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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清冷孤高不但没有让宸心璃感到生疏和距离感,反而让她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前生就认识的那个祁墨就是这样的啊。
祁墨面色的苍白让宸心璃的心阵阵作痛。
“三少爷,绝影坊的老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
一面容动人,妆容精致的侍女对慕子言道,“说……主上耗损太多,以致伤了元气,所以……”
“老太医呢?”慕子言不相信祁墨会有事,在慕子言的心里,祁墨强大到足以撼动天地。就算天地塌垮,祁墨也不会有事的。
那侍女的声音微弱到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老太医在救主上的时候耗损了元气,刚晕厥过去。”
对于侍女和慕子言的对话,宸心璃自是都听见了,也正是因为听见了,心才又沉了几分。
祁墨,他就是北离国最厉害的大夫。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今元气耗损过多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只是,连他也没有办法避免。
慕子言的视线和宸心璃一样,都落在祁墨那张俊朗不减的脸上。
即便虚弱如此,也依旧帅气逼人。
光是这一点,都是慕子言自愧不如的。
若是在平日,他又要因此而和祁墨戏谑一番了。可是今日,慕子言的双眼里却噙满了泪水。
这时,一旁的一位侍女走到慕子言的身旁,在慕子言的耳畔低语了一阵。
慕子言的眉心愈加深刻,目光挪向宸心璃——
宸心璃能感觉到慕子言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幽深到难以捉摸。
侍女说完后,慕子言淡淡地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侍女退下后,慕子言走近宸心璃,忽然开了口,“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替我照顾好主上。”
“他救过你,光是这一点,你就应当守在这里。”一改往日的戏谑和玩世不恭,慕子言霸道地命令道,这模样,到有几分祁墨的神情。
如果宸心璃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侍女向慕子言说的那一席话正是祁墨在晕厥前要向慕子言交代的。不过,他到底要慕子言做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祁墨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宸心璃的心紧成一团。
不过,这种紧张感立即被浓浓的疑惑所代替,因为——
在慕子言离开房间后,那些原本静候在一旁的侍女们也都一一退下了,整个房间只留下了宸心璃和祁墨。
慕子言在搞什么?
不!
是祁墨在搞什么?
哪怕是命在垂危,他也让人捉摸不透。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的瞬间,宸心璃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挑出来了。
是畏惧的感觉。
祁墨不过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还是命在垂危的晕厥者,更是他前生的挚友,她为什么要有畏惧感?
宸心璃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既然祁墨这么安排了,她也想看看他在临死之际到底要做什么。 风灯轻摇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宸心璃是个有耐心的人,可等了许久许久之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祁墨,你不是在生命垂危之际吗?难道你最后的时光要拿来如此浪费?
宸心璃终于坐不住了,她不懂什么医术,更不知道祁墨到底怎么了,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墨出事。
宸心璃微微朝着祁墨所在的床榻倾了倾身体,祁墨身上淡若幽兰的香气幽幽袭来,熟悉的淡香让宸心璃的双眸微微一颤。
虽然这股味道很是熟悉,可是祁墨却总给他一种深不可测、难以捉摸的感觉。就像此刻,祁墨就躺在这里,命在旦夕,可他却不像别的垂死之人那般,把至亲至爱的人叫来说一番感人肺腑的遗言。而是设了一个让宸心璃捉摸不透的局。
猜不透!
即便是把脑瓜想破了,宸心璃都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宸心璃晃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暗紫色绣花的被褥里伸出,一把搂住了宸心璃的腰身。
宸心璃的身体为之一紧,本能地想要运出内力抵抗,然而,在刚发力的刹那,她才意识过来搂住她腰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墨。
“祁墨!”
宸心璃担忧地呼了一声,然而,祁墨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依旧执着而固执地搂住宸心璃。
宸心璃低头看向祁墨,祁墨的面色依旧苍白,尤其是嘴唇,泛着让人心疼的白。
此时的祁墨虽然伸手揽住了宸心璃,但他依旧闭着双眼。宸心璃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仍然处于昏厥之中。
“祁墨!”宸心璃的眼眶有些湿润,前生他说他最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她,他想要看到的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儿。所以,在他面前,她总是尽量避免流泪。
时间久了,她以为自己在他面前就真的能做到不流泪。可是这一刻……
“你不可以有事,我们还要去找铩羽城主喝酒呢,你不是说只有跟他才能真正喝个痛快吗?”
宸心璃的眼泪如银线般坠落。
祁墨搂着宸心璃的手微微加大了一丝力气,宸心璃敏感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异样,浑身为之一颤,“祁墨!?”
“祁墨你怎么样?”
宸心璃顺势伸手为祁墨把脉,然而刚才的那一丝欣喜立即化为乌有,因为她的手触碰之处一片冰凉,冰凉的皮肤下脉搏并无什么波动。
“祁墨,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耗损这么多的元气?以至于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宸心璃嘀咕着。
“祁墨……”
想到今生祁墨依旧会离他而去,宸心璃的心立即揪成一团,伸出微颤的右手,轻轻抚摸上了祁墨的脸庞。
这张冰霜一般的脸啊,前生今世,她就不能一直这么看着这张脸吗?
“你想要摸我到什么时候?”
沉寂悲痛的氛围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使得宸心璃睫毛微颤。
“祁墨?!”
宸心璃惊奇地看着祁墨,祁墨依旧闭着双眼,似乎还处于昏厥之中,但那张微微开启的苍白嘴唇却告诉着宸心璃,刚才就是祁墨开口说话的。
“祁墨?!”宸心璃满脸的疑惑,目光在祁墨的脸上扫了个遍,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祁墨如墨的睫毛微微颤了下,双目睁开。
“宸小姐,我们很熟吗?”
祁墨的双眸泛着清冷,不过,那丝清冷的背后氤氲的是丝丝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温柔。
宸心璃看到祁墨没事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祁墨的话把她从悲伤中拽回了现实,立即把抚摸祁墨脸颊的手收了回来。
微低了下头,宸心璃才发现此刻的他们姿势是有多暧昧。
宸心璃的腰身在祁墨的手里,祁墨的身体贴着宸心璃,如胶似漆似乎能完美地诠释他们俩此时的状态。
宸心璃的脸立即染过一抹红晕,暗暗用力以便使身体从这种暧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可是——
祁墨的手臂却依旧搂着宸心璃,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宸心璃挣扎了下,她知道祁墨还虚弱,定然不敌她的力道。
她猜想得没错,祁墨果真很虚弱,额头有丝丝汗珠,在幽光下泛着光泽。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祁墨竟然全然不顾虚弱的身体,依旧死死地搂住宸心璃。
宸心璃若是强行挣扎,必然能挣脱他的束缚。
可是——她不舍了。
她不舍得看他辛苦的样子。
“二殿下,你既然无碍,我便唤你的侍女进来伺候你。”宸心璃的声音有些急促,今生她从未这么紧张过。
祁墨的双眼散发出一道明丽的光芒,明明是寂静的夜,却因他这一道光芒而熠熠生辉。
“刚才你不是很舍不得我出事吗?现在我醒了,你又何必可是心非地说离开?”祁墨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下,一丝邪魅的笑意慢慢流露出来。
宸心璃沉默了下,她的眼角还挂着最真诚最心疼的泪花,此时若是说自己并不在乎祁墨,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宸心璃想转移话题。
祁墨的脸上依旧萦绕着一丝笑意,“心疼了?”
