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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春农场大门外贴出告示,大量收购大豆、玉米、花生仁、麸皮、稻谷,后面写着收购价格。大豆价格目前是四毛五到五毛之间一斤,包文春就出最高五毛五。麸皮一般是一毛八,包文春就出两毛。但本地种花生的很少见,也很少有玉米。人们有疑惑啊!农场自己就种了近二百亩玉米,包文春还要收玉米,这是要干嘛?
就有人来农场卖大豆,包大林和二婶的弟弟柳有亮却要求过筛子,筛选后的大豆才是五毛五,筛下来的破碎豆小豆也给四毛八到五毛,说这也比市场合得贵些。这办法就是个试金石,一些人想以次充好来卖高价的,就露陷了。豆子经过振动筛加卷扬分离机,甩进仓库的才算卖掉部分,废料口就接下许多渣土草籽秕豆烂豆这样排除下来,投机取巧之辈就不划算了,老实人的收获细心一些,才能卖出更高价钱。
包文春的姨夫叫刘培海,诨号就是百事充,意思是什么事都要参与尝试玩玩。他以前在家磨过豆腐,农村人买豆腐,没有现金交易,都是从袋子里倒些豆子出来换豆腐,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多少都不心疼。可就苦了卖豆腐的,出来回去都得挑着重担子,根据豆子品质高低,水豆腐一般是一斤豆子换一斤半,千张都是二斤豆子换一斤,有时卖豆腐回家,担子比出来时还要重。刘培海不喜欢挑着担子到处叫卖,挑了一个冬天担子就不干了。
在平常家庭里,通常都是一年要闲七八个月,对于他来说,更是要清闲十个月以上,老姨要照顾三个孩子,一个瘫痪的公公,还要没完没了的锄地打秧草喂猪喂鸡鸭,三十多岁就如同五六十岁老太太一般苍老。刘培海却置办一辆加重自行车,南集北集的乱窜着贩卖粮食,一般情况就是在本地买二百多斤大豆,贩卖到六十里以南的罗山县,再从那边把二百多斤大米驮回来卖,隔河阻水的很艰辛,每天赚个十块八块的差价,足以让老姨心甘情愿地在家出苦力。
后来,他学会了赌博,玩一种用老银元单双猜谜的游戏,很是沉溺,两口子打架是常事,后来就整夜不回家,老姨擦擦眼泪,还把家里锅盖水缸盖子掀开放到一边,包文春曾问过老姨,她说是可以赢得锅满钵满,免得挡了财神的恩赐。现在想起这事,包文春一阵好笑。上次他们一家来参加开业庆典,客人太多,包爸和刘培海说了会话,自己就没顾上亲近。
现在,看见姨夫带着四五个伙伴,驮来一千多斤黄豆,包文春只是打过招呼,看着他们过筛称重,叫阿绣拿来两件工作服,几件自己的旧衣服,又拿三百块钱,装在一个袋子里,说:“上次老姨过来,也没顾上说话就走了,这里有几件衣服,拿回去看表弟谁能穿,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我没顾上去看老姨,这些钱带回去让她买点点心吧!以后卖豆子,只要质量把握得住,都可以送来,不用费力去翻沙河了。冬闲了,或者星期天,叫老姨带表弟妹来吃顿饭,我妈不在家,亲戚也得走动不是!”
姨夫虽然好赌,但为人很正直义气,深深地看了包文春一眼,说:“好!我和她说!”
三爷说:“你出门这些天,丁香来了两趟,风风火火地又走了,不知道什么急事?这学期就没去学校吧!还不去看看?”
包文春说:“要有急事她就又来了,不管她!”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还是嘀咕,是不是老丁的承包事情有眉目了。这几天忙着赶稿,天天熬到凌晨,也想出去透透气,去学校看看吧!
天空依旧飘着细雨,令人很惆怅的秋雨虽说不大,却很烦人,淋湿衣服就觉得寒冷。包文春走进教室,正值课间时间,立刻获得一片掌声。
他诧异地看看大家,哦了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一堆礼物,五十只电子表,每人一个,剩下的等下课给李道虎潘小庆几个。八个女生每人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亮晶晶塑料发夹绸带小梳子镜子之类,包文春还拉着肖晓燕的小辫子,唱着杨白劳的调子:“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惹得同学们一片喝彩。
丁香抿着嘴笑着,不顾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拉了一下包文春衣袖,就走出教室,包文春连忙跟出来。
上课铃响了,两人站在外面操场边上的细雨中,包文春举着把自动伞,丁香低声说:“春子!这个月我的那个没到,上个月也错了!是不是怀孕了?”
包文春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施主,让老衲为你把把脉!哎呀!恭喜女施主,你这可是喜脉啊!还是个龙凤双胞胎,老衲这么辛苦努力,给你安胎,女施主给个赏钱吧?”
