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马大车

大明测字天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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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宇大怒,不及多想,一手拉起裕王,另一手直接抓向萧风衣领。但手在半空中就被俞大猷挡住了,两人的手瞬间变换了四五个动作,爪、拳、掌、指,最后还是展宇不敌,后退半步,气呼呼的瞪着萧风。

    俞大猷逼退展宇后,赶紧向裕王弯腰施礼,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道歉?把裕王的脸拍进猪头肉的又不是他;替萧风道歉?他自问似乎没这个资格,所以只是行礼,并不说话。

    萧风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拍的狠了点,他这段时间天天锻炼,这具身体又遗传了萧万年,是个标准的武夫身躯,练起来进步飞快。所以刚才那一拍,他本来是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却一下把缺乏锻炼的裕王拍趴下了。

    不过萧风觉得这时候道歉不是啥好主意,关键是该怎么说?裕王刚才说的话,挨一巴掌并不冤枉,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可打了人总该有所表示,萧风看着裕王涨红的脸,不知道是挨巴掌的原因,还是惭愧说错话的原因,他熟练的抽出巧娘给做的手绢,像前世给女儿擦脸一样,给裕王擦了擦油乎乎的脸。

    裕王本能的闪躲一下,没躲开,然后……他的眼圈红了。从小到大,除了和景王打架外,他没挨过别人的打;同样的,他也没有被人真正当一个孩子对待过。

    嘉靖信奉龙不见龙,根本不见儿子,裕王还不如后世离异家庭的孩子见爹的机会多。康妃是疼爱裕王的,但皇子不在母妃身边养大,这是惯例,等见到儿子时,儿子已经个头不小了。宫中规矩严,虽是母子,也要有君臣之礼,像上次用手绢擦嘴角的饭粒,已经是少见的亲情举动了。

    今天裕王被萧风打了一巴掌,羞恼之余,竟然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愉快,就像自己内心深处缺了点什么,忽然被弥补了一样。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完整的童年?

    然后萧风给他擦脸时,他竟然仰起脸来,顺从的让比他高一头的萧风擦来擦去。

    展宇蒙了,这是那个跟谁说话都要杠两句的裕王吗?不好,这萧风是道门中人,不会是用了什么法术手段吧?

    他狐疑的看着萧风,萧风却毫不在意,看看手里的手绢已经油渍麻花的,顺手丢在桌子上,拍拍裕王的肩膀:“你才这么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裕王不服气的挺挺胸脯:“我都十三了!民间很多男子,十五岁就有成婚的了。”

    萧风对此陋习嗤之以鼻:“所以你们都不长命!这么点就结婚,除非身体特别好的,否则男女都落下一身的病!尤其是那种童养媳,大媳妇小丈夫的,小马拉大车,累不死你!”

    裕王一愣:“谁说的?大家都是这样啊,连御医都没说过有啥问题啊?你这是道门中的秘术吗?”

    萧风顺水推舟:“对,就是我道门秘术,记住了,男子最好到二十岁,女子最好到十八岁。否则破身即伤身!”他本来想再往后说点,但想想这个年代确实也不适合晚婚晚育,就尽可能的贴近现实了。

    裕王眼珠转了转,手指头还弹动了两下,居然是在算自己还要等几年。萧风哭笑不得,想想历史上这位确实不算长寿,焉知不是从小好色导致的?既然跟自己相识一场,自然要好好规劝一下。

    裕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马上转换了话题:“听说你对谈新仁宣战了?半年内让他破产,只怕有些难吧,他的身家我打听过,比张天赐可雄厚多了。还有官府的人做后台,你有把握吗?”

    萧风微微一笑:“官商好做也难做,依靠后台获得利益,就要承担同等的风险,得之易时失之易。”

    三大真人脚程不慢,几乎是同时进的京城。当然白云观的马-云腾后发先至,占到了地利的便宜。几乎当天,真人们的奏折就送到了道录司,而道录司不敢耽搁,马上就送进了内阁。

    严嵩开心的把奏折送进了谨身精舍里,等着看嘉靖怎么办。

    如果嘉靖担心萧风,阻止这场论道,虽然会有点失望,但从此萧风水货的名义就跑不了了,再怎么进步也有限。如果嘉靖不阻止,嘿嘿,这些成了精的老道,还不在论道场把萧风给喷碎了?

    嘉靖的反应有一半在严嵩的意料之中:“真人论道,既是道门盛事,也是天下太平之像。道录司全力组织,京城中人皆可观礼,不许阻拦。”

    严嵩一愣,这最后一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公开观礼,不管输赢都难以遮掩,嘉靖这是对萧风真的极有信心,还是准备猛火炼真金呢?

    他回家问了严世藩,严世藩沉吟一下道:“萧风毕竟只有十七岁,他面对的真人哪个不是胡子一大把?他只要能侥幸赢一局,真人地位就能站稳了。万岁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当然,如果他一局也赢不了,也就证明不堪大用,万岁自然就冷淡他了。可不管谁输谁赢,百姓都能看到一场精彩的论道,信道的人也会增加,对万岁其实都是好事。”

    严嵩点头称是:“那你觉得,他能赢一局吗?”

    严世藩摇头:“不可能。真当这些道士是吃干饭的?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哪个没有几十年的功夫?萧风再厉害,不过是仗着一个测字之术,真要和这些人比,这些贼道士肯定拿最擅长的来对付他,绝不会失手的。”

    不止严世藩是这么想的,得到消息的京城百姓们都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道萧风的深浅,但人家其他几个真人都是有门派有师承的,获封真人时也都已是名动一方的有道高人了。

    萧风呢?在京城主街上算命出身,算命的摊子现在还被那个破衣烂衫的老道围着绳子收门票呢。而且他获封真人,不过是机缘巧合,给粮商算了个高粱而已,怎么就成真人了?别说那几个真人不服,民间道人也多有微词。

    因此到论道当天,道录司选择的天坛大殿里人满为患,不但京城里的道士,各地的道士听说了也都纷纷赶来。而天坛外面的大平台上,则挤满了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们。

    嘉靖好道,民间自然风动草随,家境殷实一点的,无不读两本道家学说作为平时谈资。若是有点势力的,更是结交一些道门名士,不但名声好听,真犯点什么事,还能通过道录司活动关系,求求情呢。

    天坛大殿里用彩障围出一个临时的精舍,嘉靖就坐在其中,外面的声音能听得很清楚。陆炳带着锦衣卫高手护卫在旁,黄锦则站在彩障前面,只要嘉靖示意,他就会掀起一道缝来,让嘉靖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嘉靖从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火玄真人还没来吗?”

    黄锦陪笑道:“出宫时陶真人派人来说过,说有一炉重要的丹药要开炉,他得守着。开炉后就赶过来。”

    嘉靖闭上眼睛,淡淡一笑。陶仲文小心谨慎,这是要静观其变啊。

    道录司的安司正,面对台上的几个真人,忍不住有点腿软。司正也叫正一,只有六品,面对着好几个二品三品的真人,也是小马拉大车了。他紧张的咳嗽一声,看了一眼坐在正中间的萧风,轻声道:“文玄真人,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