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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零一九年冬
寒冬腊月,呼啸的北风肆意狂虐,临近春节,街上只有寥寥可数的行人,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好像依旧抵挡不住彻骨的寒意,又将围巾绕着脖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街边小巷旁,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令人望而生畏,旁边餐馆倒垃圾的服务员顶着大风哆哆嗦嗦倒完垃圾,忽然听到一旁的轻鼾声,骂了一句:这么臭都能睡得着!
餐馆服务员从怀中掏出尚有余温的剩菜剩饭,放在熟睡的少年身旁,径直离开。
少年睡得很沉很沉,似乎是再做一个很长的梦,沾满泥垢的坚毅面庞上时而浮现欢喜,时而浮现哀伤,时而浮现浓浓的后悔与不甘。
附近的居民没人知道这个略显清秀的少年来历,他就如同是飘荡而来的幽魂,驻足几日便会离开。
睡梦中的少年突然轻嗅几下鼻子,似乎从刺鼻的垃圾堆臭味中闻到了那一点点饭香,少年懒懒地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看到了面前几个塑料袋,心想又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吧。
少年坐起身,将几个塑料袋放在自己腿上,仔细在其中翻找着什么,终于在塑料袋最下面找到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垃圾桶旁,几袋残羹剩饭,少年吃的格外的香。
正当少年大快朵颐之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咳咳···小伙子,给我也来一口吧,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少年没有理会,那道声音再次说道:“小伙子,你都已经死了,这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嘛。”
少年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道袍、背着大包裹的脏兮兮老道士。
“你才死了。”少年生硬地吐出几个字,许久没开口的缘故,声音嘶哑而又低沉。
“哦?”老道士惊讶一声,“你没死?浑身的死气我远隔几公里都感受到了,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死气如此浓郁的时候,要不是你还能开口说话,我就真当你是附身的幽鬼恶灵。”
“小伙子,你遇到什么事了?”
闻言,少年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随手将手里的几个塑料袋丢到垃圾桶中,拍拍屁股起身,顺着一个方向没入黑暗中。
见少年对自己熟视无睹的样子,老道士一捋长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期初只是零星几朵,之后越来越多,少年抬头望着漫天飘雪,神色之间鲜有出现一抹畅怀。
“小伙子,等等老夫啊。”
少年身后传来老道士气喘吁吁的声音,微微蹙眉,脚步加快了几分。
“哎···哎哎!”老道士焦急呼喊。
少年在雪中小跑几步,身子也升腾起一股热意,待身后的呼喊声渐行渐远,少年缓下脚步,一步一步在雪中走着,冷风一吹,刚刚积攒的热气不翼而飞,单薄的外衣下瘦弱身体已经满是冻伤,紫青一大片。
突然,身后又传来急促的喘气声,少年却对此无动于衷了,来杀他的也好,来辱他的也罢,无所谓了,他,真的累了。
“呼··呼··呼··你腿脚可真快啊···”老道士来到少年身边,直喘粗气。
纷飞大雪中,人迹罕至的街道旁,一老一少,就这样并肩走着,老道士终于缓过劲来,开口作了一番自我介绍:“老夫字号天玄,紫薇命理,奇门遁甲,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小伙子相逢便是缘分,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呢?”
闻言,少年流露出一抹不解和迷茫,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算命的为拉个生意追了几条街,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一个吃饭都要靠别人施舍的乞丐算命。
少年的默不作声并没有引起老道士的不满,自顾从包袱中拿出一个金色罗盘。
“宏嘛嘛咪咪呀宏嘛咪呀···”
只见,老道士边走边疯癫般跳大神,口中呜啦啦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少年眨眨眼睛,有些意外,似乎这一幕和自己印象中的算命方式不太一样啊。
好一会,直到老道士忙活地大汗淋漓才停止,掐着手指缓缓开口道:
“双十年华,遭遇家族变故,至亲之人无一生还,可悲啊。”
“遇难之时,贵人舍身相助,以保全一命,可叹啊。”
“双目空洞,眉宇间死印相加,生无可生,死无可死,救得了人救不了心呐!可惜啊!”
闻言,少年眼中的震惊之色转瞬即逝,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是谁?又是谁的人?”
老道士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我谁的人都不是,我是来救你的,傻孩子。”
“救我?”少年也笑了,反问一句。
自知一心求死的自己早已救无可救,少年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从哪里来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救不了我。”少年又补了一句,语气森然。
老道士哈哈一笑:“骚年,话说三分满,饭吃七分饱。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救不了你呢?”
“神经病!”少年不想再和疯癫老道士纠缠下去,转身离去。
“你不想再见你家人一面了么?”
老道士抛下重磅炸弹,一脸笑意地看着僵在原地的瘦弱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