“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人值得二殿下这样神武又孤高自傲的人耗损元气。”宸心璃暗暗用力,意图挣脱祁墨,因为他们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太暧昧了,暧昧到她都有种错觉,以为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好朋友,而是她的——相公。
这个想法才刚刚萌生出来就把宸心璃吓了一跳。
看到宸心璃慌了心神的模样,祁墨心里的疑惑更为浓烈了。他的邪魅是假,疑惑是真。这一点细微心思,恐怕也只有祁墨自己最为明了。
“我中了玄灵宫的毒。”祁墨说得简单明了,说完之后,手上的力道再一次加大,心慌失神中的宸心璃没有意料到祁墨会忽然这样,整个身体一下子朝着祁墨栽了过去。
宸心璃的脸颊重重地撞在了祁墨的胸膛上,这一撞击让祁墨有些吃不消,但他强忍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难受,只是那双浓黑如墨的眉毛微微蹙了下。
“那要怎样才能好?”宸心璃知道,整个北离国,祁墨的医术是最高明的。
祁墨认真地凝视着宸心璃的双眼,这种直入灵魂的凝视,让宸心璃本能地躲避着。
“你想知道?”祁墨的声音如同他的目光,直入灵魂深处,让宸心璃浑身为之轻轻一颤。
“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强求。”说罢,宸心璃又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怎么解毒,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应该离开了。”
“要解这种毒,还非要你留下来不可。”祁墨的话还没说完,便用力搂紧了宸心璃,微微低头,略微寒凉的下巴触碰到了宸心璃温暖的额头。
宸心璃惊慌不已,“你做什么?”
对于祁墨,宸心璃没什么戒备,刚才那样暧昧的动作就已经让她很尴尬了,现在还……
“我解毒。”祁墨霸道地说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宸心璃知道祁墨正在恢复功力,她若还不赶紧离开,等祁墨完全恢复了,她就没有机会自己决定是走还是留了。
宸心璃暗暗发动了内力,抵抗着祁墨的力道。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祁墨的声音幽幽传来,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宸心璃的身边,让宸心璃身心为之一酥。
宸心璃不相信虚弱的祁墨敌得过自己,根本不管祁墨说什么,依旧加大力度。
祁墨见宸心璃丝毫不受他的影响,补充了句:“别动!刚才我已经悄悄将我身上的毒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若是贸然用功抵抗,到时候落得瘫痪的下场可就别怪我了。”
“什么?”这个祁墨也太无耻了吧,完全不经她的同意,甚至都没有跟她说一声,就把毒转移到她的身上。
祁墨脸上的笑意浓烈起来,“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待着,别想着运功伤我,否则到时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快给我解开!”宸心璃有种想要捏死祁墨的冲动,如果她做得到的话。
“好,美人都这么要求了,本尊岂能拒绝?”
祁墨的话才刚刚说完,宸心璃就感到眼前一黑,祁墨的嘴竟朝着她的唇直逼而来。
祁墨!你要做什么?
宸心璃还没来得及说这句,祁墨的唇就已经封印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宸心璃才刚刚挣开祁墨的手时,祁墨便立即不安分地再次握住宸心璃的腰身,他的声音随之而来:“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异常的燥热?是不是很想跳入冰河之中凉快一下?”
看到宸心璃的眉头紧锁在一起,祁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担心,这只是玄灵宫的毒刚刚发作的症状而已,再等一会儿,燥热的就不仅仅是这个地方了。”
祁墨怪怪的语调让宸心璃浑身一紧!
果然,宸心璃感到腰身四周如同有一团炽热的火焰,灼烤着她。
这种燥热感让她浑身难受。
紧接着,胸口沉闷而燥热起来……
“你好毒。”宸心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挤出这句话。
对于宸心璃的指控,祁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呢喃,还是在承认自己的毒。
“你放心,我会帮你解毒的。”祁墨的嘴轻轻含住了宸心璃的耳朵,阵阵酥痒的感觉袭上心头,但宸心璃却没有心思害羞,一心只想着玄灵宫的毒到底会狠辣到什么程度。刚才祁墨不是耗损了元气吗?怎么会是中毒?
“祁墨,你说的解毒就是占他人便宜吗?”宸心璃忍不住责问。
祁墨迟疑了下,松开了嘴,微抬头,认真地凝视着宸心璃那双古泉般幽深的眼睛,“这毒就是这么解。”
说完,祁墨的气息再一次朝着宸心璃席卷而来,霸道到让人无法抗拒。
宸心璃在心里暗语:好,祁墨,既然你耍无赖,那就别怪我心狠!
宸心璃的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接着,迅速下嘴,在祁墨的脖子一下胸膛偏上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面对如此突然的咬,祁墨应当尖叫着避开才是,然而,祁墨让宸心璃失望了,他根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沉浸在耍流氓的动作中。
这时,宸心璃忽然感知到房门外还站着一个人:慕子言!
他根本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偷瞧着这出好戏。
宸心璃的双眸微沉了下,大脑顿时清明:
祁墨损耗元气是真,可是生命垂危是假。他祁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性命垂危而不做任何努力?
一想到这里,宸心璃的心底就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祁墨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原因,他绝不不会花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祁墨微微睁开的眼睛看到宸心璃正在疑惑,嘴角拂过一丝笑意。
“想明白了?”祁墨的声音把宸心璃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宸心璃微怒地看着祁墨,祁墨一脸戏谑的模样让宸心璃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宸心璃转过头,让自己不去看祁墨那张足以魅惑世人的脸,“你故意试探我,是想知道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二殿下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二殿下有这个闲心和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兜兜转转,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殿下今日的试探就是为了知道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到底值不值得。”祁墨伸手轻轻挑起宸心璃对的下巴,宸心璃微微避开的双眸泛着深沉的波纹,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试出结果了吗?二殿下?”宸心璃的目光落在门外人投射在房门上的影子上。
祁墨终于松开了搂着宸心璃的手,顺着宸心璃的目光看向慕子言的影子。
“试出来了。”祁墨的声音依旧带着戏谑,只是这份戏谑中,还含着一丝深沉的疑惑,这份疑惑藏得很深,唯有祁墨自己知道。
宸心璃收回目光看向祁墨,“结果如何?”
“结果在我心里,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到我心里去看看。”祁墨说道。
宸心璃直视祁墨的目光,“我把你的心挖出来一样可以看到。”
“是个不错的主意。”祁墨说完,拽住了宸心璃的手,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温热的胸膛在接触到宸心璃的素手时,竟微微一颤。这在热血战场上看尽杀伐的胸膛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酥酥麻麻的,直入它主人的灵魂。
祁墨不知道的是,此刻,宸心璃微微泛凉的手在触碰到祁墨火热的胸膛时,也有一刹那的颤抖。
这一颤,也同样直入宸心璃的灵魂。
“哎,你们到底肉麻够了没有?我还在外面呢。”慕子言不满地嘀咕了起来。
祁墨回过神来,右手旋转用力,一股力道拉开了房门,甚至拽着慕子言进入了房间。
慕子言有些无奈而尴尬地看了一眼祁墨和宸心璃,面色微红,“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你们……”
慕子言本来想找些词为自己开脱,可当他的视线触碰到祁墨的脖子处那抹鲜红的印记时,整个人便愣住了!
“你们……刚才不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啊?”慕子言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祁墨和宸心璃同时尴尬起来,不过他们两个都是倔强的人,怎么能让慕子言说中自己的内心。
“你看错了。”宸心璃站直了身体,快速地转过身去,不让慕子言看到她的窘迫。
慕子言看到宸心璃如此,不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弯着身去看宸心璃,生怕错过了宸心璃的表情一般。
祁墨轻咳了一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听到祁墨的问话,慕子言才回过神来,“他一切正常,我们绝影坊的几位老太医看过后说三日后宸倾就可以苏醒了。你要立即见他还是先休息一下?”
