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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走后,皇帝立刻命华公公将乾元殿所有宫人召集到一起,挨个盘问,将那不知死活与外暗通款曲的宫人找了出来。当即便拖出去捂住嘴乱棍打死。众宫人经此一吓,人人自危,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再不敢胡乱说话。
当然这些事都不会让阿瑶知道,皇帝也怕会吓坏她,做这些事时也没弄得太张扬,只着人知会她说太后走了,叫她不必心忧。
处置完这档子事,皇帝坐在偏殿批了会刚由京师转呈上来的折子。这阵子他不在,朝中事宜多由中书侍郎鲁隐和大将军戚定和做主,交太后过目后颛判审定。那鲁隐原是唐初楼的门生,由唐初楼一手提拔上来,算是他的嫡系,倒也有些本事。
因是朝中局势有变,皇帝翻看的奏折当中,大都与唐初楼有关,或是弹劾或是为其不平,两者各居半数。当然也少不了近些日子不少出风头的镇北王叶衡,有两本奏折当中言辞激烈,直言叶衡妖言惑众,陷害忠良,并有挟勤王之名阴谋不轨之嫌。
倒也在皇帝的意料之中,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当中,按理他该高兴才是,但他却揪然不乐,对着那些帮唐初楼说话的折子,只觉恼恨。唐初楼毕竟为相多年,在朝中盘根错节遍植党羽,即便此次皇帝设计拔除了他一部分爪牙,然根基仍是深厚,实在不容小觑。不然在这样的局势下,又怎还会有那许多人为他说话。
皇帝将此类奏折全都扔到一旁留中不发,只将其中两本呈报北边雪灾报请朝廷赈济的折子处置了。正欲回寝殿去陪阿瑶,便听黄门启奏说杜汶求见。皇帝知杜汶来多是有重要事情奏报,便着即刻宣入。
片刻后,华公公将杜汶引进偏殿,随后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杜汶上前跪拜:“参见皇上!”
殿内再无旁人,皇帝叫了声起,问道:“说吧!什么事?”觅嫁
杜汶道:“卑职已着人仔细查过,发现唐连是在襄平城外与唐初楼分道扬镳,之后他便一直尾随在后,在襄平时与阿瑶姑娘会合,一直跟随唐相到四方大营,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再未与他制下黑甲精卫有过联系。”
皇帝道:“这个人身手了得,只怕混进咱们的人里,你与江天成说,叫他务必小心留意,别让唐连有机可乘。”
杜汶道:“是。”
皇帝又道:“行事隐秘些,别给她知道了。”
杜汶道:“卑职明白。还有一桩事……秦放歌今早也到了咸水,皇上要不要见他?”
皇帝沉吟道:“他可与你说过什么?”因着徐云廷之事,皇帝私心里其实并不想见秦放歌。他扮作徐云廷之事做的十分机密,除了江天成、杜汶、叶如诲、徐云廷外再无人知道,是以秦放歌一直当他是徐云廷。在宏光寺时徐云廷报仇心切,假扮方丈露陷,于是他也暴露,那时秦放歌藏在殿后的佛像内并不知情,之后唐初楼欲出手对付他时,秦放歌才会出手相救。
后来秦放歌才知他所救的人竟是皇帝假扮,而徐云廷却就此殒命。为此,秦放歌心里一直有个疙瘩,皇帝心里门清,对着秦放歌时难免会想起徐云廷,并生愧疚之心,是以这个人他多数情况下是能不见便不见。
杜汶道:“他说是叶老王爷担心圣上安危,特命他先来一步保护皇上。”
“再没说别的?”
“没有。”
皇帝打鼻子眼里哼了一声,道:“叶衡现今到哪儿了?”
杜汶道:“已经到梧州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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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眸光微转,沉了沉,方问:“颜昌那边怎么说?”
“颜总兵传信说已依计行事,只等合适的时机就动手。只是眼下叶老王爷似乎有些生疑了,颜总兵那边也不敢动得太快。”
皇帝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嗒嗒敲了两下,似已胜券在握,微微笑道:“也罢,便着秦放歌在御前行走,封四品带刀侍卫!去叫人拟旨吧!”
杜汶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意,忙道:“是,卑职这就去。”
皇帝办完正事,总算得闲去见阿瑶,心头竟有几分雀跃,连带步子也轻快了不少。一路龙行虎步,不几步便到寝殿门前,到门前时却又怕她这个时候是在补眠,忙示意殿外伺候的宫人噤声,又担心脚步重了惊扰她,这脚下便放轻了许多,悄声悄气缓缓步入殿内。
寝殿内阒静无声,金猊香炉里袅袅地燃着白烟,香雾缭绕。
皇帝朝床帏处看看,却并未见帷幄床帐都未放下,床榻上也并无她的身影。转目看时,却见她倚坐在窗栏前眼望着外面。因着昨晚的金簪之事,皇帝给负责梳洗的宫娥打过招呼。她今日头上果然素净多了,只梳了个简单的髻鬟,也无簪环珠翠之类的饰物,只在鬓边簪了朵白梅,拥着带边毛的白狐大氅,说不出的清雅脱俗。皇帝由不住又看出了神,心里欢喜,走上前握住她双肩,也朝外看看,问道:“在看什么呢?”
阿瑶不想他竟会悄无声息进来,不由吓了一跳,转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看他半晌,方道:“没看什么。”
皇帝就势俯□将她整个儿抱住,在她乌发上轻蹭了蹭,道:“那是在想什么呢?”
阿瑶垂下眼睫道:“也没想什么。”
她这样爱答不理的,皇帝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反更绸缪缱绻,道:“那怎么不去睡,不是昨晚上没睡好?怎地不再去睡一会?”重生之执子之手
阿瑶默然无语,隔了会才摇头道:“睡不着。”虽是困倦疲累到了极点,却就是睡不着,到得这等境地,只怕也没谁还能安稳睡觉。
皇帝想了想,凑在她耳边放低声道:“别是在等我吧?我不在,你便睡不着……那我陪你一起睡可好?”
阿瑶被他调笑,想及昨夜种种不由又红了脸,半是恼恨半是羞愧,索性撇过脸再不理他。
皇帝转过去半蹲在她面前,眼望住她,只觉她眉如翠黛,目横秋水之波,美艳不可方物。一时情不自禁,勾住修长雪白的颈项便吻了上去。直亲得阿瑶气喘吁吁,方道:“明日随我回宫可好?”
阿瑶一愣,她竟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要回京,随他回宫……倒不知他要如何安置她?她又要以何种身份进那地方?无非是被他当个金丝雀儿关在笼子里,哪天不稀罕了,也就由她自生自灭了。
皇帝见她闷声不吭,便又道:“你是怕我母后?你放心,我昨晚便说过,会想法子让你避开她,不会再有事的。”
阿瑶道:“皇上既已替我决定好了,又何必再问我的意思。”
皇帝听她话里带刺,便知她并不愿意。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怎容得她不愿意,她说的确也是实话,不过听在耳中总归不那么顺耳。她不愿意跟着自己进宫,莫非是还想跟着唐初楼不成?想到此,皇帝不免又喝了一肚子醋,丢开手蓦地扳过她的脸道:“怎么,你不愿意?”
阿瑶垂着眼,心道,她当然不愿意到宫里去做那金丝雀儿,只是眼下这情形,又岂容她说半个“不”字。
皇帝见她不言语,越发恼怒,发狠道:“不愿意也不行,生死都是我的人,至于旁的人,你想都别想。”说着话拂袖而去,又去前面殿里批他的折子,一面批一面又悔。回头吃午膳时,便又当没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