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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往东坡三里地行进,刘衍和王秦虽然多有不解,可见楚沉夏如此执拗也只好听从了他的提议。
谢府空无一人,显然是他们提前得到了风声,这便逃走了。
刘衍将谢府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半丝线索,见楚沉夏蹲在院子里发愣,诧异上前问道:“沉夏,你在干什么?”
“哦,”楚沉夏闻言抬头,用手敲了敲地砖,猜疑道,“我觉得这下面好像是空心的,或许是有一个不小的地窖。”
王秦见他二人皱眉相对,便凑了过来,听他这么说,不由问道:“你是怀疑……那些无赖藏在了地窖中?”
“那他们倒不至于如此愚蠢,藏身地窖等我们来抓,我是觉得这地窖里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楚沉夏说着,将佩剑倒转过头,在地砖上有节奏地敲着。
王秦不似楚沉夏这般斯文,直接拿刀往地砖间的缝隙砍去,可是除了削起一阵泥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刘衍也觉得没什么值得过分注重的,拍了拍楚沉夏的肩口道:“留下几个人将院子里的砖块全扒.开看看不就是了?我们接着去追那些无赖,走远了再想追就追不上了。”
楚沉夏闻言,也只好起身,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地砖,便跟着刘衍走出了谢家老宅。
可出了老宅之后,刘衍便有些犯难道:“他们会往哪个方向逃去呢?”
楚沉夏打量了一圈四周,说道:“往北前行六七里,就是赵耀山,往西前行三四里,就是赵耀河,殿下觉得他们会逃向哪里?”
“自然是山里,山大树多,容易遮掩。不似那河,光秃秃的,人往那一站就无处逃匿了。”刘衍说着将马头转向了正北方向。
正要驰马上前。忽然楚沉夏道:“且慢,再过一里地,路就变得十分难行,根本不能御马。不如徒步而行?”
王秦一听觉得他所言不假,当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士兵跟上,便迈开脚步往前行进了。
就在所有人往前走去的时候,楚沉夏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谢家老宅。高悬的门匾已经被无赖换成了义庄二字。
楚沉夏不由得冷笑出声来,义庄义庄?何谓义?
赵耀山不似栖霞山那么大,不过是座矮山,因此搜寻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再加上众人循着踩扁的草一路找去,一点都不费力。
那些无赖听到动静,比兔子溜得还快,但好歹来的人多,形成一个包围圈,很快就将无赖围在了圈里。
那些无赖见到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却不犯怵,尤其是泉哥,颇为血性道:“兄弟们,别看他们人多,就吓尿了裤子,不管他来多少人,我一个就能打十个!都他爷爷的给我打起精神来!”
刘衍连“你们投降吗”这样的话都未曾说出口,面前的人却都拿着刀冲了上来。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战斗力十分强,很少有士兵能够伤到他们,尤其是他们的这种看似毫无章法的打斗。却是十分有战术的,楚沉夏心口不由得一震。
这哪里是无赖啊,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其中不乏身手不凡的能人。
身后有士兵忽然嘀咕道:“你看那个为首的。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眼熟吗?我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有些像,可是他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就是活见鬼了。”
楚沉夏回头看向他们。他们立马噤声不语了。楚沉夏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那人脸色发青地出了列,将嘴闭得更紧,根本不敢出声。
刘衍和王秦也跟着偏转过头看向楚沉夏,只听他问道:“你方才说他长得像一个人是不是?那你告诉我,他长得像谁?”
那士兵不知楚沉夏何意,只当他是因为自己不守规矩闲聊,故意说出这些讽刺的话来羞辱他,可见他目柔慈善不像是要羞辱自己,试探着开口道:“像是……像是轻营军的虎卉校尉。”
楚沉夏目光一震,见刘衍和王秦也十分震惊,忍不住看向人群,那个浓眉乌眼的人真的是轻营军的虎卉校尉吗?
轻营军不就是当年卫术铭带去岩鹊关,几万士兵都有去无回的那个轻营军吗?
