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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云若熙的脸色惨白如纸。
是啊!
她现在只是一名随时都可以被替换的保姆身份,凭什么去担心乐乐?
凌一坤说完,放开了她,迈了长腿快速朝会客厅走去。
他在生气,浑身寒气肆虐。
要不是看在她今天被烫伤的份上,他都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偿。
她到底准备将乐乐的身世对他隐瞒到什么时候?
凌一坤原本以为两人再一次发生夫妻之实后,她会将以前的真相告诉他。
但是,等了这么两天,小女人依旧守口如瓶,愣是一个字没提。
……
凌一坤走后,云若熙没有再追,其实,她和那扇雕花大门之间只隔着一条走廊了。
但,曾经的真相被一层层掩盖,一条走廊又何止是千山万水的距离。
没有了凌一坤在身旁,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进去。
踌躇片刻,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一片繁茂的花园,进来的时候,远远的,她无意中在姹紫嫣红里看见了一树茶花。
顺着花园里铺就的鹅卵石小路,云若熙一路分花拂柳站到了茶树的面前。
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原本该是二月的花期,朵朵莹白却盛开在清明之后。
云柳爱种花,云若熙多少也知晓一点,这株白色的茶花名叫十八学士,重重叠叠的花瓣组成六角形花冠,排列有序,典雅精致。
曾经,云柳从云南带回过两株栽种在阳台上,但是,茶花娇贵,云柳生病后没人照料,不知为何就死掉了。
这件事情凌一凡是知道的,为此,云若熙当时还哭过鼻子,人在绝望的时候通常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她深怕茶树死掉,云柳也会跟着离去。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在凌家老宅再一次见到。
这是巧合吗?
云若熙迟疑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它莹润洁白的花瓣,身后,一道欣长的身影正在向她缓缓靠近。
“丫头!”
熟悉的男音依旧温润,云若熙收回自己的指尖,迅速回头。
路灯下,凌一凡穿着米白色的休闲服眸色暗沉地看着她:“你也记得它,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在夜风中很快就消失了。
云若熙双手紧扣,脚趾头不停地鞋子里摩擦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是怕被凌一坤出来看见?
还是怕自己死去的爱情重新复燃?
此时,两人置身于一片妖娆的花海之上,抬头是漫天的星光,微风拂过,丝丝绕绕的花香萦绕在身旁。
在凌一凡离开之后,她时常幻想等他回来,她会在花开的时候吻上他,然后牵过他的手,一直到白头。
请繁花为媒,星光为证。
而现实,好像也的确是如此了。
凌一凡近在咫尺的看着她,一身浅蓝让她在姹紫嫣红中脱颖而出,黑色的长发随风飞扬,一丝一缕缠绕到她的额间脖颈处,她精致的眉眼有着三分迷茫,七分魅惑,水润的唇散发着蜜的光泽。
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上前两步,修长的指尖缓缓地穿过她的发丝,然后搂住了她的肩,阔别四年,他的动作稍显生疏。
云若熙眉心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
凌一凡感觉到她的排斥,指尖的力度加大,一个俯身,他寒凉的唇毫无征兆地吻上了她娇嫩的唇瓣,原本扣在她肩上的大掌也辗转到了她的腰间。
这个吻,他渴求得太久了,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云若熙从没想到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狂妄的时候,他的舌尖灵巧地撬开了她的齿关,一度攻城略池之下,肆无忌惮吞噬着她的甜美。
“唔……”云若熙挣脱不开,只能被迫承受着。
凌一凡搂着她腰肢的力度越发的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因为挣扎,云若熙胸前被烫伤的部位开始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
“唔,唔……”
她忍不住呻吟起来,但话未出口却尽数被凌一凡吞入腹中。
“啪!”
云若熙疼得没法,推不开,只能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咋响在夜空,更是烙印在了凌一凡的心里。
其实,凌一坤牵着云若熙的手出现在凌家老宅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假山后的长椅上听那涓涓流水的声音,它们像是一枚轻柔的羽毛能暂时抚慰他心烦意乱的情绪。
昨天,他很认真地和杜安琪谈过一次。
说到两人荒唐的婚姻,凌一凡只是苦笑不已。
那时,他腿伤基本痊愈,不顾医生的劝阻非要坚持回国。
母亲乔羽一直追问他回国的原因,他却闭口不谈。
杜家千金杜安琪在他生病的几年时间里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细心照顾着,这么好的姑娘,乔羽不忍心辜负。
更何况,杜家在华人中声誉和名望都非常的高,特别是杜安琪的大伯杜鸿文,那位年约六旬的男人一手创办了鸿云财团,旗下分公司遍布整个欧洲和东南亚。
事业如日中天,资产富可敌国,偏偏他的膝下无儿无女,于是,杜鸿文对待杜安琪一直视同己出。
如此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放低身份,委曲求全,乔羽不想错失这么一位好儿媳。
某一天,乔羽在征得了杜安琪的同意下,偷偷给凌一凡下了药。
那晚,凌一凡终究没逃过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的“阴谋”。
等他一大早清醒过来时,杜安琪的处子之身已经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即便是如此,凌一凡也咬定不松口,他情愿以死谢罪,也不会和杜安琪结婚。
乔羽见他如此决绝,先他一步抓过一把水果刀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从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凌一凡自然慌了,打电话叫救护车,乔羽却拒绝救治,她就是在赌,赌自己的儿子会妥协。
果然,凌一凡面如死灰地将乔羽丢给在场的医护人员之后,抓过杜安琪的手直奔婚姻登记处。
当天,他便和杜安琪领了证。
一切,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就像刚才云若熙给他的那一记响亮的耳光。
“丫头!”
