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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
柴溪眨了眨眼睛,对于观音这个说法却并不是很信服,甚至于还有些迷惑。
“抱歉,我并不太明白菩萨为何这么说。”她依然没有低下头,就那么注视着对方,“且不说所谓‘情劫’到底是什么含义,就单从方才所言之事来看,即便是‘情劫’,如若一开始就不让我跟着去,现在怎么会多出这么多麻烦。”
“既是情劫,又怎可能如此轻易了事。”
刚才那短暂而转瞬即逝的叹息就像是柴溪的错觉似的,到了现在,南海观世音的语气依旧显得有些悲悯,这自然无论与她的身份还是向来慈悲的心态都是相称的:“若要修成正果,须得六根清净,要是心中一直惦念,怎么来得无欲无所求。”
“他当然知道你还在那原地里候着,”观音菩萨接着说道,“无论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容貌,你既然还在那里,就始终是一个念想。”
“但是——”
柴溪本想再开口问些什么,却在脱口而出之时就意识到了菩萨话里隐含着的意思。
观音菩萨说的没错,因为大圣知道她还在那里。
她还记得她因过度的疼痛而几乎昏厥之时,从已经模糊的视线之中,依然可以辨别得出大圣站在她面前的身影。
柴溪不知道孙悟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孙悟空嘱咐唐三藏和刘伯钦他们往原路退回了那么多里路,想必也做好了再一次从她面前经过的准备。而柴溪愿意认为,他最后站在她面前所看的那一眼,也许是确定了她的状况安好。
按照观音菩萨的说法,大圣是在那时候有了不明不白的隐约情愫,这情愫有可能让他不得六根清净。所以如来佛祖才会在刚刚化形成功的柴溪面前出现,应允她去和唐三藏他们一行上路,然后,再由观音出面,从柴溪这一方下手,彻底让双方死心。
很奇怪。
到了这时,柴溪最好奇的却是,大圣的心态态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这看上去似乎是个不去问他本人就无解的问题,毕竟柴溪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候确实是过于迟钝了,在那五百年甚至于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都还只是把孙悟空和她之间的关系当成是——“友情”?
如今想来,却着实好笑。
“我明白了。”几秒之后,她慢慢说道,“不过,我刚才说过,我不会背弃与菩萨的诺言;然而,菩萨想必也明白,这于我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你会做到的,”观音菩萨显然话里有话,“这于你于他都是个最好的选择。”
“或许……确实如此。”
柴溪揪紧了衣角,冰凉的指尖因为衣物的摩擦倒也有些发热:“反正,你们要的只是那个结果,那过程如何,或许也无所谓了吧。”
她和观音一同走出潮音洞时,观音还没忘吩咐善财龙女去做事。待得龙女将宝物呈来,却只是一段看上去一点也不出奇的绳子,甚至就像是普普通通的麻绳一般。观音菩萨毫不迟疑地将其接过后又抛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地念动了咒语,那“麻绳”就那么在空中变成了一座千叶莲台。
南海观世音坐上莲台,唤了一声“悟空”。
“在。”孙悟空闻声应道。
“你们这便随我去,”观音菩萨道,“一会儿听我安排,救你师父出来。”
接下来几乎就没柴溪本人什么事了,等他们回了那六百里钻头号山,观音菩萨净山灭火,又在孙悟空手上用杨柳枝蘸着甘露写了个“迷”字,让他去诱红孩儿出来,柴溪自己就在菩萨身边等着。等到孙悟空诱敌成功隐在菩萨身后,她也听从菩萨嘱咐,自己躲上了孙悟空的筋斗云上。
“你是孙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红孩儿很快便追了过来,却不见了孙悟空,他瞪着观音菩萨,咬牙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柴溪差点微妙地笑了出来,这既视感实在是太强烈,简直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就那么直接从记忆深处残存着的印象里涌了出来。但她很快也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毕竟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笑出声的时候。
某种程度上,她其实是预料得到紧接着会发生的事的。
但在红孩儿径直用火尖枪向眼前菩萨的心口处扎了一枪时,柴溪还是暗自一惊。
红孩儿扎中的当然不可能是观音菩萨的本身,那只不过是一个观音菩萨幻化出来的虚像,菩萨早在火尖枪刚要刺来时便丢下了那座同样是由法术变出来的莲台,自个儿走到了九霄空内。
柴溪和孙悟空自然是紧跟其上,而红孩儿“平白”捡了一座观音的莲台,高高兴兴地坐了上去。
……后果可想而知。
她看着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的红孩儿,陷入了有些诡异的沉默之中。
她知道观音菩萨命善财龙女拿来的绳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寻常的家伙——尽管看上去是,但柴溪也确实没想到它起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效果。
红孩儿一坐上千叶莲台,菩萨就念咒作法将莲台现了本相,那条绳子将红孩儿捆了个严严实实,不仅如此,还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开始挠红孩儿的痒痒。虽然观音菩萨听进了她的求情、没有去差木叉向李靖借天罡刀来,柴溪算是因此松了口气——她于情于理都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可是……
这算是菩萨的恶趣味?
