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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见沈羲玉这幅模样太过可怜,又或是他这般死乞白赖缠着让人烦,黎鲤终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嘱咐道,“今日且由这位仁兄照顾你,明日卯时过半我再来照顾你。”
不为别的,再早些她实在起不来了。
对此安排,潘林也极为满意,他附和着,“小郎君,你就听女娘的话,这未成婚前,还是莫要过于亲近。”
一直由他守着人,他也不担心剩下两个会舍弃同伴逃跑。
原本楚瑾对此安排也极为满意,直到听见这话,当即表情扭曲,启唇就要反驳。
谁料还未吭声,又被少女拉了出去。
而原本撒娇卖惨都想让黎鲤留下的沈羲玉,此刻却像是被说服了一般不再说话,唯独看着手背处,少女抚过的地方出神。
而房间外。
黎鲤将楚瑾拉出去后第一时间抚了抚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有所降低后满意的点头。
她把楚瑾带到他的房间,尔后替他换药。
后脑勺处的伤已然止血,但原本留下的伤痕仍旧血肉模糊,她一边上着金疮药,一边问,“方才你怎么突然跑我房间来了?”
她可不信今天的刺客同楚瑾没有关系,若非如此,怎会知晓他们居住的哪家客栈。
即使行踪迟早都会暴露,却也不至于这般快。
然而提起这事楚瑾就满腔怨念。
他本不打算出房间,想要顺从阿姐的意思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谁料那群废物刺杀着刺杀着突然就跑进了阿姐的房间,这还得了!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马上往阿姐这边赶,谁知等他过来时,战局已然结束。
还好阿姐不曾出事。
不然…
楚瑾微微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晦暗,他只是轻声说,“因为突然听到有声响,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来看看。”
不然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只能后悔罢。
楚瑾抬起头同黎鲤对视,桃花眸微弯,“所幸阿姐并未出事,真是吓到我了呢。”
但他不想后悔。
终有一日,他会摆脱如今的一切,不再做他人的傀儡。
“阿姐,我当时真的好害怕,要阿姐摸摸才能好。”楚瑾熟练地撒着娇,用头蹭着少女的肩膀,原本脑袋上绑好的蝴蝶结也因此有些松散。
黎鲤没忍住敲了他一个脑袋蹦,又在楚瑾吃痛地瘪起嘴委屈巴巴的模样下,叹着气抚了他的头好几下。
望着楚瑾撒娇卖萌的模样,她恍惚间想起前几次轮回中沈羲玉也是这般。
被他杀死六次后,她便对这般装可怜的伎俩深恶痛绝。
为何楚瑾用会有效呢…?
她瞧着在自己手下流露依恋的少年。
约莫是…
她知晓他不会害她吧。
翌日。
黎鲤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洗漱完后喂了兔兔,这才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谁料刚出去,又撞上楚瑾。
她怔了一瞬,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楚瑾扯着唇勉强地笑了笑,“阿姐昨夜不是说今日卯时过半去照顾沈兄,我也是沈兄的同伴,自然是要来帮帮忙的。”
其实就是他担心阿姐同沈羲玉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不得了的事情,所以特意来监督。
少女哦了一声,伸手推开房门。
引入眼帘的,是齐装待发的沈羲玉,以及在床榻上昏睡的潘林。
黎鲤挑了眉,轻声问道,“怎么,你太折腾人,这位仁兄照顾你都累得睡过去了?”
沈羲玉并不反驳,弯着眸面上一派笑意,脸色依然染着薄红,莹润薄唇略有苍白,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样。
他笑着,走到黎鲤身边轻声反问,“鲤鲤说得哪里话,不是你让我如此做的吗?”
少女闻言眉梢轻扬。
确实。
是她昨日抚了几遍沈羲玉往常蛊虫爬出的袖口,暗示他今日卯时过半汇合。
自然,要能汇合,需得将这盯梢的处理掉。
听着潘林因睡得过沉而时不时响起的打鼾声,黎鲤微勾了唇。
而一旁一进门就看见自家阿姐同沈羲玉说悄悄话,他还什么都听不见的楚瑾正要发作,就听自己阿姐又开口道,“既如此,跑吧。”
他怔了一瞬,想问为何,却不料黎鲤已然将门一开走了出去。
无法,他和沈羲玉只得紧随其后。
看着店小二拉来的两匹马,两人都明白只有一人能同黎鲤共骑。
于是现场又出现了同昨日那般的情形。
楚瑾捂着头,“阿姐,我头好疼,我觉得我一定不能架马了…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我头真的好疼…”
沈羲玉抚着胸口,“鲤鲤我心口好疼…我因为马匹颠簸死了没关系,我就怕…咳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黎鲤:“……”
她瞧了瞧两人,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在两人期盼着她选自己的目光下,悠然开口,“我看你们俩都挺能演,你俩共乘一匹马算了。”
话毕,不再耽搁,骑着马匹缰绳一拉,疾奔而去。
这下两人无法了。
只能面对面干瞪眼,最后都面露嫌弃地跨上马,还为了争谁架马而差点打了一架。
两匹马不管不顾地肆意横穿大道,直至骑到检查路引身份的城门处。
官兵抬头瞥了一眼,心知是江湖中人,冷声开口正要提醒其下马,却不料他们分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来者何人!还不停下!”
“途经城门!还不弃马接受检查!”
官兵们放声嘶喊警告着,黎鲤一行人却充耳不闻——
只闻马儿一声长嘶,前腿翘起,侍卫还来不及将阻止前进的木阻摆放而出,他们已然肆意妄为地横跨而过。
两匹马投下的阴影落在官兵的身上,那般宽硕的影子,似乎只要他们稍微不休息,就会被腾飞而起的马蹄踩死!
剧烈的风呼啸而过,抬眼望去,能看见少年少女们因此翻飞起舞的衣袂。
守城的官兵气红了眼,当即下声命令,“追!给我追!”
城门处的百姓见此盛况均纷纷惊叫出声,对如此肆意妄为的行为颇为惊异。
他们从不曾见过我有人如此大胆。
居然纵马横跨城门。
当真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