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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晒三竿,叶潇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春晓闻声赶忙前来伺候。
“春晓,你昨日累到了,今日便不用起这么早的。”叶潇见春晓虽然休息一夜,却依旧难掩疲惫,不由得心疼。
“小姐,春晓无事,只是昨日小姐吩咐的事情,春晓急着禀报。”春晓一边为叶潇束发,一边说道。“对了小姐,这是常太医今日一早送来的药。”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
叶潇想起昨日常太医那着急的神色,听闻昨日由小厮带领下去抓药,后来有些药材只有宫中才有,又急忙进宫,今日便得了这一瓶药,想必,昨日必是熬夜了。
叶潇不由得心头一暖。
“收起来吧!巧儿那边怎样?”昨日叶潇吩咐春晓探听儿的事情。
“小姐你都猜不到,巧儿是梅园的一个三等丫鬟,平日里六小姐倒是经常接济她。至于身上的伤,她倒是吞吞吐吐的。”春晓有些可怜巧儿那丫头,遍体鳞伤,却隐忍着坚持劳作,是个可怜人。
“巧儿是个可怜的,正好咱们院里人少,平日我出去的时候,你自己待在院里也无聊,我便去梅园,向五姐姐,六姐姐讨要一下吧!”
梅园
“郡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怎么没好好歇歇啊?”叶珍儿刚给叶老夫人请完安,一进院里,便见叶潇一身素色大氅,屹立在梅园之中,有些吃惊,又有些惊艳,红梅飘香,白衣袅袅,萧萧肃肃,遗世独立。
叶珠儿紧随其后,却是胆小怯懦的施了一礼,糯糯的说道:“见过郡主。”
“五姐姐、六姐姐不欢迎我?”叶潇面上有些委屈。
“哪有?我只怕郡主伤势未愈,过于劳累,留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叶珍儿依旧是那么的开朗、自然。
“屋内说话吧!”叶珠儿其实并不想开口,只是已是寒冬,太冷了。
三人进了屋内,叶潇从春晓手里接过食盒,“今日靖王送来了一些吃食,里面有一些点心,我便拿来和两个姐姐一同品尝一下。”
“郡主客气了,靖王赏赐的必定不凡。”叶珍儿客气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自己吃很无聊的,和姐姐们一起才开心啊!”叶潇说着,露出了一副天真浪漫的神色,仿佛在说,我自己一个人很惨的,我好想和你们在一起呢,你们不要拒绝我啊!
“多谢郡主了。”叶珍儿笑着接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叶珠儿,叶珠儿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神游太空。
“其实,妹妹也是有一事相求的。”叶潇从来不喜拐弯抹角,如今送吃的,又寒暄客套便已经算是费了心思的。
“郡主请说。”叶珍儿知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叶潇昨日中毒,今日上门,便不可能只是一盘糕点的事。
“妹妹昨日遇到一个奴婢,在妹妹遇难的时候曾经对妹妹有过一丝帮助,姐姐也知道,妹妹院里已经没有奴婢,所以便想厚着脸皮将那个奴婢讨要过来,今日让春晓打听才知道,那人是姐姐院里的三等丫鬟巧儿,不知姐姐们可否忍痛割爱?”叶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门求索的事本就是靠脸皮,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呢。
叶珠儿闻巧儿的名字猛然惊醒,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倔强的有些不想屈服。
叶珍儿早早猜测到了她的反应,一只手借着桌面的掩护轻轻盖在叶珠儿的双手之上,叶珠儿稍稍安抚情绪后,继续神游太空。
“郡主,这个丫鬟有些胆小怕事,但是和珠儿却是比较要好,不知郡主讨要过去是……”叶珍儿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也很是明显的想问巧儿到竹园的生死状况。
“姐姐,我只是喜欢那个丫头,身边没有得力助手,便让这丫头去竹园和春晓伺候我,竹园毕竟那么大,总不能只有一个春晓吧!好姐姐,你便给我一个巧儿吧!”叶潇向叶珍儿撒娇,自动忽略了叶珠儿眼中的不满和不舍。
“郡主讨要,自是可以的,只是巧儿是梅园的一个三等丫头,平日里粗手粗脚的,怕给郡主生了麻烦啊!”叶珍儿仿佛真的在为叶潇考虑。
“不会的,我看巧儿是个机灵的,我只是想让她给春晓做个伴,而且竹园没什么事,她到竹园也不会有什么事啊!”叶潇继续装惨卖乖。
“好,郡主想要便带走吧,翠儿,将巧儿叫来。”叶珍儿无奈只好同意,便吩咐丫鬟翠儿叫巧儿过来,一旁的叶珠儿低头,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叶潇见状却未有动作,向叶珍儿说出巧儿的去向,“五姐姐不用去找巧儿了,昨日知我中毒帮我,却不幸被我弄伤,现在我院里修养呢。”
“哦,”叶珍儿愣住了,片刻反应过来,说道:“那就好,郡主如若有什么尽管来就是,勿须客气。”说着便端起了手边的茶碗。
叶潇见状便起身告辞。
“姐姐……”叶珠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中难掩的悲伤再难掩饰。
“一切便看造化了。”叶珍儿拉着叶珠儿的双手,以示安慰。
叶潇刚刚到竹园门口,便碰到了管家康叔,康叔已经四十有余,是叶振海曾经的战友,曾经一次战役中为护叶振海断了条腿。
后来做了接骨,因为已经错过最佳时期,左腿已瘸。
叶振海不仅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也惜他的才能,将其收为亲兵,继续并肩作战了十余载,直到回京后,抛弃了一身铠甲,做了镇北侯府的管家。
大房入住镇北侯府以后想尽办法夺了府中大权,无奈康叔本身品阶就大,大房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动康叔分毫。
“见过康叔。”春晓见到康叔很热情的上前问好。
“小姐,这是一位小姑娘托我给您的。”康叔微微点头便立刻递了一封信,信封上标注着芙蓉花。
叶潇在外面的作为从来没有瞒着这些亲卫,现在侯府鱼龙混杂,重要的事情康叔从来不假手于人。
“辛苦康叔了。”叶潇笑的眉眼弯弯,康叔至今未成亲,待叶氏兄妹三人如亲生儿女,叶潇对待康叔也是很亲近。
“小姐客气了,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康叔说道。
“好,康叔慢走。”见康叔走远,叶潇和春晓便进了竹园。
巧儿见到叶潇二人进入竹园紧忙迎了出来,“郡主,奴婢……”
春晓见到巧儿急忙的去扶,“巧儿,今天郡主将你从梅园要了过来,以后你我二人便在竹园尽心伺候郡主吧!”
