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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无比愤恨的说道:“只因六年前大儒周甲第召集永州大儒书写了一部《人族史》!
史书里记载了我人族古往今来之事。
这妖族夺了我人族的江山,恨不得将我人族的文化、历史、功法全部付之一炬,彻底的斩断我人族一切传承才好。
最好将我人族全部化为那不知从何来,不知往何处去的无知野狗,安心给他们当奴隶。
当然,他们毁掉我人族史书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想让人族的子孙们知道,人族曾有过执掌天地,人皇驾驭诸神的辉煌。
这天地,原本属于人族!
而妖族不过是人族治下一上不得台面的流民而已!
那些历史是他们心中的痛,甚至可能动摇他们的江山根基,所以他们不允许我人族有人族的历史!
人族的孩子只能学那些胡编乱造的妖族史,自认为妖族的仆从,低众生一等,生不如狗!
但是周甲第不同意,所以他明知写了就是死,还是逆天而行,写了!
代价就是周甲第以及十几位大儒全部惨死在山林当中。
从那天开始,妖族下令,读书人只能读妖族出版的书籍,人类书籍全部列为禁书,读者死!
你徐叔叔他们家应该是被查出了禁书……”
说到这里,唐生一声长叹,然后继续道:“小楠,你可知道为什么妖族不让我们写,我们却非要写……”
唐晓楠却抢先回答道:“爹爹,我知道!因为只要我们还有历史,还记得历史,我们就还有希望!对么?”
唐生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满含热泪的抚摸着唐晓楠的头顶,欣慰道:“对,就是这样!只要我们还有历史,我们就不曾被绝灭,我们就还有希望!”
唐晓楠道:“爹爹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只让我背诵,却不让我对外说了。你放心,你教我的,我每个字都不会忘记!
我会将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传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人族的过去!”
唐生开心的抚摸着唐晓楠道:“好孩子,好孩子……以后要苦了你了。”
说到这儿,唐生拉着唐晓楠在祭天队还没过来之前,下了官道,走进了林子里。
林子里早有一头带红巾的汉子在等着了,看到唐生过来,上前拱手道:“唐兄,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唐生回头看着祭天队敲打着人皮大鼓,押送着八百活人远去,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唐生将唐晓楠拉到红巾汉子面前道:“小楠,这是你周武生叔叔,他会带你前往北方见该见得人。到时候,你将我教你背诵的人族史背诵给他们听,知道么?”
唐晓楠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唐生的手:“爹爹,你呢?你不去么?”
唐生怜惜的抚摸着唐晓楠的头道:“爹去不了,爹是在册儒生,鸿庭律法没有永州城城主手令是无法离开永州境内的。你不同,你只有六岁,还没到入册的年龄。但凡再大一点,也是出不去的……
所以这次北上之行,只能你自己去了。”
然后唐生看向周武生:“周兄,小楠年幼,路上辛苦,还请多照顾。”
周武生用力抱拳,无比敬佩、感激的说道:“唐兄,我周武生是个粗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您的敬意!您为我人族所作所为,我周武生佩服!
我周武生对天发誓,只要我周武生还有一口气在,就必然倾尽全力照顾好小楠。
但凡小楠少一根头发,受一丝委屈,我提着人头去黄泉路上见你!”
唐生感激的还礼,然后示意唐晓楠上马。
唐晓楠没有反抗,在周武生的帮助下上了枣红大马后回头泪眼婆娑的问唐生:“爹爹,我还能见到你么?”
唐生仰头看着天空道:“在上古,人皇的时代,那天空中有一条属于我读书人的长河,他日夜奔腾,将天空一分为二,那是我读书人的浩然正气长河。
小楠,你若是想我,就仰头看看那天空,我就在那黑色的天幕之后,浩气长河中看着你。”
唐晓楠很聪明,他明白唐生的意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武生叹了口气,埋怨的看着唐生,这时候了,骗一下孩子不行么?
唐生盯着唐晓楠一字一顿道:“小楠,记住爹爹的话,记住你的责任!”
唐晓楠一边哭一边点头,懂事的她抽泣了两下后就止住了哭声,但是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喃喃着:“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
周武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骂:“够了!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你至于……”
周武生看着唐生那坚定的眼神,最终沉默了。
虽然唐晓楠只是一个孩子,却背负着永州城八百大儒毕生的心血,人族的希望!
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哪怕她还是个孩子,也必须坚强起来,承担起来。
周武生看着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唐晓楠,最终一夹马腹,枣红大马冲进了山林当中,一路往北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唐生轻声道:“小楠,爹对不起你,终究还是对你撒谎了。”
唐生大步流星的走进树林深处,翻过一座小山,走入一处山坳当中。
那里,一个高高的石头祭坛耸立着,唐生走上前去,抽出三炷香,对着高高的祭坛躬身行礼道:“祖师在上,如今人道低迷,浩气长河消失,儒门传承几乎断绝。
但是弟子不甘心看着永州城八百大儒丧命于妖族之手。
弟子别无他路,
今日,
入魔!”
说完,唐生将三柱香插在祭坛上,一边走向祭坛高处,一边脱掉外衣,当他全身赤裸的站在祭坛上时,他手中多了一把七星匕首。
唐生盘腿坐在祭坛之上,高高举起匕首,算了算时间后,高呼一声:“献人皮一张,恳请风起!”
匕首落下……
鲜血染红了祭坛,祭坛发出一阵阵嗡鸣声,同时树林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起风了!
