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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然之色同时掠上了飞的脸庞,在这数日里,他每夜做的又何尝不是同一个梦。【 】
飞泫然一叹道:“昨天半夜的时候,小七也在睡梦中突然哭醒,哭叫着要义父和大哥┉我哄了他很久才总算让小七继续睡下,可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眼泪┉”
两人都是颓然无语,很久之后,智才阴沉着脸自语道:“如此深的国恨家仇,该要用多少仇人的血才能填平!”
飞默默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四哥,当日你在上京城内故意假传拓拔战要屠城的军令,若是拓拔战没有下令封城,而是真的屠尽了上京城所有辽人,那┉那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若他真的屠了城,那我和他就会惹来所有辽人的憎恨,我和他的死期也会近在眼前,不过┉我会很高兴能拖着拓拔战一起死。”智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在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般一片平和。
飞呆呆的望着这位四哥,想要劝上几句又不知该如何措辞,呆了半晌才是喟然一叹,却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错和将二人结伴走入议事堂,才打破了堂中的消沉。
“四哥,想不到这幽州城还真是好地方!”满脸兴奋之色的将一进来就大声道:“不但军械充足,而且军营中的几处冶炼所,铁匠铺的存铁之多也是让人咋舌,我已告诉了城中所有的铁匠,命他们锻造大批白盔白甲,让军士们戴孝出征,讨伐拓拔战这狗贼!对了,四哥,你说该给我们的这支大军起个什么军号?”
智淡然一笑道:“当然还是叫辽军了,既然拓拔战想要灭辽,那我们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世上仍有这一支终会收复山河的辽军。”他又问道:“五弟,行军打仗,布兵排阵的事你最精深,以你看来,拓拔战的主力大军会从哪处城门攻城,这四门外有什么地势最适合囤积大军,安营驻寨?”
“北门!拓拔战的大军如果要攻打幽州,一定会选择从北门攻打!”将不假思索的答道:“幽州面北背南,拓拔战既然是从上京发兵,当然会驻扎在北门外,抢占下从上京至幽州的通衢大道,守住粮道,让他的粮草可沿着这条大道源源不绝的送至营中,不被我们偷袭,而且幽州北门外是五里大的草原,草原后就是这大片空旷之地,还有充足的水源河流,所以拓拔战的大军定会先占住水源供人马饮用,然后面向草原,在向阳朝南处安营下寨,如果他被击败了,也会由背后的大道逃回上京城,而对他最有利的就是北门下的草原一眼可见,难以隐藏伏兵,所以北门下的这片草原就是两军交锋决战之地!”
智思索着问道:“那其余三处城门外呢?”
将想了想道:“东门外也是草原,但这片草原连绵百里,而且草势茂盛,草长齐膝,再说东门外百里处水草最丰盛肥沃的地方还驻扎着女真人的部落,在这群女真人敌友不明的情势下,无论是我们还是拓拔战都不愿处于腹背受地的地势,何况现在已是初夏,天气干燥,若军队驻扎在东门外,很容易遭受火攻,在这么一大片草原上若是受到火攻,再多的人马也会全军覆没,以拓拔战的狡猾必不会选择在东门外安营!”
智沉吟道:“南门外五十里处是石敬瑭的八万人马,而且从北门绕到南门最少也需半日的时辰,容易被我们从中拦截狙击,拓拔战想必也不会选择南门安营,那西门外呢?”
将道:“西门外除了潮湿的密林外都是低洼之地,地势忽高忽低,密林后又是险峻山麓,除了密林前有一条陡峭的坂坡可通入幽州外,再无一处可以安营,这里的地势既不利攻也不易守,乃是真正的兵家险地,扎营之忌,所以拓拔战也不会选这么个地方扎寨。不过说起西门外这条坂坡,它还有个名称,居然也是叫长坂坡,当然这地方可不是当年常山赵子龙大战曹军的那条长坂!”
错笑了笑道:“看来给这条坡起名的人一定很敬佩赵子龙的威名,可惜,长坂英雄今安在啊!”他轻叹了一口气,又道:“既然拓拔战的大军会从北门攻城,那我们就得在北门处设下几处机关!”
