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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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柔,自小在这越秀坊长大,从小也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身在何处,从记事起便和越秀坊里一群女孩子学习琴棋书画各种技艺,诗词歌赋更是样样培养。

    这越秀坊里培养的女孩子,到了年纪便会被安排接客了,按照样貌和能力排出个三六九等,接待的客人层次不同,待遇自然差别甚大,所以女孩子们都自觉竞争激烈,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唯有个个异常努力,只为在这苦命的人生旅程中能为自己争取到好一点的结果。

    而在这一众女孩子中,除了接客,还有另一种出路。若有特别特长或机灵聪慧的,不管到没到年纪,便会被老鸨子送出越秀坊,众多姑娘也不知那些女孩子被送往了何处,心中羡慕她们不用在这水深火热的青楼受苦,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火坑。

    婉柔在这越秀坊,样貌是从小便数顶尖的,早早便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记忆力更是超人,过目不忘,是自小亦是异常努力,妥妥的学霸级别。

    那老鸨子见婉柔能力不错,动了将她送上另一条路的心思。

    直至被老鸨子带至城中一个偏僻的房子中,婉柔才从那屋内之人口中得知,今后要走的路,比那青楼中的陪客女子相比,也不知是好与不好了。

    婉柔被带来的地方,是千机阁的分部,这千机阁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情报组织,只要出得起钱,没有千机阁打探不到的消息。

    这越秀坊便是千机阁所开,培养女子在这青楼中搜集线索,若有出众才能的,便接出来,想法子送进达官贵人府上,搜集各路消息。

    而婉柔此番被接出来,却是那千机阁阁主时日不多,这千机阁消息繁杂无比,若这些消息都记录下来,总有泄露的风险,而所有的消息那阁主均记于脑中,看中了婉柔过目不忘的才能,想培养她接手千机阁。

    于是在婉柔十二岁那年,作为千机阁接班人,回到越秀坊内着重培养,从起开启了新人生。

    也是在十二岁那年,开春的那日,婉柔在越秀坊见了柳四,便一眼定了终身。

    那年的柳四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仍有一丝少年的稚气,又如朝阳般耀眼,明明站在那嫡仙一般的七王爷身后,可她还是一眼便坠入了爱慕柳四的深渊中,从此便在这深渊中无法自拔,越落越远。

    婉柔对于自己的才能和样貌是十分自信的,可她的出身在她心里却是致命伤,如一根毒针刺于心中。她出身青楼,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婉柔这名字,还是老鸨子妈妈给取的,她这样的出身,别说七王爷身边的人,哪怕就是寻常人家,都几乎没有愿意娶做妻子的,最好的结局怕是与人做了小妾,可那小妾并非她的意愿,她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既然此生出身如此,便宁愿等她的璧人出现,也不愿委屈了自己做别人的小妾。

    自从见了柳四,她便一眼认定了那人,从此之后再无他人。

    确定了自己的心,婉柔便一心想着与柳四接触,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他每次跟着七王爷过来,婉柔总是有意无意的与他搭茬,寻着机会拉近距离,表明心意。而柳四好像有所察觉,可对她似乎并没有如此心意。

    终于等到一次柳四单独来了越秀坊,婉柔心中大喜,今日定要将心意表明,大胆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这种想法,放在古代看来,着实需要巨大的勇气。

    “柳爷今日怎滴一人来了?”婉柔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柔柔的说着,给柳四沏了杯茶,“这是雨前歆峰,也不知柳爷爱不爱这雨前新茶。”

    “婉柔姑娘不必客气,柳四交完东西便走。”

    待柳四将王爷交代的东西给了婉柔,他便准备回去复命了。

    这时婉柔不动声色地走了几步,挡在了柳四身前。

    “柳爷今日若无其他事,婉柔倒是有几句话想对柳爷说。”

    “什么事?”柳四满头问号,难道又有什么情报?!

    “柳爷请坐,婉柔先为您弹上一曲,”说着将柳四请到了坐上,弹起了追求爱侣的曲调《锁鸳鸯》,暗暗观察着柳四的反应。

    柳四听着婉柔弹的曲,没多久便听懂了其中意思,心中有几分诧异,这婉柔姑娘为何会对他有爱慕之心?他与她只见过几次面,连话也没说过几句,而她这般有才能又貌美的女子,怎会对自己有意?眼下他也不管那许多了,他对婉柔姑娘只是欣赏,却并无男女之间的喜爱,想来最好是把话说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婉柔姑娘,这曲可是姑娘的心意?”