“宸倾,他在你们这儿?”宸心璃微皱了眉头,今生,对于祁墨,对于宸倾,她有太多的疑惑。
从这些日子以来所了解到的分析,宸倾似乎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孩子,至少一个孩子无法拥有像他之前出现的那么强大的内力。而祁墨,似乎一直在寻找治疗宸倾的方法。这一次,祁墨虽然算不得命在旦夕,但也确实耗损了元气。想来,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宸倾。
宸倾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再一次袭上宸心璃的心头。
祁墨对慕子言微微点头,“三日后,待宸倾的身形恢复了正常,你再让老太医们守着他药浴。”
“知道了,主上。”
说及正事,慕子言便没有了平日的无赖模样。
宸心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拳头都要捏出水来了,“你们一早就认识?”
慕子言看了一眼宸心璃,摸了摸鼻子,似乎很想笑,但又碍于祁墨在这儿,怕自己一个表情不对惹到了主子,只得强忍着。
祁墨看了一眼强忍着的慕子言,收回目光后,迟疑了下,终于忍住不去看宸心璃,而是从床榻上一跃而起,避开了宸心璃的目光,“我该去看看他了。”
看到祁墨想走,宸心璃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去玄灵宫是为了他?”
站在一旁的慕子言抢先一步说道:“当然是为了宸倾,难道宸小姐没有听到宸倾一直叫我们主上为爹吗?我们主上为了宸倾这个宝贝儿子,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不过还好,我们终于找齐了四味稀世药引。说到药引,其中一味叫帝女心的药引还要多亏了宸小姐,你的那只耳坠里面就含着稀世药引帝女心。”
什么?
宸心璃看向祁墨!
先前他处心积虑地要走她的耳坠,原来是因为她的耳坠里有他想要的药引!
祁墨!你还能再无赖一点吗?
祁墨看到宸心璃那双清澈的双眸一点点被怒意侵染,连忙对慕子言道:“今日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忙着去看宸倾了。”
说完,祁墨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宸心璃怎么能放过这个坑货!没有多想便追了上去。
慕子言看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开,乐得嘿嘿直笑。
慕子言才刚收回视线,就看到一侍女走了过来,“三少爷,藏青阁的红烟偷偷去见宸雪舞了。”
慕子言看了一眼面容姣好的侍女,伸手轻轻挑起那侍女的下巴,“她想见就让她见好了,反正红烟这种蠢笨的小角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更声清幽,在黑夜里显出几分诡异,让听了的未眠人心生几分寒意。
站在清冷窗前的一个女子,目光盯着窗外的黑夜,黑压压的夜总是让人感到无法呼吸。
“少主,她来了。”一白衣女子对带着暗紫色花纹面具的宸雪舞说道。
“让她进来。”宸雪舞的声音有些冰冷。
白衣女子把一个身着暗青色衣服的憔悴女子引进了房间,黑压压的房间因这女子的进入而更显得压抑。
“见过少主。”来人对着宸雪舞的背影行礼。
宸雪舞转过身来,视线在刚刚触碰到来者的面庞时,浑身都为之一颤,双目瞪得极大,“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站在宸雪舞面前的女子,在油灯散发出来的光线下,憔悴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骷髅。她的身子干瘦得仿佛随便一阵什么风都能把她给吹走似的。再看那张脸啊,哪儿还有什么血色,简直像纸一样苍白。女子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衣裳,衣裳的好几处地方都被缝补过,如果宸雪舞不是对这个女人再熟悉不过,她还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之前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红烟。
站在宸雪舞跟前的女子,似乎早已经料到宸雪舞会有这样的惊讶,只是尴尬地伸手捂了下脸,面色仍沉着,“少主,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
红烟对于宸雪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通过这段时间的交道,红烟很清楚宸雪舞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心里想的念的只有她自己。
宸雪舞看到红烟一脸憔悴且冷漠的样子,也很清楚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要再让红烟为自己卖命,不拿出点真诚来是不行的了。
宸雪舞上前一步,两只手握住了红烟的手。
宸雪舞的手带着温热的气息,而红烟的手一片冰凉。
而且——
那是怎样一双手啊!
皮肤布满了褶皱,尽管在见宸雪舞之前,红烟努力抹了些胭脂红粉,想要掩盖浑身的沧桑,但有些伤痕怎么也掩盖不过去。
红烟的手被宸雪舞握着的刹那,浑身一紧,本能地想要抽离回来,她不想让宸雪舞看见她的狼狈,以及狼狈后的不堪。
“红烟,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们都上当了。”宸雪舞一脸的着急,她那张丑陋的脸贴了一张新的面皮,但这张面皮没有帝女心的护养,显得苍白而诡异。
在旁人面前,宸雪舞总是自卑地深埋着头,一面自卑一面仇恨着宸心璃。
在红烟面前,宸雪舞虽然仍旧没有忘记心头之恨宸心璃,但也没有了那种强烈的自卑感。相反,在身体和灵魂都受到极致践踏的红烟面前,宸雪舞找到了一种平衡。这种平衡对于别人或许无足轻重,但对于宸雪舞而言却极为重要。
对于宸雪舞所说的话,红烟一脸的茫然。
宸雪舞补充道:“还记得之前让你去皇宫招蓝贵妃的事情吗?那天夜里你一路畅通直入蓝贵妃的寝宫,其实是别人布好的局。”
红烟睥睨了一眼宸雪舞,她就看不惯宸雪舞看她时特别刻意的那种同情目光,越是这种故作的低姿态越能彰显出宸雪舞内心的高姿态。
就好像那些富贵荣华的人,故意穿了华服跑到穷人堆里同情地说两声可怜。不过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感罢了。
“去宫里找蓝贵妃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又怎么会上了别人的当。”红烟一面冷冷淡淡地迎着宸雪舞的话,一面在心里想着宸雪舞为什么要见她。
宸雪舞连忙道:“红烟,这就是你不清楚的了。皇宫的戒备到底如何你我都很清楚,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却也还没有到直入皇宫却不引起他人察觉的地步。上次,自你找过蓝贵妃之后我就一直在疑惑这个问题,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后来想了想才终于明白,是有人故意放你入宫。”
宸雪舞见红烟终于静下心来听她说话,便又道:“你想想,最让你觉得难为的是逃出藏青阁,可是,有几次你却能从藏青阁出来,甚至直入皇宫去到蓝贵妃的寝宫,这里面不是有猫腻又是什么?”
红烟的双眼沉了沉,“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暂时逃出藏青阁对我蓝雪姬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那皇宫呢?”宸雪舞强耐着性子,如果不是现在她的处境很不好,不然她绝不会有这样的耐心,更不会任由红烟冷冷地对自己。
红烟白了一眼宸雪舞,“皇宫里的那些人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哪儿有什么真本事。我蓝雪姬的功夫本就不差,偷偷潜入有何不可?”