智见错面带笑意,知道二哥心里必有了主意,忙问道:“二哥,你今日在北门处可有何收获?”
错点头道:“你们昨日入城时有没有发现,从北门下至城中的民居,这当中足有三里之路全是空旷之地,一间民房都没有,昨日入城的时候我就在琢磨此事,拓拔战的大军几日内必会来攻打幽州,北门城墙虽然坚固,但在连场攻城战中难保不失,所以我想在这北门后三里路的地方再建一道子墙!”
几兄弟精神一振,一起问道:“子墙?”
“不错!”错略一皱眉:“我这名字还真是尴尬,每次跟人说不错都象是在顺便骂自己一句。”
几兄弟微微一笑,心知二哥是故意引他们发笑,以解弟弟们的心底愁思。
“不用笑得这么勉强吧?”错苦笑着瞪了弟弟们一眼,随即说回了正事,“我今早已仔细看过北门内外,这道子墙要建得略低于北门城墙,这样在城外就看不到这道子墙,而且我还要在母墙处设下两道城门,一道明一道暗,子墙中还得再造数排箭垛,同时我也会在子墙至北门的三里路内修上几条可以躲藏大批人马的秘道,万一拓拔战的大军攻下了北门,那我们就在他们自以为获胜的时候先用弓箭射他个鬼哭狼嚎,然后伏兵尽出,来个关门打狗!”
智点头赞道:“不愧是二哥,才入城一日就能想到这样的计策,那这子墙就要尽快着手去建,二哥,你大概要多久能建好子墙,修好地道,半个月够不够?”
“不用,十天就可以!”错的脸上扬起一抹自得之色,“我是错,只要给我五千军士,十天之内一定可以布置好这一切!”
飞接口道:“既然二哥要在北门建子墙,那我们就要下令封住北门,不让军民进出,以免消息外泄!”
智道:“正是,在拓拔战的叛军来袭之前,不但是北门,西门和南门也要先封住,只余下东门让城中百姓出入,如今城中士气高涨,想必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六弟,这几日里你还要辛苦一趟,我想让你去一趟离此最近的顺州,向顺州百姓募集粮饷。”
“募集粮饷?”飞一楞道:“难道我们的军饷不足?张砺不是说这幽州城囤积之粮足够我们用上三年吗?而且城中库府内也有大批钱饷,为什么还要去顺州,我留着帮你们不是更好吗?”
智答道:“其实我并不只是要让你去募集粮饷,我真正的意图是要让你去顺州争取民心,试探人心,你要告诉顺州百姓,从此刻起,我们的复国之业就要开始了,若百姓们心中还念着皇上的恩德,不愿沦为亡国之奴,那就一定会解囊相助。你率两千人马和你同去顺州,再带上义父赠的御赐金牌,顺州城内只有数千守军,就算他们已被拓拔战收买也不敢轻易加害你,当然你也别在城中耽误太久,只要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回来了,我会让五弟再带五千人在城外接应你。”
飞点头道:“好,那我就去一趟顺州,四哥,既然顺州守军不多,不如我趁机把顺州给抢回来!”
“现在先不急,”智摇头道:“我们暂时还不能分兵两处,只有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起才能与拓拔战对抗,若是分散兵力,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将不放心的道:“四哥,顺州还是让我去吧,这种震人的事我最拿手!”
智一笑道:“放心吧,六弟此去必会安然而归,”他看了眼将剽悍凶猛的神情,又是轻轻一笑,“你可千万不能入城,这件事只有六弟才能办得成!”
将被智说得一头雾水,正要再问个清楚,智已向他问道:“五弟,幽州城里共有五万四千余名军士,其中窟哥成贤带来的三万新军已由我们操练数月,我们几兄弟里,你与黑甲骑军交手最多,依你看来,这些军士能不能与拓拔战派来的先锋军打场硬仗?”
