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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蓝贵妃以为宸心璃拿到假的蛊毒了,竟然会让她有清醒的状态。反复几次后,她才明白,这正是那蛊毒的高明之处。
当她被蛊毒控制时,就会弄得自己一身狼狈,甚至肮脏不堪,可是,如果她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就不会感到恶心。就像精神失常的人,她并不会因为精神失常而感到痛苦。
可是,蓝贵妃却有短暂清醒的时候。每次当她醒来,发现自己不是衣不蔽体,就是处于恶狗的拖拽中,又或者像第一次那样,浑身脏兮兮的。
每次短暂的清醒,对蓝贵妃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
如果时间回到过去,蓝贵妃一定选择远远地躲开宸心璃,绝不和她结下梁子。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是她设计害死宸心璃父亲的,宸心璃怎么可能罢休?
相比起宸心璃的手段,蓝贵妃觉得自己之前给宸云天下的蛊毒实在太温和了。当初她给了宸云天痛快,他只是短暂地愧疚之后,就承受不住选择了自杀。可是她蓝贵妃呢,不断地受折磨,受了折磨之后还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都受了什么折磨,如此反复,像轮回不尽的亡魂。
当宸心璃得知蓝贵妃一次又一次悲惨遭遇时,都感到心情格外舒畅,而妊娠反应也逐渐没有了。
看到宸心璃的心情慢慢地好转了,祁墨才终于觉得蓝奕辰也算给他办了件得力的事。
宸心璃的心情才刚刚好一点,就又得到皇帝要召她入宫觐见的消息。
而且,和上次一样,都是等祁墨离开绝影坊后,宫里的大总管才敢前来传旨。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当大总管踏入绝影坊时,宸心璃就猜到这一次入宫依然不会有好事。
只是,她身为朝臣,抗旨不尊这种事情是不能轻易做的,所以,她思量了一小会儿后,还是选择了入宫觐见。
这次入宫,和上次的情形竟惊人的一致。皇帝在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阵后,便露出了愁容,静等着宸心璃问他有何心事,他好顺着把要让宸心璃做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这次,宸心璃偏偏不问。
沉默,让怡和殿如同死寂一般。
皇帝见宸心璃迟迟不问,只好主动叹息一声,“爱卿,朕这些日子心里甚是烦闷,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说。”
宸心璃依旧不吱声。
皇帝只得继续将这场独角戏演下去。
“爱卿,你可知道朕的爱妃,也就是新入册的贵妃,她病了。”
宸心璃还是没有反应。
“朕找了御医们瞧,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真是把朕给急坏了。不过今天一早,贵妃告诉朕,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位白胡子神仙。那神仙告诉媚儿,只要她找来忠臣墓前的两株离火灵竹,就可以根治身上的病。”
皇帝见宸心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进一步试探,“爱卿,朕相信你是个慷慨的人,相信你一定不会吝啬你父亲坟前的两株离火灵竹吧?”
宸心璃疑惑,“皇上,如果您需要那两株药引,大可以在得到微臣的允许后,命人去取。”
皇帝听出宸心璃的语气里还有回旋的余地,脸上立马带了温和而近乎讨好的笑,“爱卿,朕就知道你最识大体,也最大公无私。”
皇帝刚夸完这句,脸上就又露出了愁容。
“只是,爱卿有所不知,那神仙说,只有忠臣之后取来的离火灵竹才有用,如果是别人去取的,只会破坏了灵竹的灵性。”
宸心璃在心里嗤笑一声,原来他在‘需要忠臣之后亲自去取’这里等着她。
看来那个改名叫古媚的宸雪舞,是铁了心要和她斗上一番的。
宸心璃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对皇帝行礼后坚定而爽快地回答:“皇上交代的,我宸家一定会办好。”
“好,朕就喜欢爱卿这种爽快的人。爱卿,你刚继承你父亲的官职就怀上了身孕,虽说是上天的眷顾应该感到高兴,但你也要多多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啊。”
皇帝明明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却还在装出一副关切至深的样子。
看到皇帝一双凌乱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强行做出关切忧愁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可笑。
宸心璃告辞后,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古媚本想在宸心璃回绝影坊的路上设点小计谋,可是当她看到宸心璃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时,便立马放弃了这一愚蠢的想法。
因为,宸心璃的马车竟然被人改造过。
改造后的马车不但可以翻山越岭,而且就算遇到小石头也能顺利过去,而使轿身没有什么影响。
古媚的双眼发狠地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祁墨果真对这个女人动心了,连这么大代价的马车也能弄到手。
宸心璃回到绝影坊后,祁墨还没有回来。
自从嫁给宸心璃之后,宸心璃才发现一个前生都没有发现的问题。
前生,她一直以为祁墨是相对清闲的,因为他不爱管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只有他感兴趣的事情他才会做,加之孤冷不愿意与人说话的性格,让宸心璃一度认为祁墨很闲。
可是,自嫁给祁墨之后,宸心璃才发现祁墨真的可以说是忙到飞。
平日里清闲的状态那只是他的忙里偷闲而已。
成亲之前,宸心璃只当祁墨是个流氓,成亲之后,宸心璃才发现祁墨这个流氓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知为何,宸心璃一想到祁墨总是忙得连个安心觉都没法睡的时候,心竟隐隐地疼。
就在宸心璃思绪有些缥缈时,袭香匆匆来到了宸心璃的跟前。
宸心璃看到袭香一脸的慌张,心狠狠地咯噔了下。莫非出什么事了?
