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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声落定,有轻风徐来,拂悠而过,平沙在风中摇曳起舞。
此时,这一沙野之地,很静。
天翊静伫在原地,眸色之中饱多滞愣,倒是其肩头的貂,黑紫大眼忽闪个不停,似有疑掠。
正与此时,辰南子惊诧地道了句:“子?”
闻言,天翊突从出神中醒转,恍然之下,宛如重返人间。
这种触感,就如——雾散,梦醒。
天翊皱了皱眉,道:“辰老,刚刚发生了什么?那被金元之力包裹的人影呢?”
辰南子迟定片刻,沉声道:“子,适才这一方时空被人禁锢了。”
天翊道:“禁锢时空?”
辰南子道:“没错,此等手笔,纵是老夫全盛时期,也难做到。”
天翊道:“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呢?”
辰南子默不作声,晓以他之阅历,此时也难言道个明白。
天翊顿了顿,思绪回转,渐渐的,他有所明忆了起来。
他记得,在那灿金身影一掌按下漫天金元之力时,他的心脏突地收缩了起来。
之后那灿金身影祭出落天巨剑,他的肝脏又随之颤动。
一念及此,天翊恍然大悟,自顾道:“五脏之心,阳中之阳脏,主血脉,藏神志,为五脏六腑之主宰。五脏之肝,为阳生之始,主藏血。。五脏之肾,主行水,水谷精微......”
听得天翊这一番言下来,辰南子直作迷蒙浑噩,道:“子,你到底在什么?”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你可还记得我体内的元种所发生了异变?”
辰南子愣了愣,道:“你的元种经由变故后,脱离了丹田之储,融入了你之五脏。”
天翊道:“没错,天衍五行,五行囊万物。心主火、肝主木、脾主土、肺主金、肾主水。”
闻言,辰南子倏地一惊,道:“如此来,五脏与五行之间,倒是有着不浅的关系。”
天翊道:“真的只是不浅的关系吗?”
辰南子愕住,稍以思量,心神大震,颤巍巍道:“子,难道布道之力也融入到你的脏腑之中了不成?”
天翊了头,道:“辰老,在此之前,我身怀南宫、北冥、东方三大布道图,它们久居我体内,但随着我的元种的转移,这三大布道之力也随之消隐。”
言至此处,天翊话锋一转,再道:“辰老,你觉得之前那灿金身影的实力如何?”
辰南子道:“强!很强!在他面前,即便我有全盛之力,也难与之抗衡。”
天翊道:“那他是施展的元力作何属性?”
辰南子道:“他之元力凌锐纵横,属金!”
天翊道:“适才受那灿金身影的攻势,我之心脏、肝脏皆有异动,辰老可知为何?”
辰南子缄默不语,他的思绪有些紊乱,一时难以理清。
沉寂片刻,天翊道:“辰老,五行相生相克,木生火,火克金。”
经由天翊这般一,辰南子恍然明悟,失声道:“子,你的意思是,那灿金身影的退去,乃是你体内的布道之力所为?”
天翊颔首,道:“南宫布道图属火,潜于我心,东方布道图属木,伏于我肝,适才金元激荡,我之心脏、肝脏先后异动,不正是为了对抗那些凌锐的金元吗?”
辰南子陷入缄默,似在消化天翊所言,久久之后,方才疑道:“子,可适才时空都被禁锢了住,这又作何解释?”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那灿金身影真的只是一道身影吗?”
着,天翊也不顾惊愕无声的辰南子,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刻,细雨停歇,天有晴空寥廓,空野澄碧,地有风沙衔接,直指天涯。
一路上,熏风轻扬,天翊且自信步。
沙地茫茫,无边无际,天翊就这般前行着,他不是漫无目的,但却迟迟未见所期人影。
走着走着,迎面拂来一阵浸透的寒风,天翊停下了脚步,衣飘猎猎。
举首而视,但见不远处的沙地之中,错落着一间间晶莹剔透的阁楼,阁楼的一切都好悄无声息的衍动着,就如流水一般。
虽是如此,自那阁楼之上,却散发着一股厚重的气息,那气息,宛若能承载万物,同时又收藏万物。
此时,天翊负手而立在阁楼前,任凭迅风拂面,云卷雾奔,他且不动如山。
凝视之余,原作晶莹剔透的阁楼突地散溢出强烈无比的紫光。
那紫光,不似赤橙般激情,也无黄绿般灵动,更无青蓝般幽冷,它妖艳华贵,偏又远离喧嚣,桀骜迷乱,却又不失厚重。
见此一幕,天翊突地一怔,道:“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
辰南子也于此时惊愕出声:“这紫府,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天翊道:“东方之地,天马山巅。”
经天翊这一提醒,辰南子顿时记忆了起来,当初行至东方之地的天马山巅时,天翊与千钰曾坠入一方虚实之域。
那一方虚实之域内,无星无月,天地间昏暗一片,混沌未始开。
也是在那里,辰南子见到了紫府,见到了云桥上的那一尊雕像,雕像刻画之貌,竟与千钰神似十分。
还不待辰南子相询,天翊已提步朝着不远处的紫府走去。
一入紫府,天地变幻,率先映入眼幕的,乃是一片盛火景象。
只见得,火光烛天,火气弥漫,熯天炽地,整个时空俨若被交织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那里,绳岩峭壁,火色笼罩。绛红烟云,蒸腾缭绕。瀑落三千,火花飞溅。泉摇九天,喷壑泄远。
不消多时,火景摇身一变,继而幻变出一片水景。
那里,碧水微澜,烟雨杳杳,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无边,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
不多时,水景消散不复,取代而出的又作木景。
那里,林以苍翠,木以葱茏,云以悠闲,风以和容,根盘水石,叶接烟霞。
晃眼间,景象再变,四野长空,尽被金芒笼罩。
那里,金如长虹,锐啸横贯,凌厉无边,天地苍茫,尽被挽破。
这一幕幕景象,辗动得极为迅速,三两时息,便从天翊眼中消退不存。
天翊愣愣地伫立着,他望眼远处,适才那短暂的景象,在他看来,却若一眼万年,亘古斑驳。
此时,身处无相神衣中的辰南子已惊愕地无与伦比,颤道:“子,这与我们在天马山巅所见,竟一模一样!”