他终于松开了她,一张俊逸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你爱上我哥了,对不对?”
若不是爱上凌一坤,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和他走得那么近?
若不是爱上凌一坤,她怎么会拒绝他的吻?
云若熙:“……”
胸前的疼痛让她没法回答,准确的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的右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凌一凡并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情,见她一整晚都在沉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大掌再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说啊,是不是爱上了我哥?”
这个问题自从他回国后一直都在撕咬着他的心脏。
云若熙也是气急了,甩开他的手掌迅速退后几步:“凌一凡,我说过,乔穆森已经死去了!我再也不想去爱任何一个男人。”
说完,云若熙掉头就走。
花园的隐秘处,一个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下。
小女人走得急,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她很悲催地崴到脚了。
凌一凡紧跟其后,见着她倔强地一瘸一拐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云若熙脸色不好,回头瞪着他:“不用你管。”
凌一凡眉头微蹙:“脚踝都肿了,你准备就这样单脚跳回去?”
今晚,他呆在凌家老宅就是在等她。
一大早,乐乐丫头便对这满院子的佣人嚷嚷,她的爸爸妈妈晚上会来接她,佣人们和方渝不知道云若熙,以为是凌一坤和柯曼,恰巧晚上的时候蒋欣又带着柯曼来了。
大家更没有怀疑。
只有他知道,乐乐嘴里的妈妈却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云若熙会不会来,但他一整天就等在那儿了。
没想到她不仅来了,还看见了那树他亲手为她栽种的茶花。
那一年,云若熙家的茶花莫名枯萎之后,他便托人从云南带回来十几株花苗,一大半被他栽种到了花园,剩下两株留在了锦城。
他原本打算等它开花的时候再给小女人惊喜,没想到,一场地震,震碎了两人所有的幸福,连带着那两株茶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若熙的淡漠让他心如刀割,可无论怎么割也割不掉他对她的爱意和担忧。
见她一直在逞强,凌一凡眸色幽暗,俯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
凌一坤出现在大厅时,凌乐乐正在方渝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他,小丫头甩开脚丫子便扑上前抱住他的腿:“爸爸,爸爸,你可来了。”
凌一坤将抽泣不已的乐乐抱起来轻拍她的背:“怎么了?”
他放低了声音问她。
“爸爸,她们,她们要给我找后妈。”凌乐乐歪着小脑袋,胖胖的小手指向蒋欣和柯曼。
“哎,一坤啦,你来得正好。”方渝从座位上走下来,“曼儿也来了,你们正好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凌一坤回过头去眸色不明地看着方渝。
“嗯,是这样的。”虽说这孙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但方渝在看见他那带着寒气的眸子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服,方渝继续说道:“曼儿是个好姑娘,她说不想再拖累你,希望你重新找个好女人过日子。”
凌一坤的目光从方渝脸上缓缓移到柯曼脸上,带着疑虑和探究。
她真会如此想?
当初费劲心急爬上他的床,现在舍得轻易放手?
蒋欣对于凌一坤一直是心有余悸,刚才还能在方渝面前说得头头是道,一见到他,立即焉儿。
“一坤啊,我刚才和亲家母商量过了,为了乐乐,我们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对不对啊?亲家母。”方渝问一旁的蒋欣。
蒋欣满眼忐忑:“是,是啊!”
凌一坤眉头轻挑,他倒是要听听她们到底想出了什么好方法。
见凌一坤没有反对,方渝继续说道:“小雅那丫头吧,我看着乖巧又懂事,干脆,你们趁着我八十岁那天把结婚证扯了,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凌一坤听完面色无波,原来蒋欣打的是这个算盘。
一个女儿不够,她还想再塞一个给他,真当他是冤大头啊?
“奶奶,您就说这个?”
凌一坤反问方渝。
“对啊。”方渝见孙子并没有反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唉,就是委屈小曼了,一坤啊,你和小曼虽然没扯结婚证,但是她生养乐乐也很不容易,两人好说好散,奶奶今天就做主,将凌氏百分之二的股份过继到曼儿的名下。”
“奶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一旁的蒋欣听见这话有些意外,凌氏百分之二的股份够平常人家无度挥霍好几辈子了。
这钱,是不是太多了点?