    婉柔听了柳四的问话,满心欢喜,他听懂了,他明白了她的心了?

    “柳爷可是明了婉柔的心意了?”婉柔的脸立马就红了,一脸的娇羞。

    “婉柔姑娘不必如此,柳四只是王爷的侍卫,对姑娘并无有非分之想。”

    婉柔本来一脸的期待,可听见柳四这句话,却突然被浇了一瓢凉水,一股羞悔涌上心头。

    “柳爷提起身份,莫不是看不起婉柔?”说着心中激起万分羞恨,想到伤心处,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双眼,“婉柔自知出身青楼,就这已是万人唾弃的出身,又是无父无母无人疼爱的孤身女子,此生本不指望能找到良人了。可上天让奴家遇见了柳爷,从柳爷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柳爷不似其他寻常男子,对婉柔有此偏见,婉柔心中欣喜万分,想来定要与柳爷表明心意,也不枉老天爷赐予我的这段良缘。可,可柳爷~”婉柔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心碎,“没想到柳爷也如寻常男子这般介意婉柔的出身,如此瞧不上婉柔。”

    婉柔伤心难抑,卷起帕子扭过头暗暗地掉着眼泪。

    再看柳四,此时却是慌了神。他原本以为与婉柔说明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婉柔便会接受。可此时婉柔此时如此梨花带雨的哭着,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了。

    “婉柔姑娘,你,你别哭~”柳四急红了脸,“我并不是介意婉柔姑娘出身青楼,并没有看不起婉柔姑娘。”

    婉柔顿了顿,哽咽道,“柳爷不必拿此话搪塞我,婉柔明白柳爷心中的意思了。婉柔此生本就看不到希望,如此只不过是婉柔本应有的路罢了。”

    柳四急得抓了抓脑袋,这女人哭起来柔柔弱弱的,让人看着直揪心,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哄女人的活他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谁能教教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婉柔姑娘,别误会,柳四心中并不是婉柔姑娘想的那样。”柳四上前了一小步,可想到男女有别,又硬生生停下了,“婉柔姑娘不必伤心,柳四并不是在意婉柔姑娘的身世。柳四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四处流浪,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此后遇到王爷,柳四才算是真正的活着了。婉柔姑娘与我同病相怜,柳四断不会瞧不起婉柔姑娘的出身的。”

    婉柔听了柳四的一番言语,渐渐停止了哭声,眼神中恢复了一线生机,“没想到柳爷也是可怜人,勾起了柳爷的伤心事,婉柔给柳爷赔个不是~”说着婉柔便要给柳四行礼。

    “不,不,婉柔姑娘,不必如此。”柳四又是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了婉柔。

    二人双手相交,如触电般让人心跳不止。婉柔一脸通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柳四手心都快冒出汗了,收了手退了两步,赶紧说道,“婉柔姑娘,柳四还要回复复命,告辞了。”说罢起身便出了门,那速度,就像有怪兽在后面追他一样。

    婉柔跟着跑了几步,想叫住他,可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有叫出声来,她今日如此大胆的表白早已是突破了寻常女子的做法了,何况柳四拒绝了她的心意,此刻婉柔却是再也放不下这女子的颜面出声挽留了。。。

    自那日婉柔对柳四表明了心意又被拒绝,婉柔心中是惆怅万分,整日里无精打采,茶饭不思的,眼见着瘦了下去。

    平日里相好的姐妹莺莺看着她那了无生机的样子,不免前来相劝。

    “婉柔啊,不是我说你,为了个柳爷,把自己折腾得如此憔悴,不值得呀!”

    “就是,就是!”婉柔的贴身丫鬟萍儿在一边说着,她就看不惯柳四对她家姑娘那爱理不理的样子,“不就是个男人嘛!少了他还能掉块肉?!”

    婉柔听得又是一阵心痛,红了眼圈,“不,你们不懂,不懂柳爷的好。”

    “什么好不好的!他才来了几次?你就知道他的好了?”萍儿说道,“男人就没一个好的!再说了,来咱们越秀坊的,能是好人?还不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姑娘还当真了!来这里的哪有什么好人!!”

    “不,柳爷不一样,他绝不是这么随便来玩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