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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时候疼吗
其实是不疼的,灵火燃烧,烧的是她的神魂而非躯体。萧夕禾躺在棺材里时,甚至还有闲工夫想象她跟谢摘星的孩子长什么样。
不过嘛,虽然不疼,可清楚地看着神魂消散的滋味却不怎么好,越到最后的时候,她便越不甘心。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健康的身体,那么多那么多爱她的家人,还有历经曲折才和好的爱人,以及盼了许久才出生的孩子,一瞬之间便要全都失去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与他们道别,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便要永远地消失,这让她怎么甘心。
神魂剧烈燃烧,直到还剩一缕残魂时,她心底的不甘与痛楚几乎化为实质,强撑着她的身体从烧成灰烬的棺材里走出来。
“小老大……”鸡嘴眼圈红红,一脸痛苦地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地问:“我看起来是不是好好的?”
鸡嘴点了头,她才有勇气回昆仑,回到家人与爱人那里。
“萧夕禾,你疼吗?”谢摘星没听到答案,于是又问一遍。
萧夕禾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对上他泛红的眼角后轻轻叹了声气:“我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才回来的。”
不论男女,不论仙凡,生产之后一个月都是最难熬的,她这么努力地回来,只是想让他在这段时间好过一点。
但没有想到,她回到昆仑山巅之后、与他对视的刹那,便确定他已经知道真相。
第一时间接受爱人死亡,和明知爱人的死不可避免、却还要每日担惊受怕等待那一日到来,究竟是哪个更痛苦呢,萧夕禾觉得应该是后者。
她捏了捏鼻梁,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如果早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变得更加痛苦,我宁愿自己没有……”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过去,萧夕禾撞进他的怀里,下一瞬腰便被死死箍住。他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她离去。
“我会……”谢摘星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萧夕禾苦涩一笑。
燃烧过后,她只剩一缕残魂,又用了这缕残魂的一半为所有人疗伤,如今剩下的这点神魂甚至连转世投胎都做不到,又能有什么法子可救呢?
谢摘星似乎知道她所想,扣在她背后的手死死攥拳:“既然汪烈能用聚阴阵活下来,那你也能。”
“我是全阳体质,你用聚阴阵救我,是怕我活得太好吗?”萧夕禾哭笑不得。
谢摘星:“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萧夕禾叹了声气,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谢摘星咬紧牙关,却还是松开了她。
萧夕禾后退一步,安静与他对视。
许久,她轻声道:“我回来的执念,便是照顾你的月子。”
谢摘星心口一抽,剧烈的痛苦如闪电一般迅速蔓延,疼得他几乎肢体痉挛。
“眼下还有十余日了,”萧夕禾温柔地看着他,“我们不要想这些,好好度过最后的时间好吗?”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许久之后才咬牙道:“不好,我要救……”
萧夕禾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将他未尽的话全部堵住。
谢摘星伸手箍住她的腰,凶狠地加重这个吻。不,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唇齿纠缠间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到萧夕禾痛哼一声他才猛地清醒,下意识松开了她。
萧夕禾摸摸唇角,指腹顿时多了一抹红色,她不高兴地瞪眼:“你属狗的吗?!”
“你不也一样?”谢摘星顶着嘴上的伤口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突然乐了:“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了,不然我会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再出现。”
谢摘星死死掐着手心,一句话也不说但萧夕禾知道这是商量成了。
“晚上要跟长辈们一起用膳,我们先睡一会儿好不好?”萧夕禾跟他打商量。
谢摘星还是盯着她不说话,却也没有再反对。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都带了几分愉悦,她牵着谢摘星的手回到床上,躺下后轻轻捂住他的眼睛:“睡吧魔尊大人。”
谢摘星闭上眼睛,睫毛在她的掌心轻轻刷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的掌心又起潮了。
魔尊大人近来好爱哭啊,这都第二次了。萧夕禾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寝殿里,两人的呼吸从一开始的交错,渐渐变成了同一步调,远远听上去,仿佛只有一个人呼吸一般。
谢摘星也是困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一觉睡到了晚上。
几乎是意识回拢的瞬间,他便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到看见萧夕禾的脸,才默默放松脊背。
“赶紧起来啦,我们要迟到了。”萧夕禾催促。
谢摘星沉默一瞬,朝她伸手。
萧夕禾笑着拉他起来。
两人来到正殿时,嘴唇上的伤还没好,一进门便迎来各种复杂的眼神。
“这世上能伤魔尊的,应该只有小师妹一人了吧?”许如清打趣。
柳安安也笑嘻嘻:“小师妹威武!”
