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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细雨也作消歇。
那本阴沉昏暗的天,突敛了阴郁。
紧接着,一卷浩淼的星空图在天际铺展开来。
只见,月沉在西,银汉迢迢,星云渺渺。
此刻,元府的院落中,千钰等人正围将在天翊的身旁。
“叔叔,你可去了那一处缥缈之地?”
千钰细声打探道。
“去了,可叔叔没能阻止那一方血雨腥风。”
天翊点了点头道。
听得这话,千钰无所动容,倒是千叶与若蓝略显得有些吃惊。
“只要叔叔人没事便好,那些风雨,着实离我们太遥远了一些。”
沉寂之余,千钰柔声说道。
她不关心世事纷争,那些争权夺利之事,离她很远。
“钰儿妹妹,可有些风雨离我们却很近,比如之前的那一场狂风骤雨。”
还不待天翊回应什么,千叶饶有深意地说道。
闻言,千钰蹙了蹙眉,脑海中不断映现着之前城外天幕上的战斗。
迟定片刻,千钰开口道:“叔叔,你们没回来之前,有画中人阻止了来敌之袭。”
“画中人?”
天翊笑了笑,道:“钰儿,那你可想见见那些画中人?”
千钰一愣,稍以思量后,道:“叔叔,他们可都是不忘的故友?”
天翊点了点头。
千钰道:“既是如此,我想见一见他们。”
天翊道:“那你随我来吧。”
说着,天翊移步而去,千钰也连忙追上天翊的步伐。
见状,千叶与若蓝怔了怔。
若蓝道:“白大师,蓝儿可否同行?”
天翊一顿,只微微点了下头。
千叶见此,连忙唤了声:“我也去。”
言落,两女快身而出。
不消片刻,天翊四人的身影便已渡出了元府。
府内,裨恶与行者伫立在月夜下。
行者看了看若无所动的裨恶,问道:“你不随你家大人一起去吗?”
裨恶摇了摇头。
行者道:“以往的你,寸步不离若蓝小姐。”
裨恶顿了顿,道:“你也说了,那是以往。”
行者道:“如此说来,而今你已改变?”
“改变?”
裨恶笑了笑,道:“我不会改变。”
话语方歇,裨恶人已消失原地。
见状,行者淡然一笑,叹道:“红尘执念,落满一地惆怅,又有谁的琴弦,能弹出地老天荒呢?我是真的老了,可静守一份安然,不也很好吗?”
言罢,行者转身离去。
.......
再说天翊四人,前身刚迈出元府,街对面便有一道诧声传来。
“白叔?钰儿妹妹?”
继而见得,虎子急忙奔来。
天翊顿了顿,举目而视,只见此时的铁器铺中,铁牛等人皆做伫望。
见得天翊投来注视,铁牛等人纷纷颔首示意,倒是阿彪,酣睡在长椅上,不见醒转。
“白叔,你回来了。”
虎子憨憨地看了看天翊道。
天翊点了点头,道:“虎子,风雨已过,夜色已深。”
说着,天翊提步而去。
见状,虎子一愣,满脸不解。
这时,千钰冲着虎子笑了笑,道:“虎子哥哥,叔叔的意思是,让你跟铁牛大叔们都早点休息。”
言落,千钰三女连忙朝着天翊追去。
虎子张了张口,可话到嘴边,偏又吞咽了回去。
他挠了挠头,神情略显无奈,接着回到了自家的铁器铺中。
......
冷街,点点星寒,安安静静的夜。
这安静,来得有些唐突,可谁又能说,狂风暴雨后,不是宁静?
此时,天翊四人行径在空寥的街上。
他们向西而去,而中土皇城以西,落置着一处宽阔院地。
那里,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正是中土皇家学院所在。
“叔叔,你知道那些画中人在哪里吗?”
走着走着,千钰突然发问道。
天翊道:“他们在中土皇家学院中。”
千钰点了点头,并未去追问天翊为何知晓这些。
若蓝道:“白大师,之前一战,他们伤的很重,若不是那男子的出现,整个人中土皇城恐将遭受灭城的危机。”
“那男子?”
天翊一顿,笑了笑道:“他叫苏远。”
听得“苏远”两字,若蓝与千叶皆是一怔,她们又岂会不记得寸阴酒肆的老板苏远呢?
见若蓝与千叶这般神态,千钰沉了沉眉,道:“叶儿姐姐,你们认识那个叫苏远的吗?”
千叶道:“钰儿,苏远是不忘的故交。”
千钰点了点头,眉间有疑色浮掠,喃喃道:“为何不忘的故友都到中土皇城来了?”
闻言,天翊淡淡一笑,神情别无所动,脚步也作不紧不慢。
千叶笑道:“钰儿妹妹,不忘的故友可不少,你说呢,白大师?”