将仔细盘算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难!黑甲骑军不容轻视,若是以一对一,我们的卫龙军当能轻易取胜,可要是让那些新军去交手,赢面不大,何况我们都不知道拓拔战派来的先锋军到底有多少人马,若他派来的黑甲骑军超过三万,那我们就只能以守城为主,毕竟幽州城里的五万余名军士已是我们对抗拓拔战的所有凭依,轻易不能折损人手。”
“说的是。”智点了点头,沉思道:“虽然幽州城里的轻壮都争着报名参军,但不到万不得以之时,我并不想太早把他们牵连进来,眼下看来,我们还需要一支援军。”
“援军?”飞叹了口气道:“谈何容易啊,拓拔战早控制住了各处州城的辽军,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去捋他的虎须。”
“有没有援军不重要,象禁卫军那种货色给我十万都嫌糟蹋粮食!”将忽然起身,大声道:“兵是练出来的,仗是打出来的,这些年来辽国所有的仗都让拓拔战挑去打了,所以他的黑甲骑军才有这本事横行,,四哥,明日起我就去操练军士,拓拔战的先锋来了正好,一边打仗一边练兵!我一定能练出一支纵横无敌的百战雄师!”
“哦?”智饶有兴致的看了弟弟一眼,微笑道:“怎么,你又有什么新的练兵点子?”
“四哥,你们明日就等着看好吧!”将摩拳擦掌,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脸的兴奋。
“我有个主意。”错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倒让几兄弟都听得一怔,只见错两眼直直的盯着房顶,嘴里喃喃道:“或许,我可以把四面城墙都加高几尺,三尺?六尺?”他晃了晃脑袋,又说了一句“七尺!”
错此时的表情几兄弟都不陌生,每次错想到要做出什么新鲜事物,他脸上都会露出这神情。
“二哥,你想了半天就是要把城墙加高?”将摸了摸脑袋,苦笑道:“要想把已建成的城壁再次加高,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光是把石料运上城楼,再砌上城墙,那就得费好些力气。再说一昧守城,也不是个办法啊?”
“怕什么,姓秦的皇帝连长城都造了,我只是把城墙加点高,又有什么难的?”错轻轻捶了将一拳,“先把城守住了才能反攻为守,而且我加高城墙也不只是为了守城。”
几兄弟都听得来劲,纷纷向二哥询问,错却卖起了关子,伸了个懒腰,笑道:“这事我心里也没个定数,过几日再告诉你们,好了,事都交待完了,大家先一起去看看小七,昨晚上听了他的哭闹让我一阵心痛,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该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几兄弟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二哥的脾气,他在事有十足把握之前从不肯先说给人知,而且他们也放心不下养伤的猛,当下便往议事堂外走去。
刚走到堂外,正看见总管呼延年走了进来,在脱出上京城的一战中,他的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虽然都已包扎上药,可神色间仍是委顿不堪,几兄弟见状忙给他让座奉茶,在皇宫内,除了义父外,他们最敬重的就是这位呼延总管,如今义父已死,这位年叔已是他们仅存的几位亲人之一了。
呼延年先和几兄弟寒暄了几句,随后又对智道:“智儿,公主有事要见你,你去看看她吧,这几日里,她可是受了不少苦,唉!智儿,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老爱把心事藏着掖着,其实在这个时候,我看你倒是真该好好陪着公主,你们俩的事┉”
智见呼延年在唠叨这件事,忙笑着道:“年叔放心,我们兄弟先去看看小七,等会儿再一起去向公主请安,年叔,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小七房里吧?”
呼延年摇头道:“小七这儿我当然要去,这孩子腿上受了伤还一声不吭的推着马车,看得我都快心疼死了,可你现在得先去看公主,公主说了,她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智犹豫道:“年叔,公主如今是万金之体,若我单独与她相处,恐怕与礼不合,还是等会儿我们几兄弟一起去见她吧?”
呼延年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又道:“公主说了,她有皇上的遗言要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去见她!”
智神色一震,迟疑了片刻后终于缓缓一颔首,错轻轻一拍他的肩头,“去吧,去见见明凰,我们在小七房里等你,你┉千万不要太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