袭香喘息未匀:“夫人,主上回来了!!”
宸心璃有些想吐血,祁墨回来就回来啊,这里是绝影坊,是祁墨的家,他要回来还有谁能阻挡?
略微迟疑下后,宸心璃的心就狠狠地沉了下,莫非祁墨知道她去了皇宫?
上次宸心璃接到皇帝召见的懿旨却没有告诉祁墨,已经让祁墨大为恼火,而且,祁墨还非常认真严肃地告诉她,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不可独自做决定,一定要等他回来。
没想到祁墨才说了没几天,皇帝竟又让人带懿旨来了。
宸心璃竟也有些慌乱,“他说什么?”
袭香换乱道:“主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阴沉着脸,正往夫人这边来。奴婢从来没有看到主上这样过,好吓人啊,夫人,主上该不会对你大发雷霆吧?”
早知道主上会这么生气,袭香早就偷偷去告诉主上了。
这一想法才刚蒙上心头,袭香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竟会有这种想法?在主上和夫人之间,她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上。
此时的袭香并不知道,她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主上祁墨,是因为她对祁墨的绝对信任。信任他断然不会让她的主子吃亏,反倒是自己的傻主子,怀有身孕,应该处处谨慎才是。
宸心璃正在想逃,就看到一个挺拔俊朗的人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正是祁墨!
这一刻,宸心璃发现自己竟有种心慌的感觉,就好像做了错事被人当场抓包。
甚至有种,自己好像和别人男人有点什么,被祁墨抓个现行的感觉。
“主……上……”一时紧张,宸心璃竟忘了称呼祁墨名字。
祁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丝异样,而是直接道:“回屋躺着,等我回来。”
祁墨要走?
怎么和她预想的有所不同?
宸心璃还在发愣,率先回过神来的袭香就已经搀扶着宸心璃往房间里走了。
看到宸心璃回了房间,祁墨才又匆匆离开。
宸心璃回房间后,转身看着门外匆匆离开的祁墨背影。
袭香生怕主上祁墨反悔自己对宸心璃太温柔了,又打道回府为难她,所以袭香索性将房门关上了。
房门缝隙越来越窄,祁墨的身影越来越远。
宸心璃的双眸泛着的波纹层层漾开。
祁墨入宫后,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站在绝影坊高楼上的蓝奕辰看着祁墨的身影,眼眸越发深邃。
“王,主上他……”
“他们两夫妻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蓝奕辰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属下。
“只可惜,慕子言那个家伙偏偏回了铩羽城,如果他能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更热闹。”蓝奕辰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主上匆忙入宫,脸色又不大好,会不会皇上和主上的关系已经……”
属下小心翼翼地说着。
蓝奕辰瞥了属下一眼,“你放心,那个皇帝就算再怎么被那个骚到骨子里的古媚迷惑,也不敢因为那个女人就跟主上真的翻脸。他在古媚那个骚女人面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着她玩玩而已。这一点,难道你还做得少吗?”
蓝奕辰半开玩笑的话让那属下立马红了脸,“属下不敢。”
蓝奕辰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本王看你在撩女人方面天赋异禀。”
“王……说笑了。王,属下就是担心,那个古媚会不断地使出幺蛾子加害夫人,夫人现在怀有身孕,若是真无意被加害了,后果不堪设想啊。”戴了半张银质面具的属下连忙转移话题。
“你放心,有祁墨在,有的人还掀不起风浪。我倒是对古媚这个女人颇感兴趣。”蓝奕辰的目光看向远方的某处。
“为什么?”那属下实在想不明白,王不是和铩羽城城主弟弟慕子言有点那啥么?