天翊顿了顿,饶有深意道了句:“真的一模一样吗?”
话语方歇,不远处的空间突起一阵涟漪,继而见得,璀璨金芒激涌澎湃,一灿金身影随之显现。
见得这灿金身影现身,辰南子突地一怔,他能感受到,那包裹于灿金光芒中的身影赫然正是之前阻拦天翊的人。
辰南子惊愕,天翊却显得自若如常,他静静凝视着那灿金身影,尽管那里,光芒灼眼。
值此之际,那灿金身影开口道:“子,你既是知道四象演变,想来也知中宫所指为何了?”
天翊不置可否,其实早于天马山巅之时,他的心里便有了猜测,只是那猜测来得太过唐突骇人,时至今日,他也不愿去提及。
灿金身影道:“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你可知那一灵,现在何处?”
着,灿金身影笑了笑,笑声穿透凌锐金芒,显得有些刺耳。
天翊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灿金身影一顿,道:“我想要的很简单,简单到再给你一次机会!”
天翊道:“什么机会?”
灿金身影道:“一个带走人与物的机会。”
言落,灿金身影随手一挥,紧接着,只见他与天翊相隔之地,竟凭空搭建出一条悬空长桥,原本卷席四周的沙尘,也与此时消失不复。
这一刻,天翊在长桥的这头,灿金身影在长桥的那头,两人隔桥相望,距离很近,偏又给人以远。
灿金身影道:“子,你若能走过这一长桥,我便让你带走那女子。”
到这里,灿金身影顿住,他似是在抉择什么,好半响后,方才沉声道:“同时也让你带走那物。”
天翊看了看长桥,淡淡道:“此话当真?”
灿金身影道:“我向来信守承诺,过的话,自不会有丝毫违心。”
天翊笑了笑,正欲起身,整个人却是突地一怔。
恍然间,天翊似乎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又一个的声音,那声音显得很急迫,似是让天翊不要踏上那长桥。
值此之际,天翊唤了句:“辰老?”
让天翊诧异的是,之前尚还与他言谈有加的辰南子,此时竟匿了声,对其呼唤也无动于衷。
天翊一怔,连忙释放神识探查无相神衣。
这一探,天翊突地愣住,只因他的神识在无相神衣中,竟没有发现辰南子的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使得天翊陷入愕然,转而看了看自己的肩头,貂却又那般真实地酣卧着。
天翊紧皱着眉头,视线不由地朝着长桥那一头的灿金身影望去。
承接到天翊的目色后,灿金身影微微笑了笑,道:“子,你可决定好了?这桥,你是过,还是不过?”
天翊咬了咬牙,原作驻定的脚步也于此时迈开。
不消多时,其人已来到桥头。
此时,萦绕在天翊脑海中唤停之声愈发显得明晰,天翊能分辨的出来,那声音是由一个女声与一缥缈男声交融而成。
迟定片刻,天翊再不作顿,迈步之下,其人已落定与长桥之上。
伴随着天翊这一步落下,长桥之上,突起变幻,四野空幽,一道道火灵之气复道行空,纵横交织,呈阡陌之势。
那些交错的火灵之气,宛若蛛网般分布,萦流凝汇,最后竟演化出一人影来。
这人影,面容俊秀,气质儒雅,晃一看,竟与天翊有几分神似。
这一刻,天翊愣愣地看着那由火灵之气幻变而出的人影。
看着看着,天翊整个人都显得迷蒙了起来,给他的感觉,那与自己迎对而视的人影,不正是他自己吗?
正与此时,那人影开口道:“与我一战,你若胜,过桥,你若败,死!”
