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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
偏偏小丫头最爱吃海鲜,我们打车到那里时,已经六点半了,门口有人在等候,我正想着千万别是还要排队,服务员已经走了过来,
“小姐请问有预约么?”我摇了摇头,“那您请到这边稍等一会。”
我紧紧拉着秦萱的手,生怕把她带丢了,坐下后惆怅地看着里面每桌都满着的餐厅,我试图劝她换一家,得到的却是她坚定的摇头。
“这家的虾仁焗饭里有菠萝,其他地方都没有。”秦萱认真地向我解释。
我看的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不饿,就等吧,反正我也不吃。”
她眼神一下变得闪躲,瑟瑟地不敢看我,我询问着,她才说,“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萱萱喜欢吃的东西你不想吃呢?”
我不知随便一句话居然会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感到伤心,心里一下变得柔软,笑着向她解释,“姐姐要是吃了好吃的大虾仁,就会变身的,”然后我凑在她耳边,“你看过动画片吧?他们都是不能随便变身的。”
秦萱闪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好奇,也凑过来和我咬耳朵,“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变身的话,记得叫萱萱看好不好?”
我爽快的答应了她,看着她高兴地上蹿下跳,我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言少。”几个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整齐的叫声让秦萱不自觉向那边看,我也转过了头。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吃个饭也能碰到毒舌的言大少也真是绝了。我把头扭回来,低头看着地面,秦萱却忽然跑了过去,她蹲在言程面前捡她滚落的卡子时,我没有多想也跑了出去。
言程怪异的眼神徘徊在我俩身上许久,我抱了秦萱就走,却被他叫住,“这不是秦小姐么,怎么?里面没有位置了?”
我放下秦萱,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打算回应,却听到身后服务员的声音,“言少,房间安排好了。”
真讽刺啊,我的背后似乎有些刺痛,攥了攥拳头,秦萱探出了头,“姐姐,为什么这个叔叔就有房间可以吃饭啊?”
我没有憋住笑意,扭头看了看脸都绿了的言程,在场的人都清楚地把那个“姐姐”和“叔叔”拿来对比,小秦萱真可谓补刀高手,又问了一句,“姐姐你认识这个叔叔么?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么?”
言程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开口,“带这两位一起去包房吧。”他对服务员说。
我实在是怕秦萱饿坏了,没有推脱就跟了进去。包房很精致,连厨师都是独立的,小丫头似乎很懂这一套,坐在桌旁掖好餐巾就叫了服务生点菜,一副小大人模样,本来只说吃个饭的,结果却体体面面地点了前菜后菜甜点前汤。
言程唇角微抿,笑着看着秦萱,一副赞赏的模样。他也点好菜时,把菜单递给我,我尴尬地扫了一遍,也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海鲜过敏,草草地点了一份沙拉,就合上了菜单。
言程似乎不太乐意,“看来饭菜不合秦小姐胃口。”
不用话挤兑人会死么真是!我瘪瘪嘴,不再说话。
秦萱安安静静地吃着主菜,言程忍不住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秦萱。”我紧紧咬着唇才没有再笑出声。
“那这位姐姐是你什么人啊?”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俩。
“姐姐是……我爸爸妈妈请来照顾我的人。”我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似乎没什么可说。
言程抬眼玩味地望着我,嘴里咬着“照顾”两个字,轻笑一声。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秦萱毫无心机,老实地聊天,“还有我哥哥。”
很快言程问出了乔夕卫,眼里似乎一闪,“乔夕卫……看来秦小姐这次要钓的鱼还真是不小呢。”
我沉默着吃着有些苦涩的沙拉,却已被他激怒,冷笑了一声便答,“是啊,不知道言程先生是调查户口还是要给我送鱼饵呢?”
