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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犒赏三军的宴席开始。
常德帝只匆匆露了一下面,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交代由太子代为主持大局,便回去歇息了。
太子一开场就将常德帝拟旨的封赏一一宣读,各位将领按立功大小轮流上前听封,加官进爵、黄金白银、绫罗绸缎、良田牲口等等。
而作为这次南疆大军的主将萧夜离,获封正三品的神策营左将军,掌羽林军及京城周边八镇军,黄金千两,良田五百倾,如此荣宠,令全场文武百官哗然。
太子亲自授予文册和印鉴之时,面对如此钟毓神秀、年轻有为却荣宠不惊的萧夜离,也不由的多看两眼。
萧夜离经此一战,成名天下,他在战场上冷静睿智,常常出奇制胜,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浑身浴血也丝毫不眨眼,被誉为杀神,视为大兴朝战神杜淳风的接班人。
“恭喜萧将军。”太子有意示好,这样能力卓绝的人,即便不能收为己用,不与为敌亦是幸事。
萧夜离的点漆黑眸就像两个可以吸附一切的漩涡,淡漠的看着太子,面无表情的颔首,接过太子手中的文册印鉴便转身下去了。
午前那一眼,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搜罗了自他离京之后有关杜子衿的所有传闻和消息,原来她过的并不好。
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伤了她。
论功行赏结束,宴席正式开始,太子率先举杯,文臣也是附和,同时敬酒。
萧夜离面无表情的坐着,完全与场中的热闹欢笑格格不入,眼神偶尔掠过太子,不自觉带着冷意。
酒过三巡,歌舞助兴。
忽然,他将执起酒壶将手中的酒杯倒满,一手执酒杯一手执酒壶起身,径自朝太子走去。
这一样的一幕,顿时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过来,所有人屏息以待,就连歌舞曲声都不自觉的矮下不少。
一个是当朝太子,如今看着最有实力问鼎帝位的候选人,一个是年少成名的将军,炙手可热人人追捧的杀神,两人碰撞,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太子觉察一瞬间的安静,便警觉的转过身来,一眼就对上俊秀冷漠的萧夜离。“萧将军……”
“太子殿下,我敬你三杯。”没有任何情由,萧夜离不由分说,直接给太子的酒杯满上。
所有人都看着,太子自然不甘示弱,笑了笑便豪气道,“请!”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萧夜离一口干掉,面色波澜不惊的继续倒酒,然后喝掉,再倒酒,再喝掉。
两个同样出色耀目的男子,一个尊贵一个清隽,谁也不相上下。
太子一时也捉摸不透萧夜离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奉陪。
三杯酒喝完,太子命宫人换了大碗继续满上酒,笑着对萧夜离道,“今日是萧将军的好日子,来,本宫也敬你!”
萧夜离没有开口,干脆的举起大碗,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将满满当当的三大碗就全部灌下。
这样的潇洒,这样的爽快,一下子激的在场许多一路出生入死的将士大声赞好。
萧夜离喝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全程再无他人有交流。
等宴席结束,太子寒暄送客,不过眨眼,就不见萧夜离的身影了。
等跟常德帝汇禀之后,太子处理好一切才回太子府,已然快到子时。
本想直接回清风阁歇息,经过雪枫院的时候发现还亮着朦胧温暖的灯光,太子情不自禁的就踏进门槛。
第二日一早,太子和沈一念相拥而眠,睡意正浓,忽然听到院子一阵吵闹。
太子一睁眼,便绽出凌厉光芒,不悦的扬声呵斥,“吵什么?”
沈一念已经醒了,她没有开口,既然已经有太子替她出头,便无需她再画蛇添足什么,是以只是温顺的起身伺候太子更衣。
等两人穿戴好,屋门才被推开,心曼低眉顺目的领着墨桑进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噙着恶毒的得意。
今日她就是故意闹起来的,昨晚她知道太子回的晚,今日早上定是不会起的太早。于是她见太子妃身边的墨桑过来请沈夫人一起出门,去参加礼亲王府悦郡主的及笄礼时特地大声嚷嚷说墨桑扰人清梦,打搅主子休息,是不知礼数。
沈夫人是什么人,她这个在太子府待近十年的‘老人’最清楚,她怎么可能不知避嫌的跟着太子妃出府,即便这样的机会难得,可沈夫人也不会冒着身份被识穿的风险出去的。
是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沈夫人不能出府,太子也心知肚明,所以这一回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同时她以此投诚沈夫人,让她看待自己的能力,她借此在雪枫院站稳脚跟。
“一大清早在吵什么,还有没有规矩?”太子披着外袍坐着,一脸的不悦。
“回太子,沈夫人……是……”心曼刚想出声,打算先发制人。
“这是怎么了?墨桑呢?我让你过来请沈夫人,怎么久去无回了?”忽然一道温柔清雅的声音介入,打断心曼一早准备好的污蔑腹稿。
围在院子里丫鬟婆子见杜子衿带着丫鬟进门,优雅矜贵,气势让人不敢忽视,于是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不过须臾,杜子衿就噙着恬淡得体的笑容走进屋子,身姿灵巧清雅的先给太子请安行礼,这才看着低头默不作声在一旁的墨桑问道。“可是墨桑打扰太子和沈夫人休息了?”
言罢也不等太子开口,紧接着歉意的说道,“原是妾身考虑不周,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差了墨桑过来请沈夫人,不能怪她不知礼数。今日是礼亲王府悦郡主的及笄日,因吉时早,是以要早些去。”杜子衿告罪在先,撇清墨桑的责任,再说明缘由,可话中却隐晦暗示不知礼数的是沈一念,这个时辰了还赖在床上,哪有妾室起的比主母还晚的?
太子先入为主的认定杜子衿不是那等工于心计之人,是以对她的话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深想,只是有一点,因为沈一念以前的身份,他并不想她过多的曝露于人前。“我记得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可帖子只请了你一个,无端端的将沈夫人带去那种场合是不是不合适?”
言下之意,沈一念的过去他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若是被人认出,翻出过往,于他于沈一念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