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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乎完沈宛的丧事之后,李清合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现,我自是有些奇怪,难道这李清合改了性子?还是沈宛的事让他明白了一些事,知道有些事强求没有用,珍惜自己该珍惜的,所以一下子想通了,知道他的福晋才是他该真心相待的?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好兆头,他能如此,我再开心不过,否则,便是我误了他了!
正想着,黎儿挑起珠帘,略带无奈道,“小姐,李公子来了!”
我苦笑一声,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心里默默轻叹,看来我是高估他了,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就又恢复了原样!
片刻间,便见李清合一身素白衣衫,俊朗儒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似乎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淡笑着招呼,“清合,你来了!”
李清合点点头,挑帘走进来,顺势坐在楠木扶手椅上,神情略显疲惫!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解道,“清合,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感觉像是出了趟远门一般?”
好像也没听说他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外出!
李清合呷了一口清茶,开口解释道,“一一,我的确是出门了,不过走的倒是不远,是去迎接圣驾了!”
圣驾?我一惊,莫非康熙又南巡了?
斟酌了半响,终是忍不住,我淡淡开口,“皇上来扬州了?”面上虽然波澜不惊,衣袖下的手却不由的紧握。我终究是在乎的!两年多未见,他们还好么?
“恩,前几天就到了,不过我和阿玛需要在御前等候传唤。故而便没有来看你,一一,这几日你怎么样?”李清合担忧道!
此刻我的心思早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听他这么一问,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答道,“还好!”
“人死不能复生,宛姨的事你也想开一些吧,想来这对宛姨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李清合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状态,自顾自道!
听他提及沈宛。我方缓缓回神。叹气道。“是啊,不管怎样,她总是能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了!”此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似乎在为沈宛伤心,却又不完全是!
“对了,果儿那丫头呢?”李清合忽然道!
沈宛死了,果儿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无亲无故,我本来的意思是让她和黎儿一样,跟着我,最起码有个照应,可这丫头却言说留在这里触景生情,免不了总是想起沈宛。故而也不顾我们的劝阻,要回老家去,听她说老家还有个可以依靠的舅舅,我也就不勉强,只得任她去了,不过一个小丫头上路总是不安全的,所以这些天我也没让她走,可巧着李清合今日来了,便将这事交给他吧!
“她在自个儿屋子里呢,清合,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个相信的人,果儿那丫头想要回乌程,你就找几个可靠的人将她送回去吧,顺道看看她那个舅舅靠不靠谱,我带着想儿,不方便送她回去!”
李清合点点头,“回去也好,这事我一会儿就去办!”
听他这般痛快的就答应了,我不由感激道,“谢谢你,清合!”
李清合腼腆一笑,视线温柔的注视着我,柔声道,“一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不必这般客气的!”
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接口道,“是啊,我们是朋友嘛,对了,嫂子最近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啊?”
李清合苦笑,“一一,每次你都是这样岔开话题!”
我微不可察的叹气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那又何必如此执着,做朋友不好么?”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要能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就好!”李清合顿了顿,自嘲一笑,却依旧坚持道!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得无奈的起身,想要过去看看想儿!
“一一,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李清合跟着起身,略带揣揣的看着我!
我淡笑着摇摇头,“没有,你不要多心,”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出口,“清合,那个,这次都是谁随驾?”不知为何,心下却微微紧张起来!
李清合神情一黯,自然明白我想问什么,淡淡道,“十四爷,他没有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心虚的想要解释,却发现不过是欲盖弥彰,连自己都骗不了,这样问,不就是想要探听到他的消息么?
他没有来,这样很好,也省的我们会一不小心遇见,毕竟现在在同一个城市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可是为什么,心里竟这般失望,好不容易有了起落的心,刹那间又掉入了谷底,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我承认,我想见他,恨不得立刻见到他,思念的滋味,几乎让我失去了一切理智!
李清合坐了不多时便走了,可是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却让我难以再平静下来,那种有了希望又忽然绝望的滋味,恐怕也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苦涩!
不过介于康熙现在在扬州,我也不敢随意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一两个熟人,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胤祯都没有来,我就更没有必要冒险了,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黎儿见我这几日都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开口提议,“小姐,要不我们提前回乌镇吧?”
当初将店盘出去是为了来这里方便照顾沈宛,不想沈宛竟这么快就去了,这个伤心之地我自也是不想留,便和黎儿商量着。过些日子便动身回乌镇,不想李清合带来了这个消息,让我们耽搁了下来!
