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第二十三章 文呈当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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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婉出嫁之前的时候,送弟弟去私学启蒙。

    断断续续地听过《急就篇》、《孝经》之类的汉代儿童启蒙读物。

    她若是纯文盲,文呈还不扯这些有的、没的……那样没用。

    好比你给一个老农民扯“宇宙速度”,别人直接叫你说人话……咋整?

    你若是对着一个初中生讲高等数学,他说不定一脸懵逼的……很崇敬地看着你;

    这个时候,你说:口干舌燥。他很有可能赶忙替你去买雪糕……也许是一块钱三根的冰棍——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必须引经据典咬文嚼字,因为对方还……不够晕。

    “吾妻婉,汝可知否:现今世事,已然朝纲败坏、伦常颠倒、礼崩乐坏至极矣!”

    文呈舔舔嘴唇:“为夫沽田,愚夫蠢妇们,自然会有闲言。那般局面,为夫早预料之、嗤之、鄙夷之!

    何谓愚夫蠢妇?鼹鼠盯方寸眼前之地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圣人言之凿凿。

    凡人,但凡能窥三分天机,世上渴圣人再临,何以哉?!”

    文呈手臂一挥,做凛然且决然状。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文呈刚才的话语术里,包含了:暗示你我一体、强行捆绑双方的利益,命运已经休戚与共……吾妻谁谁谁;

    以泰山压顶之势,不容对方辩驳……“如今的大势”,暗示谁敢螳臂当车?

    拉虎皮做大帐……圣人言xxx;最厉害的是暗示“谁反对、谁议论我这样做,就是愚夫蠢妇”——

    没人愿意,将自己与愚蠢划等号……虽然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份子。

    既然你不将自己,定性成愚夫蠢妇的范畴里,那么潜意识里,你只能,选择站在这种人的对立面

    ——愚夫蠢妇的对立面是谁?

    当然是你夫君、你对面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俺呀!

    这是属于心理学范畴的谈话艺术了,陈婉哪能扛得住?!

    看官们若是不相信此道厉害的,进刑警队试试?

    到时候,恐怕连你三年级借过谁谁谁橡皮没还、偷偷看过邻桌女同学的小屁屁、曾经暗自观察班花手臂上的毛毛,都得交代出来。

    ……

    文呈最后说道:“婉,乱世已至,吾辈,已然难以耕读传家了;存地,不如存人。且信汝夫君一回!为夫我愿沽售祖产乎?

    实非吾所愿也!奈何,天道如此,非人力可抗衡哉!顺天应命,方为明智之举。

    吾妻婉,汝且听好:不出十年,为夫定教你庄园十里、奴仆无数!

    今日之所失,定然十倍回报于汝。吾若食言而肥,天雷击吾!”

    ——大饼还是要画的,只不过针对不同的对象,饼画的不一样罢了。

    记住:对野望小的人,千万不能承诺的太大……你若对月薪三千的人,承诺“跟我混,保证三年后你年薪千万”!那你肯定会被人当骗子。

    你若是许诺届时年薪十万,在对方心里……这才符合逻辑嘛!这人,靠谱,咱辞职跟他赌一把!

    哎呀呀,情况好像不妙哦……只见那陈婉眼泪唰唰的,一脸感动的无以复加状——这火,是不是烧大了点呢?

    陈婉刚要起身投名状

    文呈一脸深沉,按住了陈婉的香肩:“婉儿,不必如此。你我夫妻,生死与共!吾时常感叹:家有贤妻夫祸少。得妻如婉儿,夫复何求呐!”

    最后这一把柴,添的……成了!

    只见陈婉,双眼情深深雨蒙蒙的、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挑着走的深情状:

    “夫君……,嗯嗯嗯(哭音)……额滴夫君呐……婉儿,婉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跟随夫君你!你决定吧,婉儿一切听你的!”

    唉……何苦对最亲近的人,用套路呢!罪过啊罪过,多好的娃啊!……

    当晚,小两口鱼水情深、水乳交融自是不提——想啥呢?

    自个家的花儿自己浇水,您操心个啥?人家有证的,关你屁事!

    像后世,割铭圣地,去抓小两口看动作片的,最后吓的男主萎了……缺德不?

