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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乎乎的,似乎很快就感觉到酒店的气息,周遭没有一丝杂音,我头有些疼,又懒得开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有些晕,连眨眼都变得缓慢。
我慢慢坐起,下床,按照一般酒店的位置赤着脚走向茶几,不出意外的摸到了水壶和杯子,我凭感觉倒着,又默默地喝着。
窗外有些光亮,还有星星,我出神地望着,小口的啜饮着有些苦涩的白开水。
黑暗里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不是很真实,我却和那声音对着话。
“夜盲症……已经好了么?”这音色很轻,却有点颤抖。
“嗯,”我喝了一口水,依旧看着窗外,无意识地说着。“……不过也不算完全好。”
我说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还是很飘渺的声音,也许是夜太静,我倒听得十分清晰。
捧着水杯浅浅啜了一口,我不知怎么,独自勾了勾嘴角。
“一个人惯了,不开灯也惯了,”我说话很慢,似乎有些凄惨。“摔得多了,疼的也惯了。现在,……连黑暗也习惯了。”
我听着尾音在屋内的音调,鼻子一酸,眼里泛起一层水光,其实经常会猛地控制不住,,可是知道,多眨几次眼,泪水也就蒸发了。
可是想起那些磕磕绊绊的日子,涌出的眼泪越来越多,却想着,还好处在黑暗里,这眼泪……不擦也罢。
我忽然笑出了声,“这算不算痊愈了?”
外面的星星还是一闪一闪,兴许是它们太耀眼,把我眼内闪得刺痛,闪得湿润,闪得发红。
“……一个人?”那声音气息有些不稳,我竟然听出些哽咽。
我没有出声,因为回过神已经反应过来,那是余东信的声音。
其实一个人是最愿意把自己的伤心事告诉心爱的人,渴望被呵护,渴望被爱,我知道我们的处境很尴尬,我也知道我不该说那些话,可是在心底,却总是秉持着“说就说了”的想法,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还是想被他心疼的吧。
我放下水杯,赤着脚向床边走去,却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我停下脚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余东信走近,从后面一把抱住我,下巴顶着我的头,又弯了弯腰,把下巴放在我的肩窝。
他的手臂愈发紧了,我一动不动的站着,尽管一声不吭,呼吸却起起伏伏,连心跳也开始不稳。……还好表面波澜不惊。
他在我的脖颈处蹭了蹭,哽咽的声音直愣愣地冲进我的耳朵,
“秦葡萄,我好想你。”余东信何曾有这么低落的时候!
我收不住心疼,却硬生生的没有转身,想把淡漠表现到极致,只能一动不动。我感谢这黑暗,让他看不见我眼眶里有多厚重的泪水。
他深喘着气,双臂似乎快要把我绑起来,他扳正我的身子,微凉的两片薄唇就贴了上来,没有冲动没有*,他的吻,好像只是告诉我,……他很想我。
我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在唇齿摩擦间突然说,“可我不想。”
余东信的唇还贴在我的唇角,他撩了撩我的头发,“你说什么?”他声音中带着诧异和气恼。
“我说:我不想你。”我看着他终于离我远了一些,即使心酸但却放下心来。“我这六年里,过得很开心,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你。本想着回国以后只当普通朋友的,看你这样子,就连普通朋友也别做了吧。”
我不知道这段话是怎样这么完美的说出口,轻视与鄙夷恰到好处,余东信退了两步,差点倒下去,我心口一缩,止住了手没有拉他,他靠到墙上,碰开了电灯开关,我们终于对视。
我脸上的淡漠应该很到位吧,只是看着他倚着墙有些颓废的模样,青青的胡渣都冒出来,褶皱的衬衫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的散着,依旧那副柔软的样子,但我应该再也摸不到你的头发了。
我弯腰把床边的外套捡起,对余东信笑了笑,
“谢谢余先生招待了。”我换好鞋从他身边走过,转身出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余东信从墙边滑到地上,头低低的沉着,……可我却比他还要难受千万倍。
出了房间门后,我哽咽的说不出话,跌跌撞撞地走在静谧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打车,回家。从不知道心还会这样疼,一瑟一缩的抽搐着,脚步有些轻飘。我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努力的蜷缩到极限,却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我的好阿东,就让我们纠缠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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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阿东,还是个很年少轻狂的少年。
“你烦不烦呀!”余东信在第三个星期向我爆发了。满地的本子和书,我愣在原地好久,他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睡觉,几个女生发出“切”的声音,我蹲下一本一本整理好,边码着书边小声说,
“歇一歇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帮他辅导。
