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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廿九是杜子衿十六岁的生辰,前几天开始就有各方精心准备的礼物陆续送来,双亲和三哥杜千陌自不必说,安大学士府的、莱阳公主府的、以及一些平日里交好有心逢迎的。墨小白、远在战场的大哥杜千允,以及吟风居里的丫鬟仆妇们,都纷纷送了礼物以表心意。
因不是整寿,杜子衿并不想郑重其事当成大事办,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碗长寿面两个红蛋打发便是。
不过杜子衿为了图个高兴,还是给太子府上上下下都发了红封。
“太子妃出手真是阔绰,整整一两银子,比我一个月的例银还要多。”雪枫院里一个小丫头紧紧拽着红封喜滋滋的对着另一个说道,对于他们这样没有等级的低等奴才,一个月的例银也不过八百文。
“是呀,自从太子妃来了以后,咱们时常有打赏,我的那些在别地做事的小姐妹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我……”另一个也是喜笑颜开。
“对对对……在太子府,即便是最低等的丫头也比别人家的大丫鬟待遇优渥。”
“只是咱们眼下来了雪枫院,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沈一念站在廊下转角,静静的听着随风送来的闲言碎语,今日是杜子衿生辰,对于太子府的下人来说,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杜子衿有钱,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如今她才知道,她以前看到的并为之深深妒忌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的表面。走进她的生活,才知道定国公夫妇有多宠爱她,给她的所有东西究竟有多好多奢华。
而自己,没钱没势没地位,就连想打赏一下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都是有心无力。难怪自己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而杜子衿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人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钱……沈一念静静的想着,她该去哪里弄钱,曾经她费尽心机从抢了她婚事的渣妹手中夺回来的娘亲留下的嫁妆,为了投诚通通都给了太子。
难怪说经济上不能独立的女人,就连男人的尊重都得不到,只是她以前太过冲动,也怕顾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想方设法谋夺她的钱财,这才全都给了太子。
如今,她该如何……拿回来?
沈一念想的入神,长廊之下,一半阴影一半阳光,投射在她不算出众美丽的脸上,晦涩不明。
南疆大军大获全胜,而造成这决定性胜利的关键便是萧夜离神奇的出现在战场上,军心大振,敌心大乱。
杜子衿得到这个消息,正巧牧渔从外院门房那里得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说是有人指名送给太子妃杜子衿的。
“二哥说,萧将军活着,突然出现在最后那一战的战场天山之巅,这才导致局势逆转,大获全胜……”墨桑正跟杜子衿传达着信息,牧渔就进来了。
“太子妃,这是门房管事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有人一早送过来给您的。”
杜子衿回头看了一眼牧渔手中的木匣子,微微皱眉,这送个礼还神神秘秘的,会是谁呢?“打开看过是什么东西了吗?”
牧渔摇摇头,“门房管事说了,送东西来的那个大汉说了,一定要有太子妃亲自打开。”
杜子衿想了想,便伸手接过牧渔手中的木匣子,入手还挺沉的,便小心的摆放在桌上才轻轻打开盖子。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便是若有似无的幽香,杜子衿只觉得满心满肺都是这令人愉悦的花香味。
“哇,好漂亮……”牧渔瞪大眼睛赞叹,墨桑亦是屏息惊愕的模样。
进入眼帘的,是放在寒玉之上的一朵带茎叶七彩玫瑰,雾气缭绕,娇艳欲滴,每一种颜色都循序渐进的渐变自然,正是开到最好的状态。
杜子衿一瞬间就忘了呼吸,耳边是萧夜离冷清醇悦的声音。
“这红玫瑰有什么好看的。”
“这花红似火,尤其是含苞待放的时候,花型和眼色都是最美的状态,听闻有人将这花比拟爱情,是从璃海之外引进回来的稀有品种。”
“这就稀有了?那是你还没有见过其他颜色的……”
“还有其他颜色?”
“当然有,七彩的都有。”
“七彩的?你说的不会是十八茶花吧?”
“七彩玫瑰。”
“真有那么美的花的话,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不过再美的花,也只短短一瞬,要是有办法能永远封存下来该多好……”
“南海之边,有一种七彩玉石,听说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得,把它用来雕成七彩玫瑰,就能永远留存七彩玫瑰了。”
当时她听了之后是怎么个反应?杜子衿眼神迷离的回忆着,明明对白还那么清晰,可不想已经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难为他……都还记得。
想着萧夜离当时一本正经,斯条慢理的说着那样完全与他形象气质不负的话,她虽然没有当真,却真的为他描述的美好笑了。
对,笑了。
然后他看着自己,秀丽清隽的脸微微露出一丝不满,问:“你笑什么?以为我诓你?告诉你,我这人从不说假话。”
彼时,他们还不曾对彼此有更深的羁绊,只是萍水相逢一路结伴回京的陌路人。
“想不到时间还有如此神奇的植物,这应该不是天然生长的,是后天嫁接培育的吧?”墨桑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端看的赞叹。
杜子衿回神,目光落在似乎还泛着寒意的寒玉上,她的上前伸手,轻轻抚上沁凉的寒玉,一点点的往下。果然,在匣子最下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长盒子,打开,是一朵小一号,却更加流光溢彩更加娇艳美丽的七彩玫瑰。
“这……到底是谁这么有心?”牧渔看着出现的一模一样的七彩玉玫瑰,震撼的喃喃自语。
真的是传说中罕有七彩玉石,完美的没有一丝杂质,不知道是怎么被萧夜离找到的,又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雕刻的如此栩栩如生的。
这一刻,杜子衿才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多么珍贵美好的东西。
心,一下子就疼了,疼的那样猝不及防。
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掌心的玉玫瑰花瓣,杜子衿收拾好情绪,淡淡的吩咐,“去把花插起来吧,就用那只汝窑白玉花瓶。”
牧渔和墨桑觉察杜子衿似乎情绪不高,也没有说这花是谁送的,当下心觉有异,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此处便略过,没人再提。
晚上太子回来了,面色不虞的带着沈一念一起过来给杜子衿庆贺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