柴溪量度自己,恐怕被这样对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讨饶,红孩儿却还硬撑着,宁愿在地上打滚躲避绳子的折磨,也不愿说半个“服”字。
“你可知过?”
不多时,观音菩萨开口问道。
红孩儿:“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柴溪:“……”
孙悟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泼,”即便在这个时候,红孩儿也没忘记接着跟请来了观音菩萨的孙悟空挑衅,“泼猢狲你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着哈哈哈哈哈哈!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脱了身一定让你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依老孙看,”孙悟空反唇相讥,“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肚子吧。”
“你、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
或许是由于笑声的关系,红孩儿的怒火听上去都小了很多:“我非哈哈哈哈哈哈哈打死你不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柴溪看了看旁边的孙悟空,发现他已经转过了身去,一边撑着树一边浑身发抖,八成……不,绝对是笑得。
“红孩儿,”又等了一会儿以后,观音菩萨用手一指他身上的绳子,柴溪可以看清楚绳子捆得又紧了些,菩萨直唤了那圣婴大王的乳名,口吻严厉,“你可知你过错在何处?”
彼时,红孩儿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度的“快乐”着实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折磨,他虽然还在笑着,脸上却现出了痛苦的神色,说话也有气无力起来:“我,我知错了……哈哈哈哈……菩萨,我有眼无珠,饶了我吧……我愿哈哈哈哈哈哈我愿入法门戒行!”
最后一句话,他近乎是喊出来的。
观音菩萨闻言,让“麻绳”放松了些:“你愿受我戒行?”
“我……我愿意。”
“你愿入吾门?”
“我愿入法门。”
他话音才刚落,观音用手又一指,绳子虽还捆在红孩儿的身上,却不再挠他痒痒了。但也就在这时,不远之处传来了一声粗哑的高声叫喊:“我儿!”
单只这一声,柴溪就明白了来者何人。
想想也知道,先前还未抵达南海的时候孙悟空就说过,他变作小虫去探听到红孩儿已经差了几个妖怪去请他的父王来一齐享用唐僧肉。算算时间,牛魔王也确实该到了,只是这时机场景,的确都不可能会让人愉快。
孙悟空见了牛魔王来,抱拳称了声“大哥”。
柴溪什么都没说,却也左右打量了牛魔王几眼,相比较在七兄弟里排行最末的孙悟空,他生得虎背熊腰得多。牛魔王头上戴着一顶铁盔,身着一副黄金甲,还踏着双麂皮靴,再加上那对牛角,倒也显得很是精神非凡——如果忽略长相,或是那血盆大口和铜板般的牙齿的话。
“贤弟,”从牛魔王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来,他这会儿非常不满,又很担忧自己儿子现在的状况,只是碍于观音菩萨在场,他不敢造次,也不敢贸然和孙悟空在这时候翻脸,“菩萨,不知我儿……这如今是怎么了,怎么被捆在这里?”
然而,柴溪清楚,既然他站在这里,肯定也是被他儿子派去的妖怪以共享唐僧肉的名头给请过来的,多少应当也明白为什么观音菩萨在这儿、又是为什么向红孩儿出手,现在这般样子,无非是装傻充愣地帮红孩儿说情罢了。
“哦,也怪我粗心,没跟我儿及时叮咛清楚。”还没等观音菩萨回答,牛魔王已经粗声粗气地自问自答起来,“这不,我儿确实是捉了唐僧,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赶来想要制止他。我儿他少不更事,还希望菩萨能宽宏大量,放他一马。”
“你也不用心急。”
观音菩萨慢悠悠道:“他假变作我的模样招摇撞骗,又捉了大唐来的取经人,这两桩罪名加起来,方才也尽数算清了。不过,他向我求饶时又许下承诺,说要入我法门,我便也应允他做我一个弟子。”
牛魔王闻言也目瞪口呆地看了红孩儿半晌,他儿子没了绳子的“骚扰”,这时也在地上盘腿坐得自在,被父亲目光一扫却也心虚地低下了头。牛魔王愣了这半天,而后才向着观音菩萨道:“既是如此,我便也不多说什么。我儿能受了菩萨正果,也……也算是他之幸事。”
“那就好。”
观音菩萨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而后从袖中取出了把金剃头刀,冲红孩儿招了招手,红孩儿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过去,由着观音菩萨几刀将他剃作一个太山压顶的发型,得了个“善财童子”的名头。
可惜他也着实是不甘心,解了绳子转头便跟牛魔王道:“父王,孩儿被这猢狲可是折腾得不轻,你却与他称兄道弟。”
“你休胡言,我与孙悟空早在几百年前就确是八拜结交的兄弟,”当着孙悟空和观音菩萨的面,牛魔王自是斥道,“不孝子,你如今这般说辞,岂不是毁我兄弟情义。”
“父王将他当贤弟,他却未必回报父王同等的情谊。”红孩儿依旧愤愤不平,“父王可曾听闻,这猢狲的作风也极是不正,他强抢了别人的姘头不说,还让对方怀上了他的身孕,这般为人,岂是我能够容忍的!”
