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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衍原本是想等到明日再和半容一起入宫,为高娴妃治疗的,可回府之后,并未见到楚沉夏,寻人之事便就此中断了,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高娴妃的病情,带了半容就往皇宫赶去。
半容刚踏入娴妃宫,便皱起了眉头,甚至抬手去捂鼻子,刘衍忙问道:“怎么了?”
“娘娘殿中的香味好重,都飘散到院子里来了。”半容艰难地开口道。
刘衍使劲嗅了两下,才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香气,正要开口,大殿里出来一位宫女,低眉行礼道:“太子殿下,娘娘说她身体不适,如果太子殿下有什么事要说,改日吧。”
半容不解地看向刘衍,刘衍苦笑了一声,明白母妃定是将自己去而复返当成了追根究底,忙对那宫女说:“母妃身体不适?”
“是,娘娘身体不适,已准备卧床而睡,恐怕见不了殿下了。”
“那正好,”刘衍淡淡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人道,“这位就是医神的关门弟子,我是特意带她来为母妃瞧病的。”
“这……”宫女似乎没料到刘衍有这一招,有些犹豫道,“那我进去问问娘娘?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不等那宫女转身回殿,刘衍已经拉过半容往殿内冲去,还不忘说道:“这点小事就用不着通报了,母妃身体不适,怎么耽误的起?”
进了殿内,高娴妃果然躺在床榻上,紧皱的眉心待看到刘衍后,皱的更紧了,尽管声音低浮,却仍旧勉力斥责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母妃的话当话了是不是?今日连着冲进寝殿两次,看来母妃是管不了你了。”
刘衍听闻,心中大惊,结结实实地掀袍跪了下去,十分认真道:“是儿臣的错。母妃千万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儿臣这次来不是来和母妃聊天的,是请半容姑娘来为母妃诊治的。母妃怎么气儿臣都万万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高娴妃微微抬起看他的头,到底是无力地坠了下去,这个孩子,自己可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偏此刻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根本无心去听他在说什么。
半容倒也不是拘于礼数之人,见高娴妃不应声,脸色又极差,便自顾自地解开了医包,将脉枕垫在她的手腕下面,为她把起脉来。
一旁的宫女见她不经高娴妃同意,就这样随意,脚步一抬就想制止她,却被刘衍伸手拦下了。
半容足足把了一刻钟的脉,这让刘衍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半容确诊一种病从来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是极快地找出病因,其后再仔细地去想治病的法子。
可是眼下,她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让刘衍心中有些发慌,难道母妃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连半容都诊治不出这是什么病?
等半容的手从高娴妃手腕上松开,刘衍忙问道:“如何?我母妃得了什么病?”
半容却没有时间回答他,取出银针就要往她的头上扎去。一旁的宫女哪见过如此胆大的大夫,急得叫出声来,“你……你不和娘娘商议,就这么做。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不过是每个大夫都会的针灸之术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给我出去!”刘衍怕她影响了半容的诊治,忙出声训斥道。
半容的手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心无旁骛地在高娴妃头上扎针。并在太阳和外关两个穴位放了血出来。
随即又搭上了高娴妃的脉,这一回,却只碰了一下就放开了,半容的目光在四处一扫,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了香炉前。
刘衍从地上爬起来,走至她一旁,见她拧眉不语,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怀疑……娘娘是中毒了。”半容抬眸望向刘衍,眼中有些惶恐。
刘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母妃中毒了?”
“病灶确实是头痛无疑,只是这头痛并非是自己而来,而是被外物所催动。”半容举起手中的香炉道,“这香料中有一部分是迷迭香和薄荷,虽然大部分铃兰的香气将它们掩盖住了,可是这一部分散发出来的香气却是对娘娘十分不利的。”
刘衍接过香炉,低头闻了一闻,抬眸问道:“所以,罪魁祸首是这香料吗?”