蓝奕辰道:“这个女人最近使用的手段比以前使用的那些拙劣手段要高明了一些,但这还不足以让本王对她感到好奇。”
“那王对她感到好奇的原因是……”属下真是越来越糊涂。
“你没注意到最近宫里出现了夜睛蛇吗?”蓝奕辰的声音带着冰冷,就好像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夜睛蛇,而他要将那夜睛蛇拦腰砍断一般。
“王的意思是王玥去了古媚那里?”属下小心翼翼地猜测后,期盼地看向蓝奕辰,在得到蓝奕辰的肯定后,心里才踏实下来。
蓝奕辰道:“王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联合古媚一同对付夫人。”
“王玥怎么知道古媚就一定能和她一同对付夫人?”属下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他生怕王会因此责备他榆木脑袋,还好王什么也没说。
蓝奕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属下,虽然他只能看到银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但依旧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属下的茫然。
“你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你并不知道王玥其实是宸雪舞身旁的老奴王嬷嬷的女儿。”
蓝奕辰的声音刚落音,那属下就吓了一跳,“什么?那王你还……”
“为什么本王还要将王玥留在身边?而且对她也算得上是好的了?”蓝奕辰的脸上浮现出貌似阴森的笑意,“因为本王要取她的血来驯化夜睛蛇,在暗暗对付玄灵宫和朝堂上那些在背地里搞鬼的大臣,有那些夜睛蛇的话要好办事很多。”
蓝奕辰继续道:“想要维持夜睛蛇的驯化,就的不断地给它喂食王玥的血。我之前找到了一条足够完美的夜睛蛇,身材娇小,皮色绝佳,反应也最为灵敏,更为关键的是它就像能听懂我的话一般按着我的心意去做事。”
“属下听闻过,聪慧的夜睛蛇百年难得一遇。那,王,我们现在没有了王玥的血,那么金贵的夜睛蛇岂不是……”
“已经饿得快要死掉了。”蓝奕辰直言不讳。
“由于没有王玥的血液,那条夜睛蛇会变得极为暴虐,和它关在一起的其他夜睛蛇已经被它尽数咬死。”
蓝奕辰的这段话让那属下震惊不已,不用蓝奕辰描述,就是靠想,他也能想到夜睛蛇互相残杀的惨状。
更让他惊讶甚至可以说惊愕的是,那么金贵的夜睛蛇,他的王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走向死亡。
蓝奕辰看到属下那双瞪大的眼睛,嘴唇边扯过一抹无奈的笑意,“本王取王玥的血液越多,就会对她越宠爱,毕竟她心情好,吃得多,才能保证有更多新鲜的血液可以供给给我的夜睛蛇。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会以为自己真的很重要,还学会利用本王的宠爱来对付主上夫人。这样的女人,你觉得我还能留着她在绝影坊吗?”
“那……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那属下再一次犯糊涂了。
蓝奕辰的双眼拂过一丝忧伤,他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发现王玥的血液竟然能够驯化夜睛蛇时激动的心情,他甚至激动得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而今,要他真的彻底毁了这么珍贵的血液,他又如何舍得?
蓝奕辰没有说话,那属下也不便再多问,悄悄地退下去做事了。
蓝奕辰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等,等祁墨入宫的有关消息。
因为,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他要命人将这一消息传到铩羽城去。
但并不是去告诉慕子言。
“老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蓝奕辰呢喃着,看着夕阳一点点坠下山头,残余的光芒将整个绝影坊染上一层令人心疼的微暖。
入夜,蓝奕辰才等来探子的回禀。
“什么?主上并不是去找皇上和古媚那个女人的麻烦的?”蓝奕辰双目染过一层疑惑。
探子回禀:“回王的话,正是。主上的确不是去找麻烦的,而是去给皇上看病去了。”
“他不是从来不在皇宫里的那些人面前流露自己会医术这一点吗?”蓝奕辰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
不过,蓝奕辰眼里的疑惑只停留了刹那,便烟消云散。
蓝奕辰的脸上慢慢浮上笑意,“祁墨啊祁墨,到底是绝影坊的大当家,做事情果然让人意想不到。”
说罢,蓝奕辰问探子:“主上是不是问皇上要了某样东西?”
那探子回禀:“是,主上对皇上说,想要彻底治愈皇上身上长了三十多年的恶疮,唯有用喜时生的人一碗血做药引。”
蓝奕辰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下,“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古媚新编出来的生辰就是喜时吧?”
探子回禀,“正是,古媚新编的生辰正是七星曜日的那天。”
蓝奕辰冷哼一声,“古媚啊古媚,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祁墨的女人。看来她是死到临头了。”
探子离开后,原本担心祁墨会和皇帝闹翻,在筹谋着是不是应该集结起灵蛊族的势力支持祁墨。而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也是自己太不相信主上祁墨了。
蓝奕辰看向铩羽城所在的方向:“老朋友,你看,我们还是猜不透祁墨这个家伙的心思。”
蓝奕辰是心里高兴且踏实了,可在永思宫内躺着的古媚慌了。
古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当初为了讨喜才编出的喜时生辰,竟被祁墨拿去做了最犀利的武器。
一大碗血啊,放了那么多的话,就是不死也得虚弱个两三个月了。加之她古媚本就为了迎合皇帝喜欢轻盈弱女子的喜欢,生生把自己饿得都只剩皮包骨了。这个时候再损失一碗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古媚不想那么做,她在集中精力想着让皇帝回心转意的办法。
而且,从前些日子古媚的观察来看,皇帝似乎已经对祁墨很愠怒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劝皇帝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就在古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该怎么劝时,大总管却已经领着人来了。
“你们做什么?”古媚惊慌地看着大总管。
她虽然知道皇帝对于祁墨的说法是有些心动的,却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连招呼都不给她打一下就派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