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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誉栖身上前,将她压了个牢实。一番动弹下来,萧袭月吁吁喘气,耳际的头发都汗湿了,瘫在他怀里。可罪魁祸之首却还如方才一般严肃正经,脸都没红一下。
“还冷么?”
萧袭月忙不迭摆手:“不,不冷了,不冷了。”
“那便好……”
萧袭月才松了口气打算与秦誉聊一聊皇宫的事,却听秦誉说——“不过我还有点冷……”
“啊?”
只见他又扑了过来~
这不对啊。萧袭月反抗着小声抗议。“夜半了,明日你事情还多呢。”可秦誉却是不干,热情似火,嘴里没歇着,手还不停的捣腾着,动静不小。萧袭月觉得今儿个他都有些过于热情了,晃眼间,突然看见那纸糊的小窗上映着一个黑影!
“唔嗯……”萧袭月惊吓,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幸得及时被秦誉捂住了嘴。秦誉同她交换了个眼神,萧袭月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秦誉如同喂不饱一般,原来,是因为等这个人影在!
那黑影似正在窗户纸上捅了个窟窿,往里面看着。幸好床上有一层帷幔挡着,不然恐怕方才的旖旎光景都得泄露了……
终于,那黑影子等不住了,一闪不见了。秦誉才从萧袭月身上下来,鬓角也是渗着些许的热气儿了。
“陈太后的细作果然厉害,竟能隐得过剑风和颜暮秋的耳目。”萧袭月感叹完,忽然从秦誉肃杀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震惊不已。“颜暮秋……难道,颜暮秋其实也……”
秦誉点头。
萧袭月只觉一口气噎在肺里,好不容易才吐了出来。“陈太后到底准备了多少细作!”一想到颜暮秋竟然也有假,萧袭月心头暗暗后怕!假颜暮秋应当是第一批被假冬萱引进来的!真的颜暮秋,现在可还好?
“此人约莫是颜护卫的胞弟。你应当早知道他是个严肃之人,所以才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让他听不下去,走的,是吗?”萧袭月猜想。
秦誉点了点头。“此人武功高强,耳力非同一般,若不闹些响动出来让他走远些,恐怕咱们说的都要被听了去。眼下不宜打草惊蛇,近来几日只能多加小心,待掌握全部线索,一举歼灭!”
“嗯。”萧袭月默了默,突然想到个主意,兴奋地撑起胳膊来对秦誉道:“臣妾想到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萧袭月附耳轻声将所想告诉了秦誉。秦誉眼中一亮,也甚是满意。可是他看着看着,眼神似乎……不对了!有些迷离、炽热?
萧袭月循着他目光,一下落在自己空落落、晃荡荡的胸脯上……方才还没来得及穿上寝衣。
“以免他去而复返,爱妃不若咱们再来演一场戏如何?”
“……”
不是说好的“演戏”么?怎地假戏真做了!
**
第二日。
秦誉吩咐的了封信带头查铃兰井中溺水之事。萧袭月也并不多担心,因与昌宜侯周宇约在了未时相见,是以这日吃了午膳后,便与白靖宇一道,在剑风、杨霸山等四高手的护送下,前往花朝楼赴约。
无命等人护着院子,加之秦誉今日在府上,萧袭月倒是不甚担心。颜暮秋有异,自然也“留守”在府上。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碾碎了一地的雪花儿。还有不到二十日就过年了。街上叫卖年货的小贩吆喝着,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萧袭月下马车来。白靖宇一身白布衣,与雪地融为一体,真似个雪花儿一样纯白的男人,好在他的头发还是乌黑的,松松散散地披在后背上。
花朝楼人比往常多,因着快过年了,来此团聚吃酒的亲朋好友不少。顶上两层是雅座,不再招待宴席,只喝茶、煮酒,虽然只是如此,但那费用却是比楼下的还贵!当然嘛,能来这儿喝酒谈事儿的,都是平京里的贵族。
萧袭月与白靖宇到时,那大窗前背对他们站着个穿白狐裘锦袍、束着青玉冠的男人,很高,但身形比之秦誉却没有他那般精壮,略显得有些单薄。从这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那巨大的窗棂好似一幅画卷的框,将平京挨挨挤挤的薄雪屋顶,都框入其中。而这白狐裘锦袍的男人,似乎将将从那画中走出来,孑然的背影有一种凄凉的美。
“让侯爷久等了。”
萧袭月礼貌出声。虽然旁人都骂周宇杀人不眨眼、泯灭人性,但,她看见了他的善良。或许他有苦衷。若不是他上次送来那副画卷,只怕她也无法及时告知秦誉那二十万大军的阴谋……
周宇闻声转头来,五官还是那五官,只是坚毅、冷漠了许多,眼睛似千年化不去的寒冰。他抬袖指了指旁边精致的雕花儿座椅:“未曾多久,周某也刚到。萧娘娘,白公子,请——”
萧袭月也是被周宇的眼神冻了冻——这种冷漠,是一种人心的冰冷,而不是秦誉那种与生俱来的性格。“心灰意冷”,萧袭月脑子里一下冒出这四个字来。
