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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木湘妃竹纸檀香仕女扇,串流苏翠玉玲珑球,裁云坊新样织花缎,蜜桔一样样展示给书衡看。“再添一对金餜子小如意?”蜜桔整理着礼品匣子:“小姐这是当了王妃以后第一次送礼,不能简薄。对方又是未来齐王妃,说不定正瞪大眼盯着我们犯错呢。”
书衡随手把沏的浓浓的红茶泼掉,慢慢往秋香色金线蟒引枕上靠了靠:“这可有点意思。怎么大家都说她是未来齐王妃呢?是有了圣谕还是有了赐婚诏书?”
蜜桔手里动作一顿,劝道:“小姐,别任性啊,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天天召李家姑娘进宫说话,每回赐东西,李小姐的都与齐王的一样。还有咸福宫,那什么连环锁如意珮都是成双成对的,李妃娘娘的意思明白的很。”
书衡轻轻摸着状缎芙蓉长袄上黄玉小扣,好似有点疑惑:“按道理齐王也十九了吧,难道陛下对行冠礼有偏执,非要等到儿子都成年了再赐婚?太后和李妃都这么急吼吼的,皇帝陛下却总是不开口,这倒是有趣。”
蜜桃听到了,笑道:“我听院里的人说了,陛下有讲究,怕早开房伤身,都不允许儿子们早婚的。要不秦王就等到现在?王妃小心,得改口叫父皇了,省得被人抓了错。”
------他咋不怕伤女孩的身?书衡小小翻了个白眼。
“收了吧,按照表嫂子见表姊妹的份子出。尺头荷包如意就可以了。既然是及笄,那就添个福寿牡丹圆头簪。”
本着低调行事的原则,书衡没有套王府的盘龙金流苏车架,而是照旧架上自己惯用的翠华宝盖车,向华伯府同样是老牌世家,皇亲国戚,上京中心距离□□并不太远。马车晃晃摇摇,不过一壶热水的时间。窗纱飘摇的缝隙里,书衡又碰到了熟人,和蕊郡主的马车。不晓得这郡主怎么想的,似乎有意与书衡争一争长短。眼瞅着,她就后方超车,踢踢踏踏的挤到了前面,车帘子里刻着一个满头珠翠脖子昂直的影子。
这也太不礼貌了!蜜桃气的咬牙。这两天她在王府里管教刚购买的新人,疏通各方管事,正憋得一肚子火。当即骂道:“什么郡主,有这么对正牌王妃的吗?不说退避礼让也就算了,还敢给我们看车屁股!”
书衡“高深莫测”的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淡定,淡定。这点气都受不得将来怎么在皇家熬人?”
按道理来讲,一个伯府嫡女的生日宴,书衡这个王妃不一定非要去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但刘旸不在,董音外嫁,卫玉琴养胎,甘小妹跑马,袁夫人的陪嫁的人都一个顶三个的管用,啥都不用操心之后,闲的发霉的她还真有了点兴致,想看看这帮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耍什么花枪。
向华伯府果然面子大,及笄的又是太后亲外孙女。那可真是高朋满座,往来无白丁。不仅太后,皇后各个宫妃有礼物送到,连向来不大与小辈来往的寿康长公主都亲自参加了,还亲手给李玉兰梳头。其他的夫人诰命自然不用说,团团坐了一屋子。不过,这里面却没有袁夫人,书衡大概扫了一眼,没看到影子也不觉得多意外。
书衡是不用挤在正厅的,她在丫鬟的引导下,径直来到了后方小楼,宫廷亲眷都集中在那里。她不讲话,也不热衷联络,留给众人一个美丽却高傲的背影。然而真要走到面前去,却会发现她的脸上又是温和清浅的微笑,把“平易近人”的姿态摆到十足。
款款登上小楼,众人见过,坐定,便有一个丫鬟跑过来与李玉兰耳语一番,她奇怪的看了书衡一眼,嘴角勾了勾,并不开口。书衡挑了挑眉,也作出三分笑:她知道自己的礼物让人觉得意外了。其他人,说不定都是按照准王妃的份子高高送的。
这个伯府贵女爱听戏,书衡到的时候已经开了场子,台上珠翠管弦台下绫罗明珠,场面奢华而喧嚣。
李玉兰的装扮富丽而奢华,从头到脚,双步摇双钗双簪双梳,耳坠子,大金锁片,腕上两对镯子脚上一对脚环,这是金器加红宝切割的一整套头面。加之颜色出挑,称得上花容玉貌,这堂皇装扮齐全,还真是贵气十足眩人眼目。而一边的张蝶衣就不行了,她也金簪玉钗大镯子堆得满满,却被李玉兰有意无意的娇奢做派压了下去。金玉满堂都又不显得粗俗,这也是相当考验气质的。
“真是貌美如花不可方物。”书衡真诚的携住她的手。跟着刘旸的叫表妹,而她的年纪又比自己大,她也没唤表嫂而是叫的王妃,书衡索性不称呼,赞美不算虚辞也抵得过了。李玉兰笑得大方:“王妃才是万中无一世间少有的美人,早知如此我便不请您来了,瞧瞧,我的风头都被抢走了。”书衡自然套用aabb句式谦虚:“哪里哪里。”
寿康长公主作为皇室唯一亲临的地位高的长辈自然端坐上首。她嫁入了异性王的东平郡王府,儿子又出挑,少不了袭爵,日子过得舒心如意,因此眼神中带着点光亮。是那种人到中年却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和拼劲的人才有的光亮。她与身边的人说笑,又与间或兰花指微瞧拿起彩绘墨鸭小盖钟啜饮一口,敷衍的滴水不漏。