春晓的热情让虚弱的巧儿有些不好意思,“春晓姐姐,我,我没啥事的。”又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急忙跪了下来,“郡主,奴婢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您,只要……只要郡主不嫌弃奴婢蠢笨就好。”
“没事,起来吧!”叶潇真心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
见巧儿没有动,叶潇给春晓使了一个眼色,便进了屋里。
“巧儿,郡主脾气很好的,你放心吧!我给你讲讲郡主平日的习惯吧!”春晓边说边将巧儿扶起来,然后回到她们的屋里。
冥王府人的动作很快,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便将主屋所有的东西焕然一新,豪华宽敞的金丝楠木的大床,竟然比以前的两个还要宽敞,床上还能摆着两个小橱子。
粉红色的窗纱垂感十足,有了一个公主床的感觉。
床头靠窗的位置放着梳妆台,梳妆台上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首饰和胭脂。
而屋内的的八仙桌和太师椅也从原本的竹制变成了金丝楠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光。
“看来竹园应该改成金丝园了。”叶潇看着自嘲的说道。
桌子上的茶具由原来的白瓷茶具换成了白玉茶具,白玉茶具上画着海棠,别有一番风味。
茶具下押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比起青竹,海棠更加适合你,昨日,你很美。——飞”
叶潇嘴角上扬,将纸条放在了床上的小橱子里,心中竟也似开了一束海棠。
拿起刚才康叔送来的信件,这是芙蓉的信件,拆开看了一眼,写着“芙蓉、丹桂、饕餮楼”。
饕餮楼二楼雅间
三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坐在一起,比京中的许多世家公子更加英气几分,菊娘亲自端了几盘糕点和一叠账册。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账册,请您过目。”菊娘说道。
叶潇接过账册,随意的翻了几页,看到上面的数目,深感宽慰。“看来,菊娘果真是一把生意的好手啊!”
“公子过奖了,都是公子的主意好啊。”菊娘笑语晏晏,开业一个月便赚的十万白银,每日客似云来,络绎不绝,便是这二楼雅间已经定出一个月的了。
“将利润的两成送至冥王府,一成送到顾二小姐手里。”转念一想,“秘密送去,别让别人知道。”
菊娘闻言有些不解,“公子不是说让冥王给咱们撑腰吗?如果秘密送去,那……”
“菊娘,我有别的打算,以后再告诉你。”叶潇说完看向丹桂和芙蓉,“你们来了,我想再添些产业,你们可有什么新想法。”
“公子,咱们没有别的本事,我们都是妓生,对于秦楼谢馆最是清楚,若是公子不嫌弃,丹桂想还是做老本行了。”丹桂一袭淡黄长袍,经过这些时日的刻苦锻炼,少了一丝妩媚,多了一份贵气,但是说到这件事,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并不是丹桂自甘堕落,丹桂深知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在这诡谲的京城,若没有一分本事,很快就会被权力吞噬。
丹桂未曾享受过英雄的感觉,自然心甘平庸。
如今已经经历了风雨,攀登过顶峰,又怎可碌碌无为?
何况为感念叶潇的收留之恩,也想尽尽心意。
只是对于身无长物的自己,或许只有在经历风雨后,做了老本行才能够脱颖而出。
“芙蓉,你觉得呢?”叶潇并未急着回答丹桂,而是看向芙蓉,芙蓉本就是一城的花魁,生的貌美,又圆滑周到,在一片污浊之地,却能以卖艺不卖身的姿态得当地富豪官商的庇护,其实力不得小觑。
“公子,芙蓉并没有什么商业想法,只是觉得京城诡谲,公子既然想在此处扎根,便是要通晓京中情势,建立一个关系网,想必也是重中之重。至于……”芙蓉说着看了看丹桂,“芙蓉已出狼窝,便不想再回去了。”
“我能理解。”说着叶潇便看向窗外。
此时四人坐的雅间是菊娘专门给叶潇设立的,临街而坐,街景一览无余。
而此时的斜对面便是京城最大的妓馆——探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