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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近
含含糊糊地回了个“嗯”,便一言不发。
“吃饭了没?”他似老夫老妻,平常的询问着家事。
我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对着电话说“吃过了”,有些心虚。
余东信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
“葡萄,下个月就回来吧。”
我自然是止不住的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吃惊,激动地说着好,我想连千了,也想A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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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我的并不是余东信。
言程和安衿比我早几天回国,所以是我孤身一人告别了里约,独自回来,机场站立的那些黑色西服的人,我并不认识。
却说是听从指令来接我的,我坐上了高档的轿车,窗户的避光性极好,压抑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手提包却早被无意识地抢了过去。
那人娴熟地取出了手机把电池都扣了下来,我急急想夺回,却被车上各个凛冽的眼神震得打了个寒噤。
手臂有些抖,但我紧紧的稳着心绪,没敢透露出一点震惊。
看着颇有印象的道路,我心下越来越明了,不出意料到了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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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与原先相同的建筑,竟然又包下了一片土地种花,我几乎是被推进了一件屋子,门被有礼貌的关上,却静谧的让我心寒。
颇有姿色保养得当的余母终于走出来了,我认出她是因为她眉宇间和余东信有些相似,但更多相似的是强大的气场和比余东信更加高傲的姿态。
她缓步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咽着口水不敢说话。
微凉细腻的指看似柔软却狠狠地扶起我的脸,这女人捏着我的下巴,沉腻的嗓子里发出让人战栗的语调。
“秦葡献?”她一字一句,食指轻敲着我的脸颊。
“啪——!”猛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扑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身侧压倒了右臂,疼得直抽凉气。
“上一辈毁我丈夫,这一辈还要毁我儿子么?!”她寒冷至极的语调吐出,母亲被她说的下贱到底,我气愤却无力的用手臂撑起,
“我母亲,已经走了。请您尊重一些。”我忍着伤痛,眼眶泛起水光,咬着牙轻声对她说。
裙角随着她轻蔑的笑摆了摆。
“死的好呀。”恶毒的声音从她牙缝间挤出,……到底,是有多恨我母亲?
我紧紧的攥着拳,一口银牙快要咬碎,连呼吸都有些刺痛。
她对着我轻笑,“过来。”
好一只美人般的蝎子。
却激起了我全部的怒意。
余东信,应该快到了吧?
不知秦葡献的演技,到底能演到几分。
我跟着她,淡然的走在身后,只短短几步,原来是把我带到泳池边。
“就这么想攀着余家?”她寒声问,却忽然转过一个话题,让我心惊不已。“听说你不会游泳?”
带着些狠意,我听出她话语中的威胁,却一言不发,只想将她激怒。
不出所料,她在几分钟过后看着我低着头静立着,便将我轻轻推入水中。
“嘭”的一阵水声,冰凉蔓延了我四肢百骸,头顶还有明亮的日光,在水中显得有些模糊。
兴许是我不挣扎的样子让她感到奇怪,没过几秒钟便被一个男人从水中捞起了手臂。
浮出水面看着她优雅高贵的脸庞,心下有些好笑,她一定不知道,这些年的夜晚,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没在水里的。
我嘴角轻勾,无谓地看着她,很快又被松开了手臂丢进水里。
唉……余东信,你家游泳池到底有多深呀?怎么就……踩不到底呢?
恐惧蔓延在心里,但竟然只是皱了皱眉头。呛了几口水都无力咳嗽,比上次久了些,我又再次被捞出水面。
“看见了么?”她坚硬的高跟鞋立在我眼前,头颅也高傲的仰着。“你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别让我把你母亲的肮脏之事尽数告诉东信,趁着我心情还好,赶紧滚远一点。……难不成,你也愿意如你母亲一般?”
她嘲讽的笑容大大的绽开,我被男人拉扯的右臂已经开始泛麻,手臂一阵刺痛之时我被拽上了岸。
头发披散着甚至还有一半沉在水里,像墨汁一般。A市比里约冷,冷得多。不只是天气冷,还有人冷。
我用左臂撑起身子,艰难的费了很大功夫站了起来,直视着她。
“母亲不去法国,也不会死,……你都没有一点愧疚之感么?”我淡笑,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又凌厉。
她仿佛听了极大的笑话,眼神里的不屑蔓延出整间屋子。
忽然很想见见余东信的父亲。到底是多有魅力的人,才能让两个优秀的女人一个狠毒一个亡?
我脚步有些虚浮,站也站不稳,几次想摔下去都被尽力稳住,余东信,你怎么还不来?
