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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虎听得莫名其妙,“还有这事儿?守东门就要出去打?”
那军士已经往前跑开,回头喊道:“你们忘了吗?八千横冲都就是从东门冲向百万黑甲,所以飞王说了,我们今日也要从东门打出去!”
原虎愣住了:“这道理听起来有点没道理啊?”
“原统领,我们要跟出去吗?”一名荆棘枪发问,看样子他也是跃跃欲试:“看起来挺带劲的,我们荆棘枪是神勇枪军,可不能落后其他袍泽啊!”
“当然要去了。”原虎还是有点没想明白:“还以为我们是来帮忙守城的,怎么突然变成帮着冲锋的了?”
不等原虎想明白,荆棘枪副统领常荆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喂!等等我!”原虎只得抬脚跟上,边跑边看着常荆发怔:“你小子今天蛮劲发作了?刚才救苏公子时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这会儿又是一副愣头青的德行!”
“我只是想跟飞王并肩作战。”常荆笑了笑,“飞王很崇敬横冲都,所以,我也一定要用手中枪护得他平安!”
“飞王崇敬横冲都和你发蛮劲有什么关系?”原虎越听越糊涂,边跑边叹气:“我最近的同伴运一直不好,上次打仗跟着猛王,结果就我们两个人就想冲出去招降几千黑甲,这次跟上飞王,还以为能斯文点,没想到也是个横冲直撞的命。”
一出城外,立刻就是一场恶战,原虎先前还觉得飞王的主动出击有些莽撞,但出城后立刻明白,这是守护东门最需要的莽撞,因为这一拨凿击城墙的黑甲军只是先锋,只有抢先灭了这支万人队,才能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双方才一交手,幽州军就大占上风,因为黑甲军怎么也想不到,幽州军居然会放弃守城的地利,主动开城出击,所以凭着一鼓作气的气势,幽州军一出城就打了黑甲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在立稳阵脚后,幽州军并未立刻还击,在飞王的号令下,他们先在城门口布下铁桶似的防守,任黑甲军一拨一拨的冲锋,也休想靠近城门一步,等城内的守军重新关上城门,出城迎战的幽州军便无顾忌,出城的幽州军有数千人,而这支黑甲万人队此时也只剩下了数千人,双方难得的迎来了一次兵力相当的战机,而且幽州军此时又有了七百余名荆棘枪相助,声势更涨,飞王以日丽剑开道,带着荆棘枪从正面杀向黑甲军,夏侯战则领着其余军士,负责围剿被飞王冲散的黑甲。
飞王以快攻杀敌,夏侯战以围剿补刀,在长期面对兵力悬殊的战局下,幽州军对集中兵力,削弱敌势这一路兵法上可以说早已掌握得炉火纯青,不过片刻,这支黑甲军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飞王此时是步战杀敌,虽没有了坐骑辅佐冲锋,但他仗着身轻剑利的禀赋,日丽剑成了这片战场上杀敌最快的利器,每一个被他迎上的黑甲都只是一合一敌,一剑杀一人,一步一进击,飞王一身黑袍展开身形,真如一道追魂黑影般穿刺于黑甲军中,而且一边杀敌,飞王一边还聆听着黑甲军中的号令声,很快便被他寻找到了这支黑甲军力发号施令的统领,此人正在几百名部下的簇拥中,大声号令部下先往后倒退,暂避幽州军的锋芒。
“不用避了,我幽州军就是势不可挡!”飞王一声冷笑,向这名统领立身处杀去。
“飞王,我来助你!”常荆带着一队荆棘枪也跟着杀了进去,眼角一瞟,发现另有一名幽州军也从斜刺里杀进,这是个年轻男子,紧绷一张脸,紧追着飞王,他的枪术并不如何高明,也不太懂的如何跟袍泽配合进击,而且他似乎只想紧追在飞王身后,从他身边跑过的黑甲他也恍如不见,但有黑甲想拦住他去路,也不管对方如何进攻,直接就是一枪捅过去,然后再往前紧追着飞王。
“这小子够拼命!”常荆看得暗自咋舌:“真不愧是将王和十二龙骑练出来的兵,一个个都是一身狠劲!”
