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岳州乱(2)

曲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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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一嚷,便是阿瑶想跟着唐庭走也不成了。

    当着阿芙的面,唐庭倒也不敢造次,面色却不善地很,阴恻恻地瞪着阿芙,颇有警告的意味。

    阿芙看他那副神情,禁不住害怕起来,缩一缩地想退回去。随后便想到大殿里还有唐相在,既有相爷在,她又何须怕他唐庭?如此一想,她便有了底气,当下挺直腰杆气势汹汹地瞪了回去。

    唐庭挑挑眉,唇边撇出抹笑,一脸的不在乎和嘲讽。

    阿瑶趁势就往殿门口走。

    唐庭在后面跟着,低低笑道:“你们相爷可真会取名儿,那么牛高马大的一个黑汉子,居然叫夙玉。”

    他惯会贫嘴逗趣,只是这话有点怪,什么叫你们相爷?还有……夙玉,是夙玉也来了?阿瑶皱眉,回头瞪他一眼,眼光往殿下一扫,果见夙玉带着近百的兵士从下面的石梯上走上来。

    阿瑶想起唐庭所说,就由不住多看了一眼。夙玉是长得有那么点高大魁梧,肤色也有些黑,不及泛香清秀俊雅。却也是相貌堂堂,浓眉大眼的极是英武威风。哪里似唐庭说得那般不堪?

    夙玉很快走至近前,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兵士们如潮水般漫上来,将文殊殿整个儿都包围了起来。

    一进大殿,便见身骑勇猛之狮坐莲花台,手持宝剑的文殊菩萨金身塑像。

    殿内人不少。但除了唐初楼及他们这帮从属,便只有一个背对众人诵经敲木鱼的老僧,并未见有其他人的踪影。

    阿瑶悄悄走到唐连身边,小声问他:“秦放歌不在这里?”

    唐连摇摇头,没说话,眼睛却不离唐初楼左右。唐初楼正俯身与那老僧说话,面色温和,分毫没有一国之相的架子。泛香一动不动侍立他身旁,警惕地四下观望。往后两三步站着那年轻的武将和中年文士。

    阿瑶忍不住问:“那二人是谁?”

    唐连顺着她的目光瞟去一眼,道:“武将是洛邑守将岳朗,另外一位是岳州刺史沈平。”

    阿瑶看出唐连有些心神不宁,多是因秦放歌的缘故。之前他同唐相说在文殊殿的人十有j□j便是指秦放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比方说那位忽然间失了踪的小皇帝。而如今殿内除了个老和尚,便再无别人,这如何不叫他着急?

    不过看这情形,秦放歌八成还在殿内没有走脱,只是不知藏匿在何处。因为江天成正带着杜汶在殿中四处查看,碧玉斋斋主最精机关奇巧之术,这类事情由他出马自是错不了。阿芙也在跟着他们到处乱转,这里拍拍,那里敲敲,恐也是想找秦放歌出来。

    相较而言,唐初楼便显得镇定多了。他在蒲团上跪下,端端正正对着殿上的文殊菩萨叩了三首,取过香案上的签筒摇了摇,随手抽取一支,看完后微微皱眉,沉了沉,却将那签递给了老僧,道:“烦请大师指点一二。”

    那老僧伸手接过看了看,道:“局中之火?局中之火为杀,所谓人有七杀,如抱虎而眠,施主近日只怕有杀劫……”

    正说着,却忽听阿芙那边叫道:“找到了,相爷,这里有暗门。”

    闻言众人都朝她那方看去。她却在文殊菩萨的金身之后,得需绕到后面去看才成。阿瑶见唐连走过去,便没挪脚,眼光朝唐初楼那边一瞥,却见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忽地一跃而起,目露凶光,自怀里拔出把亮晃晃的匕首便朝唐初楼刺了过去。

    “相爷——”她只觉背上一寒,由不住惊呼出声。

    那头泛香也已惊觉,电光石火间斜飞而起一脚踹去,堪堪踹在老和尚肩头,登时便将老和尚颇为肥胖的身躯踹飞了出去。

    老和尚身手却是灵敏,半空中挫身在粗大的柱子上一蹬,借力反冲回来,指下一按,那柄匕首便成了长剑,仍朝着唐初楼方向扑去,口里叫道:“奸贼,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泛香岂容他近唐相之身?举剑迎上前拦住,两下斗在一处。