说着,千叶饶有意味地朝着天翊望去。
天翊道:“不忘曾游历风澜,一路下来,结识的志同道合的人,自然不少。”
还不待千叶回应什么,若蓝已开口道:“可大哥哥还没去过北冥之地。”
天翊没作言对,回想之前的行途,他们的脚步曾遍布南宫、东方、中土以及西门,唯独没有前去北冥之地。
见天翊不做回应,若蓝略有些失落。
......
不知不觉,晓星渐隐,东方渐白。
行径了时候,天翊四人来到了中土皇家学院。
让人诧异的是,中土皇家学院的大门竟无人看守。
入得学院后,天翊径直朝着一座云楼走去,千钰三女紧随在天翊身旁。
此刻,那云楼下的广场上,伫立着千百身影。
他们一脸焦急,彷徨张顾,好像在盼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云楼的顶层之中,皇甫轩、封玄以及薛老正愁苦地伫着。
皇甫轩道:“薛老,他们的伤势如何?”
薛老沉声一叹,道:“他们伤的很重,以我之力,根本无法施以救助!”
封玄道:“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皇甫轩道:“他四人是为护我中土皇城而受伤,我们岂可知恩不报?”
封玄道:“可眼下我们也拿他们的伤势没办法。”
皇甫轩凝沉着一张脸,状作思衬。
薛老顿了顿,道:“看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他们了。”
说着,薛老饶有意味地看了看皇甫轩与封玄。
承接到薛老的眼神后,皇甫轩与封玄皆作会意。
皇甫轩道:“薛兄,你的意思可是,城东元府?”
薛老点了点头,刚想着说些什么,其脸色突地大变。
紧接着,皇甫轩与封玄也作变貌失色。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面惊诧。
迟定半响,三人连忙移步而去。
值此之际,天翊带着千钰三女来到了云楼下。
当见得天翊等人后,中土皇家学院的修者们无不错愕。
“恩?”
“这几人是?”
“哪里来的闲杂之人?”
“是他!”
“......”
一时间,议论纷纷,千百道眸光尽皆打量在了天翊四人的身上。
这些修者中,有人识得天翊,也有人不识得。
还不待有询问之言落出,皇甫轩、封玄以及薛老的身影已落空显现。
听得周遭窃语,皇甫轩冷地一哼,瞪视之下,再无人敢于出声。
“前辈!”
紧接着,皇甫轩三人恭敬地对着天翊俯身一拜。
天翊道:“你们不必多礼,我来这里,只为见一见故人的故人。”
说着,天翊径直朝着云楼走去。
千钰三女紧随在天翊身后,对于周遭投射而来的瞩目,破显得有些不自在。
迟定片刻,皇甫轩三人唯唯诺诺的相随天翊而去。
入得云楼后,天翊等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房中。
此时,房内的四张床榻上,躺着四人,正是墨梅、君竹、拓跋宏以及拓跋烈。
四人气息微弱,皆作昏沉不醒。
还不待天翊开口,皇甫轩突地跪拜在地,道:“还请前辈出手救救他们!”
下一刻,封玄与薛老也一道俯跪。
封玄道:“前辈,他四人是为守护我中土皇城而受伤,还请前辈看在他们大义的份上,出手一救!”
薛老张了张口,刚想着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只见,天翊轻一挥手。
紧接着,薛老三人只觉眼前起一阵光彩迷幻。
三人再抬眼时,哪里还见天翊等人的身影?
值此之际,千钰回了回首。
当见得薛老三人那满脸的惊诧后,她蹙了蹙眉,想不明白为何三人会有那般不应景的神态。
此时,天翊静默在床榻前,眸光在墨梅四人的身上掠动着。
千钰三人也无言出,只看着那身陷昏沉的四人。
沉寂了好些时候,天翊开口道:“钰儿,她叫墨梅。”
说着,天翊的目光落定在墨梅身上。
千钰点了点头,道:“叔叔,我记得她。”
元府内的万千画卷,千钰都有过目,自不会忘记那一道墨衫飘飘,伫停在烟波中的女子。
天翊神色如常,目光凝定在君竹身上,道:“钰儿,他叫君竹,是不忘的大哥。”
千钰再次颔首。
接着,天翊又将拓跋宏与拓跋烈与千钰介绍了一遍。
若蓝与千叶静默在一旁,两人的眼中都有疑浮。
让两女想之不通的是,天翊为何要与千钰言道这些。
谁也未曾发现,天翊在与千钰介绍墨梅等人时,眼中浮动的异色。
这一刻,天翊看着墨梅四人,他不是一个喜怒于表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感慨的人。
可此时,天翊却轻声叹了叹。
“不忘若是知晓你们对他的情义,定会铭感于心。”
言落,天翊随手一挥。
继而见得,一阵青芒洒落在墨梅等人的身上。
那些青芒,倏地而出,倏地而去,缥缈而又神秘。
只转瞬不到,一切便归平常。
做完这一切后,天翊看了看千钰三女,道:“我们回去吧!”