想想黎儿说的也对,我便叹口气道。“好吧,三日后,我们就出发,你先去收拾收拾,对了,将宛姨和姑父的手稿都带上吧,留在这里没人照看,早晚都要丢,留着,做个念想吧!”
“是。小姐!”黎儿嘴里答应着。可是身子却没有动。依旧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将怀里的想儿轻轻的放在床上,头也不抬的问道。“黎儿,还有什么事吗?”
黎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出口,“小姐真的不打算见爷了吗?”
我神情一顿,有些无奈道,“听清合说起皇上来了扬州的时候,本来还想偷偷看上几眼,不想他却没有随行,恐怕这也是天意吧,罢了。既然离开,又何必恋恋不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黎儿听我这般说,只得转身出去,不想到了门口却又迅速退了回来,脸上挂着吃惊的表情,好像看到外星人一般!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小姐,您看——”黎儿指着门外,小声唤我!
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我不由凝重起来,连忙汲了鞋子,悄悄踱到门口,向外一望,心跳不由加速,话说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身着便衣的康熙,身后还跟着十三!
忽然醒悟,康熙来到扬州,肯定会来找沈宛,想必他已经从李清合的口中得知了沈宛已经故去的消息了吧!不过果儿前几天已经被李清合送走了,如今偌大的一个院子就只剩下我和黎儿两个人,不知他们会不会起疑?
好在我们是住在西厢房,没有在正屋,只要他们不来西厢房,便不会发现我们,等他们走了,我们尽快动身,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如此想着,便也略微安心下来!
康熙的表情似乎很是沉痛,目不斜视的跨进了正屋,十三在后面跟着,心情似乎也颇为不好,看来对于沈宛的去世,康熙是很难过的,毕竟当初一起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这种孤独的滋味,只怕也只有他能体会!
两年多不见,康熙苍老了好多,而十三,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而且,也成熟了,忽然想到,胤祯是不是也是这般?毕竟两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有很多的变化!
悄悄将门掩上一些,我无力的靠在门棱上,忽然觉得很疲惫,岁月,会改变很多东西!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黎儿小心翼翼的窥了窥外面,小声道!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用唇语和她道,“我们别动,等他们走!”
黎儿窝在我身边,乖巧的点点头!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似乎是出了正屋,可是却并没有急着离去,我连忙转过身,伏在门上偷偷向外看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会叫他们发现了吧!
只听见十三环顾了一下四周,叹气道,“皇阿玛,看来宛姨走了之后,这个院子就空了,已经没有人了!”
康熙略微思索了一阵,道,“朕记得她好像是有个贴身丫头,叫什么果儿的,不知还在不在?”
听康熙这般说,我便知道李清合并没有和康熙说将果儿送回老家的事,不过看他这样子,莫不是要一间一间的找?那我们还要往何处躲?
“若是她还在,听到皇阿玛来了,一定会出来迎接的,也不至于躲着不见吧?”十三猜测道!
康熙点点头,沉声道,“想不到上次一别,竟没有机会再见!”
十三宽慰道,“皇阿玛节哀,想来宛姨走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痛苦!”
“不过最让朕奇怪的还是清合这小子,他怎么会和御禅走的这么近?”康熙略带疑惑道!
我吃了一惊,不想康熙竟还能注意到这种小事,当真是明察秋毫!
“想来是因为李大人晓得宛姨是皇阿玛您的好友,故而才会多加关照吧!”
康熙叹气,“本来还想问问果儿那丫头,御禅生前都交代了些什么,不想却是找不着人,不过,我们还是在各个屋子找一找吧,说不定还有其他下人!”
“是!”十三答应着然后两个人便向西厢房走来!
我苦笑一声,看来是躲不过了,既然这样,那便索性面对吧,如此想着,正要开门,不想院子外面却忽然跑进来一个侍卫,正是海青,却见他低声和康熙禀报了一阵,康熙眉头轻轻皱起,却忽然冷声吩咐道,“老十三,你在这里再转着看看,朕先回去!”
十三站在他们跟前而,自然也是听见了事情的始末,便恭声道,“皇阿玛请先行!”
康熙和海青走了之后,偌大的院子里边只剩下十三一个人,独自站在已经泛青的夜合树下,若有所思!
我轻叹口气,缓缓推门而出,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戏谑道,“想不到一向爽朗的十三爷竟也有这样忧伤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