白靖宇到底是书香门第养大的贵公子,有着一股绵柔的公子气,虽然也有一种清冷,却和周宇这种经历太多之后的漠然不同。他,确实受了太多的异样目光,和曲折。萧袭月感觉,周宇变了许多,变得……没有生气。
“久仰侯爷大名,上回一见甚是匆匆,未能好好相聚畅谈。今日侯爷肯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赴约,白某感激不尽。”白靖宇说话十分客气,举止有一股前大学士白承业的儒雅风范。
周宇却未抬眼皮,自斟了一杯酒。“凡人而已,让出身富贵的前大学士之独子这般看重,真是周某的荣幸!”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讽刺和自嘲?萧袭月忽然觉得周宇对白靖宇话中有些别样的刺儿。他不是会故意与人找碴的人啊……
白靖宇略有些尴尬,萧袭月忙打圆场,幸好周宇还算是给她面子,说话都客客气气的,顾得很周全。白靖宇也插-进来谈了一番。周宇没再刁难。
萧袭月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天龙峡上见周宇时,他怀里抱着只小白狐。“侯爷那只白狐而今当是长大了,不知何时能再得一见?”萧袭月为下次见面打下铺垫,一想起方才他孑然一身站在那儿看风景,她便有些心疼他的孤单。
周宇顿了一顿,平静叙述道:“已经死了。年初的时候。”
“……啊,那,实在有些可惜了。”本来宠物死了也不算太大的事,可是萧袭月看见了他一闪而逝的黯然。一个孤身之人养宠物,多半是种寄托。可是这唯一陪在他身侧的东西,也不在。
“方才来的路上,我倒是看见了有一小贩在卖狐狸,虽然是棕色的,不如白狐好看,但也是十分可爱。若侯爷喜欢,也可以再买一只。”白靖宇提议道。
萧袭月忙应声:“对,再买一只未尝不可。咱们还是快些去看看,免得被人买走了。”
周宇眸子里终于多了丝亮色。“好,若是有缘,它还在,便带它走吧。”
棕色的狐狸是土狐狸,在平京里多半是被养大了剥皮做衣裳的,买它走,也算救了一条性命。周宇如是想着,却听萧袭月道——
“棕色的是土狐狸,被人养大了便要剥皮,甚是可怜。问问那小贩有没有多的,咱们一人买一只,就当年底积善行德了。”
周宇愣了愣,听着自己的话被别人口里说出来,有些触动。他望着萧袭月的炽热眼神,恰好被白靖宇看见……
街上行人依旧不少,只是都搓手搓脸的、冻得厉害。打补丁的人比往年都多,期间不乏有饿得面黄肌瘦的人。方才在马车上看得匆忙,只觉得人多热闹,现在走在行人中才注意到这些。百姓生活不如往年了。朝廷动荡,陈太后为了打压不服的声音,防止□□,各项规定都施行得很严苛,不利于百姓生存。不过,这仅仅是开始,一旦她真的登基成了女皇帝,以她的手段和风格,只怕会有一轮新的酷刑施行下来!
“狐狸还在!”白靖宇羽扇一指街角。
那屋檐下果然有人在卖狐狸。枯藤编织的笼子里,瑟缩着一只棕色杂毛的小狐狸,它哼唧了两声,冷得发抖,俨然是个小可怜。
周宇果然喜欢,价格都没问就说要了,只要二两银子,可他却给了一百两给老者。萧袭月瞧了一眼笼子后头,那骨瘦如柴老者竟脚上只缠着几根草绳当鞋子,几乎是赤脚踩在雪地里。
萧袭月打算再添些银子给老者,却被白靖宇抢先了一步。“去街上买些新衣裳、新鞋子,回家准备过年团聚吧,大冷天就不要再上街来卖狐狸了,没什么人买的。”
老者感激得很。“谢谢两位公子。你们兄弟二人,如此心善,肯定会得好报的……”
老者竟把白靖宇和周宇当做了兄弟。也不奇怪,他们二人确实长得像。
可是周宇听了这话,方才缓和了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老先生你认错了,我们不是兄弟!”
这一场插曲之后,气氛就一直冷着,直到临别,白靖宇才忍不住开口问:“侯爷可是对白某人有不满?若是如此,今后白某定不再叨扰。”
“白公子你多想了,侯爷……”萧袭月话还没说完。
“是。今后,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周宇出生寒微,未曾念过许多书,高攀不起白公子这般尊贵的朋友。白公子还是早些回家里,与父上母上大人团聚尽孝吧。”
不正常!萧袭月终于确定了,周宇定然有什么心结。什么未曾念过许多书啊,虽然有贬低他的传闻说他无才无能,但实际上周宇也算是满腹诗书啊。侯府上什么书卷没有。
这一场相聚,算是不欢而散。
白靖宇与萧袭月回府之后,才说了一句:“我一定要再见见他。”
“为何?”
白靖宇压下眼睛里些许的激动。“或许……他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
萧袭月回府后便得了封信禀告来的消息,说是找到了证据,证明铃兰确实是失足落水的。失足落水?她可是不信的!若是铃兰这般死得不明不白,那以后谁还敢听她的安排,去“伺候”陈太后塞进府的女人?
“证据在哪里?带本宫去瞧瞧。”
封信神色略有些异样,萧袭月一眼便看出他有遮掩。如此,她便更要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