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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和腓特烈在一起?”格里菲斯霸道地将妹妹挟持到无人的小阳台上,蹙着红眉望大厅,瞥见有人在打量这里,便狠狠关上阳台门,将菲莉雅和自己关在夏夜的暖风里:“我上次警告过你,就是不听?是不是?”
“我和腓特烈顺路一起过来而已,这又怎么了……”菲莉雅蹙眉嘟囔。
“你个蠢货,怎么就搅到他的破事里来了?”格里菲斯恶狠狠地警告菲莉雅:“西里沙斡旋停战,就是要躲过精灵的干预,和平占领维纳。在等待查理六世驾崩的日子里,斐迪南会自下而上地往议院、军部、三司里面安插嫡系;而卡尔在煽动民族主义军官抵制侵蚀。你知道腓特烈在和斐迪南争夺什么吗?他们在争夺帝国的未来!帝国的未来是什么?从禁军指挥官,到治安署处长,每一个职位都是他们抢夺的目标,恨不得把他们的人选塞满关键职位。保罗在这风口浪尖上,特地安排腓特烈赴宴,在此地跟卡尔见面,这是男人的战场,才不是女人的舞台!你还看不清局势?两派马上要杀个头破血流,你傻乎乎来凑什么热闹!”
“我……”菲莉雅完全不懂哥哥的逻辑,努力想给腓特烈说好话,却被格里菲斯不分青红皂白地戳着额头:“我告诉你,离开腓特烈远一点,越远越好,就像渔船逃离大漩涡一样,跑得越快越好!”
“你还不是跟卡尔元帅混在一起!”菲莉雅听不下去,泪水在眼眶里转一秒,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哥哥,攥拳嚷出了心声。
格里菲斯扭头看门缝,确定没人听见,才扭头拽菲莉雅过来,仔细捧着她的脸,注视着妹妹皱眉说:“父亲过世了,我们费尽力气才接过家族的权柄,可是维纳面临大洗牌,雏鸟尚未丰满的羽翼,怎样才能飞出这场暴风?我只能巩固民族主义阵营里的威望,我已经下不了船了。你继续想,有一天查理国王也过世了,权柄交给谁?交给女皇帝吗?超过30万军队厮杀了7年,你觉得战胜国联军会笑呵呵地允许艾莲娜正式执政吗?”
“那……”菲莉雅的泪花被格里菲斯用大拇指擦掉,她被哥哥用力拥进怀里,被箍得不能呼吸,听见格里菲斯在喃喃说:“斐迪南当然要建立嫡系,让议院、军部、治安署插满他推荐的人选,来认真等待查理六世驾崩的那一天。这是属于卡尔和斐迪南的战争。我已经深陷泥潭,可是你跟家族事务没有瓜葛,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卷进来呢?腓特烈是不是沉船,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沉船上有没有我的妹妹啊!”
菲莉雅恳求道:“哥哥,腓特烈已经给卡尔留下好印象了,难道就不能帮他出头吗?”
“狮子为了保护领地而战斗,可它终究靠吃人活着。卡尔与斐迪南对立,不代表他不吃人。”格里菲斯抚摸菲莉雅的长发,恩威并施地苦劝:“听话,不要靠近卡尔,也要远离腓特烈;直到大漩涡停止卷动,你再过随心所欲的生活。好吗?”
