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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真痛快!”出战的每一名幽州军都在心头狂喊,这种一面倒的进攻实在是天赐良机,黑甲军的人多势众在此时不但不让他们心惧,反给了他们杀敌建功的大好机会,敌阵里到处是慌张乱跑的黑甲军,每一次出手,都不必担心敌军会不会反击,会不会躲避,因为黑甲军都在盲目乱跑,所以幽州军的出手根本无需有任何顾忌,只管追着敌军,然后向人多处一次次挥动刀枪,让刃尖鲜血在惨叫中染得更加厚重。【 】
每一次进攻都使绝不公平的战局变得对黑甲军更为不利,但所有将领几乎都挤在帅纛前,没有了良将的临阵指引,黑甲军士根本无法组织起一次有效的反击,最让他们心急的是,横冲都还在一步不停的杀向帅纛处,听得帅纛下喊杀震天的嘶吼,谁也不知道主帅凶吉,所以明知继续往前乱跑只会伤亡更大,前阵的黑甲军还是只能心急如焚的往帅纛处跑,然后又被幽州军一次次有序的分段冲杀给冲击得更乱。
“弟兄们,竭我之全力,尽情杀!”飞高举日丽剑,又带头发起一次横向冲锋,染满鲜血的日丽剑缤纷不减,不断痛饮着仇敌的颈中鲜血。五千骑军紧跟在后,一边横扫敌阵,一边迅速调整阵形,让每一次横切似的冲锋都能给黑甲军造成更大的伤害。
比起另几路大杀四方的幽州军,飞更清楚,这趁乱而攻的优势只在瞬息,而要维持住这优势,不但要在黑甲军得到喘息之机前把他们的混乱搅得更大,还要逼使这些乱军无法在混乱中会合,这就是四哥予他在敌阵中见机行事的原由,所以飞领着所部骑军,在敌阵中往来冲突,一看见哪处敌军势众,立刻领着五千人横切过去,把乱军再度一分为二,先行削薄掉敌军任何一处可能重集的有生力量。
打得最痛快的当然就是将这一路人马,因为他的目的是赶去和横冲都会合,而前阵的黑甲军也都在向帅纛跑,所以将这一路实力最雄厚的七千人根本不用刻意追杀,反而不断有一拨拨乱军送到面前。
“每晚上做梦都梦到在黑甲骑军堆里大宰一通,可真碰上这好事儿了,怎么还是跟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将嘴里嘀咕不停,手下可是半点不停,他手中血红丈八狼扑枪,身着鲜红锁子甲赤焰红,跨下火红坐骑貔貅烈,从头到脚一身透红,四下飞溅的鲜血洒在他身上,直如杀神一般。
这种情形下,将自然是快马冲锋在最前方,只要看到挡在面前的黑甲军,立刻就是一枪过去了结其性命,**坐骑越跑越快,将出手也是越来越快,狼扑枪左右拨,分涛排浪也似的在黑甲军中杀开一条血路。
如无意外,很少有人会在冲锋陷阵时还能满面欢笑,可将今日就是一路撒着欢儿的往前冲,看到一个又一个黑甲军被狼扑枪挑飞刺倒,将几乎就要哈哈大笑,“杀顺手了,杀顺手了!四哥总算是照顾我一回了!”
