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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爸点着头:“我让他把孩子接回来,要给孩子奶奶多看看,否则你妈整天惦记着。其实他们一家回国内也可以的。”
当初陆欢是因为工作外派,不得不在国外,现在,君爷有这个能力,把弟弟和弟媳的工作都安排回国内。只是,君爷貌似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既然现在父亲透了这个意思,君爷不得不对此有所考虑。
君爷和姚爷一家告别,回到自己家里。
路上,沈佳音挽着白露的手肘,说:“嫂子怎么想的?”
白露知道她一定听了自己儿子说了什么,问:“洛洛知道些什么吗?”
“听说,人家那女孩子,好像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联姻的事,是个记者,思想更是开放自由。”沈佳音没有亲眼看过老公小叔的女儿长什么样,只能从儿子用手机偷拍的晏子的照片上瞧了瞧,是瞧出了一些端倪说,“长得真的是,如花似玉,很有气质的一个美女,像她妈。”
宋彬彬,年轻时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是像那电视剧里人间四月天中女主角林徽因那样的大美女。白露轻叹口气,想都知道,姚子宝和宋彬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差。再说了,陆家有这样的意思,姚家有这样的意思,可人家不一定宋家愿意。听说晏子不是姓姚,是姓宋。这是因为,当初两家联姻的时候说好了,生儿子的话,姓姚,生女儿的话,必须姓宋。
结果,生了个女儿,起的名字又是如此特别别具一格,果然是长大后跟她爸妈一样,典型的与众不同。
听到沈佳音这样一说,白露马上明白了,这事儿恐怕够呛。恐怕是男无意,女也无意。老一辈还怎么撮合?现在的时代又不像以前包办婚姻。白露和老公都是很开放的人,肯定不会勉强一对男女在一起,即便勉强了,婚后变成一堆怨偶,不是反而害了自己儿子。
在前面走的那些男人,似乎并不是像女人一样,马上想到这些东西上去了。事实上,君爷好像压根都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
是大嘴巴洛洛担心自己包子哥受委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问起:“陆叔,陆爷爷说的话,你怎么想的?”
姚爷拿手拍下儿子脑袋:“这种事儿,轮的到你插嘴吗?”
“我只是问问陆叔,没有其它意思。”洛洛正大光明地说。
君爷连去看一眼走在背后的老婆和儿子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主要是年轻人自己怎么想,做父母的,哪能管得了自己孩子一辈子。”
不愧是君爷,高瞻远瞩,说话,和他人完全不一样。
父母是管不了孩子一辈子,毕竟是要先走的人。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自主的能力。
陆征虽然早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肯定和老一辈的不一样,但是,心头仍不禁一动。
到了楼上,姚家和陆家分开。君爷对白露姐姐说:“今晚思泉住我们这里,你给收拾下客房。”
白露点头,对后面的叶思泉弯了弯嘴角,说:“今晚,让你见笑了。”
“不会,师母。”叶思泉马上否认。
君爷在玄关处脱鞋,听见他这话,道:“丢脸就丢脸,没有什么好说的。”
叶思泉想着,早知道一句话都不要说。
陆家这哪里算是丢什么脸。是他这个外人,其实本不该掺合的,哪怕是旁听都不应该的。
招呼了徒弟进书房,君爷关上了书房的门。
白露抱着被子枕头到客房的时候,见到老公紧闭房门,感觉有一点奇怪,心里肯定,老公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叫叶思泉回来住的,肯定有什么原因。儿子都不能入内。
说起来,叶家这个孩子真难得,一心一意,还真的是听她老公的话,明明那么好的身世,完全可以像他弟弟那样当个优雅的大富豪,不需要为人做牛做马的。
“妈,我来。”陆征洗完手,帮母亲抱过被子枕头,走向客房。
白露跟在儿子身后,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
“妈?”察觉有异的陆征转回头来,一双眼睛盯着母亲的脸。
白露摇头:“没事。”
陆征却赶紧把被子枕头放下来,伸手去扶母亲,直到把白露扶到椅子上坐下,说:“妈在这里坐着,我去拿药。”
白露抓住他的手:“不用。我不是头晕头痛。”
陆征转回身,蹲下身,仰头看着她:“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爸?”
“你胡说什么。”白露想掩饰。
“妈,爸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是,妈你要知道,我学这个,都是为了你的病,你要是感觉有什么异常,怎么可以瞒着我?”
白露听到儿子这话,心里头莫名地一道心疼,说:“其实——”
“妈,我是自愿的,我没有后悔过走这条路。像爸说的那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幸运,自小很明确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妈你不要觉得对我和爸有愧疚,哪怕是对小璐哥也是一样。小璐哥常说,如果不是姑姑,可能他现在,会坠落成一个可怕的人,可能在牢里度过余生,害的父母名声扫地。”
白露听完儿子这些话,真是笑了,感觉很好笑:“你这样说,我岂不是变成了圣母玛丽亚那样的人?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当然,我知道,我从来不想给你们压力,也不想给自己压力。”
“这样的话,有什么不能对我们说呢?”