但从这种打法其实很少莽撞,也很容易陷入敌军包围,又见此人刺倒几名挡路的黑甲后,对两边绕上来进攻的黑甲根本不予理会,只管直追在飞王身后。
“看来这人也和我一样,很想护卫在飞王左右。”常荆笑了笑,怜惜此人英勇,又怕他有失,忙跟过去照应。
“林阵首!等等黑牛!”又一名身材健壮的幽州军喘着粗气跟了过来,直追先前那名军士。
“原来还是个十人阵的阵首,难怪打起来那么拼命,是要激励部下的士气。”常荆以为自己猜到了林青的心思,对他愈发看重,脚下加快,接连刺倒几名想从林青背后偷袭的黑甲,赶到了林青身边。
林青闷头直追飞王,黑牛只想跟着他的林阵首,常荆又赶过来照应,他们三个冲的太快,一时竟陷入了十几名黑甲军的围攻中。
三人只得列成一个品字形,分头抵御四名黑甲。
“兄弟,打得好!”常荆背靠在林青身后,百忙中还不忘向林青招呼:“并肩作战吧,我们一起去护卫飞王!烦劳你帮我照看着点背后。”
恶战之时,常荆还不忘客气一句,可见他确实是十分看重林青,谁知林青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盯紧在飞王后背。
常荆不在意的一笑,当然,这时候他也没心思在意对方无礼的沉默,那黑牛倒是忠心,提枪守在他的林阵首背后,有黑甲近身就是奋力一枪。
“你这部下很忠心啊!”常荆刺倒一名想绕过去攻击林青的黑甲,与林青后背紧贴,可林青还是一声不吭。
又有四名黑甲一同攻上,他们三人一人对付一个,却有一名黑甲绕到一边想抽冷子暗算,一枪刺向林青左腿。
“小心。”常荆手臂用力,把手中枪用力掷出,贯入正交手的那名黑甲小腹,常荆手无兵刃,一弯腰一探手,就想空手去抓那柄刺向林青左腿的长枪。
一支冷箭突然射了过来,一箭射中那黑甲的面门,这一箭不但射得准,而且及时,就像有人一直在后方守紧了林青。
“麻子,射得好!”黑牛一枪搠翻面前的黑甲,向后方大声招呼。
林青这时也刺倒了他的对手,回头看了眼后方,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正向着他们三人高举铁弓:“黑牛,放心打,我的箭会守着你的!林阵首,还是那句话,你让我射哪儿,我就射哪儿!”
“这也是你十人阵的袍泽?”常荆一脚踩住那名被他的投枪贯穿胸腹的黑甲,双手使力,拔出了自己的长枪,这时候,他是越看林青这几人越觉有趣,就这份默契配合,在幽州军中已是佼佼,当下他又向林青一笑:“你这两个部下,都挺不错的。”
黑牛被夸了一句,憨厚的笑笑。
林青知道常荆方才救他的好意,也不愿再对他板起脸,遂点头道:“我的兄弟,当然不错了。”
麻子飞来一箭救了他,可林青看向麻子的目光有几分冷淡,默默地在麻子脸上打了个转,又把目光转向飞王背后,沉声说了句:“我的十人阵,也就剩下这两个兄弟了。”说完,林青便拔脚向飞王背后追去。
“原来如此。”常荆心下恍然,部下伤亡惨重,难怪他这当阵首的脸色会如此阴郁,不过常荆随即又发现,林青脸上的这份阴郁,在看着飞王的后背时,更显浓郁。
“他好像对飞王很不满,可为什么又一直要紧守在飞王背后?”常荆讶然,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此时已不容他多想。
这支黑甲军已被杀剩了殆半,飞王又已逼近到那名黑甲统领身前,眼看就能擒贼先擒王,而幽州军也将要展开真正的趁势追击时,东门外突然有马蹄声大举传来,另两支黑甲万人队已在此时赶到。
“先杀光这些黑甲!”见敌方援军来临,飞王急声号令:“原虎,常荆,你二人率荆棘枪与我迎敌,挡住黑甲援军,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夏侯战,你在这里剿杀残敌,得手后先重整阵形,再来助我们!”
号令完毕,飞王唰唰唰连续三剑,杀散面前阻挡的黑甲军,冲到那名统领面前,他想先杀了此人,让这支黑甲残军群龙无首,再去迎战另两支黑甲万人队。
谁知这名黑甲统领见援军赶来,脸上忽露出一股狠意,他也不闪避飞王当胸一剑,只把手中钢刀向飞王胡乱一扔,随即转过头去,向着冲来的两支黑甲万人队放声大吼:“放箭,!我们已经被打残了,不要管我们,万箭齐发,把这些幽州军都给射死,给兄弟们殉葬---”
“贼子猖狂!”飞王闻言又惊又怒,身子一侧,避开扔来的钢刀,日丽剑如长虹贯日,一剑刺入这名统领胸口,这统领竟是凶悍,任剑锋没入胸口,反探出双手,一把抓住了日丽剑的剑锋,不让飞王拔剑。
这统领的双手被日丽剑割得鲜血淋漓,却一脸狰狞的瞪着飞王:“杀了我那么多兄弟,一起被射成箭垛子吧---”
话毕气绝,双手仍死死的握紧日丽剑。
飞王来不及拔剑,转头向身后幽州军急喝:“快退下,小心乱箭!”
冲来的两路黑甲万人队听到了那名统领的濒死大喝,他们离着上百步勒停坐骑,把手中刀枪挂在马鞍上,一起抽出背负弓箭,又一齐向混战双方看来,林青匆忙间抬头看去,发现这些黑甲都是一脸肃然,一身杀气。
其中一名万人队统领扬声大喝:“黑甲——不败——”
这一声高喝,乃是向战场上即将覆没的袍泽致以歉疚和敬意,高喊过后,另一名万人队统领弯弓搭箭,怒喝:“弟兄们,万箭齐发!”