宸雪舞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如果皇宫里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又怎么能让皇宫成为固若金汤的地方?如果宫里的那些人都没什么本事,当年你蓝雪姬又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你!”红烟被宸雪舞激怒了,当即转身,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
“别心急啊!”宸雪舞拉着红烟的手用了下力,“你不是笨的人,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也应该明白过来。”
“是又如何?反正你并不能把我从藏青阁彻底救出去,我也已经不打算再折腾了。以前的那些,不管是上当也好,不是上当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红烟转过身去,双目空洞地看向别处。
宸雪舞看得出来,红烟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真的放弃了逃离藏青阁的打算。
“我可以帮你实现你心里的想法,你应该明白,只要我努力去做,我一定可以做到。”宸雪舞走到红烟的身后,把手搭在红烟的肩上。
红烟冷哼一声,“光是翻翻嘴皮子有什么用。从我们打交道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很清楚你根本就没有心思救我出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听你的?又何必为你当牛做马。”
宸雪舞道:“没想到当年的蓝雪姬这么快就放弃了,我还以为只要有一丝希望你就不会罢休。”
“你不用激我。”红烟很清楚宸雪舞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
“那你现在可以做决定了,你是要抱着一丝希望继续做努力,还是甘心情愿地在藏青阁那个腌臜不堪的地方继续做你的青楼女子。”宸雪舞加重了语气。
正如宸雪舞预料的那样,红烟开始犹豫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思考了小半会儿,红烟语气有些漂浮地问。
宸雪舞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这抹笑又被她快速收敛起来,“我要你告诉我三皇子殿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和大长公主的关系?这个秘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红烟冷冷道。
宸雪舞闷哼一声,“这个算什么秘密?我说的是你真正能在蓝贵妃面前当做筹码的秘密。如果当日你偷偷潜伏到蓝贵妃的寝宫是凭借的大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秘密,那你绝不可能真正威胁到蓝贵妃。要让太子殿下从这段畸形的关系中脱离出来,蓝贵妃有的是办法。”
“实话告诉你,现在蓝贵妃和大长公主已经联手了,她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很清楚一点,这两个女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伤害太子殿下。你以为你拿着太子殿下和大长公主的秘密能有什么动作?只要你站出来说他们之间有苟且,不但全天下的人不会轻易相信,而且,就连大长公主也会站出来说你说的是无稽之谈。如此,落入万丈深渊的就不是太子殿下和大长公主了,而是你——蓝雪姬。”
“你……”红烟没有想到宸雪舞忽然变得聪明了,竟能看出来她真的掌握着曾经的三殿下,也就是当今太子的惊天秘密。
红烟迟疑着,试探地问:“那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我从藏青阁救出去?我之前相信你能把我救出去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而是因为我相信玄灵宫的实力。而今我被玄灵宫主视为弃卒,怎么可能再得到玄灵宫的帮助。”
“谁?”红烟才刚说完话,就警觉地吼了起来,这忽然的一声惊吼,使得站在红烟身后的宸雪舞浑身一颤。
这时,一阵爽朗而邪肆的笑声从房门外响起。
单凭着这笑声,宸雪舞就知道是慕子言!
红烟更是清楚!浑身冒着鸡皮疙瘩,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宸雪舞没有想到慕子言能把红烟吓成这样,当即才反应过来要救红烟的话,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强悍的敌人。因此,宸雪舞也浑身紧绷起来。
“没有想到你们在我慕子言的地盘商量着如何逃脱我慕子言的手掌心,好笑,实在是好笑。”窗户嘎吱一声,一个人影从外而入,待来者站定,宸雪舞和红烟等人才看清,来者竟真的是慕子言。
一看到慕子言,红烟就赶紧跪了下去。
宸雪舞看到红烟这般,当即心一颤。蓝雪姬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却也是当年受到皇帝恩宠一时的女子,无论是心性还是韧性都超乎寻常。可在慕子言面前,她竟像一只老鼠一样。
而慕子言,自进入房间的刹那,浑身就裹挟着一股霸道的力量,让人无法在他面前造次。
宸雪舞低垂着脑袋,以避开慕子言那双看似邪魅实则充满了杀意的眼睛。
“原来是慕老板来了。”宸雪舞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感,故作轻松地说道。
慕子言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宸雪舞,继而把目光挪向跪在地上的红烟身上,“红烟,哦,不,你是灵蛊族的蓝雪姬,我应该叫你蓝雪姬才对。你确定站在你身旁的这位被相府乱棍轰走的女人能把你从藏青阁救出来?”
听到慕子言这么说,红烟当即慌了神,眼神慌乱,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着,“不!不!慕老板,我不是要逃离藏青阁,我丝毫
没有要逃离藏青阁的意思。刚才宸雪舞跑来说要把我从藏青阁带出去,我还没有答应的。”
“哎~你也别这么说,说得好像我很霸道似的。藏青阁的姑娘们有谁想要离开的直接想办法离开就好了,只要你们的办法行得通,我慕子言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何况,你现在的状况连大街上的乞丐都不一定看得上,你说,我留着你在我藏青阁浪费白花花的米饭又有什么意思呢?”
“慕老板——”
红烟知道慕老板已经生气了,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庞里隐藏着浓烈的杀气和怒意。
慕子言没有再管红烟,而是看向宸雪舞,“这位姑娘,要说你有本事吧,又不会连个娇小的相府小姐都斗不过而沦落到被乱棍惨打的地步。要说你没有本事吧,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能活下来。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救出红烟呢。只要你说的办法行得通,我慕子言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慕老板……”
慕子言明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让宸雪舞感到喘不过气来。
“慕老板,红烟是你藏青阁的人,按道理说我不应当背着你偷偷来看她。”宸雪舞感觉到脸上那张苍白的人皮正在一点点变融,要是再不换张新的面皮,那张脸一定会变得奇丑无比。
宸雪舞继续道:“有慕老板在藏青阁坐镇,我确实没有办法把她从这里救出去。我不过是说来哄哄她罢了,好让她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咦!你这么说,这位红烟姑娘岂不是很难过?她整日在这里过得可是非人的生活,心里本就痛苦万分了,你还来骗她,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慕子言的话让宸雪舞无言以对,论丧心病狂的话还不知道谁才是真的丧心病狂呢,这藏青阁明明是玄灵宫的地盘,他慕子言倒好,把玄灵宫收了后,让玄灵宫的女人在这里做生意。
“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宸雪舞不想招惹慕子言。
一旁的红烟气得快要吐血了,没想到宸雪舞这个女人竟然是骗她的。好在刚才慕子言来得及时,她才没有把祁风的秘密告诉宸雪舞。
慕子言直接拦住了宸雪舞的去路,“你走什么呀?你之前确实没有办法把红烟从本公子的手里救出去,可是你现在有了。”
慕子言竟难得的真诚地看着宸雪舞。
一旁深垂着脑袋的红烟茫然了,慕子言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宸雪舞也猜不透慕子言的心思,一脸茫然地看着慕子言。
慕子言邪邪坏坏地笑了下,“只要你让本公子高兴了,本公子可以让你带走红烟。说实话,若是换在之前,不管你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让人把她带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红烟成了又丑又脏的女人,就是扔在大街上都没有男人会看一眼。这样的女人对我而言没有价值,对于藏青阁而言也是个累赘。”
“当真?”宸雪舞之前还懊恼自己这次非但没有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反而惹到了慕子言。现在听到慕子言这么说,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但在慕子言这样的角色面前,宸雪舞就算心里再高兴再澎湃也要压制着。
慕子言认真地凝视着宸雪舞,“我慕子言说话有假了的?”
“那——要如何让慕公子高兴?”宸雪舞问这句话的同时,脑子里也在转悠。
慕子言斜看了一眼宸雪舞,“你说呢?”
宸雪舞的脸立即红了一片,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片刻,她又抬起了头,一双眼眸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直视慕子言,同时婉约一笑,“慕公子,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偷偷来见红烟。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如果我自己不做些努力的话,就很难在北离国立足。”
“慕公子,”宸雪舞见慕子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愣了一下,慕子言提出让他高兴这个条件,不就是因为他垂涎于她的风姿吗?怎么这会儿他又无动于衷?
