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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府上的书衡,为了表示感谢,立即禀了袁夫人,项嫂子,连同一份贺礼一起送到了□□.那贺礼不是别的,就是《一生所爱》歌词一篇。她认认真真练习半天,誊写了三遍,挑了最完美的一份送过去。她依然不死心,可遗憾的是,□□依然没有她想知道的消息放出来。
松风绿苑是避暑好去处。搞定了这件事,书衡便约了董音卫玉琴申藏香甘玉莹一起到这里游玩。鉴于她们买余记的点心总是运气不大好,书衡很大方的把每个人喜欢的份都带上。紫米山药糕,红枣薏仁饼,玉露双方酥,鹅油葱香卷子,敷一打开红梅花雕漆小盒子,香味便扑鼻而来,引得众女欢欣不已,唯有卫玉琴欢欣过后面上又显出纠结来。
甘玉莹毫不客气的一手抓了卷子,一手来捏书衡的脸蛋:“县主,你还真是贴心啊!谁的都想到了。”
琴表姐笑了:“衡妹妹向来细心,她想对谁好的时候,真是照顾到骨头缝里。”这话可不是乱说,她身上穿的这件玫瑰红荷叶边云罗束腰裙是书衡特意挑选了与她送去的。不仅显身段,还美化气质,穿上之后,别的不讲,单是自信都增加了。
书衡笑道:“表姐总在信里好妹妹好妹妹的叫我,连做梦都要梦见我,我不对你好能行吗?倒是申姐姐,”书衡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难得难得,我只能你绣嫁妆去没想到还请的出来。”
申藏香雪白的面庞上晕出两朵桃花,看上去无比动人,娇柔而婉约,书衡暗道那许家四爷真是有福气。她有些局促,放了夹着半块糕的筷子,团扇轻轻一遮,笑道:“你倒开起我的玩笑了。我曾去府里拜访你,可听说你到乡下拜望亲戚去了。我当时就想贵府真是别具一格,车马裘纨也有那乡下的亲戚。”
甘玉莹不会放过在偶像面前表现的几乎立即道:“我晓得,听三哥说的,那是袁国公的养母,就住在小河沿附近庄子上。那年她过五十整寿,袁国公还特意抽了时间去恭贺呢。书衡是到那里替国公爷看望老人家的。”
申藏香笑道:“我们这种人家有穷亲戚不算奇怪,我当时就好奇尊贵无比荣宠已久的国公府也有贫贱之交,如今看来是我浅薄,国公爷果然是仁心仁德之士,也难怪县主这般细腻妥帖,家教渊源,清华门第,我今儿个算体会到了呢。”
书衡听了心中暗暗惊呼,好家伙!能被董音看上的人果然不简单。瞧着一番话说的多漂亮,不仅从容转移了话题,免了自己被开玩笑的命运,而且奉承了国公府赞扬了书衡。我晓得您爹爹帮了我们府,我记着呢没有忘,县主您就放过我吧----便是书衡知道了她想岔开话头,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下去,(人家刚说体会到你细腻妥帖),而且心里还如大伏天喝了柠檬汁无比的舒服!
人才!可惜董怀玉眼光奇特,这般好人儿看不上,不晓得他爱哪一口儿。这个娇滴滴的美人不简单啊!其实书衡早该想到的,若是没有些能耐,在这个婚姻实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抗住了父母的压力,姑母各色手段,从表哥表弟那里全身而退?
小严夫人果然厉害,慧眼识珠玉-----她的家世与申藏香相比简直是苹果和山寨机。不过想来这位贵妇人也不会太在意。她秉着公平公开公正原则给三个庶子提亲的时候就曾说过:我不大在意姑娘出身家室。书衡在心里默默补充出没说完的后半句:反正都不会比我更好。
这当然不是说她多金贵,总不至于高的过当今皇室,问题在于严氏自带高冷大神光环,在民间风评太好,普通人都保持着迷之敬意。非要举个例子的话,就好比牙医和律师这个行业,在日本总是格外受人尊重。
她就坡下驴不再多缠这个问题,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边捧着青花薄胎白瓷杯品尝茉莉花啜饮一边笑道:“董音今儿个竟然没来,她自从上次受了白素媛的指点就一直苦练琴技,今日竟然不来检测一番,真是意外。”
话说回来,董音爱挑战艰难的谱子,每次人前出场都选择秀指法神曲,引得业内业外惊呼连连好评如潮,而白素媛却是个信奉“至音不合众听,故伯牙绝弦。”这个琴道孤独原则的人。不晓得董音练到最后能不能超脱出来,或者论辩一番,本宝宝还是很期待的呀。
卫玉琴笑了:“我还说你们俩真不愧是多年的好友,她听说你下乡了也巴巴的跑下去了,倒不知山村庄园到底有什么魅力,引得你们这些大小姐天天往外头跑。”
“没有吧?”卫玉琴有些诧异:“她哥哥董怀玉与灵知交好,又宠她,两人聚会也常带着她,她乐此不疲哪有时间下乡?”
书衡遂站起身来打趣她:“琴姐这话说的,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儿的跑?以前在云南不是去茶山看茶就是去林子里采蘑菇,你自己爱那野景,如今却还来说我们。”她拣了一块山药糕塞进她嘴里:“快吃些东西,别说话。”
她就奇了怪了,余记点心的诱惑很少人能抗拒,卫玉琴这是怎么了?