余东信隔了一会儿却更加烦躁得埋住了头,我知道有些人在看着笑话。
卓语一不止一次告诉我班里有几个女生偷偷说我热脸贴冷屁股,我自诩他们不懂,但我知道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只是余东信这样给我难堪,我是有些不舒服的,整整一个星期,我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我换座位有些生气,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会把我这种举动当成挑衅,但我也是有脾气的。
放学后他说“我们谈谈”,这是一个星期以来我们说的一句话,我留下了,他说,
“你什么意思?”天很阴,我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没什么意思,你愿意这样荒废高中生活,我放你去荒废还不行么?”我起身准备向外走,他大步跑到前面去把灯关上,
“我让你再走!”他声音很大,我有点害怕,扶住了最近的桌子。
“余东信,别这么幼稚。”按照大致的位置我向门口走着,磕到桌子摔倒了地上,但是没出声音。
我起身接着走,在这片黑暗里想了很多,想我是不是看错这个男生了,是不是其实我一直就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幻想面前这个人是十全十美的,幻想他就是我的黑骑士,幻想他其实是个细心体贴会关心爱护我的人,可这些却都是幻想。
莫名的有些心酸,我走到了门口,楼道的灯让我看见了余东信的脸,那么漠然,我有点冷。走出班门的时候我说,
“你知道么?老陈要给你换座位,我用会辅导你学习来拖延时间,现在看来,其实你应该被换走的。”我表达了对他的失望和不值得,他抿抿嘴,看不出他的表情,我拿着衣服出了门。
天的确是阴的,因为已经开始下雨了,这夏季的雨,就像我俩的脾气,毫无预兆且来势汹汹。
我失落的很,下雨也不想快走,而且害怕走得这么慢会和身后的他再遇到,于是绕了远路。
莫名的喜欢下雨天,抱着一件外套也不穿,喜欢发丝听话的贴在脸颊,喜欢雨和大地接触的声音,喜欢雨下在土壤里土壤翻开的味道,只是落寞,只是落寞。
走着走着外套掉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来,才发现后面跟着个人。
余东信面无表情,只是眨眨眼,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谁也没说话,雨下得越发大了,他的脸有些模糊,尽管我喜欢这寒凉的下雨天,可就这么看着他站在雨里,心里却莫名的心疼。
我本以为他会说道歉的话,可他就那么站着,心凉是雨丝下到心里点点滴滴,我不再看他,抱着湿透的双臂向宿舍走去。
第一次,有些讨厌下雨天了,因为看不清他的脸,听不见他的呼吸,第一次感觉下雨天这么凄凉。
我走到大概离宿舍还有一百米的距离,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了,我没想躲他,于是装作没看见,他快步走到我旁边,甩给我一把伞,自己跑回了宿舍。
余东信啊余东信,你干嘛不让我就这么一直看不见你呢?你干嘛一次次的在最能打动我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呢?我挨了文越那一椅子都没有你甩我这一把伞疼,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我高中的牵绊呢。
我把伞慢慢打开,里面竟然有张字条,我撑着伞,在雨里读完了它:放心,我不会被换走的。
是他的样子,是他的做法,那般放肆,即使是的确轻狂,也是牵绊我的余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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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李把业务部的李经理开除了,先斩后奏的,董事会也拿他没办法,我借机休了个三天假,却是在家里喝了三天的酒。
遍地的酒瓶,连千气恼地抓着我,
“秦葡献!你还想堕落成什么样子?再像三年前那样自虐么?!”他那么暴戾的吼着,是我不熟悉的连千。
“连千,”我任由他骂,“你相信我,我可以挺过任何一段时间的,不管怎样堕落,秦葡萄也会回来的。”我老老实实的说。
连千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会回来么?”他声音很冷,我有些诧异。“你早就不是秦葡献了,你只是胆小鬼,不敢解决问题,只会躲在家里用这些烂东西做你胆小的挡箭牌。”
连千一脚踢飞一个酒瓶,瞬间玻璃渣四碎,惊得我一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没错!我是胆小!我是害怕!可是就因为这样连躲起来的权利也不给我么?!”
我撕心裂肺地吼着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手边的酒,连千眼圈泛起了红,那么心痛的看着我。
他忽然抱住了我,把我按在他怀里,缓缓的说,
“秦葡献,你嫁给我吧。”
我当时惊住,愣过来以后忽然笑起来,
“连千,第……多少次了?别开这种玩笑,老是扯开我们的话题。”
我懂他的用意,只是我想,在忘记余东信的时间内,我不可能拖着连千和我一起堕落,我……是真的配不上如此温润如此美好的人。
连千叹了口气,遮掩失落的表情我不忍再看,不过他后来又笑笑,
“葡萄真聪明,都看得出我的小心思了。”他看着我笑,大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谢谢你,连千,还能像对待一个妹妹一样对待我,还能有对待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