唯一让将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个宝贝弟弟,猛的随行无疑让将朝思暮想已久的这场酣畅大战减色不少,因为在杀进阵不久,本来跟着一起骑马冲锋的猛就改成了跑步,这倒不是猛又把坐骑当石头往人多处扔了出去,而是猛这一身肉膘实在太重,肩上又扛着根一百多斤重的龙王怒,再神骏的坐骑也无法驮着这么重的分量一次又一次发足快冲,因此跟着大队一起冲了没多久,猛的**坐骑就已经气息咻咻,任猛在背上大呼小叫,那坐骑还是四蹄发软打蹶,从前锋落到了中段,渐渐的又从中段变成了末尾,猛是个急脾气,一看自己成断后了,干脆跳下马来,也不管这驮了他一路的坐骑死活,一路小跑的继续往前赶,可两条腿当然比不上四蹄快,所以猛就落在了后头,继续大呼小叫的一路跑。
猛兴致不减,却着实苦了将,将也记得清楚,四哥吩咐过,如果猛和他离远了,那四哥就要亲提一支军队,亲自出城,将当然不敢让四哥也出城大战,但四哥好象忘了多关照一句,到底是猛不能离远将,还是将也不能离远了猛,万一被四哥不理会,他俩兄弟完全是出于这坐骑的意外而离得远些,照样冲出城来参战,那这战就打得更不尽兴了。
所以将每往前冲杀一阵,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停下来等上一阵,好在四周都是黑甲军,就算停下来也能就近往两旁杀上一通,将这领头的先锋一停,他带的七千人当然也跟着放慢,一起就地拣些便宜,反正只要是黑甲军,杀谁都是个谁,大家也不计较,而且七千人这一紧一慢的打法,无形间也给正跑回帅纛的黑甲军造成了更大的损伤。
但这种打打停停的做派实在是很不合将在黑甲军中单骑开道的梦想,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时常回头去看几眼弟弟,再喊上两声,“小七,别跑丢了!”可几次头回过,将深觉这种拖泥带水等弟弟的行径,不但太委屈自己,也太对不起黑甲骑军,心头天人交战了片刻后,将很无耻的向十二龙骑吩咐:“横冲都还在重围中,十万火急,我先杀上去,你们照应着小七!别让他乱跑!”
打仗的时候不担心出生入死事,却担心弟弟乱跑,将这兄长当的也算是独一份。
然则将忘了,十二龙骑乃他一手**出来的,这十二个煞星在战场上追求的也向来是行云流水般的进攻风范,一听将丢了这么个麻烦过来,面上虽唯诺而应,心里哪肯答应,而且这十二龙骑也是心有默契的异姓兄弟,当下飞快的互看一眼,连话都不用说一句,立刻同时决定,在战场上最好的照应,不一定就要是一步不离的跟着猛王,而是尽可能的去宰杀更多的黑甲军,只要他们杀死的黑甲军越多,那能麻烦到猛王的黑甲军也就更少,这等照料一箭双雕,又立功又过瘾,既不失将王托付又能免去猛王麻烦,彼此有利,何乐而不为?
有了这顺理成章的照应对策,在将一路跋扈的拍马冲前后,十二龙骑只在原地略等了片刻,也怪叫着跟了过去,龙骑中的长兄龙一为人比较厚道,在跟着兄弟们冲锋之前,还回头向后队的荆棘枪统领原虎遥遥招呼了一声,“将王有令,好好照应猛王!”
原虎这一路荆棘枪是准备给重围前的黑甲出其不意的一击,所以特意排在后队,听龙一这一喊,原虎扭头一看,猛刚好扛着龙王怒,一溜小跑的从他坐骑边跑过,沿途还顺便拐了个小弯,一棍一个,砸翻两名急慌慌经过的黑甲军。
“笑话,猛王还要让人照应?”原虎耸耸肩,觉得龙一实在是跟自己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然后便领着两千荆棘枪,继续向前。
猛倒是记得不能离远五哥,可坐骑忒不争气,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在坐骑跑不动的时候,要他不扛龙王怒,而是扛着这不争气的坐骑继续跑,大家轮流互相骑一阵吧?他力气大,倒不在乎是扛马还是扛龙王怒,可万一轮到该他骑马了,那马还是没力气驮他,那找谁说理去?
不过在紧追着五哥跑了一阵,见五哥还时不时的回头等他,猛也就不再去操这心了,而且看看身边总有黑甲军跑前跑后,要他就这么视若无睹,天理何在?