游泳池的水纹渐渐平了,仿佛我从未掉下过一样。
……这是,被你逼的。
我远远望见那个焦急的身影穿过走廊朝这边走来,对着面前这个女人扬起了诡异却挑衅的笑容,径自直直朝后倒去——
水温没有上次那样冰冷,但还是想蜷缩在一起,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次游乐园的时候,同样霸道用力中透着慌乱着急的一只大手把我拽了过去,不同的是上次是右臂,这次是左臂。
我的阿东,……怎么会如此细心?
借着低血糖和受惊,我神志不清的躺在他怀里,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隐忍却恼怒至极的声音,
“妈,我求你别动她!”裸露的肌肤上似乎被喷洒出一层冰,即使是装作昏厥过去的我也是轻抖了一下。
他似乎没有地方发泄怒火,转过身把刚刚那个拽我上岸的男人踹进了水里。
余东信大步走着,我的指紧了紧抓住他的袖子,湿哒哒的触感很不好受。
可是原本打算旁观一切的我,竟然真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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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身上黏腻湿透的衣服早已被换掉,靠在他起起伏伏坚硬的胸膛上,不仔细发现都看不出余东信的身子都有些抖,是生气么?还是冷呢?
我不言语,只安静地靠着,屋子里安静的让我感到孤寂,所以脸颊蹭了蹭他的衬衫,他好像也没有睡着,手臂松了些,却将我的身子按在他怀里最深处。
我不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也不知此时该装出什么样的姿态,这辈子第一次做出这么恶毒有心计的事情,如果我能一直这样坏下去,也挺好的。
可是,到底该怎么演呢?
余东信断断续续的重重的呼吸声在我耳旁,一个多月不见他,想念也汹涌起来,真的是不知所措。可他淡淡的话语却扎进我心里。
“她年纪那么大,……兴许是到更年期了吧,”我不知他要说什么,可是心里总是不安,余东信的声音很慢很软,像是劝我又带着安慰,“下次和她置气,别伤着自己。”
我全身都僵硬起来,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眼里温热的东西猛地涌出来,收也收不住。
这可是余东信!怎么可能骗过他!!!
原来,他都知道!这样恶毒的秦葡献!他都知道!!!
我心痛到无法言喻,总想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这毕竟就是自己做出的事情!
设想好的伪装扮演全都不堪一击,我根本不敢想象他会有怎样责怪的眼神,怎样失望的语气。
我想抓住他的衣角,可他却翻身下了床。
自己喜欢的人,用心计把他放在两难的境地,可他选择的竟然是我!!!
他余东信,从来都选择的是我!
我甚至哭出了声音,可他就是不言不语,弯腰拿起我地上的脏衣服,走进卫生间。然后出来给我倒了一杯水,放了两片药。
“吃药吧。”他说,冷静的语调真正让我害怕。
我哭得汹涌,摇了摇头,
“阿东……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恳求他,跪坐在床上,眼神盯着他,走到哪我就看到哪。
可他却始终没有直视我。
当真是,让他失望透顶了么?
他放下水杯转身又要走,我慌乱地上抱住他精瘦的腰,说什么也不放手。
他的手指微凉。
轻柔地有技巧的掰开了我的手指。
哭到了天明,他也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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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并不是余家的房子,在市中心的却颇为偏僻的一处公寓,我顶着两只浮泡的眼睛,弯腰叠着被子,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有晾,等我把衣服都晾好,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时,胃里忽然涌出恶心,在卫生间吐了很久。
我静静坐在床边想着,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避孕药,是一直在吃的,应该不会是怀孕……那晚似梦非梦的,莫非是真的?
我心惊不已,此时却不能问他,他应该,是讨厌我的了。
穿好衣服独自出了门,凭着记忆摸到了能打车的位置,却不知哪里有医院了。
“去最近的医院。”我只好说。
本想草草地买根验孕棒而已,可是到底是害怕。还是准备去医院做检查。
很多孕妇。母意油然而生,如果真的怀孕了,要还是不要呢?
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如若余东信不愿意的话,那我甘愿继续独自生活。
“23号!”我望见手里的号码,和广播传来的声音一致,迈着虚浮的步子向里走去。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攥着手里的单子,听着医生说话,心越来越凉。
“秦小姐,”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很和蔼,“你没有怀孕,呕吐可能与水土不服再加上心情不好导致的,而且你体内还有避孕药的成分,这对怀孕影响很大,对身体也不好,下次多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