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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奥本海默的脸色就缓和下来,露出恻隐神情,动容问道:“你是怎么得知这种消息的?”
“这里不方便说话。”腓特烈左顾右盼一阵,附耳在奥本海默耳边说:“你若好奇,晚上来我的奥金庄园就知道了。秘密警察在调查我的庄园,那些消息是我招待他时打探出来的。”说完拍拍奥本海默的肩膀,欢快潇洒地走进大厅里去了。
奥本海默站在议会大厅外面踌躇,用力捶着手心,低头想:“他应该在骗人。早上收到信,得知大卫是半夜被捕,抓得人去楼空。很有可能就是腓特烈抓的人。既然大卫在他手上,他当然可以炮制出这种消息来骗我。既然如此,只要借助议会和大使馆的力量,令腓特烈四面楚歌,我就能安全。只要大卫恢复自由,他可以立马翻供,因为拷打产生的供词不具备法律效力。”
他低头苦思,不知不觉已经走回自己的席位,周围的人看见他失魂落魄,问候寒暄两句,然后静待议会开始。
腓特烈还在找座位,忽然瞧见一袭红衣在远处招手,仔细看清时,发现竟然是菲莉雅。
腓特烈连忙离席走过去,看清是菲莉雅在旁听席栏杆外面招手,赶紧问她:“不是说军部人员禁止列席议会吗?你怎么在这里?”
菲莉雅脸蛋红红的,蹙眉叮嘱他:“我哥哥辖区的高官别墅被炸成了采石场,他正在走问责程序,等下要上台等待听证会,接受议院质询。父亲说,议院里面投降派居多,会趁机刁难他的……哥哥是个刚烈的刻板脑筋,你如果能帮他就帮帮他,否则他会跟议会硬撼到底的。”
腓特烈心想老子自身难保,格里菲斯还视我如眼中钉,老子管他干嘛。可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鼓颊恳求的菲莉雅,心立马融化得像烤软的奶糖。于是嘴巴里的音节分解重组,拼成了截然不同的话:“那还用问?你哥哥就是我哥哥。包在我身上。”
菲莉雅欢喜得拍手,踮起脚、隔着铁栏来勾他脖子,忘情抱住腓特烈时,立马又后悔了,轻轻抱了下,就变卦推开他,两人一触即分,然后菲莉雅咬着嘴唇盯住他衣领的纽扣,目不转睛地强装镇定:“你,你要是能趁这机会,冰释他对你的误会,那该多好啊。”
腓特烈骄傲道:“总共才那么点儿人生,哪还顾得上别人的看法。我活得无愧天地就行。”装逼地一撩刘海,牛逼哄哄地回议席了。
菲莉雅气的跺脚,睁大眼睛抿紧唇,狠狠对他挥拳头。
三扇漆成金色的议员席位被坐满以后,像三瓣人头攒动的桔子,拱卫着中心的演讲台。阶梯式席位总共容纳了150人。腓特烈茫然无知地代替了本区议员,坐在巴法里亚的席位上东张西望。
议席头顶,天花板下,巧夺天工地镶嵌着一方殿堂,殿堂三面垂下帷帐,外面看不清里面的绰约人影,里面却能俯瞰整个议院。
那里是神罗帝国皇帝执行最终投票权的皇室席位。皇帝一票能顶十票。
腓特烈镇定地在坐好,仰在椅子上,眺望高空里的皇室坐席,心想艾莲娜要是有恐高症就遭罪了。
苍老的议长踩着血狮图案,走上圆形演讲台,仰望高高在上的三扇议员席,说了一堆文采飞扬的客套话,篇幅颇丰,内容全无,听得腓特烈昏昏欲睡,低头如啄米。不知睡了多久,淌着哈喇子听见“请格里菲斯指挥官出席听证”时,他才猛一抬头,抹掉口水惊醒,看见憔悴的格里菲斯大步走进演讲台,攥着剑柄站在听证席后面。
议长念了一遍关于保罗公馆爆炸案的材料,不乏“巨大损失”“严重渎职”之类的严厉用词。格里菲斯憔悴得颧骨高耸,却精力充沛地昂头静默,横眉冷对。
一顿指责后,议长主持质询。他有条不紊地询问:
“格里菲斯指挥官,请问爆炸当夜,你自己是否亲身在场?”
“是的。”格里菲斯面不改色。
“请问爆炸现场是不是你的巡逻辖区?”议长推眼镜。
“是的。”
“根据灾后初步判定,你的禁军内务是不是存在严重疏漏?是否存在腐败问题?是不是给皇都治安形成了巨大隐患?”议长声色俱厉,看着像照本宣科,气势却像应接不暇的连弩,把格里菲斯噗噗钉在耻辱柱上。
“是的。初步判定有可能。有隐患,但是不大。”格里菲斯对答如流,昂头辩护。
议长尖叫道:“‘但是不大’?”他狠狠把一叠材料摔在主席台上,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冲着格里菲斯,脑袋上的两片白色卷曲的假发在激愤地战抖:“格里菲斯,你失忆了吗?我必须提醒你,军部高官的4层公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那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至今在首都人民的噩梦里回响。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你的话?”
三扇议席里的议员争先恐后地拍案而起,学议长拍桌子,把文件摔得纸张乱飞,激昂愤慨地指责格里菲斯,声浪如此澎湃,以至于混合成白色噪音,群情激奋的议院再次热闹得像菜市场。
菲莉雅提心吊胆地眺望纹丝不动的兄长,浑然不知自己在咬手指。
议长差点敲断木槌,才让议院安静下来。然后格里菲斯缓缓扭头,盯着议长,不动如山地响应他的要求:“好,我重复一遍。禁军存在严重疏漏,判定有腐败的可能,但是安全隐患不大。因为赤贫阶层目前不具备武装斗争的资本、觉悟和能力。这次爆炸案,背后有巨大利益在推动。也就是说,这是贵族谋划的爆炸案,平民只是工具。只要抓住策划人,那么这起爆炸案就是不可复制的。”
腓特烈睡意全无,搓着手心想:“妈的,格里菲斯说话真他妈直。”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站在视线聚焦的中央,也不一定敢这样直言不讳。
议长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慷慨怒火,气得抬手指着格里菲斯,手指在半空哆嗦:“厚颜无耻的推卸责任——请允许我用厚颜无耻这个词!!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下面进入公开质询阶段,议院将根据质询结果,来给你的渎职罪责分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