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她在家中,一定急坏了。...)

怀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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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天明即起,打开阿宝送来的包袱,里面是他那身绿官服。

    那包袱一拆开来,藏着许多小东西,除了药丸药粉,还有五六块巴掌大的硬饼子。也不知这许多东西,她是怎么藏的。

    杨文清再进小院的时候,就见裴观换上了官服,头发也梳得齐整。

    正坐在窗前,迎着小院西风,正在等他来。

    杨文清满面含笑,隔窗先跟裴观点头示意,裴观立起身来,打开薄门板,明知故问:“是什么风把杨大人吹来了。”

    二人上回见面,杨文清便没能完成齐王给他的差事,此时看见裴观换了官服,洗漱洁净,就知道他一切都已算准了。

    “裴大人可擅于下棋?”杨文清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裴观却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裴某并不擅长,杨大人若要找人对弈,裴某可不是好对手。”

    杨文清却笑:“我倒有不同见解,若能与裴大人下棋,必有所得。”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怎么把人请来的,还得怎么把人送回去。

    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裴大人请罢,陛下宣召你。”

    裴观早已经收拾好了,那件夹皮袍子,他叠起来放在包袱中。

    刚出屋门,又回望一眼他那个每天晚上叩三声墙的邻居,也不知这人病得如何。“这些东西送给我隔壁这位,望能替他挡一挡风寒。”

    杨文清好奇道:“裴大人可知住在你隔壁的是谁?”

    裴观摇头:“不知,也不用知道。”二人既算半个“狱友”,能惠及别人,也算一桩功德。

    杨文清适时提点:“裴大人的案卷,上头已经要走了。”比他们料想的还更早些。

    陛下对宋述礼贪没椒油火膏银子的事十分震怒。

    死几个监生,那些门生故旧还能说是宋述礼治学严厉的缘故。

    太-祖皇帝亲点的祭酒,既有圣旨又有口谕,国子监前还立了学碑,上面刻着太-祖手书的学规。

    那可是太-祖皇帝下的旨意,明令宋述礼严加治学,对懒学怠学的监生绝不可姑息。

    “为师者严于教,为子弟者相淬厉”。

    宋述礼在太-祖朝时,极受太-祖皇帝的嘉赏。

    可太-祖却没允许宋述礼贪污监生们的椒油钱和火膏银。

    裴观那本帐本上连学正学监们的名字都一齐报了上去,原来上书站队宋述礼的学生们,俱都不敢再开口。

    连带着上表骂裴观的都少了,谁人不知道景元帝生平最恨的就是贪污。

    齐王深知圣意,这才会感叹裴观滑不溜手,不放也得放他。

    来传召裴观的人就等在有司衙门外,两边还写了个交接短函,由左右谏司的官员签上大名,这才能将裴观领走。

    阿宝天刚亮就扮上男装,坐马车悄悄离了建安坊。

    一回生,二回熟,她还让戥子往裴珠院中报了信儿,让裴珠稳住裴三夫人,反正一屋子女眷病的病,倒的倒。

    她趁着天刚亮悄悄溜出去,没人发现。

    马车停在小巷中,阿宝一身男装,白天要比晚上显眼,便不下马车,只在车中等着。

    陈长胜就在茶铺里坐着,还当今日又要等一天,见到衙门前裴观的身影出来,立时直起身子。

    正在踌躇要不要上前,就见公子冲他招手。

    他急步上前去,躬身唤道:“公子。”

    裴观对他道:“你先回去报信,宫中传召我,只怕要再等几日才能回家去。”示意陈长胜不必跟去宫门,无人敢假借皇帝的名义把他带走。

    陈长胜低声应是,四下望一眼,凑近了道:“公子,那边马车里……”

    裴观闻言抬眉,就见车帘后露出张巴掌小脸,阿宝一身小厮打扮,在车中遥遥望他。

    裴观轻轻抽了口气,上回就冒险,怎么她还敢再来?

    “你……”待要斥责陈长胜两句,又想到她在家里担惊受怕,此时人多眼杂,不便说什么。

    只好对着马车点一点头,翻身上马。

    马车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在裴观身后。

    裴观双手握着缰绳,方才隔得太远,没瞧清楚阿宝的脸,他想回身示意,又恐怕被人瞧出来,齐王的人还在远远跟着。

    她很不该来,可她在家中,一定急坏了。

    “往前两步。”阿宝在车中催促马车加快,车轮滚碾过青砖地,与裴观并驾。

    此时天色刚亮,晨曦微光投在车帘上。

    阿宝紧贴着车壁,掀起车帘一角,隔着川流的人群看了眼裴观。

    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圈,官服袍带都显得宽松了,坐在马上似杆青竹。

    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上。

    行过半程朱雀街,眼看就快到宫门口,马车不能再跟下去了。

    裴观停住马蹄,侧过身子,将目光递到阿宝身边。

    冲着她微微一笑,张口作了口型。

    “家去罢。”他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她便不用担惊受怕。

    目光恋恋,但他不等催促,便又回身揽住缰绳,重又驾马向前。马车不能再往前走,车夫停住车轮,阿宝掀帘看着裴观骑马到宫门口,在宫门前下马,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陈长胜一直跟在车边,半晌才劝:“少夫人,先回去罢,我在这里守着就是。”

    既进了宫门,那便不是她能想法子见得着的,只有等他回来。

    明明才过去三五日的光阴,却好似过了一年半载。

    阿宝眼中满是不舍,缓缓吁出口气:“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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