因此猛跑了一路后,很自然的从一路紧追变成了边打边跑,这就苦了从他身边经过的黑甲军,不少黑甲军好不容易从另几路幽州军手中逃出,正没命的往帅纛跑,跑得慢点的忽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就此一命呜呼,腿脚快的刚从猛身边溜过,忽然眼前一黑,后脑遭一重击,也当场送命。
这种一棍一个,不必四处追,只需一边跑一边动手,类似守株待兔,却免去无聊干等的打法令猛乐趣横生,在听到将在前头喊十二龙骑照应他,十二龙骑又把担子撂给原虎,而原虎又打定主意不必左右跟随后,猛也自深以为然,所以他装模做样的往前喊了一声:“五哥等我!”又回头向远处幽州城楼喊了一声:“四哥,我跟着五哥呢,你没事儿别出来!”猛就彻底不在乎将到底身在何处了,反正一路往前跑,总能追到。
当然,将这一路人也不敢真的撒手不管猛,因此时时有一小队人在往前冲杀一阵后,十二龙骑也轮流拨马回头来看看,倒不是真怕猛有失,而是怕他杀发了性,直接往重围处闯进去。
于是,猛就这么一路向前小跑,一路见人就砸,见到落单的过去一个黑手,见到一队队跑的拦路一挡,然后挥动龙王怒,没头没脑的一通乱砸,等眼前的叫骂声都变成气若游丝的临死呻吟,拔脚再走。为防离开将这路人马太远,猛挥棍痛殴之余还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尽量笔直往前,路上看到黑甲军,一个都不放过当然是最好,如果选择太多,先杀离得近的,如果有人实在跑远了,不妨先放放再说,免得痛快之下,只顾穷追一个,却错失掉痛打一群落水狗的良机,再说跑来跑去的浪费力气事小,一个不小心辨错方向,往来路重新打回去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的道理,猛还是很明白的。
反正都跑到黑甲军阵里了,慢慢打,一路扫,还怕找不到对头?
秉承着这个规矩,猛抡开龙王怒,抖擞精神一路往前,偶尔回头,看看于路经过处,那一个个命丧他手的黑甲横尸,再摸摸自己那一身威风凛凛的横冲都战甲,猛乐得直想仰天长啸,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看到有猛这么一号时时让身周十尺之内寸草不生的人物一路走过,黑甲军再是情急慌乱,也学会了绕道保命,先时还有几十人叫骂着冲上去,想把这张扬无比的胖小子给解决了,可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围拢过去,先看到的居然是这胖小子一脸如逢贵客临门似的振奋笑脸,然后就是一根金灿灿的盘龙棍当头乱砸,一无招式,二无常理,上一棍还是搂头砸,下一棍就变成往下砸人脚背,端的是防不胜防,偏偏此人力气奇大,想用兵器跟他硬碰,一个照面就被磕飞,想抢近身去抽冷子偷袭,这盘龙棍抡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靠近一步都如自寻死路。
最糟的是这小子似乎大有来头,虽然张扬无比的一个人边打边跑,可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一支七千人的铁骑,看见他跟人单打,全都继续闷头冲锋,可看见有人围攻,立刻就有一小队骑军返转过来,也不近身,直接就是一阵冷箭射过来招呼。
连着几拨人想围攻猛反被砸翻一片后,再瞧瞧将这一路七千人所过之处,杀得着实凶狠,黑甲军都开始往左右避开,猛连着往前走了十几步,只看见一个个黑甲离得远远的跑过,虽说跑的方向一致,却再无人肯从他身边经过,这一来猛乐趣大减,左右看看,凡穿黑甲的都避着他走,猛再凶也没有让人跑过来送死的道理,要是追过去,似乎不太合自己定的规矩,而且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黑甲骑军的四处鸟兽散,要是往前紧跑,前面还有五哥和十二龙骑这帮煞星在,有什么便宜都得先让他们占,自己过去也就只能打打落水狗,着实无趣。
又往前跑出几步,看到睥睨十方阵里的弓箭手都在一边前冲一边向远处射箭,猛顿时想起自己今早在城楼上的豪言,自己的弓射平日里是不太拿得出手,硕大一个箭垛摆在五十步开外,四哥把着手教都从无一支箭命中过,可今天四周一片漫漫黑甲,追是追不上了,拿张弓四处乱射总能射倒几个,好歹也要强过一路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