“哥哥。”菲莉雅轻轻摇头,双手软软地推格里菲斯的军服:“剑是我的生命;而为了保护的人而挥剑,就是我生命的意义。如果在风暴面前退缩,我就没资格被爱。”她抬起头,挂着泪痕微笑,安慰格里菲斯:“正是您的伟岸背影催我步步向前;时至今天,我必忠于自己的信条,并且永不背叛。腓特烈是我生死与共的挚友,我将在他身边战斗,直到末日审判那一天。”
格里菲斯的嘴唇抽搐了几下,抿唇太用力,导致有点狰狞,颧骨上的脸皮也不听话地哆嗦着,像克制着极旺盛的怒火。然后他轻轻推开菲莉雅,轻轻摇头,说了一个字:“好。”攥着剑柄的左手用力得骨节发白,推门的右手僵了两秒,才吐出苦憋良久的那句话:“如果我发现那男人在利用你,我会扇你两个耳光,然后用光速剑送他下地狱。”斩钉截铁说完,愤然推门,漏出满室灯光,铁青着脸走进人群,消失得像来时一样突兀。
菲莉雅孤独地站在阳台上,粉背沐浴着热情灯火,面朝冷艳夜空,抚摸冰凉的大理石栏杆,昂头茫然想:“就算心境高到像月亮,谁又情愿孤零零挂在天上照耀别人呢?”
菲莉雅离开大众视野,顿时让气氛更加活跃,扬眉吐气的姑娘们肆无忌惮地追求青睐的男子,有恃无恐地晾着不爱搭理的人。玛丽安面红耳赤地回来吃东西,一面香汗淋漓地拿手帕擦脸,一面满足地扇风抱怨:“天气可真热,稍微跳两圈就满头大汗。”
保罗体贴地命仆人去做刨冰,一边捏扇子给妻子摇,用手指把玛丽安凌乱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去:“乐队奏的是慢歌,你怎么这么怕热。”
克莱门森到处找老国王,绕了一圈才望见老国王探头探脑地从补妆间里溜出来,心里赞叹老国王的胆大,连忙守在原地等,假装被国王撞见,才惊讶地嚷:“您在这里。那个,议长又通过了一项提案,主要内容是免征织造税、矿业税和金融所得税,相对增收新的农业税。呼声很高,您看要不要压下去?”
老国王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地“啊”了一声,没注意听。大宰相只好小心翼翼地重复一遍,又添一句:“我已经命政务司驳回了两次,第三次只有您才有权驳回了。如果这项议案通过,最富庶的矿井主、银行家和纺织商人基本上就不用交税了,税收的损失全部由增收农业税来弥补。”
“商业免税?然后增收农业税,让吃不起饭的农场主来供养军队吗?”老国王这才回过神来。因为他处于心无欲念、四大皆空的贤者状态,所以思路还算清楚:“放他妈狗屁。丝织棉纺、矿井采挖还有那沆瀣一气的私人银行业,覆盖了帝国最有钱的三个领域。最有钱的不肯纳税,老子喝西北风去?这么异想天开的提案居然通过了?还三次?”
“随着海外殖民地的开拓,底层贵族很快富有起来——他们享受不到太多特权,只好把财富投资到商界去利滚利。等他们肥起来,商业免税渐渐变成了新兴资产阶级贵族的主要诉求,”大宰相耐心解释,“有些人会刻意迎合这些人的诉求,来交换其他方面的支持。所以鬼使神差就通过了这种荒谬提案。”
大宰相使用“荒谬”这个词的时候,声音很轻,小心翼翼。这是他第一次表达明确立场,若不是老国王发表了看法,宰相是不会轻易冒险的。
“让政务司把提案呈递下宫,我明天会盖章驳回。”老国王不客气地拍板:“是谁让这种议案通过的?我得敲打敲打他——符腾堡已经有吃不上饭的农民学巴黎闹共和了;我可不想在维纳看见农民起义。”
“是斐迪南亲王。”大宰相用心鞠躬,小心翼翼地透露:“斐迪南曾经私下承诺,会免征丝织、棉纺和金融所得税。这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
然后大宰相仔细打量国王的表情,观察他是否警惕了。斐迪南亲王插手帝国内政,这是个危险的苗头。
“唔……斐迪南这有点过火了。”老国王沉吟着,慢吞吞地领着克莱门森走向自助餐桌:“我会驳回的,你放心好了。”
克莱门森稍微放心一点,却失望而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