“那先提前祝秦小姐马到成功了。对于你钟爱豪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毕竟像我们这些人……”他顿了顿,饮了口酒,“都看过太多麻雀和野鸡了。”
我看了一眼秦萱,还好她并没有聪明到理解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我的心竟放宽许多,时间久了才能明白,可能狂风暴雨,你也只在乎想在乎的人。
心脏漏跳几下,‘他们这些人’就是说给我听的吧,‘他们’……也包括他吧。我眼眶猛地一疼,氤氲了一片,连忙止住鼻酸,逃避从来都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我早就做好了接受种种不堪的准备。
言程拿起餐巾拭了拭嘴唇,笑意不减,又说了一句,“对了,今天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呢。”
他说着站起身拉开了房间的侧墙,墙后那桌正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的二位,可不就是余东信和徐京北了。
我闭了闭眼,视若无睹,轻声问着秦萱,“吃好了么?还要回家吃药呢,要不然你哥哥该着急了。”
隔间的那位“面瘫先生”用手捏碎了玻璃杯,鲜血直流,把秦萱吓了一跳。
秦萱环视一周,懂事的擦了擦嘴,对我点了点头,我不急不缓地给她穿好了衣服,领着她向门外走去,路过言程身边,我轻声却足够让室内三个人都能听到,“想来言先生也是不怕报应的……葡萄有生之年,必定回报言先生一餐之恩。”
一转身,已是永别的模样。
秦萱走到餐厅门口,忽然扭捏地说她的卡子捡起来后放到了桌上忘记拿,我托服务员看着她,转身走回包房。
还未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一声低吼,紧接着是破碎声狼狈一片,言程的声音传来,
“余东信你他妈的疯了!”又是一声沉闷的击打。
“今天是你把我叫来,你说你让我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让我看清她的真面目,可言程老子告诉你,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说的真面目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就是因为她是秦葡献才来的!”
又是一阵杂乱的声音,我忍不住想进去,却还是停在了门口,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骂她一次,”余东信冷笑一声,轻喘着啐了口血,“就不是我和你之间打打练手这么简单了。”
徐京北此时才从门框走下来,拍了拍余东信的肩膀。弯腰拉起了言程,一如既往地作死,“看见了吧,我早就告诉过你没好果子吃,余大少走火入魔这事儿啊,你救不了,也不用你救。”
语罢他走出来,看见了我愣了一下,却没有停顿,视若无睹般径直离开了。
“姐姐,萱萱的卡子你找到了么?”她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耳听着屋内的人已大步向这边走来,我抱起秦萱转身就跑,一口气冲出了这是非之地。
我从没有认真想过那些破碎崩塌的片段,可能是连碰都不敢碰,生怕悟出了些新鲜冷硬的刺,再一次狠命地戳穿心脏。
他要我勇敢,要我在他身上勇敢,可我又哪里看见他的态度了呢?连分手破裂的原因,都是我佯装坚强自己把原因后果全部揭开,到底是我了解,还是我否定了一切呢……似乎在他犹豫不决和为难的时候,我没有表明立场,没有拽紧他,反而是自以为高尚的当了自以为是的成全者,完完全全的撇开了关系,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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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秦萱回了家里,喂她吃了药早早哄了她睡下,晚上洗澡时才发现背上起了好些红疹,因为我后来才知道沙拉里用海胆汁调了鲜,所幸吃的不多,量也不多,只是皮肤起了反应而已。
凌晨三点,我依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翻来覆去几百遍,数了几千只羊,证实了这个办法完全没用,反反复复折腾到四点多,我终于没忍住,拨出了那个熟记的号码。
“嘟……嘟……嘟……”我内心忐忑至濒临放弃时,那头却终于有了回应。
“喂?”他慵懒的声色压低了夜,什么话还没有问,我的心却已经放下大半。
“你的手,没事吧?”,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努力稳住后,手指却也微颤着。
他迷迷糊糊,“嗯”了几下,居然亲昵地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鬼使神差地答道“睡不着”。
他低笑几声,缓缓问,“担心我啊。”
明明没什么,我的脸颊却似火烧,忍不住笑了,“觉得作为老同学有必要关心一下而已。”
他又“嗯”,我似乎能想到他因为困意把手机放在耳朵上管也不管,闭着眼睛懒散的样子。“听说半夜打电话的人嘴都很硬。”
我张张嘴又闭上,被他噎得不知如何回答,咬咬牙说,“听说说别人嘴硬的人都特别自恋。”
他又低低的笑,笑的我心中柔软一片瑟缩,“你是不是听一颗葡萄说的啊?”
我的脸快要爆炸了,扔了一句“无耻”急急挂掉了电话。我却远不知电话那头也是个不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