想至此节,刘衍和王秦都压制不住一腔热血,提到冲了进去。那泉哥忽遇两个劲敌,一时无法招架,可是几招过后,手中的招式又灵活了起来,一左一右地牢牢牵制住这二人。
楚沉夏微微点头,这轻营军出来的,果然是条硬汉。
据悉当年晋国灭亡,许多士兵将军都迫于家族性命,无奈投降,组编成了一支轻营军。皇帝对这种军队并不是那么看重,可是邻国一旦发起什么战争,皇帝每每派出的先锋队就是轻营军。
轻营军上下士兵都十分清楚,皇帝这是要他们身先士卒,这也是为什么卫术铭使得这支军队有去无归,皇帝却也没有过分苛责的原因。
但正是长久的对战,让这支军队变得骁勇善战,活下来的个个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汉子,他们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在乎。
也难怪刘彧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得到这支军队了。
楚沉夏脚步未开,到底没忍住冲进了人群,那泉哥见又多了一人,目光一震,愤愤道:“好!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双老子杀一双。”
可是双拳到底难抵四腿,泉哥明显落在了下风。近处的二麻子忽然翻滚到刘衍身旁,手中的刀急急而来,刘衍见他出手如此迅猛,心里一震,却十分镇定地回击。
死去的无赖越来越多,泉哥忽然就红了眼眶,出手的招式也越来越重。王秦一个大意,手中的刀被他震落了,正想弯腰去捡,二麻子的刀已经落到了王秦头上。
楚沉夏一把拉过王秦,右手的刀往王麻子的身上砍去,泉哥趁着机会又将刀冲向了楚沉夏,刘衍见状忙举了刀迎上去。
这样僵持了半刻钟后,楚沉夏忽然开口道:“虎卉校尉,你设的是什么义庄?杀百姓夺财也算是仁义的话,那我楚沉夏就跟你姓。”
“什么校尉?老子没听过,小小毛孩,你又懂个屁?我们虽不仁但是我们讲义气,而且老子奉的是大义,是天下大义,跟你说了你又懂吗?你今日杀我这么多兄弟,老子定要斩下你的头颅,为他们报仇!”泉哥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加重手中的力道,挥刀朝楚沉夏砍来。
楚沉夏被他的力道击退了三步,又惊又喜道:“轻营军的校尉果然出手不凡,实在是让人意外啊!”
“格老子的,都说老子没听过什么校尉,再敢废话,老子就先劈了你的脑子!”
那二麻子的身体素质显然没有泉哥好,这个时候已经支撑不住了,全靠强撑,招式也到处是破绽。刘衍只一刀,便砍中了他的胳膊,随即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泉哥不由得骂道:“你这二麻子,平日没少吃老子的饭菜,今天是怎么了?没用的东西!”
他嘴上说个不停,可没了二麻子的相助,他又一下子落入了下风,不过几招,手中的刀便脱了手。
待他重新爬起来时,无数的弓箭手已经对准了他,他背靠着二麻子,大口喘气看向四周。只见他身旁不过五六人而已,方才还强硬的他忽然就流下了眼泪。
二麻子看到他脸上的泪水,痛苦的神色一震,染上浓浓的哀色,带着哭腔开口道:“泉哥你哭什么?你是铮铮血骨的汉子,你死也让兄弟们死的有骨气点!”
泉哥抹了一把泪水,扶着二麻子起身道:“对,你说的对,我们什么苦没有熬过,什么刀子没有见过?格老子的,死就死了,来世还一起做兄弟!”
王秦忽然出声,打破他们壮烈的氛围道:“来世还能不能做兄弟,谁知道?可是我能保证你们这辈子还能做兄弟,只要你们说出……”
“得了吧,不想和你这虚伪的东西谈条件,看见我们宅子的牌匾了吗?义庄!义这二字你不会写,可我们可是刻在心口上的,想要我们出卖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二麻子不等他说完,就出言嘲讽道。
王秦白着一张脸,不知说些什么好,楚沉夏跟着接话道:“堂堂的校尉,原本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扫热血的校尉,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怜死后还要被人冠以草寇贼名,实在是令人唏嘘,唏嘘啊。”
“你闭嘴!格老子的!”泉哥被他的话激怒,拾起脚边的大刀,朝楚沉夏掷来,可是同时他的手臂也比弓箭穿过,登时鲜血直流。
楚沉夏打量了一圈,见受伤的无赖倒有不少,便扬声道:“你自己想死,怎么不问问你的兄弟愿不愿意跟着你一块死?他们跟你出生入死,帮你挨刀子,你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别说是半个夫人了,就是想安稳地活着都不可能!你没有家人,难道他们就没有吗?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你凭什么要这二三十个兄弟陪你一块死呢?”
见泉哥紧咬下唇,双目圆睁,刘衍连忙添火道:“你这是什么大哥?今生有酒不能一起喝,一个人死却怕孤单,非得拉着他们给你陪葬!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大哥啊!”
刘衍的话,无疑是给泉哥的心理防线又下了一刀,他在无任何抵挡的能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