    唐连也赶了过来,与泛香一道对付那老僧。

    唐初楼已退到了相对安全一点的地带。夙玉紧紧护在他身侧,全神戒备。阿瑶微微松了口气,只觉后背上一片冰凉,这才发觉自己竟被方才的突发之变,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还在为他担忧,这认知令她十分难堪。

    大殿内一片混乱。

    那老僧将手中长剑舞得如轮飞转,与泛香、唐连二人斗得正紧。

    阿瑶想,这老僧应该不是佛门中人,看他的剑法路数诡异,竟看不出是何门派,说不好便是叶如诲派来的人。老僧明显是冲着唐初楼而来,几次想要冲过去,都被泛香、唐连拦住。

    如此几番下来,老僧便急躁起来,忽地纵身跃起一剑斜劈,朝泛香头顶削落。这一招去势凌厉,泛香仰身退后半步,挥剑勉强挡住。却不想他却只是虚晃一招,半途撤剑,旋身朝着紧跟而来的唐连中盘挥剑便是一扫。

    饶是唐连闪得快,身前半幅衣襟却也被削了下来。

    阿瑶看他脚步踉跄,心里便是咯噔一声,知他多半是受了伤,只不知轻重如何。那老僧两招内逼退泛香、唐连,趁势飞身而起,又朝唐初楼扑去,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夙玉自不能让他得逞,半途迎上,身子微斜,避过寒气迫人的剑锋。铁掌如钩探出,一把捏住老僧手腕。谁知上手竟是绵软一片,似棉又非棉,只不见骨。他不由一愣,眼见老僧欲挣脱而去,便下死力地一扯。一扯之下,便听“嗤”地一响,竟活活将他半只手臂扯了下来。

    众人皆是大惊,而那老僧却是分毫无碍,自夙玉手里脱身刹那,足尖疾点,转瞬即已至唐初楼面前,长剑如电直刺他咽喉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唐初楼已腾身而起,双足连环踢出,先一脚踢中老僧手腕,震飞他手里长剑,跟着一脚扫中他脖颈,紧接着又是几脚,正正踢在老僧胸口之上。这几脚劲力极大,登时便将老僧踢飞了出去。

    老僧肥胖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而后随着剥脱的墙皮烂泥般跌落在地。

    唐初楼飘然落地,轻轻抖了下披风上的灰尘,眼风往门边一瞟,道:“关门!”

    大殿前后大门立时关闭。

    泛香、唐连二人过去将那老僧拖了过来。夙玉手上那半只手臂确切来说只算是人皮手套。如此看来,这老僧定是易容过的。唐初楼向他看看,伸手将人皮手套接过来瞧了一阵,缓步走至老僧面前,俯身对着那张脸琢磨了片刻,忽伸手在他耳根前摸了摸,就手捏着脸皮往上一扯,顿时便将那老僧的脸皮连带头皮一起整个撕了下来。

    这是张做工极精妙的人皮面具。

    只是唐初楼并没心思研究它,他更感兴趣的是面具下那张脸。随着面具的扯落,一头黑漆漆的头发散落而下。根本不是什么肥丑的老和尚,这副身躯的正主很年轻,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却是活脱脱又一个唐庭。

    “唐庭——”唐初楼心里的惊讶不亚于在场的所有人。

    没错,是唐庭,之所以胖,是因为他身上也穿了相应的类似于人皮的厚重衣物。

    他转过头去看向在殿门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唐庭,两个唐庭?所不同者只是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而另一个……唐初楼微微眯了下眼,忽然意识到之前还跟唐庭一起站在门边的沈平不见了。他心里大有不妙之感,冷声道:“阿庭,你不过来看看这刺客是谁?”

    唐庭不答,微微笑了笑,脚下却在慢慢后挪。

    “方才……你都跟沈大人说了些什么?”唐初楼紧盯着他返身一步步走过去。

    唐庭仍是笑,只是笑得不甚自然,见唐初楼走过来,脚下一动,便欲夺门而逃。

    唐初楼哪容他走脱,飞身朝他一掌击去。眼见便要得手,不想忽有一物被人从旁扔了过来,正好挡在那唐庭身前。疾光电影的一瞬,他还是看清了那天外来物,那挡在唐庭面前的并非是物,而是人,这个人还是阿芙。

    可他已收势不住,这一掌便重重击在了阿芙胸口上。

    而这瞬间,另有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唐庭身侧,如一阵风般裹了人径到门口,“哐啷”踹破大门,起落间,两人已到了大殿之外。

    那是秦放歌。

    毫无疑问,阿芙便是他拿住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