“这是凌家欠曼儿的。”方渝挥挥手,“就这么定了,一坤,明天你让你的律师团队过来草拟合同。”
“奶奶,这个,我没意见。”
凌一坤眸色沉沉地看了看轮椅上的柯曼,不管她当初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调换了凌乐乐,但从现在看来,她应该还算是他和云若熙之间的媒人。
要不是她,凌一坤应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存在。
而婚礼当天的绑架,虽然柯曼清醒过来后能讲述出绑架者的模样和当时的经过,但那三个男人都死了,她提供的这些线索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她本人也因为那次意外让她年轻的生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说到底,凌一坤对她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手下留情。
给她凌氏的股份也算一点补偿吧。
……
方渝听见凌一坤那样说,自然十分高兴,纠结几年的心结被打开,整个人突然间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而一旁的蒋欣嘴里推脱着,心里却是兴奋得不行,谁会嫌钱多呢?
更何况,这两年柯家的产业一天不如一天,他们正等着大笔的资金来周转。
柯曼在听见凌一坤淡漠的声音时,冰冷的目光空洞地看过来,只有她知道,这个身形如玉的男人呵,没有谁会比他更绝情了。
果然,下一秒,凌一坤话锋一转,低沉的嗓音带着刺骨的凌冽:“但是,别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
蒋欣身形一滞,很明显,他是拒婚的意思,转身求助地看着方渝。
方渝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如此决绝,原本还觉得舒心的脸上皱纹又全部凑到了一起:“一坤,你听奶奶说。”
凌一坤看着方渝勾唇一笑,低下头换了副柔和的声调:“乐乐,给太奶奶说再见。”
凌乐乐在他怀里有些蒙,凌一坤的意思她不太懂,这到底是要给她找后妈还是不要找后妈?
“爸爸,我是不要后妈的。”凌乐乐觉得自己需要再强调一次。
凌一坤揉揉她的头发:“我们回家了,嗯?”
“可是,妈妈呢?她怎么不来接乐乐?”凌乐乐扬着小下巴疑惑地问凌一坤。
提到云若熙,男人的脸色就不好了,他都进来这么久,也不见那小女人的身影,难道是因为害怕逃跑了?
想到此,凌一坤抱着乐乐便往外走。
“哎,一坤啦,这可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我让人选一个好日子把这事儿给办了啊?”
他的身后,方渝还忍不住追上两步念叨着。
凌乐乐趴在凌一坤的肩上,一双小胖手在半空中朝着方渝不停地挥:“太奶奶,我有妈妈,爸爸说您瞎操心!”
方渝:“……”
她这辈子为了儿孙真是操碎心了!
……
父女俩到门外之后,凌乐乐还在问之前的问题:“爸爸,我妈妈去哪儿了?”
“跑了。”凌一坤心里憋着火,没好气的丢下两个字。
凌乐乐瘪了瘪嘴,终于安静了。
男人抱着小丫头将附近的地方都找了个便,依旧没看到那抹纤柔的身影。
不远处,管家刘叔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走了过来,站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喊到:“大少爷!”
“刘叔!”凌一坤顿下脚步:“您看见我刚才带来的人了吗?”
对于刘康明,凌一坤一直都非常敬重,在凌振豪花天酒地的日子里,是面前的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
最总要的是他在凌家一直兢兢业业,从不会因为功勋卓著便忘记了做人的本分。
“大少爷说的是不是穿蓝色裙子的姑娘?”刘康明沉默片刻后问道。
“嗯。”
“她好像脚受了伤,二少爷带她离开了。”刘康明回忆着。
他的儿子刘建曾是部队最优秀的特种兵,退伍后被凌一坤安排到一个女人身边做司机兼保镖,虽然刘建没说那女人是谁,但在云若熙跟着凌一坤踏进凌家老宅时,他便知道这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将来一定会是凌家的少夫人。
在刘康明的记忆中,从没有任何一位年轻的女人被凌一坤如此贴心的宠爱过,依照凌一坤的性子,但凡是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从没有任何例外。
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位姑娘好像与二少爷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这?
方渝出生于名门世家,受过最良好的道德规范教育,在她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
像云若熙现在这样的情况,老太太是一万个都容不下的。
更何况还牵扯到她最最亲的两个孙子,若是因为一个女人搞得兄弟俩反目成仇,估计,她要想征得老太太的同意嫁进凌家很得费一番周折。
刘康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好事多磨吧!
“刘叔,您看清楚了?”
凌一坤听完,脸色突变,他怎么忘记了一凡也可能会在这里呢?
“应该没错。”刘康明若有所思地点头。
从老宅出来后,凌一坤抱着乐乐开始给云若熙打电话。
云若熙的脚崴得有些严重,才片刻功夫,整个脚脖子已经肿得老高,凌一凡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她抱到了附近的一家私人贵族医院。
云若熙进去后便被医生安排进了CT室。
凌一凡则在走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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