说着,天翊提步而去。
千钰三女互看了看,神情中皆有失措茫然交掠。
迟定半响,三女连连随上天翊的步伐。
与此同时,皇甫轩等人也从惊愕出神中醒转过来。
几人愣愣地看着天翊擦身而过,愣愣地看着那背影渐远而去。
给他们的感觉,天翊与千钰三女只消失了须臾不到。
可那须臾,却又给了他们一种久远的错觉。
痴愣之余,薛老突地一怔。
“他们的伤势......”
薛老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几人,满脸不敢置信。
闻言,皇甫轩与封玄连作侧目。
只见原本气息低靡的墨梅等人,此时竟全都回转了过来。
他们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体内元力也作有条不紊。
皇甫轩一脸惊愕,颤巍巍道:“他们都恢复了?”
薛老道:“还没有,不过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便能痊愈。”
封玄愣在一旁,好些时候,他方才开口道:“白前辈此人,当真深不可测。”
......
天翊等人折归元府时,天已微亮。
千钰几女自顾休憩了去,天翊则出了元府。
此时,阿彪与铁牛正挥舞着精铁大锤,震脆的锤炼声,在风中飘扬。
见得天翊,两人同时放下了手中锤器。
铁牛笑着与天翊示意,阿彪则朝着天翊缓步走来。
天翊没有去远,静待着阿彪。
不多时,阿彪临近,他对着天翊笑了笑,道:“你要去见他?”
天翊点了点头。
阿彪道:“昨夜你本不该回来。”
天翊顿了顿,道:“我知道,有你在这里,一切都可无虞。”
阿彪笑道:“可你还是回来了。”
天翊道:“我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阿彪道:“所以你还是执着。”
天翊淡淡一笑,道:“执着什么?”
阿彪道:“执着于空。”
天翊愣住,好半响后,他轻声一叹:“空吗?”
说着,他提步而去。
不消片刻,天翊人已远去,只留一道背影消失在岁月风烟中。
此时,天翊走在街上,整个人就若走在萧凉孤寂里,风吹在发额上,有点冷。
天,悠远而宁静,细数点点寂寞,丈量着孤独的距离,苍白忧郁的心间,扒开记忆的痕迹,把心放在梦里找寻,在记忆里慢慢翻阅。
有那么一瞬,微风好似煞白了天翊的记忆,可山河依旧。
行径了些时候,天翊来到了一家客栈外。
还不待天翊启步而入,客栈内已有一道身影渡了出来。
来人不作他别,正是小笛。
小笛望着天翊,笑道:“先生,你来了。”
天翊道:“你知道我要来?”
小笛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苏远先生知道。”
说着,小笛连忙为天翊引道。
在小笛的带领下,天翊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此时,后院内的闲亭中负手而立着一道身影。
这身影,同样袭一身雪白长袍,他望着晨曦的天幕,微光疏斜,清露呈明。
天翊神色如常,信步到了闲亭中。
他低了低眼,但见亭中的石桌上,置放着一坛酒,酒坛旁,放着一个酒杯。
天翊笑了笑,接着近身到苏远的身侧。
苏远没有侧目,只言道:“我本该主动去拜会你的。”
天翊道:“可你没有来。”
苏远道:“那你会怪我吗?”
天翊道:“不会。”
苏远道:“你来这里,可是为了谢我?”
天翊道:“你需要我谢吗?”
苏远笑了笑,道:“不需要。”
天翊道:“我要走了。”
苏远道:“刚来便要走吗?”
天翊道:“怎么,苏远先生莫不是还要留我喝酒?”
苏远道:“你肯留下来喝酒吗?”
天翊笑道:“下次吧。”
话语刚落,天翊人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来时从容自若,走的却很匆忙。
天翊离去后,苏远落坐到了桌前,接着提杯而饮。
小笛愣在一旁,满脸迷蒙失措。
他不解地看了看苏远,道:“先生,他这就走了?”
给小笛的感觉,天翊来到这里,只与苏远寒暄了几句,继而便作离去。
苏远笑着点了点头,道:“小笛,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叫你只准备一个酒杯了吗?”
小笛怔了怔,接着问道:“苏远先生,你认识他?”
苏远又点了点头。
小笛道:“他是谁?”
苏远道:“他是一个行走在万丈红尘中的人。”
小笛皱眉,他听不懂苏远之言,更会不到那言语中的意境。
见小笛一副茫然模样,苏远笑道:“相较于饮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能在此之前与我一见,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言罢,苏远起身远去。
......
与此同时,风澜学院,虚空战场。
滂沱的风雨已经消歇,缕缕硝烟孤独地飘荡在四方。
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放眼而视,只可见遍野尸首,无边无尽。
光线透过断裂的层云,拂照而下,接着落到无字战碑的碑身上。
满碑的血迹,在天光的映照中,鲜艳刺目。
经由之前的一场厮杀,对战的两方皆作伤亡惨重,此时以无字战碑为界,对持而驻。
...............
可有狂客来当个盟主?我为他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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