“不是的,这香料并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我猜测,娘娘是吃了一些诱发头痛的食物,刚才我一时口误说是娘娘中毒,倒有些妄言了。”半容有些无措地看着刘衍,嘴唇动了又动。
刘衍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奇怪,心里寻思她一定还有一些事没有说出来,当下紧张道:“如何?你还发现了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我先前听说皇上近段日子也有头痛的毛病……”半容只说了半句话,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刘衍心中一震,噤声不,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事情就变得十分严重了,这不仅仅关系到谋害贵妃,甚至到了弑君的程度。
“咳咳咳……”
床榻上的咳嗽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半容连忙回到床榻前替她把脉,对上高娴妃神色复杂的双眸,半容忙移开了视线。
“娘娘近日可有吃什么往常不吃的东西吗?”半容低眸问道。
其实他们刚才的对话,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弑君之罪,何其严重,半分都马虎不得,若是告诉她,到时候走漏了风声该如何?
可若是不告诉她,自己头痛的毛病怎么可能会好?不光如此,就连陛下的头痛病也无法医治。
再三思量,高娴妃还是如实说道:“宫里新进了一批干果,味道酸甜,我十分喜欢,每次都会让人备上许多,陛下来我宫中时,也常常食用。”
“还有吗?”
“没有了,我这个人一向都不怎么喜欢吃新奇东西的,茶也是一如往常。”高娴妃顿了一顿,忽然道,“我每个季节喝的茶都不一样,今年冬至,我按照惯例喝的是青茶,不知道这个变动算不算?”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一会娘娘可否命宫女为我取些来看看,等明日再答复娘娘?”半容将银针一一拔下,小心地收入囊包中。
高娴妃习惯性地去摸头,去发现头不再有紧箍和沉重感了,一时欣喜地坐了起来,笑道:“孙大夫果然不同寻常,只几针便替我去了这头痛的恶疾。”
“娘娘说的是,这头痛实乃恶疾,光这么几针也只能暂时压制并不能根除,往后还请娘娘的寝殿中不要点这种香料了,改换由我明日带来的青苔香。”半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副准备告辞的模样。
“我记下了,子顺,你送孙大夫回去吧,明日来我宫中的时候,记得先向你父皇去请安。”高娴妃这话说的极其巧妙,言外之意,正是让半容去为皇帝治病,却又不道破中毒的事。
刘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半容,行礼道:“是,我一会也向父皇去请安,今日上朝的时候,父皇气色不大好,正好也请半容姑娘为父皇看看。”
“嗯,你去吧,”高娴妃又转而对半容说道,“孙大夫,你要的东西我一会命宫女包好,送到子顺的马车上去。”
“是。”
半容躬身行礼后,便与刘衍一同退了出去。
皇帝起初听闻刘衍带了大夫来为他瞧病,有些吃惊,可是听说了这位大夫正是陷入旭王风波的孙半容,便有些犹豫,直到刘衍告诉他,是高娴妃拜托孙半容来为他看病的,皇帝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召见了半容。
不过,几针过后,皇帝又不得不佩服半容的医术,只觉得这种头皮放松的感觉与之前靠止痛丸祛头痛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甚至觉得,自己重获了新生,又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体力多的用不完。
看到皇帝如此喜悦,刘衍自然也十分开心,只是他心中始终在猜测是谁要对父皇和母妃下手,这个人到底是冲着皇位来的,还是对自己有恨前来报复?
皇帝身子一动,就要站起来,一旁的陈公公忙上前去扶,却被他轻轻甩开,极其开心地笑道:“朕现在,哪里还用得着你扶?”
“是……陛下龙体安康,实乃大福。”
“什么大福不大福的,朕不信这个,朕只相信孙大夫的医术,御医院那么多御医用尽了方法,没一个治得好朕!还是孙大夫有办法,医神徒弟的名号果然不是虚得的。”皇帝笑悠悠地转了个身,来回踱步,忽然抬头,指了指半容。
“朕要赏你,你想要什么?你和徐之才同是徐氏家族的人,医术却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朕撤了他的右院判,让你来当,如何?”
“民女身为女子,胸无大志,这一世从未想过进入官场,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大夫,为天下人治病。”半容跪猛地一跪,惶恐着说道,随即又抬头,解释道,“其实陛下的头痛病并未根治,民女只是用针灸术压制了而已,痊愈尚且需要时日。”
皇帝听说自己的头痛并未根治,未免有些失望,脚尖点了一会地,沉吟道:“朕……那朕就特赐你白玄玉,从此进出皇宫,再无阻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