……
一个时辰前,大庙口村外的大佛庙中,一个小乞丐被吊在一颗歪脖子板栗树下,虽然这里也有些许遮阴,奈何这闷热之下,他又被倒吊在那里,着实难受,他忍不住骂娘道:“这狗日的天怎么这么热?早知道我就在东安县城金香园里不出来了!”
说完,他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还不忘往庙里瞟上一眼。
可惜,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乞丐继续道:“哎,老家伙!你知道金香园么?金香园边上那家东安鸡可是一等一的好吃!据说当年妖皇南巡,也是吃的这家东安鸡呢!
算了,你肯定没吃过。”
这时候,庙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吃过?”
对方应话了,小乞丐顿时来了兴致,坐起来道:“当然!小爷我是谁啊?东安县丐帮帮主是也!小爷我吃东安鸡可讲究了,那得是金香园的姑娘们喂给小爷吃才有味道。”
沙哑的声音响起:“呸!胡吹大气,你还丐帮帮主?你有几个手下,也敢充当帮助?
哦,对了,你的手下莫不是之前那几个小叫花子?”
一说这个,那小乞丐就来气。
他叫秦南歌,一个很雅的名字。
实际上这也不是他的名字,因为他原本是没名字的,只有个称呼,因为是第十三个来到大佛庙要饭的小乞丐,所以人称小十三。
但是小十三这个名字他不喜欢,在路过东安县城内最大的青楼金香园的时候,一个嫖客掉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秦南歌三个字,他觉得文雅、好听,于是就给自己用上了。
之所以说一说小乞丐,他就来气,那是因为这大佛庙原本是他和十二个兄弟的地盘。
哪曾想,三天前,大佛庙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满脸痤疮,奇丑无比的老乞丐,这老乞丐也是十分古怪,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拉着一辆车,车上蒙着黑布也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挂
老乞丐一来,直接霸占了破庙里最好的位置。
对此,原本在此落脚的一群小乞丐不干了,
奈何这老乞丐皮糙肉厚力气大,下手还黑,十几个小乞丐被打的哭爹喊娘,不得不让出了最好的位置。
但是,那恶丐却不肯罢休,拎着棍子愣是将十几个小乞丐全都打出了大佛庙,站在门口,冷眼怒视:“都给我滚犊子!今天开始,这大佛庙跟我姓林!谁再敢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一群小乞丐站在远处,该怒不敢言。
但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秦南歌就不乐意了,他跃出人群,指着那老乞丐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满头包的老废物,你别得意!
看你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
等你老死了,看我不挖了你的坟,扔你骨头去喂狗!”
恶丐一听,顿时气得一阵无语,这小崽子这是要跟他拼寿命啊。
秦南歌这个小家伙,恶丐是一眼熟的,因为之前他打小乞丐的时候,别的乞丐都是一打就跑,就这小崽子跟条农村恶狗似的,拉开距离就骂,你追他就跑,追不上他就继续骂,追上了他就抱着你连打带咬的,跟条疯狗似的。
这样的孩子,恶丐生平遇到的也不多,所以印象极深:“你这小崽子,皮子又痒了是吧?看打!”
一听这话,秦南歌高呼一声:“风紧扯呼!”
然后一群小乞丐撒腿狂奔而去。
恶丐嗤笑道:“你跑的掉么?”
秦南歌刚转身跑出去十几步,就听脑后生风,随后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脊梁骨,身子瞬间瘫软下去动弹不得,然后就被那恶丐拎死狗似的拎回了大佛庙,挂在了那颗早就哭死的歪脖子板栗树上。
风一吹,他随风荡漾。
而那恶丐随后做的事情,则让秦南歌骨子里发凉
他掀开那大车上的黑布,里面赫然装满了黑色的大公鸡!
要知道,鸡可是妖种,地位比人都高。
杀一只鸡,都狗被灭门了!
这老乞丐竟然一次抓来一车,着实有些骇人。
而老乞丐接下来做的,更让秦南歌震惊,他竟然将那些鸡一只只的抓出来,挨个放血……
杀妖种?
那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秦南歌嘴上说着老乞丐疯了,心里却直呼:“牛逼!”
这世道,敢对妖族的种子下手,放在小说里也算是英雄人物了。
但是当秦南歌发现这老乞丐烤鸡吃之后,再联想老乞丐抢夺他们大佛庙的事情,心中冷哼:“抢人房屋算不得英雄,这就是个贪吃不要命的恶胚!”
老乞丐吃饱喝足了,就回到阴凉处躺了下来,随手掏出一把枣子吃了起来。
这才有了前面秦南歌和恶丐吹嘘的事儿。
秦南歌想的很清楚,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装孙子就装孙子吧,不遭罪才是真实在。
也是秦南歌眼珠子一转道:“老前辈,你看这样行不?这大佛庙虽然破烂了,但是也能住下一二十人呢。
你放我下来,我喊上我的小弟们拜你当帮主如何?”
呸!
一颗枣核如同石头一般打在秦南歌的脑门上,直接打出一个大包来。
疼的秦南歌破口大骂:“臭乞丐,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你有本事给小爷一个痛快的,否则等你老死了,我非把你挫骨扬灰了不可!”
恶丐不怒反笑:“我他娘的还是喜欢你这幅嘴脸!人不大,心思不少,还跟我老人家玩示敌以弱的把戏?我呸!”
恶丐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一阵鼓声从远处传来。
鼓声沉闷,如同那夏季的闷雷一般。
鼓点带着几分诡异和肃杀……
恶丐脸色骤变,一把将秦南歌从树上扯下来,随手扔出了墙头,骂道:“小崽子,不想死赶紧滚!再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