只见卫玉琴颇为艰难的吞咽了书衡喂得点心,表情却不是为美食惊艳而是浓浓的懊丧,她颇为羡慕的看了申藏香一眼,又摸摸自己圆圆的腮帮:“我太容易胖了,眼见得到了夏天,大家苦夏都瘦,偏我还要胖,一顿吃太饱腰就宽一寸,真真气死个人。”
书衡笑了:“那你不该总跟申姐姐待着,应该跟着玉莹,瞧玉莹,线条多好!多运动,做个拉伸啊,踢个球什么的,要比忍饿好太多。”
说到减肥,书衡这经验可是一抓一大把。
“没用,饿呀,多走走就更饿,饿了就吃的更多。”卫玉琴原本在努力克制,现在被书衡开了头便控制不住了,自己拿了筷子将四样点心依次吃遍。
申藏香不说话在一边柔柔的微笑,白天不懂夜的黑,瘦子也不懂胖子的悲。
甘玉莹一直都走健康活力的运动派路线,也不大懂卫玉琴的烦恼:“饿了就吃嘛,要那么瘦干嘛。我奶奶可是说了,女孩子要丰润一点才是有福之相,好生养呢。”
所以说甘小妹才是毫无心机,她压根没顾虑到这话会影响到申藏香。而申藏香果然是泰然洒脱一脉人物,甘小妹的无心之言她不会放在心上。她看看书衡又看看卫玉琴笑道:“我听说云南那边天特别蓝好像水晶一般,花田绚烂,歌声飘荡是这样吗?”
卫玉琴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这么说没错,一般外人提到云贵都是这样的印象。你讲的是诗人和画家的世界。真正的生活就琐碎多了,不过还要有意思些,那边的人家,家家户户都种仙人掌,外墙上用青瓦或红砖另外建了一道矮槽,随便撒上一掊土种上几颗,随后便能密密的长出一片来,用来防贼防盗竟比铁木尖刺还好些。辟邪也用仙人掌,红绳子串了画八卦的小镜子挂在门头上,下面便钉个钉子,钉子上挂着穿洞的仙人掌。”
“这风俗倒是奇特。”
卫玉琴促狭的笑:“没什么呀,到时候叫那许家申姐夫带你去看!”
书衡和甘玉莹一起闹她:“别扯呀,你倒是先想想自己卫姐夫在哪里吧。”两人同时出手搓摸,只把卫玉琴闹得笑倒在榻上。
书衡一群在这边言笑晏晏和乐融融,却压根没想到自己如此快乐会影响到别人,负面影响!还把别人给碍着了!
这个别人不是旁的,却是顺王的刘妍和那和蕊郡主。两位贵女向来秤不离砣,这会儿在松风绿苑避暑,照旧歇息在同一间客房,恰好就在书衡她们的旁边。
和蕊郡主和刘妍面前摆着一盘棋,不过不是在对弈,而是齐心协力研究一局珍珑。刘妍为着西北角受敌不得脱困,正凑着下巴琢磨,却一抬头看到堂姐脸上满是怒气,她笑了笑,正要开口。和蕊郡主却忽然出手,哗啦一声,拂乱了棋局,瞪着眼道:“闹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能静得下心?都是名门贵族的女子,青天白日说汉子想男人,没羞没躁的!”
你若真的要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就该不去听,或者听了也假装没听道,偏偏还要说出来。当然,依着与敏感自负的堂姐多年打交道的经验,这话刘妍是不会讲出口的。难道你就不想?她笑了笑,站起身来,紫罗兰裙摆迤逦散开,莲步微移,斟上一杯冰糖菊花茶,“天气热了,人的火气也容易大,姐姐且消消气。”
和蕊郡主端起茶盏勉强维持着形象喝了一口,又道:“袁荣宜也太不顾身份了些。她好歹是正四品的县主,竟然还跟那帮庶民一起交游,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真是丢了我们这些贵女的颜面。难不成她日日跟这些女子处着,便能博得个好名儿不成?”
刘妍并不多说话,实际上她跟书衡私下相处过几回,只觉得这人友善豁达并不是为了名头才故意为之。一则重情重义,二则她也不大在乎县主这个身份。这倒是让刘妍颇为惊讶,难不成她是诚心要建个义庄帮助贱民?
-----自从当今陛下娶了牧羊女为后,便有些人家故意对平民示好以博取社会中好的口碑或求得陛下青眼。刘妍以前也做如是想,只当书衡玩的更大点,定国公也更舍得些。后来发现竟然不是----但这个堂姐显然还是这样的念头。
在她的气头上讲话没有用,只会撩拨的她火气更旺。这同样是刘妍的经验。她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堂姐好好说说这件事情。
“连文和县主都开悟了。她以前专爱跟姬敏贾瑗之流阿谀奉承卑俗不堪的人厮混,现在却晓得独善其身了。”和蕊郡主的表情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气忿:“她捧着琴在白素媛的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毒日头底下,她也真对自己下得了手!”
那可不叫独善其身,那就孤家寡人。文和傲的过头了些,又清高过分了些,女孩子这样可不大受欢迎。刘妍默默的想。她有点惊讶的发现自己跟堂姐的分歧好像越来越多了。纵然翻花绳赌骰子的感情还在,但总好像隔了点什么。
在刘妍的人生观里,女孩子活着便是为了嫁人,不能风光大嫁得个如意相公的人生就是失败的人生。所以她交游也好做事也罢,目的很明确,就是为自己塑个万丈金身,将来等着成群结队的媒人踩踏门槛。
与袁荣宜结交总没错,难道你还等着人家来亲自拜访你不成?她看看自己身上裁云坊定制的裙子,又看看一脸冷傲的堂姐,没必要的面子,虚荣,计较只会徒增烦恼罢了。自知容貌才华并不出众的刘妍,释然一笑,自己举了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