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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男孩还稚嫩地辩解,
“我又没说错,瞎子看什么书!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虽然眼睛被蒙上一层纱布,但耳朵越加灵敏,
他仿若见到了声音清脆悦耳的女生蹲下身子,教训小孩子的画面,不由唇角勾了勾。
“小弟弟,你妈妈没有教你什么叫做礼貌吗?
这个哥哥只是眼睛不舒服,不是瞎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紧接着,那女生又轻声哄道,
“乖,和哥哥道个歉。”
小孩竟也听话,真的乖乖到面前,稚嫩地道歉道,“哥哥,对不起。”
原本他以为或许又是哪个护士的故意接近,
却不想那女生冲小男孩说了一句“真乖,去玩吧”之后便没了下文。
紧接着,他听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顿了一下似的,因为没有发出声响。
下一秒,传来的是渐渐走开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留。
倏地,他有些想认识这女生。
她只是单纯路过
——这个认识让他条件反射地开口说了声“谢谢”。
同时,下意识地他猛地将手中的杂志一丢,故意发出声响。
接着,又弯腰去捡。
如他所料,女生果然折返回来,捡起杂志,递了给他。
“给”这一声之后,隔了几秒的安静,他便听见了轻笑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出口问了一句,“笑什么?”
女生并没有告诉她,具体笑些什么,但是却主动地坐到他身边的木椅上,
一把抽过他手上的杂志,给他念起来。
第一次,他那么认真地听一个女生讲话,也是第一次他这么努力地想记住一个女生的声音。
之后的每个午后的那个时间,他让乔麦送自己到了木椅上,
又勒令他走开。
一个多月的相处,女孩的率真体贴和善解人意让他不禁有了和女孩进一步认识的想法。
于是他问女孩的名字,不想女孩拒绝她,
“我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不许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个答案让他蓦地感觉一阵好笑,
从来就只有女孩凑上前巴不得认识他,而这个女孩却这般拒绝。
或许就在那一刻,他心中想要认识这个女孩的念头就变得更加强烈。
被医生告知将拆纱布的前一天,
按耐住心中生起的小期望,他问她,
“我明天就要拆纱布了,我想见你,你可以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一个女孩,没人知道,当时他握紧的拳头紧张得沁出了一层薄汗。
良久,他没听见女孩的回应,鼓起勇气,再问了一句,
“不行吗?”
女孩的又一阵沉默让他的心猛然一紧,失落袭来。
难道,她不想认识他?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随后女孩跟提议说,他们可以写信,还告知了他病房门牌号。
他这才知道原来女孩之所以会在医院出现,是为了探望朋友。
女孩的答案,让他知道或许他操之过急了,
但好歹女孩愿意和他通信。
之后拆了纱布后的一个星期,医生告知可以出院,
以后医生会****复检,但他坚持不出院,直至他感觉眼睛完全康复为止。
实际上,他不过就是想每天等待女孩从病房门缝塞进来的信。
看到光亮后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女孩分享喜悦,有好几次,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有些忍不住打开门。
但又担心自己的唐突会吓跑女孩。
于是,拆了纱布的日子,他便将办公场所从公司移到了医院私人病房,
每次会议都是视屏会议。
在信里面,女孩会和她说好多事情,
关于对大学的期望、升学的压力,关于对画画对设计的热爱,关于身边朋友的好笑事情以及班级里面发生的新鲜事。
字里行间,一点一点地透着女孩的心情以及喜悦,偶尔她也会说一些烦心事。
虽然没有清楚透露,但是隐约的他可以感受得到。
但来回写信的日子,他没有想到,竟然只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女孩的信,
实在忍不住,于是他便去找她,鼓起勇气推开门却发现病房里已换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
后来,让乔叔去打听原来病人已经出院。
几经周折,当他在高中校门口第一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女音后,耳膜立刻为之一紧。
后来,她告诉他,她叫应采心。
只是后来的相处,他发现,似乎她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女孩有些不一样,
更加热情更加主动。
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些问题,她全部答得上。
他心想,或许是他多疑了。
之后的半年,虽然她给他的印象没有之前的那般率真,但是倒也默契。
偶尔,在节日他也会给她准备一点小惊喜。
后来,他命人送了一件礼服过去,准备正式介绍给母亲认识。
当晚,她很漂亮,连眼睛里都焕着光彩。
她挽着他,与他去了燕苑。
却不想,刚开始还满心喜悦的母亲在见到面前的应采心,先是脸色一僵后来倒也和颜悦色。
虽然饭桌上气氛拘谨,但也吃完了一顿饭,认可了应采心。
后来的一个月,怀揣着戒指,他准备向她求婚,
却不想,当晚应采心完全没有了消息,任凭他派人四处寻找,将Z市搜了个底朝天,
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对她的不辞而别,他耿耿于怀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讨厌被人抛弃,一如儿时趴在门口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撇下他的母亲,拉着硕大的黑色旅行箱扬长而去。
无论他的母亲如何乞求如何呐喊,那个男人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那个夜晚,母亲抱着他,肩头抖动哭了好久……
自那以后,他便当做没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对应采心的抛弃,在过了一段白天工作麻痹自己,晚上酒精应酬的生活后,
他终于缓了过来。
自此,他也当做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是,他却将以前的那些信保留了下来,放在柜子的最底层,再也不去碰触。
若非那个叫做他的妻子的女人的好奇心,或许,那些信就一直尘封在抽屉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