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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尸体围着城墙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他们中有的是被砍头后,缝合尸体吊在城墙上示众,更多的则是直接被吊在城墙上活活饿死或晒死,由于时间已经很长了,好多尸体开始腐烂露出森森的白骨,一望之下好似坠入修罗地狱。
正中的一人,已经死去多时,只是面貌尚未腐烂彻底,从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他以前俊秀的模样。
李宛宁情难自已地向前走了一步,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一个英俊的身影.....
“子宜,大哥明日就要随襄王出征赫赫了,你在四王府要一切保重,古修洁要是敢欺负你,回来我要他好看!”
大哥离开陆家时,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在门外,他宠溺地握着自己的手如是说。
然而他这一去就是三年,再见他时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还要被人悬挂城墙示众,大哥生前心气这样高,这样的骄傲,如果他有知有觉,该多么痛苦。
还有父亲、二叔、堂兄子陵....几乎所有陆家的男丁都被吊在城墙上示众,连她几岁的弟弟也不能幸免....
“三小姐,你怎么哭了?”
耳畔传来惊讶的男音,韦晟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李宛宁的身边。
“侯爷,好多尸体...好恐怖,宛宁好怕。”
既然眼泪已经不能收回,李宛宁所幸装成柔弱的小白兔。
“三小姐不要害怕,有本候在,本候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韦晟智目光柔和,趁机用一只手握住李宛宁柔嫩的小手信誓旦旦地承诺。
“多谢侯爷。”
李宛宁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福了一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他们是谁呀,怎么死了还要被残忍地挂在这里示众?”
韦晟智刚要回答,李沉毅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得意洋洋:“他们都是陆家的叛逆,被襄王带兵剿灭,当然这其中少不得咱们李家的功劳。”
“原来是朝廷的叛逆,那确实是死有余辜了。”李宛宁点了点头。
“侯爷,守城的士兵说他们检查完毕,没有异样,咱们可以进城了。”
侍卫们将箱子归附原位,李家惊魂未定的几个主子也纷纷上了马车,夏蝉扶着李宛宁的手,刚要上车,就听背后有人叫她。
“三小姐,本候上车陪你吧。”韦晟智看着李宛宁脸上兀自未干的晶莹泪水,声音温柔。
“这...侯爷,怕是不好吧。”李宛宁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她现在心潮澎湃,不想再分出精力来应付韦晟智。
“那...你要是害怕,尽管让丫鬟来喊本候。”韦晟智有些失望。
“多谢侯爷。”李宛宁微微颔首,夏蝉堪堪要将帘子放下,就见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吁——”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马上的人一勒缰绳,翻飞的马蹄立刻停住,大红色的飞鱼服在阳光下异常显眼。
“锦衣卫风驰参见侯爷。”马上的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剑眉斜飞,抱拳道。
韦晟智惊讶极了,“你找本候有事?”
风驰正色:“指挥使大人吩咐属下给侯爷带个口讯,请侯爷进城后从东荣路回丞相府。”
“从东荣路?”韦晟智的脸沉了下去:“从这到丞相府,最近的路明明是朱雀路,凭什么让本候走远道?”
“侯爷,大人也是为您好。”风驰皱了皱眉。
“为本候好?他会有这个好心?”韦晟智轻嗤一声,怒火渐渐上升,“本候就要走朱雀路!你去把檀无心给本候叫来!”
“无心大人今日有要事,不能来此地迎接侯爷。”
“既然有要事,他就去忙他的要事好了,凭什么来管本候走哪条路?来人,吩咐车夫走朱雀路,回府!!”
韦晟智黑着脸扭头上了马车,今日也是见了鬼了,在城门口被几个小兵阻拦,现在连回府都有锦衣卫挡着,真是晦气!
风驰把话带到,见韦晟智不听,也没多说什么,策马而去。
李宛宁回到车上,静静地坐在一旁,车轮辘辘,一众车队进了城。
“小姐,真的好可怕啊。”夏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虽然他们是谋逆,但人都死了,不用这么残忍再把他们挂在墙上吧。”
“这么做不过是威慑罢了,告诉余下的人,这就是背叛朝廷的下场。”
“哎,里面还有小孩子呢,真可怜。”夏蝉叹息一声,“要说这陆家可是咱们大夏朝四大家族之首,百姓们都说陆家是大夏的顶梁柱,老皇帝不也多次褒奖过陆家吗?怎么会成了反贼?而且说灭族就被灭族?”
看来陆家的灭门给夏蝉带来不少冲击,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她也有些郁闷。
李宛宁疲累地靠在软枕上,其实她也不明白,老皇帝重病之时,父亲被叫入宫内侍疾,那时陆家还深得老皇帝信任,就算老皇帝升天,韦皇后想篡权,可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大司马,怎么会全族尽灭,一个不能生还,陆家的神机营呢?父亲手中的兵符呢?
再者,打死她也不会相信陆家是叛逆!父亲、二叔、兄长为了大夏都上过战场,立下过汗马功劳,对古氏忠心耿耿,是绝不可能反叛的!
好多谜团,都等着自己去揭开,害了陆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车马进城了以后,道两旁的喧嚣声就逐渐大了起来,速度也放的很慢,到了城中央的菜市口时,马车再也前进不下去。
“马车怎么又停下了?”夏蝉郁闷地搅着手帕。
“下去看看。”李宛宁敏锐地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檀无心不是无聊之人,他既然吩咐人告诉韦晟智改道,肯定是因为这条路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主仆两人下了车才发现前面韦晟智等人早已经下来,都焦急地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菜市口起码聚集了全城三分之二的百姓,将周边的路围的水泄不通,连四周的楼阁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小姐,前面的人再看什么?”夏蝉踮起脚也瞧不见丝毫情况。
“不知道。”李宛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劳驾这位大娘,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惹来这么多人围观?”李宛宁拉住身边一直往里挤的妇人,轻声问。
那妇人见李宛宁生的温柔,又是大家小姐的模样,惊讶地哎呦一声,“这位贵小姐也来看剐刑吗?这可是三千六百刀,活活割下肉直到全部成为白骨,你不害怕的吗?”
“啊——”夏蝉惊呼一声:“是谁呀,犯了什么罪,这么惨?”
“你们不知道吗?受刑的人在长安可是家喻户晓的。”
“是谁?”李宛宁眼皮忽然一跳。
“就是逆犯大司马陆鼎唯一的嫡女,玄王妃——陆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