    文呈其实有的选择:强行卖地。做为一家之主、文氏旁支的家主,他的决定,还真没人能够反对。

    之所以如此费口舌,拼命要说服陈婉,那是因为卖地,涉及到的名声恶劣、对传统观念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以陈婉这样保守的居家小娘子,给其带来的精神压力,会很大。

    “家和万事兴”,能好好沟通、取得枕边人的理解,方才是上策。

    ……

    到了次日醒来,陈婉脸上的气色,分明洋溢着迷人的光泽——家里的地都要卖掉了……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兴奋劲儿!

    文呈也是神采奕奕的出门上值去……先去喝它一碗羊汤,今天要三两羊肉,另加羊鞭。

    别人要一两、顶多二两,咱奢侈一把。

    文呈来到“朴记”羊汤铺子,那段八爷不在。

    文呈自顾自地要了三两羊肉,喝完羊汤,那朴店家,死活不收文呈的铜钱。

    没成想段八爷一句话,在这汉安县地界,真的是比圣旨还好使。

    唉,看来以后,得换一家羊汤铺子了,这便宜不能贪。

    ……

    文呈神清气爽地进了县寺大门,那门子,今天居然对自己拱手一礼:“二郎可还安好?”

    文呈也稽首还礼。

    别小看门子,他若是刁难于白身布衣,当你求见县寺里如县丞、县尉的时候…

    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至于等到花儿,会不会谢了……这就得看门子的心情了。

    门子拖拖拉拉,找借口给你推诿;或者是知道县丞、县尉何时正在忙碌之时,故意前去通禀,自然会被领导赶出来!

    这下子,门子就相当于拿到了最高指示了:县丞大人说了,公务繁忙,无暇得见!何时能有闲暇?

    呵呵,小的不知,你嘞,就候着罢!

    这些衙门杂役,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你上点眼药,最是拿手;

    轻易得罪不得的。

    ……

    文呈返身入了县寺大门,右拐是各司公房、左边是县狱;

    进入功曹赵膺赵君旁边,佐吏王端王君的值房……

    文呈是去向王君道谢,毕竟放自己的假,还是需要道一声谢的;顺便领取今日的值司安排。

    进入王君的值房,王端端坐于案几之后,一脸的阴沉;

    文呈拱手问好,王佐吏哼了一声,却并不答话、也不安排文呈今日的事务。

    文呈难堪地站立了片刻,便退出了王佐吏的值房,回到自己的偏厢。

    正当文呈纳闷今日氛围,有点奇怪,思前想后地胡乱猜测之时,功曹值房里的杂役来唤。

    文呈便问杂役,功曹赵君,何故传唤自己?

    那杂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

    “文佐君,小人先给你贺喜了!您已被孔县尊,濯拔为功曹佐吏了。功曹赵君唤文君过去,想必是要交接印绶罢!”

    啥?自己这就当官了?

    这、这这幸福,来的好突然啊!

    虽然功曹佐吏,只不过是县令属官,秩俸才区区百石。

    在朝廷并没有名录、在益州刺史衙门,也没有编制,

    仅仅是县寺,上报犍为郡太守府,备个案而已。

    可这好歹,也是官员了、可以佩戴铜印,而不用吊一个铜钱袋子了啊!

    ……死了墓碑上刻着秩俸,自己的儿孙,也有脸面了不是?

    儿孙娶老婆,条件……嗯,可以适当地提高一点了……

    嘻嘻。

    没办法,谁让咱是官宦人家,咱有资格嘚瑟,哈哈哈!

    以后咱出门,左边吊铜钱、右边吊铜印,那是一个飚倍儿爽!

    嗯,看来,得换一根结实些的腰带了。

    ……

    汉代只有四百石官员,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官员”,能够在中枢衙门里,有一个名字。

    六百石,也是一个大门槛,布衣平民终其一生,也极难迈过去这个坎。

    像出身尊贵的袁术袁绍、交际广泛势力庞大的曹操,还有孔二愣子,人家压根儿就不需要像小士族、白衣布身们这样熬资历、出政绩。

    他们一出来,就是六百石起步、熬上几年升千石。

    人到中年的时候,两千石高位,唾手可得。

    再熬上头发开始发白、资历足够老了,三公之位,那是虚位以待矣!

    比不了,投胎是个技术活。

    ……

    文呈屁颠屁颠儿地,跟随杂役身后,直奔功曹赵大人公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