丁香说:“你还说笑,这可怎么办呀!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包文春也是严肃地说:“你过完年才二十一吧!我说的是虚三岁,我虚三岁好像也是二十二岁!咱们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你爹不会干涉吧?他一下子有了两个外孙,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打你!一切有我在,都是因为我才惹的祸,要打就打死我吧!只是可怜的儿子女儿啊!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丁香踢了包文春一脚说:“滚!快想办法?”
包文春说:“还能有什么办法?一个是打掉,一个是生下来,他们是每时每刻都在长大的,只是你才十八岁,你的身体实在负担不了两个孩子,这该怎么办啊?”
“你确定是两个孩子?”
“老衲每天都在给几百个女施主把脉,是专业人员,从无偏差,你就相信老衲吧!”
丁香凑上来,笑着说:“不要再说的打掉的话了,不然我告你流氓。真要是龙凤胎,我就赌上一把,拼死也要给你生下来!”
包文春真的着急了,她这是对祝道绣和徐晴的亲近关系有了危机感,想用孩子维系两人的关系。丁香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九牛拉不回头啊!就踩着泥水说:“好吧!现在还不要紧,我们春节肯定去北京演出,开春了就不回来学校了,我给你补习,等三年级时,你生下孩子,还能继续上学,后年我们一起参加高考,咱考上清华北大也不上,就给祖宗争口气!”
“你叫我还去上学?”
“怎么啦?你到外地住一段时间,谁知道你生孩子了?”
丁香笑着朝包文春蹬了一脚,甩起一溜泥水,说:“行!反正都指靠你了!只是,你可不能再挨我了!去找徐晴姐吧!你那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包文春见频道不对,连忙说:“快回家休息吧!我也去街上看看三哥的房子。”
“不行啊!期中考试你没有参加,我可是年级第一名,我得继续保持记录。老爹要找你说什么事,你要去就去吧!”
包文春拍拍脑袋说:“我也得去露个面,给傅校长一个交代,期终考试恐怕你还是第二名吧!”
“走着瞧!我就不信一天课没上,还能有奇迹?”
丁三的新房建设已经全部结束,里外垫土很高,门前还有大片空地。街上地面狭窄,临街宅基地就那么大,但这里是背街,后面有大片乱泥塘,丁三的房子就向后退五六米,占用了大片烂泥坑臭水沟,在门前留出空地,计划将来搭建个棚子,现在用矮院墙围着,院里还做了地面硬化,和满街泥泞对比,看着也很不错。
王芙玫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看见包文春来了,从椅子上艰难站起来,包文春连忙扶她坐下,看看室内外安装的都是木制门窗框,问:“这门窗是老任负责安装吗!天都冷了,他怎么还不来装玻璃?”
丁三说:“这不是下雨了吗!他说这几天就装上。”
包文春说:“我去找他,这又不是在外面淋雨干活,三嫂就要生孩子了,家里这么冷怎么行?还有,这家具你不用操心,咱家就有木器厂,现在在做零部件,等几天开始大量组装后,年前给你配齐。只是,这屋里也没有几件被褥,王芙玫的娘家准备了没有啊!这里有些钱,三哥你去商店买些毛毯什么的回来吧!”
丁三不敢接包文春递上来的一把钱,包文春放在桌上,说:“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家里又买回来许多机器,等孩子能离娘了,交给他姥姥带着,你俩都得进工厂做工,找的都是外人,我还真的不放心!”
丁三想起什么,说:“快去找老爹吧!他说供销社有什么承包计划了。”
丁老爹说:“开了多次全体职工大会了,问题很难办,谁要承包供销社下属单位,就得接收原有工人,摊子太大,没谁敢接手。外面有种办法是,职工拿一笔钱走人,叫什么买断工龄。这边也想这样搞,大多数人都同意,只是,供销社没有钱来垫资,谁要接手,就得花大价钱。
包文春有点高兴,花钱不怕,能买断所有权更好,就问:“有详细计划没?”
老爹说:“有!比如说油库,那里只有四个人,三个年轻人一个老李头,就很好办,全部买断再加上那二十几亩地皮,包括一个大院子,三十年承包期作价三十万,另外还得加四个人遣散费四万块,只对供销社内部职工承包。油库的职工小孙想盘下来,却没有凑够钱,这事儿就在拖着。”
“那综合厂怎么说?”
“这个我已经问好了,综合厂位置在街中心,面积二十四亩多,现有正式职工十九个,地皮房子设备承包价格是每年两万,最低承包期三十年,十九个职工工龄买断费一次付清十九万,有几个人想合伙盘下来,嫌贵没有谈成,一下子拿出八十来万,还真得贷款,可银行到了年底,只收贷不放款,只能等年后了。”
包文春说:“不管其它了,这个综合厂咱们拿下来,给他一百万,期限尽可能签订长些。”
老爹说:“真要搞?”
“这哪够啊!我那村部东边,还租下来二十多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