白露是想,说了会不会,造成儿子和老公的困扰。毕竟,老公心里已经存了心思想让吴正淳试一试。如果她说,她可以认出彤彤的脸,是不是代表,她的病情可以不开刀了,但是,不开刀的话,要拖到何年何月,才有可能去看清自己老公和儿子的脸。
儿子的目光在眼前,像是用力地看着她。
白露轻轻地吸了口气,道:“征征,其实,可能是错觉,这两天,我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彤彤的脸,不是她小时候,而是她长大后。我之前看过她,留在脑海里了。”
“你说你能看清楚彤彤的脸?”陆征的脸突然变得很严肃。
“是的。”
“这事我需要和爸商量一下。”陆征道。
白露抬头看着站起来已经和君爷一样高的儿子,问:“我听说之前,彤彤脑袋也受过伤,怎么样?”
“她是忘记了小时候一些事情,后来,现在慢慢记了起来,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陆征如实地说。
“脑子没有问题吗?”
陆征心里突然想,是不是自己母亲受过脑袋的伤害,变得对有些事情更加有直觉。
“没有。”陆征否认,没有把吴正淳的顾虑说出来。
白露默默地看着儿子模糊的五官,没有说话。
陆征转过身的时候,能感觉到母亲沉甸甸的目光。
要说对苗家整个悲剧最愧疚,其实说起来不是他,也不是君爷,而是他母亲。因为白露认为,当年是自己主动把苗家接过来的,理所当然该负起这个责任。虽然,一切后来的发展,不受她控制,都是因为出了意外,根本怨不得她。
书房里,君爷对叶思泉说:“你师母恐怕要接受手术。”
“陆队是指,要和吴教授探讨手术细节了吗?”叶思泉问。
“是的。”君爷的口气不容置疑,“必须手术。”
叶思泉从君爷的表情里,似乎能看出一丝端倪。上次,白露被送了回来以后,住进医院。君爷叫来了吴敦侯,进行会诊。究竟白露的情况怎么样,只有君爷和吴敦侯知道。君爷请吴敦侯的用意显而易见,为的就是找吴正淳。
现在,听君爷这个口气,貌似,白露姐姐这个病,还不是单纯的人脸识别障碍。
“手术有风险。”叶思泉谨慎地提醒自己的老师。
君爷说:“有任何风险的话,有我和她的儿子陪她一起承担。”
陆征的手刚拧开父亲书房的门把,从门缝里听见了这句话。瞬间,他把手缩了回去。转回身,折回了自己房间里。本来,他拿起电话,该马上打给吴正淳的,把母亲的情况进行汇报,但是,摸着吴正淳的电话,他打不下去。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他突然阴差阳错之间,把杜玉心家里的号码给按了下去。她的手机坏了,所以,报给了他家里的电话,方便有事联系。
对面电话机响了两声,陆征惊觉,要是她家里其他家人接到电话怎么办。刚要挂掉,对面的电话接了起来,传出了一个女声。
“喂,这里是杜家,请问是哪位?”
还真是她。
“我是陆征。”
“陆先生?”杜玉心的口气里多出了一份吃惊,“你到家了吗?”
“到家了。”
“谢谢你今晚送我回家。”
“不用谢。”陆征说,“你回到家后,怎么样?”
杜玉心知道他话里所指的是什么,笑道:“没有什么。我妈那个脾气是那样,我知道,有时候她故作冰冷,要不是真关心我,何必对我那样的口气。”
陆征心头里某处为此揪了一把,想着今晚上自己父亲等人的分析,可不是这样的。其实大家都觉得,她母亲那样对她,肯定有其它的缘故。再说了,她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是收养的,不是亲生的。
“玉心。”
杜玉心心口猛跳了下,她没听错吧,他叫她什么了。
“对不起。”或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陆征立马改口,“杜小姐,其实我今晚有点儿混乱,本不该打电话给你的。”
这点杜玉心知道,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冷酷而已,其实内心里,是个很单纯的,很和善的,再温柔不过的人。
杜玉心轻声说:“没有关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听着就行。”
陆征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不,以前自己的彤彤妹妹,曾经一样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可是,现在的史慕青离他越来越远,不愿意回来了。
听着他对面的沉默,杜玉心似乎很快联想到了什么,说:“你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倾诉也没有关系。”
陆征心头一愣,紧接想,她的聪明睿智,她的蕙质兰心,可是,她怎能这样忍受,难道自己一点为自己着想的念头都没有。
“杜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话。你很愿意被别人当成另一个人吗?”
杜玉心一丝苦笑,谁愿意。不过,她这只不过是,当成他的一个心理医生角色那样,想帮他排解一下苦楚,因为,他看起来今晚的心情真的很郁闷。
“陆先生如果觉得不太方便,不适合讲——”
“不是,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要对你说话,肯定也不可能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你和其他人,肯定是不同的。”
杜玉心愣了下,接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自己是什么样,能不知道?平庸的五官,走在大街上过目即忘的女人。
陆征说:“不,你给我第一眼,和其他人已经是不一样了。”
杜玉心心头再次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好像这句话似曾相识似的。她摸着胸口的心跳,努力按着。
“陆先生经常说这些话给女孩子听吗?”
“应该没有。我身边,没有什么女孩子。”
“可我知道陆先生一直看着那个女孩子。或许,陆先生该把这样一句话,说给那个女孩子听。”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听不进去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杜玉心忽然心口间一阵揪痛的感觉,吸口气:“陆先生,你还有机会,可以努力,除非,你想放弃,想成人之美。可是,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我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是,她的行为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说到这里,陆征哑声一笑,说,“我其实不该把这些话告诉其他人的。可是,现在我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对你说。可能现在在我身边,觉得只有你,最可靠。”
杜玉心吃一惊:“我很可靠?”
“你的作风很像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