“长公主,您的肤色真是白细,我这看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有什么瑕疵,我见到不少女人还不到三十,脸上就长斑了,您真是保养的好。”
寿康娇笑,“是嘛,老了老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呢。”
书衡听到了不免也配合着笑出来。因为寿康的眼睛正盯在她身上---这个甫一进屋就引去了众人视线的美人。书衡客气周到的给她行礼,以皇姑呼之,她的视线就在那流丽婉转的背影上移不开了。□□成婚那日,她也曾到场,当是只有烛光人群,没瞧仔细。如今再看,只觉得刘旸大侄子实在是艳福不浅。和蕊郡主正殷勤伺候在长公主身边,这下注意到了,不免又胸中犯恶。
她身边还坐着几个女孩竭力逢迎,书衡头一次看到架子永远撑到十足的和蕊那么小心巴结一个人,忍不住要笑。可看看,这世上哪有什么彻底的高傲,不过是利益没大到需要你低头罢了。想那寿康的顾彦也是上京出名的才俊,当初跟董某人一起列在京城四公子里头。将来还有偌大一个郡王府给他承袭,那真是想不被追捧都不容易。
瞧瞧,连张蝶衣都勤勤恳恳的凑在一边,端茶递水就差剥瓜子了。书衡想到她当初追求董怀玉不成迁怒申藏香和董音的事情,忍不住想笑,这人真是野心大,屡败屡战勇士一个,不晓得京城四公子她是不是要一个个试过去。
刘妍也在。她虽然是养在王妃跟前,但毕竟谱牒上还是庶的。倒是很识趣儿的没往这般高贵的嫡女身边凑,自己与一班庶女或者门户低些的女孩混在一起,呆在另一个角落。书衡定睛看去,平日里不觉得,但如今都是庶女却显出了刘妍的不同来。她举止大方,不忸怩,神态自然,不畏缩,也没有那种自轻自贱的神气。书衡微微挑眉:虽说命不好,但终究个人进取也极重要。不会辜负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这么多庶女中,见过公主,见过王妃的只怕就刘妍这一个。顺亲王府是从开国那一代留下来的亲王爵,据说开国太丨祖七个堂兄弟战乱中死了五个,唯一剩下一个伯弟便封了顺王.如今过了快二百年,没落是早已没落,但能绵延至今而不绝已是不容易。这个乖觉敏锐的人察觉到书衡在看她,便立即扭过头来,温和友善的笑了笑。书衡也点头示意。一边的张蝶衣看到了,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了句:“王妃真是好性子,哎真是慈悲,不仅帮扶贱民连庶女也留意,放在心上。要不说您仁善呢?”
书衡轻轻笑道:“仁善不敢当,不过心里有杆秤,我看重哪个人欣赏哪个人本就是不拘着身份的。”
和蕊郡主听到了便道:“王妃这话可是有些意思,不知道大堂里这么多人,您欣赏哪个看重哪个呢?”
不给我挖坑你会死?诺诺,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了,我提哪个不提哪个?书衡皮笑肉不笑,心里冲她扔了一头羊驼表面上依旧温和慈悲。她看定了和蕊静静的道:“郡主这话更有意思,我向来欣赏你能歌善舞聪明伶俐还会夸人美貌叫人开心,不如,你猜?”
这语气神态活像长辈逗小孩,和蕊郡主顿时尴尬,她原比书衡大两岁,如今却被书衡“高高在上”的夸耀一番,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更何况她才刚刚肉麻的奉承了寿康的美貌,现在就被书衡损了回来。
瞧着她又白又红颜色转换的脸,书衡微微抿唇:这点水准就敢掐架,我没说欣赏你色艺双绝尤擅奉承已经仁慈了。
书衡牵连了长公主,就不怕这个姑姑生气?当然不怕。她气得在后头。
刘妍多机灵,她看了书衡一眼,立即就来打圆场了,她款提裙摆笑道:“春花满园春光灿烂,桃红李白丁香紫,各花自有各花香,哪有什么优劣好坏?当初无聊文人评了个十花榜,大家还都嫌弃他们生事呢,进了十花的固然优秀难道没进的就不是好女孩了?怎么今儿大家反而自己开始品藻人物?依我看,还是省点力气,等会儿吃李姑娘的寿面!”
李玉兰本就不满和蕊张蝶衣在自己生日宴上讨好长公主,比对自己还热情,拿我做筏子吗?两人挑起这个话头,她就更不乐了,毁掉了她生日会的好气氛。听刘妍这么说,脸上才稍微好看了点。
不料和蕊郡主又开口了,自从友谊破裂,她嫌弃刘妍就成了习惯,当即冷哼一声道:“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对面都是什么人物,长公主王妃谈话,哪里轮到你个庶女开口?”
长公主的脸已经黑下来了。李玉兰也慌了。长公主的母妃就是庶女。而且还是嫡女不愿看礼仪麽麽的脸色所以就被拿去李代桃僵的。只不过入宫之后盛宠优渥地位渐高,就没有人敢提起了。刚才张蝶衣开口嫡庶已经惹到了她,不愿跟小辈计较,选择没听见,但这会儿和蕊又大声喊出来,长公主终于受不了了。
她豁然站起,看看和蕊,又扫视了大厅中一众女孩,冷笑道:“真是好气派,好教养,原来托生个好肚子这么了不起的?不晓得友爱善良,不懂得恭敬欢洽,便是嫡女也不过是差劲儿的嫡女罢了”说罢迈步,气冲冲的走人。
和蕊顿时苍白了脸,无力的委顿在椅子上。书衡若有所指的看刘妍,刘妍微微低头搓出一朵羞涩的笑花。李玉兰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