“胡闹,”辛月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笑着招呼萧夕禾跟谢摘星,“等你们多时了,赶紧过来。”
萧夕禾欢快地答应一声,拉着谢摘星到师父旁边坐下,还没坐稳便听到谢无言暗戳戳地问师父:“男人月子里行房,对身体有伤害吗?”
“伤害倒没有,可能会有点虚,时间上也不长。”柳江认真答疑解惑。
萧夕禾:“……”
谢无言还想问什么,辛月突然呵斥:“吃饭!”
谢无言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
半晌,他又凑到柳江旁边:“你媳妇儿这么凶,你日子应该很苦吧?”
“有你个老鳏夫苦?”柳江冷笑。
谢无言:“妻管严!”
谢摘星喉结微动,垂着眼眸静静吃饭。萧夕禾怕他多想,不住夹菜转移话题。
一整个晚上,谢摘星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晚膳结束时,提出想吃萧夕禾做的鸡蛋仔。
“我也想吃!”谢无言忙道。
萧夕禾笑笑:“那走吧,去厨房。”
鸡蛋仔这东西,最要紧的就是现做现吃,否则时间一长便会变软,跟普通小蛋糕没什么区别了。
其他人晚膳已经吃撑,放弃了最后的甜品时间,只有魔宫父子俩跟到了厨房。萧夕禾在厨房里忙碌,他们俩便在院中坐等。
魔界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没有星月云彩,没有阴晴雨雪。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谢无言先憋不出了:“你们什么时候把孩子带回去?”
谢摘星看向他。
“……不是我不给你们带啊,只是他刚十几天,还是跟你们一起睡更好,”谢无言提起此事,眼底盈着笑意,“当年我跟你娘再焦头烂额,也是一直带着你的,你看你现在多优秀。”
谢摘星沉默一瞬,问:“刚才师父说你是老鳏夫。”
谢无言:“……我让你带孩子,也是为了孩子好,你不至于取笑我吧?”
“难过吗?”谢摘星问。
谢无言顿了顿:“带孩子有什么难的,咱们又不是凡人……”
“我说,听他这么说你,难过吗?”谢摘星打断他。
谢无言将他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总算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这有什么可难过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过去那么多年,就不难过了吗?”谢摘星追问。
谢无言笑了笑:“不难过了,你也别放心上,柳江那老小子就是知道我不难过,才会跟我开玩笑的。”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将所有伤口变成刀枪不入的痂,昔日连提都不能提的人,如今也能笑着谈起了。
谢摘星看着亲爹:“如果时间回到她去世前,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你真是问到我了……”谢无言想了许久,回答,“能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会一直陪着她,多跟她说话,多笑,而不是整日只顾着寻找救她的法子,错过了最后的相伴。”
“第一锅好啦!”萧夕禾在厨房里招呼。
谢无言立刻笑呵呵跑过去,抢走了第一份鸡蛋仔。由于深谙自家儿子护食的特性,他拿到之后扭头就走,坚决不给谢摘星抢的机会。
“……一份估计不够吃。”萧夕禾无奈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谢摘星走进厨房:“那便再做一份,我给他送去。”
“哟,不护食啦?”萧夕禾直乐。
谢摘星看着她脸上的笑,难得也扬起唇角。萧夕禾愣了愣,没忍住亲了他一下。
第二份很快出炉,谢摘星端着往谢无言的寝殿去。
寝殿门没关,一向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谢摘星径直走了进去:“夕禾让我再给你……”
话没说完,就看到谢无言慌乱地将什么东西藏起来,擦了把眼睛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问:“什么?”
