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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和看她一副懵懂求知的样子，恍惚间想到了中学那会儿，这个人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两个人讨论时候，等着自己给她提点时，也是这幅乖巧又听话的样子，歪着脑袋瞪大眼睛，抿着双唇努力听，就等着他的后话，真是让人觉得愉快的不行。
顾清和内心觉得好笑，却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好心情，就着赵承欢握住的那只手，更加用力的反握住，不等赵承欢反应过来，回答道“其实两家说起来，还是同根。”
眼见着赵承欢被自己的话吸引，注意力完全没在手上，继续说，“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起过。穆家是从别的地方发家，然后才来A市定居的。穆老爷子来A市之前，在原来的城市很是发达，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后来向外扩展，到了A市。来的时候正是而立之年，A市王家小姐就看上他了，于是两家就结了亲，当时郎才女貌，自然传为了一段佳话。”
顾清和说的这个，赵承欢也听说过一点，家里的帮佣阿姨经常和管家叔叔唠叨，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后来两家合力，自然是辉煌的不行，王家小姐也给穆老爷子生下了两个儿子，一切都很美满。可是谁知道，老爷子五十岁的时候，有三个人，自称是老爷子在老家的妻儿来投奔了，这一下子算是闹开了，王家丢了面子自然是不干的，A市圈子里也都拿着个当笑料来聊，前前后后折腾了很多年，最后王家小姐气不过，和穆老爷子离了婚，带着两个儿子单过，并且扬言，再不和穆老爷子来往。这王家小姐带着孩子走了，就另立了门户，不过后来，王小姐两个儿子，长子意外去世了，只有小儿子，又生了两个儿子，就是穆胥升和穆胥冉。”
“这个我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过没你说的这么清楚，那，来投奔的确实是穆老爷子的妻儿？难道他出轨了？”
“这倒不是，穆老爷子和王家结亲的时候，确实是对王家小姐倾心至极的，不过他在来A市之前却是已经结了婚生了子的，不过没有法律的一张证书而已，那个年代，还没有法律保证一说，大家普遍都会认为办了酒席，宴了宾客，就算是结婚了，这也就是后来会闹出事的原因。老爷子结婚请了宾客，离婚却只是和发妻商量了，大家都不知道，所以他们原来的地方还都当他们是一家的，王家派人去那边问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来了A市之后，穆老爷子心念王家小姐，就抛弃了发妻，另结良缘，才会有后来的那许多事。”
顾清和说的倒是挺平淡，没什么感情偏向，赵承欢却还是觉得，命运真是很捉弄人，觉得王家小姐实在是委屈了。
“其实，最苦的就是那王家小姐，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却无意中做了别人的第三者，若是早知道穆老爷子结过婚，她肯定不会嫁的我觉得。好好的大家闺秀，却平白被人看了笑话，她该有多难受。”
顾清和对她这番“第三者”言论不置可否，心想，若是真的看上了，在那个年代，抢婚都是稀松平常的，王家也未必真的就那么有素质，只怕更黑更狠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过这话，他不想讲给赵承欢挺，只是道“其实穆老爷子确实是对王家小姐有情的，王家小姐和他离婚的时候，他也难受的不行，爷爷好像还安慰过，也帮忙挽留过王家小姐，可是王家小姐铁了心，也没人有办法。穆老爷子见实在留不住，就主动提出净身出户，可是对方没接受，自己带了孩子离开。离婚之后，穆老爷子也曾暗中对他们母子三人多方照拂，只盼望着妻子回心转意，一家子再团圆，可是王家小姐铁了心，谁也没有办法。老爷子也不再勉强，只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家中，就那么等着，尤其是王家小姐七十岁大寿的时候，他还送了份大礼，只是王家小姐没有接受。后来没多久，王家小姐去世，老爷子更是伤心的不行，一个人搬到山上去住，都许多年不再管事了，如今，也有九十岁了。”
“也就是说，因为老爷子不管事了，南城的穆家一支才会特别和北城的那边不对劲儿？可是，王家小姐带着孩子走了，那现在南城做主的穆老爷子的什么人啊？”
“可能吧，这些事，我们哪里说得清楚呢？现在那边做主的就是穆老爷子以前那个妻子的孩子，老爷子晚年孤单，就认了他们，不过立过规矩，说是一辈子不给他们上族谱的。”
赵承欢点点头，又觉得不太明白，“那，这和我们招揽穆胥升有什么关系呢？”
顾清和捏了捏手中握着的柔嫩，微笑道“北城穆家只有这么两个男孩，又一直和南城那边堵着气，偏偏，这兄弟俩有一些说不得的原因，家里是容不下的，所以，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帮了他们，就真的能交到朋友呢。”
赵承欢瞬间被惊到了，说不得的原因，是指？“你是说，他们，他们……”
“没错，所以，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结果自然是好的，人生就是这样，你做多少件锦上添花，都不如一件雪中送炭。”
赵承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撇了撇嘴，“真是的，你这幅奸商的算计表情，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呢，幻想都破灭了。”
顾清和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天，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赵承欢努努嘴，没有反驳，可是上扬的嘴角还是表情她现在心情很好，对于手上的温热，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略，却也都没有放开。
那天晚上，赵承欢没能回家，留在医院陪顾清和，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它的好心情，虽然两个人没有明说，可是似乎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赵承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已然沉沉入眠的顾清和，一个人悄悄地在手机上记录下这一刻自己的心情。
“也许，每一段感情都是从最初的尴尬开始，两个开始很陌生的人，一点点培养感情，总是要有一个过程，我从不期望他一定要进展神速，当然也不希望太过拖沓，我想，我很明白自己的想法，也很了解自己的心情，我知道，我想拥有你，期限是永远。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时间足够，如果你的耐心足够，也许，我会让你明白，选择我绝对不会是一个失误的决定。这一刻，我的心里充满感恩，能有一个开始的机会，原是如此的得之不易，我想我应该好好珍惜。
常常有人，遭遇爱情，都会不自觉地放下了坚持和操守，忘记了自尊和高傲，只是因为，总觉得自己再退一点点，就可以让两个人得到圆满。
从没有立志要为对方付出一切，却总是在应对各种情况时，不自觉地选择退让，这也许，是每一场爱情里，选择先爱上的那个人的悲哀。然而，也正是这份悲哀，才会让爱情得到养分，慢慢生长，开出娇艳的花，结出丰硕的果。若是两个人都不勇敢，那么，用什么来开始，又凭什么走到永远？
清和，谢谢你。”
赵承欢敲打完手机，再度抬起头看了看病床上的顾清和，他睡的很沉，或许有药物的作用。
高高的鼻梁看起来很是帅气，微薄的唇此刻也是微微抿着，平时温润又漆黑的眼睛此刻闭着，只有一圈细细长长的睫毛，像是一道水墨的剪影，伸手抚上那英挺的眉，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当你看到他，不论他在做什么，都会从心底里觉得想要亲近，哪怕他只是这样静静地沉睡，看着他的睡颜，都要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在很多年的以后，赵承欢想到在医院陪伴他的这个夜晚，都会微笑的说，“当爱情不期而至，谢谢你，没有选择拒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