牛魔王:“……”
孙悟空:“……”
观音菩萨:“……”
柴溪:“………………”
谁能告诉她红孩儿为什么突然化身正义小战士了!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满口胡言!”她心头怒火乍起,立刻开口斥责道,甚至不敢看上一眼观音菩萨现在脸上的神情,生怕对方猜出红孩儿口中的“姘头”就是她,柴溪眼珠一转,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你怕是刚才笑糊涂了,现在脑袋还在晕着呢,何时发生过这种事,你倒是说说看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柴溪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牛魔王,“我倒是记得,我们刚来到这山里的时候,还从某人的口中听说了‘父亲被强盗所杀,母亲被强盗抢去做了压寨夫人’这种言论,恐怕说出这种话的人现在还在这里站着呢。”
牛魔王:“………………”
红孩儿:“……!”
“恕我眼拙,”从牛魔王的声音中,柴溪听得出来狐疑和隐约的怒火,“还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何出此言,那‘某人’又是谁?”
“我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而一起跟着长老他们上路的无名氏,”她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场所压,落落大方地回应道,“言微人轻,也没多大的本领,不必这么在意我的话。只不过,你作为大圣的义兄,既然这么问我,我自然应当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才是。”
“但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柴溪看了看红孩儿,“具体的意义,应该问令郎才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牛魔王立刻也看向了红孩儿,而后者,在他的目光下全然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举动的不妥之处。
“父王,你相信我,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反应过来之后,红孩儿立刻挺了挺胸脯,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他先前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将他自己出卖了,因此,他这时的辩驳听上去多少有些苍白无力,“难道说,你愿意信她都不愿意信我吗?”
“我当然愿意信你。”
牛魔王越发怒火滔滔了:“只是,我方才还未开口,你退什么?”
“……父王为王多年,”红孩儿立刻恭维道,“气魄自然不同常人,甚是怕人,孩儿一时也被震慑也是正常。”
牛魔王:“……你是不是当你父王是个傻的?”
“是——”红孩儿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道,“啊,不是。”
“我……”牛魔王看上去简直也是被气晕了头,抄起他那把混铁棍就准备往红孩儿身上揍,“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红孩儿在前面跑,牛魔王在后面追。红孩儿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法力不及他的父王,索性绕了一圈之后直接躲在了观音菩萨的背后:“菩萨救我!”
“你也且消消气,”红孩儿一躲至观音菩萨背后,牛魔王自然也不敢对着观音菩萨动手,菩萨规劝道,“他方才的言论确是不敬,不过,他既然已经入我门下,我自然会助你管教他。这里有个金箍,是如来遣我去东土寻取经人时所赠,现在还剩着一个,但我暂时不会将这个套在他身上。”
到底还是父母心,即便刚才还喊着“不孝子”要追打红孩儿,这时候牛魔王听到观音菩萨这么说,也松了口气。
“父王,你也别怪孩儿,”红孩儿不怕死地从观音菩萨身后探出个脑袋来,为自己辩解道,“那时候孩儿确实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干脆就变作一个孤儿,说……”
他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说我爷爷叫‘红百万’,爹爹叫‘红十万’,强盗借钱不成,就……就将爹爹杀了,看娘有几分姿色就强抢去做压寨夫人……”
牛魔王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柴溪:“那她说的还就是真的?”
“……其实……确实是真的,”红孩儿又往观音身后躲了一步,“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我只想借此博取唐僧他们的同情心……”
“不孝子!”
牛魔王大喝一声,上前两步赶上立刻拔腿就跑的红孩儿,把他后脖领子提溜起来,面向观音菩萨道:“菩萨,多有冒犯了,我这孩子实在得教训教训。待我把他带回去见过他母亲,处罚过后就把他送回南海。”
毕竟是红孩儿的生身父亲,观音菩萨劝了两句不得,却也只有点头同意。
望着天边他们二人——牛魔王揪着红孩儿后领远去的背影,柴溪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
人要自己作死那……那还真是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