“……叫我再给你送一份。”谢摘星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说完,放下盘子便走了。
走出寝殿后,他垂着眼眸将房门关上,余光瞧见了谢无言藏的东西。
是娘亲去世时戴的那根簪子。
老骗子。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找媳妇儿去了。
这一日起,他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将孩子接回了龙溪殿,跟萧夕禾一起照顾。事实证明谢无言骗他的不止一件事——
即便不是凡人,带孩子也相当麻烦。
两个新手父母最初两天相当手忙脚乱,好在后来渐渐熟练了,也不觉得难了。孩子自从来到父母身边,也逐渐变得乖巧,两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了新的问题……他们还没给孩子取名。
“一定要我取吗?”萧夕禾头都大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的孩子,你不取谁取。”
“可是取名好难啊!”萧夕禾哀嚎。
谢摘星对于这件事相当冷酷,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萧夕禾思考了好几日,决定出去逛逛街找找灵感。
“我跟二师姐一起去。”她强调。
谢摘星抱臂:“不会是准备找个算命的随便取一取吧?”
萧夕禾:“……”他怎么总是猜这么准?
“容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子伴异象而生,亲生父母以外的人除非命格足够强,否则给他取完名字,三日内必然暴毙。”
萧夕禾:“……”得,懂了。
因为谢摘星一句话,萧夕禾放弃了找人取名的想法,但街还是要逛的,于是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了。
“我给你带好吃的!”临出发前,她快乐地跟他招手。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目送她远去。
萧夕禾跟柳安安一起出了魔界,径直去了凡间都城。两人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逛皇城,一时间被各种繁华迷晕了眼睛。
“我带了好多银子,随便挑!”萧夕禾大方地掏出两袋银子。
柳安安接过去欢呼一声,朝着一个首饰摊冲去。萧夕禾笑着张望一圈,最后进了一家专卖婴孩用品的铺子。
柳安安将大半条街都逛了一遍,回来发现萧夕禾还在这家铺子里,挑好的东西已经堆积成山。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柳安安不解。
萧夕禾勾唇:“我有钱。”
柳安安:“……”
这家铺子买完,萧夕禾又带她去了另一家,一家家买过去,直到天黑才一起回魔宫。
逛了一整日的街,萧夕禾累坏了,往床上一躺便不肯动了。
“不过是逛个街,有这么累吗?”谢摘星无奈。
萧夕禾动了一下:“累啊!”
“既然这么累,收获应该不小吧,”谢摘星在床边坐下,“所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萧夕禾:“……”
“别跟我说玩得太开心,把这件事给忘了。”谢摘星眯起眼睛。
萧夕禾干笑一声,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紧:“我快想好了!”
谢摘星轻嗤一声,转头去晃儿子的小摇篮:“可怜死了,到现在都还没名字。”
“……你不要跟儿子说我坏话啊。”萧夕禾探出头来警告。
谢摘星当没听见:“这世上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娘吗?又没叫她做什么苦力活儿,不过是取个名字而已,取了这么久都没取好,真是不上心。”
“我很上心的!”萧夕禾继续抗议。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干脆不取名字了,就叫小可怜吧,反正等你娘走了……”
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他瞬间闭上了嘴。
自从那一日之后,两人便刻意没有再提起过即将到来的离别,这一刻无意间说出来,仿佛一把利刃刺破了表面的平静。
寝殿里静了一瞬,萧夕禾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摇篮前把儿子抱起来:“我们小东西可听不得这些,你闭嘴吧!”
她如常的态度,让谢摘星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些:“你不上心,还不准我说了?”
“谁说我不上心?”萧夕禾瞪眼,“我已经快想好了!”
“行,快想好了。”谢摘星笑了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萧夕禾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儿子:“你怎么冒冒失失的,不怕我把他摔了啊!”
“放心,你就是把他从二楼扔下去,也摔不死他。”谢摘星淡定往床边走。
萧夕禾:“……”
谢摘星抱着母子俩回到床上,一低头便对上了她无语的眼神,他眉头微微挑起:“不信?要不试试?”
“……放屁!你要敢扔他,我就把你扔出去!”萧夕禾怒而警告。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有了儿子,就把老子给忘了是吧?”