慕子言的无动于衷激起了宸雪舞内心深处的强烈自卑感,宸雪舞的脸再次红透了。不过这次的红不同刚才,刚才是因为娇羞,而这次,纯粹是感到羞辱。
慕子言睥睨了一眼宸雪舞,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你应当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分量,又何必做这些自取其辱的事情?”
“我……”宸雪舞又羞又怒。
“不过我金口玉言,尽然说了只要你能让我高兴,我就会把红烟放了,如此,红烟就可以把你想知道的秘密告诉你。”慕子言把视线从宸雪舞的脸上挪开了,因为此时宸雪舞那张苍白的脸皮像软皮被融化,耷拉着,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如果换了其他人,早被宸雪舞这个样子吓坏了。
宸雪舞自然也能感受到这张脸的变化,她用手轻轻捂着脸,生怕弄疼了脸,但最怕的还是别人在看到她这张脸时所流露出来的表情。
宸雪舞深埋着头,她不明白慕子言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你嫌弃我,又何必来羞辱我?”
宸雪舞的声音不大,恐怕只有她自己猜听得见吧。
慕子言的嘴角微微拉扯了下,“你可以选择不这么做。”
宸雪舞迟疑着,纠结了一阵后,说道:“那我到底要怎么做?”
慕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宸雪舞,“这是你该去想的问题。”
说罢,慕子言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深埋着脑袋,浑身紧绷却又哆嗦的红烟,“该起来干活儿了,我们藏青阁可不养闲人。”
藏青阁不养闲人!
这句话的意思红烟自然十分清楚,凡是对藏青阁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死!
红烟不想死!
虽然藏青阁的女子都是邪恶狠辣的女人,也不知慕子言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些女人集中到了藏青阁,以接客的行径惩罚她们。她们生前作恶多端,甚至有些罪行令人发指。可红烟在看到她们最终的下场时,也会心生恶寒。
不!她绝不能落得和她们一样的下场。
正如宸雪舞先前所说的那样,就算只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坚持下去。
藏青阁绝不能是她的葬身之地,她绝不能死在藏青阁这样的地方。
红烟哆嗦着站起来,绝不敢成为慕子言口中的闲人。
慕子言带着红烟离开了,半晌,宸雪舞都无法从发呆的状态中出来,双目一直空洞地看着慕子言离开的方向。
过了不知多久,当宸雪舞感受到双颊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时,她的脸皮已经融化得不成样子了。
如果是普通人跑来看了宸雪舞此刻的模样,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慕子言看着红烟带着绝望的神情回到她干活的地方,嘴角泛起了一阵得意的笑。
“二殿下看戏看够了吗?”
慕子言的目光依旧落在渐行渐远的红烟身上。
从暗处走出的祁墨顺着慕子言的目光看着红烟的背影,道:“原来我绝影坊的三当家这么闲,能有大把的时间花在这样的女人身上,甚至还要宸雪舞那个女人讨你欢心。”
听到祁墨提及宸雪舞,慕子言瘪了瘪嘴,“别说她了,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那张丑陋的脸庞就觉得恶心。”
“恶心?你若是真觉得恶心就不会提出那样的条件了。我看你就是一只苍蝇,臭皮蛋越臭你越是喜欢。”
祁墨靠近慕子言,慕子言顺势想把手搭在祁墨的肩上,祁墨微微侧身,躲开了慕子言的手。
慕子言见祁墨避开了他示好般的动作,瘪了瘪嘴。
祁墨却当没看见慕子言瘪嘴的动作,“不过,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会是臭皮蛋。”
“当然!她这样的女人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臭狗屎。怎么样,主上,还是我慕子言够了解你吧?”
慕子言冲着祁墨暖暖一笑,有些刻意,有些夸张,笑得祁墨浑身毛骨悚然。
祁墨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慕子言的话。
慕子言收回目光,看向祁墨,“就等着看好戏吧。”
祁墨淡然,“你和那个女人的戏,我无心观看。”
“不看可别后悔。”慕子言看到祁墨竟然离开了,心里有些不悦,他可是觉得好玩才会这么做的,这个木头祁墨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
“喂,你去哪儿?”看到祁墨渐行渐远,慕子言高呼着问。
祁墨依旧往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只留下一句话,“我去送送宸小姐。”
接着,小声嘀咕着:“她看我的眼神总像是看故人知己,我不能辜负了她的美意不是?”
宸心璃被祁墨莫名其妙送回相府后,她甚至都还没有想明白祁墨为什么要送她回来,七姨娘便来到了汀泉阁。
七姨娘此行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告诉宸心璃一个消息:她无意间看到王嬷嬷出现在了王城,交代宸心璃一定要小心一些。
王嬷嬷这个人很是狡猾,七姨娘怕宸心璃吃亏,所以前来通报一声。不管怎么说,宸心璃都是那个让她女儿能够在相府安然无恙的人,她能帮宸心璃一点是一点。
这夜,夜色与平常无异,天空黑蒙蒙的,月亮露出半个脑袋,整个夜空寂静而缥缈。
夜色下,一个人影快速而谨慎地穿行着。人影身着一身黑衣,若不是偶尔路过有光亮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人影穿过两条街道,在一处庭院外停留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探望了四周,见四周确实没人才一溜烟的钻进了院子里。
院子内的风灯散发出的暖光照射在人影的身上,方能看清来者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一身黑衣,身形诡异,动作神秘兮兮的,手上抱着一个包裹,包裹里的东西四四方方,以致包裹东西的布袋呈现出四四方方的菱角。
“少主,是我。”老妇人叩响了房门后钻入了房间。
“王嬷嬷,你来做什么?”屋内的人刚取下面皮,还没来得及贴合上新的面皮,就听到王嬷嬷在叩门。自从面容被毁后,宸雪舞就不喜欢见人,尤其不喜欢王嬷嬷这般不请自来,甚至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王嬷嬷早知宸雪舞的面容被毁,也知道她是靠不断地换面皮来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好一点。但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深夜看到的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宸雪舞的脸疤痕纵横,血丝阡陌交错,甚是吓人。
宸雪舞看到王嬷嬷一副受惊的样子,心里大为肝火,“有什么事快说,若是无事,赶快滚蛋。”
“少主,我给你带这个来了。”王嬷嬷仍然低垂着头,但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
可宸雪舞还是听出了王嬷嬷话里的畏惧之心。
“什么东西?”宸雪舞没好气地问,同时背过身去,好让王嬷嬷看不到她那张丑陋的脸。
宸心璃背过身去后,王嬷嬷的心也缓和了些,不过去打开包袱的手依旧有些微颤。
王嬷嬷打开包袱,柔和的光线中,几本线装书的轮廓浮现了出来。
“你!”宸雪舞一眼就看到了线装书上的字——春风一度。
“你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宸雪舞虽然从没有看过春宫图,但对这些东西多少也有些耳闻。尤其是《春风一度》这本在北离国堪称为春宫图之首的邪书。
王嬷嬷认真道:“少主,老奴是来帮助少主一把的。”
“帮我?就凭你拿的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宸雪舞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嬷嬷这样大年纪的妇人会把春宫图这种东西呈递到她的面前。
王嬷嬷往宸雪舞身边靠近了一步,不过立马她就后悔了,因为越是靠近越是能看清楚宸雪舞的面容,也越会被那张不堪的面容吓坏。
“少主,老奴听说了你和慕公子之间的约定。老奴只是想要帮助少主,少主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也能早日牵制蓝贵妃,如此,就能平步青云,成为太子的妃子。”
王嬷嬷讨好地对宸雪舞说道。
宸雪舞何尝不想成为王嬷嬷说的那样,只是,“你别忘了,我娘亲已经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了,你这么做不过是徒劳而已。”
王嬷嬷恭敬道:“少主不必灰心,宫主之所以说那些狠话不过是因为爱子心切。只要少主能得到牵制蓝贵妃的秘密,到时候宫主自然会对少主刮目相看。”
见宸雪舞有所动心,王嬷嬷便把手中的书往宸雪舞的面前递了递,“少主,这些书能帮助少主取悦慕公子。慕公子虽然玩世不恭,却是个金口玉言的人,到时候只要少主真的取悦了慕公子,就能救出红烟,从而得到牵制蓝贵妃的秘密。如此一来,成为太子妃就指日可待了,甚至,成为我北离国的皇后也不为过。”
王嬷嬷分析得头头是道,让本就野心勃勃的宸雪舞很是动心。
“我知道了。”宸雪舞的心里已经澎湃不已了,可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王嬷嬷有些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愿意学习这书上的种种,还是根本就不愿意这么做?