东门外的幽州军齐齐变色,原虎大吼:“荆棘枪,冲过去跟他们打近身战!”
夏侯站也一脸震惊的抬头,向东门城楼的守军急喝:“别愣着,连弩乱箭射回去,不要用月满山河,只管乱箭射回去---”喊声未落,夏侯战已哎呀一声,右肩被一支利箭射中,右手钢刀当啷坠地。
乱箭齐至,不分敌我的射向东门城下,顿时便有许多人中箭倒地,其中有那支黑甲残军,也有不及躲闪的幽州军。
“冲过去,不要留在原地!”夏侯战大声号令城门口的幽州军散开,他右臂中箭,不能再使双刀,干脆左手挺刀,在头脸前舞出一片刀花,格挡着射来的箭矢,脚下发力,向那两万黑甲军冲去。
才冲出十几步,只见一道黑影忽然从他身后掠过,直扑向前。
飞王又一次当先冲出,他心里又愧又恨:“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本想以先声夺人击溃来犯之敌,想不到黑甲军亡命至此,竟不分敌我的乱箭齐发,而此时被乱箭射杀的幽州军,可说都是因他之责,怎不教飞王怒不可遏,他来不及去拔被那名统领至死抢握的日丽剑,从地上捡起一柄长枪,便直冲出去。
飞王那一身傲人的轻身本事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只见他几乎脚不点地,手中长枪也挺直向前,漫天箭矢下,飞王整个人也如一支离弦而射得利箭,笔直一线的向前冲去。箭矢从半空落下,却都不及飞王的快速冲刺,在他身后落了一地,看去就像凭空在他身后栽下了一地箭簇。
那两名黑甲统领见飞王冲来,忙喝令部下对准飞王箭矢平射。可一身黑袍的飞王此时真如化为一道黑雾,每次一拨箭矢迎面射来,他或往左横掠,或往右飘移,每次都能在箭矢射到前抢先避开,有几拨利箭射得刁毒,有意先射向两旁,想等飞王自己送到箭下,但飞王总能在千钧一发中躲过。
不单是黑甲军,幽州军也看得目眩神迷,林青三人这时都聚在一起,黑牛举起一具黑甲军的尸体,为三人遮挡箭矢,麻子看着飞王迅如闪电的身影,喃喃道:“这么快捷的身法,这世上怕是没一支利箭能正面射中飞王,除非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弓,用几近无声的低语道:“是一支背后偷袭的冷箭。”
“你说什么?”黑牛听的一头雾水。
“我是说,飞王是个好人。不过在我心里,还是更看重自家兄弟。”麻子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林青:“这仗打完,我们三兄弟一起去吃碗牛肉面吧!”
“安心打仗,有我在,你就不要把自己卷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林青低喝了他一句,可这句话与其说是警示,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麻子听的双眼一亮,深深的看了林青一眼,低下头去。
林青却莫名其妙的心烦起来,正要说话,只听原虎大叫道:“都傻站着干什么?看不明白吗?飞王是在为我们引开乱箭,还不赶紧冲过去!”
众军士醒悟过来,急忙举起兵刃,向黑甲军冲去。
东门城楼上已在箭矢还射,但守军生怕伤了正冲过去的飞王,射出去的箭矢并不密集,有几名幽州军紧按着月满山河的黝黑铁筒,却不敢发动机关,急得团团乱转。
那两名黑甲军的统领甚是精明,一看东门城上开始居高临下的还射,知道这等对射对他们最是不利,何况幽州军还有那一旦发动便漫天盘旋切割的月满山河,而要阻止城上的攻势,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城下的幽州军打成混战。于是这两名统领立刻带头弃了弓箭,从马鞍上抄起兵器,高喝道:“一个冲锋,扫平他们!”
又是一场混战展开,但此时的幽州军已无优势,原本一鼓作气的阵形被乱箭冲散,对方兵力又是他们的数倍,这一交手,立刻处了下风,黑甲想把幽州军的阵形冲得更散,接连派出几队千人骑军向幽州军快马急冲,好些幽州军先被冲散袍泽身边,紧跟着又被从身边冲过的黑甲骑军一刀砍翻。
“荆棘枪!绝壁花开!”荆棘枪在此时成了守护袍泽的铁壁,在原虎的号令下,七百余柄长枪组成一道开满尖刺的铁壁,为幽州军守住了一角。
“来几个兄弟,跟我去接应飞王!”夏侯战右肩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可他浑不觉疼痛,叫过几个军士,便向飞王追去。
“我也去!”林青应了一声,跟了过去,黑牛和麻子刚想抬脚跟上,却被林青喝住:“黑牛,你和麻子先留在原地,躲到荆棘枪后面去喘口气,麻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话时,林青有意不去看麻子,话一说完,他就立刻掉头跑开。
“林阵首,小心啊!”黑牛一脸担心的在后面关照,一扭头,发现麻子脸上居然有一丝偷笑,偷偷的,却是笑得十分得意。
黑牛吓了一跳:“你笑什么?这是在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