伴着“死”字脱口的一刹,那人影动了,棍力成风,飞掠天翊。
见得那人影迅急出手,天翊也作惊诧,更让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被那人影提携在手的火色棍器,不正是他的披风长棍吗?
还不待天翊惊愕落定,那人影挑撩而来的棍势已作迸发。
“咻!”
只听得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火棍激射途中,空气都好似被刺穿。
片刻之间,火棍携着如虹气势直取天翊跟前。
见状,天翊倏一挥手,披风长棍顿显而出,长棍一拨,棍身倾斜抡摆为扫,火元之力迅涌之下,力达棍梢。
“披风之横扫千军!”
长棍撩动,火芒飞扑而出,倾动之间,便同那挑撩而来棍势撞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一连窜的音爆声响彻而起,棍影成片,火元窜掠,虚空震颤。
炽热的火元波浪狂猛激荡,满桥摇曳,棍力袭卷奔啸,火光飞溅,时空崩碎。
受此对击,天翊与那人影皆是倒退三两。
身形刚一落定,那人影已是再次袭来,其手中的长棍突变使向,挑撩之下连忙横扫而出,火芒浪卷浪地席卷而出。
观其使棍之势,这一棍招,不正是天翊刚刚所用的“横扫千军”吗?
天翊见状,眉宇一横,手中披风一拨一抖,震颤间,附着在棍的火元顿作大盛。
同时,天翊借拨棍之力,临空腾跃,起落间,已窜飞到那人影上空。
那人影反应也不慢,见天翊腾闪到后,转身便将横扫棍力激出。
见此一幕,天翊不进反退,长棍劈合,若一副勇者无畏之势——“披风之仁者无悔!”
火色披风破空横贯,无刃无锋,但却意蕴锐啸。
“咻!”
刚一接触那人影横棍扫来的火元,天翊手中披风突作飞旋态势,强猛的洞穿之力于飞旋中迅猛张驰。
“呼!”
旋棍穿射,如片的火元顷刻间土崩瓦解。
“砰!”
一棍破开那人影的横扫棍力后,天翊身如流光,挑棍压来——“披风之惊鸿一现!”
天翊一声厉喝,披风长棍一抽一挑,顿时显现出数道耀眼棍影,须臾间,这数道棍影便作无形。
那人影见得天翊棍势后,面色无喜无悲,仿若无情一般。
被其持拿在手的火色长棍,举空以迎,不退不避,竟是再次习得天翊的棍招——“披风之仁者无悔!”
两棍交击,长桥之上顿起连绵炸裂——“砰!砰!砰...”
这一击后,天翊落定,那人影也不再出手,两人迎面而对。
天翊道:“你为何学我的棍招?”
那人影道:“你的棍招?谁规定你能使的棍招,别人就不能使?”
着,人影顿了顿,再道:“遑论我还不是别人。”
天翊道:“哪你是谁?”
人影道:“这得先问问你是谁。”
天翊觑了觑眼,打从与这人影交手的那一刻开始,那便觉得事出诡异。
他前面刚用的棍招转瞬便会被人影复制过来,继而用作后招来抵御自己的新招。
那人影的棍势虽是慢了的一拍,偏又次次都能化解天翊的棍势,且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见天翊不作声,那人影道:“怎么?你还不出手吗?”
天翊道:“我出手,你岂不也要出手?”
人影道:“你不出手,便胜不了我,你胜不了我,便只有死!”
天翊道:“是吗?”
人影道:“是!”
闻言,天翊的身影倏地临空而起,披风长棍倏而出,携带而起的火元之力直如泄洪般狂啸而出。
长棍衍动,风云色变,棍影天来,浩荡之威莫有能阻。
那人影见状,神色仍旧毫无波澜起伏,手中火色长棍一抽一挑,顿显出数道耀眼棍影,须臾间,这数道棍影便作无形。
见此一幕,天翊的脸色已然凝沉之际,只因这人影施展的棍势赫然正是他之前刚刚用过的“披风之惊鸿一现”!
惊愕之余,天翊携棍劈撩而来的身影停悬当空,那缭绕棍身的浩荡火元,也变得缥缈悠扬。
还不待那人影的棍势抵至,一道狂笑当歌之声响彻天地:“我心恒自不动,任凭天地万物,谁可撼我心神?”
下一刻,只听“咻”的一道破空声,天翊已然持棍飞临在那人影头上空,他高举着披风长棍,心中愤怨化作一股强大之力,猛地便是一记劈棍落下。
棍落,携着崩天裂地之威,棍力之强好似搅动了一方火海——轰隆隆!
刹那间,狂猛的炸裂声动彻天地,那人影身处的长桥之地,直在天翊这一劈棍下,面貌全非,惊起尘雾沙石,飞屑满苍。
随着天翊的这一记劈棍落下,本伫立在桥体上的人影突地消失。
天翊眉头一皱,额有疑浮,也不知那人影是自行消散,还是在他的棍力下湮灭。
正在这时,天翊的心中突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
回首间,只见他之头上空,那本消失的人影竟是劈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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