“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叫你。你的酬劳我也不会少你的,虽然我现在没有玄灵宫为后台,但我依然有不少的珍惜宝贝可以赏赐给你。”宸雪舞瞥了一眼王嬷嬷手中的书道。
王嬷嬷依旧还有些迷糊,但也只能先行退下。
王嬷嬷离开后,宸雪舞的目光便落在了这些书上,可她还是没有勇气翻开这些书。
北离国是礼仪之邦,对女子的德行要求也很高。像这样躲在房间里翻开春宫图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轻者受万人唾骂,一生都不会有立锥之地。重者会被看不惯这些行径的男人们乱棍打死。
但是,一想到这些书上的东西可以换取一个惊天秘密,宸雪舞就跃跃欲试。思前想后,还是打开了书。
宸雪舞的脸在打开书的刹那红成了火烧云,立马关上了书,折身离开。
跟随着人影来到这儿的宸心璃一直都没有看清那些书到底是什么书,想了想,以为是记录有关玄灵宫的书籍。
在看到宸雪舞离开后,宸心璃便一跃而下,拿起一本书。
“你对这些很感兴趣。”一个深沉而富有吸引力的男人声音忽然想起。
竟是祁墨!
这个人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宸心璃狐疑地想着,竟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自己手中拿着的书名是什么。
祁墨却看得很清楚,亦或者,在王嬷嬷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王嬷嬷手中所拿的东西。
他以为宸心璃也早已猜到王嬷嬷手中所拿的书到底是什么书。
“这个女人不睡觉偷偷跟来这里,原来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祁墨在心里暗想。
宸心璃被祁墨的声音惊得浑身一紧,同时循着声音看去,回应着:“当然,不然我悄悄跟来做什么?”
当宸心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深深地后悔了,因为她现在终于看到了书的名字。
宸心璃的手当即愣在微暖的空气里——
此刻,宸心璃的内心崩溃如决堤的大坝,她真想冒一句:你听我解释。
然而,转念一想:我凭什么对他解释?
看了就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有意见吗?”宸心璃微微看了一眼祁墨。她想尽量表现得淡定一些,然而,略微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宸心璃表情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脱祁墨的双眼,祁墨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道微笑,得意而略带戏谑的笑。
祁墨走到宸心璃跟前,很自然地顺手拿过了书,“我怎么可能有意见,我甚至还希望你能多看看这些书。”
“为什么?”宸心璃彻底懵了。
祁墨凑近了宸心璃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了解更多,学习更多,而我也可以因此感受更多。”
“流氓!”虽然祁墨没有说明,但宸心璃依然明白祁墨在想些什么。他一定以为她之前会吻的技巧是从这种书上学来的。
祁墨的脸上依旧是得意的笑,“要说流氓我可不及你,你可是跟了好几条街道这里来看这书的。”
“你不也一样。”到底是不是为了这种让人羞涩的书来的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能尽最大努力呛她两声才是最重要的。
祁墨道:“我可不一样。我不是为了书来的,我是为了美人来的。”
“宸雪舞?”祁墨的口味可不是一般的重。
祁墨差点被宸心璃呢喃出的这三个字给噎死过去!
宸雪舞!亏她想得出来。
“你知道我是为了你而来,你又何必装傻。”祁墨看似认真,实则调侃地说道。
宸心璃冷冷道:“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跟踪他人说得这般诗情画意。”
“我也是第一次把跟踪说得这样诗情画意。”祁墨顺着宸心璃的话说。
宸心璃不想再跟祁墨说下去,因为她发现,不管她如何挖空心思应对祁墨都斗不过祁墨,甚至连打个平手都难。与其在这里被虐,不如早些离开。
可是,当宸心璃转身要走的时候,祁墨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么着急要走?你想学习的招式可都在这些书里,你不打算把这些书带回去好好捉摸捉摸?”
祁墨依旧说得认真,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戏谑。
宸心璃冷然道:“不用了,还是留给你吧,你什么都不懂,这些书刚好可以帮到你。”
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可惹到了祁墨!要知道,男人最敏感的就是床上那点事,而今被一个女人说自己这方面弱得不行,那还了得。
“你试过?”祁墨眼含暧昧,实则带着一丝危险。
宸心璃依旧淡漠。“不用试,只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色白肾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宸心璃说起狠话来也丝毫不输乡村里那些骂街的泼妇们。
祁墨被宸心璃的话狠狠噎了一口,“看来今晚我有得忙了。”
“你忙你的,我先走了。”宸心璃隐约感到祁墨有些怒了,她得趁着祁墨真的发怒前离开,以免落得尸骨不全的下场。
宸心璃才刚转身一股强大的力道就从右手手腕处席卷而来——祁墨拽住了她的手,还把她往他身旁拉拽。
宸心璃的身体在这忽然发起的力道带动下踉跄了下栽向祁墨,好在她有一身精湛的武功,所以才使得自己在即将贴上祁墨的胸膛时停了下来。
此刻,宸心璃的脸距离祁墨只有半寸。刚才,宸心璃的力道只要再稍稍弱一点点,宸心璃恐怕就已经栽倒在祁墨的身上了。
“你很着急地想要和我一起忙点什么吗?”祁墨的气息在宸心璃的耳畔萦绕。
祁墨虽然邪魅狂狷地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吃惊,宸心璃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武功变得这么高强了?体内那股劲道竟比之前强韧了数倍。
要知道,练武到越后头进展起来就越难,宸心璃之前的武功不错,却也算不得有多厉害。然而今日,祁墨却发现宸心璃的武功竟然超过了慕子言。
一想到慕子言今日沮丧的表情,祁墨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日慕子言郁闷滴要找宸雪舞和红烟出气,原来是因为在宸心璃这里吃了亏。
宸心璃也正在好奇,今日的祁墨好像有点——虚。
难道是之前为了救宸倾而耗损了内力的缘故?
不管怎样,今日的祁墨和往常都有所不同。
不管怎样,今日的祁墨不是宸心璃的对手。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绝佳的复仇机会。
“二殿下,我的确很想和你一起忙点什么。”
宸心璃的脸上染上一层得意而邪气的笑。
这种笑是祁墨在宸心璃的脸上从不曾看到过的,她越是这样笑,祁墨越是觉得发毛。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想,难道他武功退步的微妙变化引起了宸心璃的察觉?
这个女人不会在他虚弱的时候欺负人吧?
