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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张二公子还在拍手大叫“好,好!快带回府去”,身边的下人胆战心惊,小声提醒他:“公子,这网人的网,不是我们的。”
“啊?怎么个不是了?”
“小的们没带渔网啊。”
张二公子挥手:“管他那么多,反正落网了,抓回去,成亲。”
长公主府兵既已得手,怎么肯能对张府豢养的一群窝囊废做出任何退让?他们还得向长公主交差呢。张家人个个横冲直撞、不懂得如何看死活门儿,动土动到了太岁头上,抢人抢到了长公主面前,府兵们当然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把张府打了个落花流水。
疣一刀问折鸢:“这群厉害一些的,就是银月缶吗?”
折鸢看着混乱的场面,分不清谁是谁:“不是吧。银月缶不都戴着面具么?”
阿执被网吊在空中动弹不得,疣一刀抬头问:“姑娘,你就说了吧,你到底要嫁哪家人?”
“谁都不嫁!”头顶传来阿执气哭了的声音,“快救我下去。”
疣一刀哈哈大笑着问折鸢:“救她不?不放她下来,你就找不到银月缶报仇啦——”
少年折鸢二话不说,借着疣一刀的血刃,砍向捆住阿执的绳网。
长公主府兵也个个不弱,立即发动围攻。虽说府兵训练有素,列开阵型包围住折鸢,势在必得,折鸢也不畏惧。只见他伸出右手,冲着指尖吹了口气,黑暗的低空里忽然“嗡嗡嗡”响起了类似蚊蝇的叮咬声,而且愈发响亮,又好似从捅破了的蜂巢中杀出来千万只愤怒的蜜蜂。
但这,实际上只是折鸢手中的小纸鸢而已。
只不过,数量多了一些而已。
成百上千的鸢宝瞬时间成功反扑,虫阵一样团团围住长公主府兵,虽无叮咬,但足够叫人心烦意乱、眼花缭乱。纸鸢全部听令,专门冲着府兵的眼睛、口鼻等七窍处堵塞,当真叫他们苦不堪言。
折鸢成功拖住了动刀枪的士兵,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来不及调查除妖场上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都是些什么人,先把白衣少女放下来再说。
突然,只听“叮”的一声,折鸢的右手腕遭受猛击,血刃震飞。疣一刀赶紧捡起血刃,回看——
同一时间,满天肆虐的纸鸢群落居然全部被精准集中,纸叠的小鸢鸟翅膀立刻破洞,再也飞不起来,扑哧扑哧落到了地上。仔细看去,洞口呈圆形,明明击中的是薄薄纸张,仍旧做得到边缘十分整齐。
“是谁?”折鸢屏住呼吸,碰上了高强对手。
要知道,除妖师可都是能跟妖兽一决高下之人,个个身怀本事,并非常人兵力能够对付。方才那一击精准直中,就连动作一贯灵敏的折鸢也没能躲开——虽然说他用了平日里并不惯用的右手,但并不应该妨碍他躲闪的速度,那也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出招之人,是个除妖师,或者,是个数一数二懂得术法的高手。
布衣粗糙的胖和尚拈着一串从不离身的法珠出现在折鸢和疣一刀面前,口中诵经般念念有词,那法珠就跟长了眼睛和手脚一样,紧紧捆住折鸢打算救下白衣少女的手,以锁妖之力锁住一个人,真的不要太容易。
纸鸢对胖和尚不战而败。疣一刀通过念珠法器,认出了那和尚的身份,拍手笑他:“原来是三戒禅师。有趣有趣,禅师怎么也不入红尘,加入抢亲行列了?”
三戒禅师不急不怒,左手捏着捆住折鸢的念珠:“善哉,贫僧并无伤害这位姑娘之意,只姑娘还贫僧一件东西。”
折鸢:“你要什么东西?”
三戒禅师看着网在空中的姑娘:“那日姑娘得到一份悔婚书,可还带在身上?”
折鸢立刻有了联想:“等等——你说什么?悔婚书?”
阿执立刻捂住衣襟,嘴上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折鸢看看跟在三戒禅师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跟疣一刀说:“大和尚不是来抢亲的。是来抢别的东西。他说的悔婚书——喂,是你亮出来那一本吗?大和尚不像给银月缶打工的。难道你还有别的定亲啊??定了三家啊?”
阿执叫道:“没有没有没有!!谁、都、没、订!”
“那是怎么回事?”折鸢绝对不信鸢宝的情报会有误,“至少你在飞耳场上亮出的那一本悔婚书,不就是银月缶的么?你不是也亲口说银月缶悔婚吗?”
三戒禅师道:“请姑娘物归原主吧。”
折鸢问大和尚:“你的背后主使究竟是谁?跟她也订婚了?”然后抬头,皱眉问阿执:“你到底还有几家?”
阿执郁闷的不行,又没法儿解释:“一家都没有!”
长公主府兵趁着三戒禅师以一己之力拖住折鸢和疣一刀两人的时候,抢先一步捆住阿执,张二公子和他的下人们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还不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看吊在树上的渔网,相当不甘心。
张守信大概专注于抱头逃窜,没听见三戒禅师提起“悔婚书”,只觉得兵刃十分厉害的这群人不像抢亲,于是英雄救美般大喊:“薛姑娘别急,等未婚夫我救你下来!”
绳网中的阿执一边喊着“你才不是我夫婿,我跟你没关系啦”之类,她早就意识到不能依靠别人,一边赶紧抽出随身携带的七彩石小匕首,抓起一把绳网就割下去。可惜的是,那匕首多为装饰用,七彩石闪闪亮亮,很得喜欢色彩斑斓的女孩子们心思,但实际用起来显得很钝,唯一的好处,就是阿执被吊在空中,可以不受干扰,暂且专心于反复切割绳索,很快有了些进展。
然而,又一重麻烦来了。
失去了提灯,失去了火折子,近乎双目全盲的她,看不清自己被吊起来多高,这要是一刀割下去,成功破了绳网,她看不清地面与树枝的高差,把握不好着地的力度,摔将下去受个重伤可怎么办?
阿执仰天长叹。张守信怀着色胆,正在下面虎视眈眈地蹲守;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抢夺那该死的秘密婚书——哎,那个沾满霉运的婚书啊。刚来到君安城才几天呐,阿执啊阿执,你怎么惹上了这么多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