萧夕禾哼哼一声,将儿子放在了床上。
不用回摇篮自己睡,小崽子表示很高兴,一手攥着爹爹的手指,一手捏着娘亲的衣襟,很快便呼呼大睡。
“他鼻子会冒泡诶。”萧夕禾小小声。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好脏。”
“哪里脏了,明明就很可爱。”萧夕禾专注地看着儿子,甚至有种亲亲鼻涕泡泡的冲动。
谢摘星冷眼看她:“你若敢亲,我就将你们都扔出去。”
萧夕禾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了,于是遗憾地躺好睡觉。谢摘星无声弯了弯唇角,守着媳妇儿和孩子静静闭上眼睛。
魔界的光线万年不变,没有昼夜之分,可待得久了也能凭直觉分辨。萧夕禾陪了谢摘星一天又一天,和他一起照顾孩子,陪他用一日三餐,仿佛死亡从未阻隔在他们之间。
某一日清晨,谢摘星醒来,便看到桌子上摆了十几道菜,是他认识萧夕禾多年从未有过的待遇。他没有问原因,只是安静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慢悠悠开始用膳。
萧夕禾温柔地看着他,直到饭菜用了大半才突然道:“我有点想给孩子取名谢晨,可是撞了钟晨的名字。”
她的名字取自‘夕禾’,是烈日的意思,谢摘星则意为黑夜,而晨是日与夜的过渡,是链接她与他的枢纽,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字了。
“那便换个同音字,宸奎的宸如何?”谢摘星头也不抬继续吃饭,“他是魔宫的小少主,是魔界未来的帝王,这个宸字倒更贴切。”
萧夕禾眼睛一亮:“这个好,谢宸……谢宸。”
“萧宸。”谢摘星更正。
萧夕禾看他一眼,相当坚决:“谢宸。”
谢摘星蹙眉。
“我想让他随你姓。”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恳求。
谢摘星心里憋闷,但还是妥协了。
萧夕禾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字,她重复几遍之后,笑着看向摇篮里的儿子,“你有名字啦!谢宸小朋友。”
小谢宸懒洋洋地看她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寝殿里再次静了下来,萧夕禾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谢摘星。
谢摘星吃饭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还是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萧夕禾疑惑。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
萧夕禾笑了一声,玩笑地问:“是不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吃不下呀?”
“萧夕禾,”谢摘星语气平静,“不要自视甚高,没有了你,我和孩子一样能过得很好。”
“但肯定吃不到这些美食了。”萧夕禾接话。
这一句谢摘星倒没有否认。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所以为了避免你总是惦记好吃的,我们把你的记忆……”
“你想都不要想。”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我的记忆,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将其清除。”
萧夕禾也想到他不会答应了,闻言便没有再劝。
两个人安静对视,又不说话了。
许久,萧夕禾小声道:“若是师父他们问起,你便说我远游去了。”
“嗯。”
“等过个几年,他们若还惦记我,你便说我得了什么机缘飞升了,若是忘了……”萧夕禾静了一瞬,唇角挂起淡淡的笑意,“若是忘了,便不提了。”
“好。”
“我走了以后,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搞个大新闻,就当为孩子考虑,安分点吧,尤其是别跟钟晨对上,具体原因我很难跟你解释,反正就是千万别跟他作对。”
“嗯。”
“我给孩子准备了一些东西,都在我的乾坤袋里,已经按年岁分门别类放好了,你到时候记得按时给他,但也没必要提起我。”
“好。”
萧夕禾叮嘱了一大堆,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又一次陷入沉默。
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会回来吧?”
萧夕禾笑了笑:“不会,所以别等我。”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萧夕禾伸手抱住他,谢摘星垂下眼眸,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魔界没有日夜,可时间却按时流逝。
转眼便是傍晚,柳安安敲了敲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就看到谢摘星一脸平静地抱着熟睡的小谢宸。
“我小师妹呢?”她好奇地问。
谢摘星抬眸:“远游去了。”
“怎么突然远游了?我还想叫她一起逛街呢,”柳安安惊讶又失望,“那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谢摘星静了许久,回答:“没说。”
但终有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