祁墨才刚如此想着,宸心璃的眼角就闪过一道精光,快速反手压制着祁墨的手,强大的力道从她的身体里逼出,绝对地压制着祁墨,“二殿下,你刚才想和我忙点什么呢?你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我一定奉陪。”
祁墨的脸上拂过一丝尴尬,“我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宸心璃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祁墨,她还以为他只会冰着一张脸呢。
“我可没有开玩笑。”趁他虚要他命,宸心璃之前一直被祁墨压着欺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会儿,她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宸心璃的手心里一股浓郁的强大力量发出,这股力量围绕在祁墨的四周。
祁墨的心暗暗一沉,这个女人,为了报复他,竟然强行运出浑身的力量。这股力量虽然能让祁墨难以抵抗,却也会让她自己消耗过度。
“为了伤我,你付出的代价挺大的。”祁墨的嘴角依旧带着玩味的笑意,但眼眸深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和心疼。落寞和心疼什么,此时的他还不太清楚,只觉得心里难受。
宸心璃的脸上浮出笑意,灿烂而得意的笑,“这样的机会我这辈子都难以遇到,就算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说完,围绕在祁墨四周的强大力量直袭祁墨而去。
祁墨微微闭上双眼,貌似很期待。
一旁的宸心璃看不懂了,他面对她的强大力量,不是应该感到害怕吗?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不管怎样,宸心璃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因此,手中快速用力——
所有的力道沉闷地击打在祁墨的身上,一股微寒的风自祁墨为中心旋转着迸出。这股力道击打在祁墨身上的刹那,宸心璃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足以将一头火牛生生击碎。若是换了旁人,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会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这一刻,宸心璃有些后悔了。可是,强大的功力已经发出,想要收回已是力不从心。
祁墨——
宸心璃真想狠狠扇自己两道耳光。
同样惊愕的还有祁墨,他知道宸心璃今日的功力在虚弱的他之上,也知道自己会吃些苦头。可是,当这些力道实实在在地击打在身上时,祁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想当然了。
这些力道如同利刃直刺他的身体,似乎要把他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这种感觉祁墨从不曾有过。
宸心璃,她的功夫何时到了这等地步?
祁墨的眉心深刻着,将这些力道强行吃下。一股腥味直窜他的喉咙,让他有种犯呕的感觉。
“你……”祁墨一下子瘫倒在地。
宸心璃看得心惊,她的确想要报复祁墨,也的确想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祁墨的性命。
宸心璃很清楚祁墨,他的根基十分雄厚,就算为宸倾治疗耗损了许多,却也能应对一些伤害。更为重要的是,宸心璃避开了祁墨的命门,就算力道再重也不会真的要了祁墨的命。只是,吃些苦头是在所难免的。
“祁墨!”
宸心璃冲上前一把搂起祁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可以有事!”她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蠢。前生害了祁墨,今生还亲自把祁墨打成这个样子。
她早该让自己远离他的,唯有远离才能真正让祁墨避开她所带来的这些伤害。
宸心璃伸手去搂祁墨的时候,右手无意间触碰到了祁墨的脉搏。
宸心璃并不精于医术,只是前生跟在祁墨身边多少学会了一些。
“二殿下,你觉得这样不累吗?”宸心璃兀的松开了搂抱祁墨的手,祁墨结实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使得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唔~”祁墨被撞击得低声闷哼了一声。
宸心璃看着祁墨睁开双眼,脸上恢复了笑的脸虽仍苍白却仍有几分活力。
祁墨一个旋腿盘坐起来,抬头,像个无赖一般盯着宸心璃。只是盯着,并不说话。
宸心璃本以为祁墨会无赖地胡搅蛮缠一番,就像慕子言平常最喜欢做的那样。可是,她想错了。祁墨饶有兴致地看着宸心璃,这种被直接盯着的感觉实在有些怪异。
宸心璃侧过脸想要避开祁墨的眼神,祁墨却并不因为宸心璃的尴尬而将目光有所收敛。
半晌,祁墨终于收回了这种直接的目光,站起身来,“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说完,祁墨如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宸心璃。
清晨鸟鸣阵阵,微风轻扬起薄纱,藏青阁迂回走廊上的风灯被侍女们一一吹灭,一派宁静祥和的模样,一如平常的清晨。
当祁墨推开慕子言的房间时,眼稍微顿了下。
房间内,慕子言斜躺在一方铺了软绣牡丹薄衾的小榻上,而站在慕子言跟前的竟是宸雪舞。
今日的宸雪舞贴了新的面皮,没有帝女心的护养依旧苍白得瘆人,就算抹了上好的胭脂,也无法掩饰丧失血色的苍白。
祁墨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祁墨是因为宸雪舞无论换多少张面皮,无论贴多好的面皮,都无法掩盖她故作妖媚的身段。更何况,今日,她所贴的面皮是照着自己的样子描摹的。
宸雪舞的这种妩媚,在庸俗的男人眼里很有吸引力,可是在慕子言眼里,就像跳梁小丑一般。既没有水准,也上不了台面。
正如祁墨所想的那样,慕子言静静地看着宸雪舞卖弄身段,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眸深处散发着嘲讽。
看到祁墨前来,慕子言立马从小榻上起身,挥手让一旁的侍女为祁墨倒茶。
祁墨落座后,侍女正为祁墨倒茶。
慕子言看着那侍女纤细的手对祁墨道:“放心,我派来给你斟茶的都是从绝影坊带来的侍女,绝不是藏青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狠辣而低贱的女人。”
祁墨没有应答,自顾自饮茶。他知道慕子言说的这番话是说给宸雪舞听的。
宸雪舞听了慕子言的话有一刹那的迟疑,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必须得忍,依旧讨好地对慕子言笑笑。
而慕子言却并不领情,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宸雪舞。
宸雪舞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黑色提子递向慕子言,讨好而恭敬。慕子言依旧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鄙夷道:“多好的提子,只可惜被你弄脏了。”
宸雪舞连忙解释,“我刚洗过手,没有弄脏。”
话才刚说完,宸雪舞便明白过来慕子言是嫌弃她脏。
反应过来的宸雪舞沉默了下,但为了不惹慕子言生气,再次挤出讨好的笑。只是,这笑里更多的是尴尬。
慕子言瞥了一眼侍女刚端上来就被宸雪舞弄‘脏’了的提子,对一旁的侍女道:“去,重新拿些提子来。这些腌臜的东西就赏赐给门外的乞丐吧。”
侍女刚要上前来端提子,慕子言又道:“还是算了,拿这么腌臜的东西给那些可怜人岂不是罪过,还是扔了吧。”
“对了,”慕子言继续道:“重新拿来的提子千万不要再经过藏青阁那些低贱的女人之手,就连看也不能让她们看一眼,否则,就不配给我们的二殿下吃了。这玄灵宫的女人啊,实在太脏了,我看得眼睛都快瞎了,好想去看点美好的事美好的人洗洗眼啊。”
慕子言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对着祁墨说着。
祁墨只是微微扯动了下嘴唇,似笑非笑。
宸雪舞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讨好地对慕子言道:“如果慕公子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安排几位绝色女子陪同慕公子游玩,既可以赏心悦目,又能让慕公子忘了藏青阁的肮脏。”
慕子言冷哼一声,睥睨了一眼宸雪舞,“你安排的?那岂不是比藏青阁那些女人还要上不得台面?”
