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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倾云抬眼看那女子,这一看可好,眼睛顿时就直了。
那女子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正是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来,这盆牡丹就送给姑娘了。”老板捧上一盆花送上,那女子盈盈一笑接了过去,谢过转而离去。
倾云的目光随之,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正让宋芊寻看到,宋芊寻轻笑,“长夜慢慢难入眠,只缘心中念红颜,糟了,刚才忘了问问那红颜叫什么了,若是想要比翼双飞这下可难了。”
许晚清跟着也笑了起来,从来不知这宋芊寻还这么有趣,竟然借着刚才的字谜取笑起倾云来了,“倾云,用不用嫂子去帮你问问啊?”
倾云顿时红了脸,“大嫂,芊寻乱说你也跟着说,我不过是见她眼生多看了一眼,你们至于这样吗?”
说完故作生气的往前走去,其他人连忙跟上,继续嘻嘻哈哈的取笑着她。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骂声,几人正好走到跟前,就见是一个女子被一家客栈赶了出来,“滚滚滚,真是晦气,唱的都是些什么啊?就那嗓音也值二两银子?我呸!你住了两天我还没问你要房钱了,还好意思跟我要卖唱钱?滚!再不滚就卖你去卿玉楼!”
女子一怔,默默捡起了包袱不再吱声,看来,这卿玉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宋芊寻打量那女子,衣着也算端庄,看起来也不像是出自寒门,怎么就这般境遇了?虽然被赶了出来,她也没看哭哭啼啼的,反而沉静的很。
其实,沉静只是一种表情,宋芊寻懂,也能体会,就好比那次在茶肆遇到萧渡白和思梦时,她一样不吵不闹,她用沉静来应对,只是沉静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基于崩溃的心,她想,这个女人的心里一定很苦吧?
“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宋芊寻上前,问道。
那女子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恩,我来京城寻亲,却没想到亲人已经不在了,如今身无分文,原想着来这里唱唱小曲挣些银子糊口的,哪知今日却被赶了出来。”
原来是个卖唱的,这身世也算可怜,宋芊寻转头看向许晚清,许晚清也觉她挺可怜,便道:“既然遇上也是我们有缘,想找唱曲的地方也容易,前面有家茶肆,我跟那里老板熟识,我替你引荐就是了。”
卖唱女一听非常高兴,眸中的忧伤瞬间不见,拉着许晚清一通道谢。
“走吧,一起去,正好也累了,我们也顺便去喝喝茶听听小曲,正好等晚上看了烟火好回家。”许晚清道。
这一行人里就许晚清最大,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因而也就都跟着去了。路上也得知,这卖唱女名为青墨,老家是西北远庆人,她原也是大户人家,只是西北前几年战乱,她便被家人送来了京城投靠亲戚,哪知路上送她的人得了重病过世,她一个人艰辛万苦的靠着卖唱才一路走到了京城。
可京城那么大,她找了好久才得知,她要找的亲戚早几年就不在了。
一个女子孤苦伶仃的在京城靠卖唱为生,这也的确是可怜。
宋芊寻心软,又想起自己的事,更是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青墨跟着一众来到一家名为一品香的茶肆,许晚清跟茶肆老板简单的说了几句,青墨便被留了下来。
青墨为了表达自己谢意,说愿意为大家唱几段,众人均说好,一边饮茶一边听了起来。
“斜阳入前楹,尽付误流年,半轩飞絮吹远,西城清风满,饮马孤烟浅,心如碎,羽箭弦惊不还(huan),折戟黄沙酒长叹,生死寂寥复何言,泪轻弹,剑意冲盈归路远,七弦素音清殇未谱满,一梦又千年,空上西楼遥望无言,凝眸挂牵,凝眸印眉间,一剑落,怎一种的思念。往事化成烟,醉看流年惆怅乱,狼烟惊残垣(yuan),风霜浊雾连,夕阳尽处千山,落月长明风云倦,炊烟,忆起硝烟漫天……”
(此词为《折戟》,糖紫芯原创,未经允许请勿使用。)
忆起硝烟漫天,向来西北战乱也曾在青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吧?她的爱人死在战场?宋芊寻听着,心里越发的心疼她,待青墨端着盘子巡回收赏钱时,宋芊寻大方的放了二两银子给她。
青墨一阵欣喜,很客气的道谢,脸上怎么也按捺不住那股开心。二两银子,这绝对够她半个月开销了。
只是倾云和许晚清他们倒是怔住了,一般人听小曲打赏也就几文钱,也有大方的给个几钱碎银子的,这宋芊寻可倒好,一出手就给了二两!
出了门倾寒还在说:“芊寻姐,你给的太多了,二两银子,够咱们喝一壶好茶了。”
“对啊,她唱的也不好听!干嘛还给那么多?要不是看在是大嫂介绍过去的人,我看那老板都不想留她的!”唐笑也说道。
许晚清也皱着眉,轻声道:“芊寻,你是不觉得她可怜?其实这样的人京城随处可见,你可怜不完的。”
宋芊寻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青墨家是远庆的,远庆人说话语气有些硬,因而唱的小曲也是生硬无比,我听的其实不是她的唱功,而是那些词,心如碎,羽箭弦惊不还,折戟黄沙酒长叹,生死寂寥复何言,唉,想来西北那几年战乱时她也没少受苦吧。如今她经历了风霜,走过了千山,再回忆过往不过是一阵云烟罢了。”
“咦,芊寻的心思果然是比我们细腻的,我们就只顾听唱的好听不好听了,哪里注意她唱的什么了。”
“是呢,远庆话有些不好懂,我都听不懂她唱的什么,哎?芊寻不是临州落霞人吗?如何会懂远庆话?”倾寒诧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