“慕公子……”宸雪舞的热脸贴了冷屁股,脸色当即一片铁青。
“好了。”慕子言完全不想再跟宸雪舞耗下去,“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想要取悦我的方法只是这些的话,就不用再来了。我相信,就连乡野里那些破窑子里的女人做得都比你好。想要取悦我,就多看看你们玄灵宫的女人在藏青阁是怎么做的吧。”
慕子言说完拂袖,宸雪舞还想再为自己争取点,可看到慕子言怒不可遏的样子,只得赶紧退下。
退下后的宸雪舞双目发狠,在心里暗想:“狠什么狠?等我成为了北离国的皇后,我要你慕子言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宸雪舞走出藏青阁时,太阳的光芒向四方投射,把天际染上了一层暖意。然而,此时的宸雪舞却感受不到一丝暖,只觉得天寒地冻般的冷。
宸雪舞才刚刚踏离藏青阁的最后一阶台阶,就听到斜后方有人在议论:“咦~那不是相府捡回来的那个丫头吗?不是说死了吗?怎么还在那儿?”
“相爷宅心仁厚,估计是放了她一码。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知羞耻,在相府私会花花公子楚渊后,又到藏青阁这样的地方来找刺激。”
“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呢,就连藏青阁那些花一两碎银就能肆意玩弄的女人都比她有羞耻心。”
“呀,她的脸怎么白得吓人。而且越看越不像你们说的那个人。”
“怎么不是?我在西街见过她,西街不就是相府后门所在的僻静街道么?她脸色白嘛,大概是因为纵欲过度,谁知道她整天来藏青阁这种烟花之地是干什么的?”
“来藏青阁还能干什么?找男人呗。”
最后一个人把话说完后,众人都肆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宸雪舞听得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当即转过身怒视众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宸雪舞发怒的样子像一条疯狗,把刚才私下议论她的众人吓得愣在了原地。
宸雪舞疯了一般怒吼起来,“我宸雪舞才是真正的相府嫡千金!”
“原来她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女人!”
“原来她叫宸雪舞啊!”
“可惜了相爷给她取的贤淑名字。”
宸雪舞的怒吼虽然让那些人安静了不少,却也没有完全制止他们议论。宸雪舞气得浑身战栗,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吼不但没有起到解气的作用,反而坐实了自己就是宸雪舞的事实。
千不该万不该,今日竟贴了她曾经的面貌出门。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倾城容貌,她本以为凭借着这张脸能获得慕子言的欢心,然而她机关算尽慕子言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说她脏。
最让她没有想到的还是一出藏青阁就遇到这帮没事儿爱说人闲话的臭老爷们儿。
宸雪舞这个时候恨不得自己有绝世武功在身,如此,她就可以不必受慕子言的掌控,如此,她就可以把眼前这些让人生厌的臭老爷们儿撕得粉碎。如此,她就可以不必挖空心思整宸心璃,只需要直接走上前,把她的心肝掏出来即可!
“滚!”宸雪舞发疯地冲着仍在议论的众人。
众人被宸雪舞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跑开,而是拂袖不屑地说道:“这条街道是你修的吗?我们想在这里多久就在这里多久。”
“就是啊,你凶什么凶?我们北离国的相爷仁慈,所以才会收留你,还把你养大成人,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相爷的。相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要滚的是你吧?”
“滚什么呀,她既然饥渴地在这里找男人,不如跟我们一块儿进去再乐呵乐呵。”
“她刚从藏青阁出来,恐怕昨晚接了一夜的客,哪儿还有精力跟我们玩啊。”
“说得对,说得对。”
……
宸雪舞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嘴巴这么贱,说起话来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宸雪舞的眼眶噙满了泪水,她发誓等她在玄灵宫恢复地位了,一定会把他们一一找出来,让他们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宸心璃,是你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今天我宸雪舞受的这些委屈,来日,我一定全部奉还。不!我要加倍奉还!”
宸雪舞回到房间后,问凌香,“慕子言后来到底去找了什么人?”
凌香说出了让宸雪舞锥心痛的三个字——宸心璃。
“为什么是他?我玄灵宫的人就肮脏不堪,她宸心璃就圣洁吗?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女人生的野种,干净到哪儿去了?反而是我这个真正的嫡出,却被慕子言视为连乡野窑子里的女人都不如的人。”
宸雪舞浑身发紧,双手紧捏成拳头,似乎要把拳头捏碎。
“少主,我们应当少生气,多想想眼下该怎么做。”凌香倒不是心疼宸雪舞,她很清楚宸雪舞是个寡恩的人,她跟着宸雪舞不过是看在玄灵宫的实力上罢了。
一旦她发现宸雪舞不能给她带来丝毫好处,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绝不能允许宸雪舞把她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你说我该怎么做?”宸雪舞愠怒道。她看不惯凌香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若不是凌香真的有点本事,她早就把凌香扔出去了。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又都自傲的人在一起共事,能互相给好脸色实在太难。
凌香微微吸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是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知道秘密后,我们就可以让玄灵宫主对我们刮目相看,不再把少主当成没用的人。待少主在玄灵宫主恢复了地位,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宸雪舞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如果我不想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就不用去藏青阁了,更不会被那些乌合之众羞辱。你说得对,我必须恢复在玄灵宫的地位,不但要恢复地位,还要亲自找到证据,让太子殿下以及蓝贵妃都听我差使。到时候,管她太子正妃是谁,皇后之位都是我宸雪舞的。”
“少主明白这一点就好。”凌香见宸雪舞总算开点窍了,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有了计划在身,宸雪舞的心绪安宁了些,问道:“近日,相府内的情况如何?”
凌香:“宸心璃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让相爷的病一日好过一日,这些日子,相爷都服用着宸心璃煎熬的药,病快断根了。”
“又是宸心璃坏事!”宸雪舞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凌香道:“大夫人这些日子总是在相爷身边转悠,以希望得到相爷一如曾经的厚爱,可是,相爷对夫人不冷不淡。就算大夫人主动找相爷说话,相爷也表现得很冷淡。看来,相爷是有所察觉了。”
宸雪舞冷哼一声,“察觉就察觉,我就看不惯娘亲为了那个男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还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那个道貌岸然的相爷是夫妻,那和我爹呢?我爹算什么?”
“少主还是尽量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生气吧。”凌香再一次提醒道。
宸雪舞长吸一口气,要她真的做到不介意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只有尽可能地暂时压制怒火。
“我要见娘亲。”宸雪舞冷冷地冒出这句。
凌香不想回应宸雪舞,然而,宸雪舞又添了一句,“想要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我就必须见一见玄灵宫主!”
“好吧,我去跟宫主请示!”凌香道。
凌香走后,宸雪舞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朱红的桌面上,恶狠狠而又委屈地道:“为什么?跟宸心璃在一起的时候,她各种慈爱温柔,面对我的时候就极为严厉。宸心璃做错了事情,她就只是笑笑,甚至还把宸心璃搂在怀里安慰。而我做错了事情的时候,就必须受到责罚。虽然我知道她对宸心璃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我还是觉得好难受!”
宸雪舞的眼泪扑簌掉落,惹得那张本就不够好的面皮像融化一般耷拉着。
待凌香回来时,宸雪舞的脸皮已经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凌香被宸雪舞的样子吓得目瞪口呆,说起话来也结巴了不少,“少主……宫主说……”
“娘亲肯见我了?”听到凌香的话,宸雪舞顿时来了精神。
缓过神来的凌香回复到:“不是,宫主说如果少主找宫主是为了帝女心的事少主就不必费心思了。”
“为什么?我没有帝女心护养这张脸就根本无法得到慕子言的青睐。他早已看遍美人,我如果只顶着一张假脸皮,还是随时都会融化的假脸皮,他怎么可能受到诱惑,又怎么可能把红烟放出来,红烟又怎么可能告诉我太子殿下的秘密。”
宸雪舞激动起来,她之前想过别的方法让红烟开口,比如在红烟身上加赋她难以承受的重型,折磨到她说为之。然而,红烟在藏青阁早已受够了各种折磨,对于玄灵宫能使出的手段,她早已有了防御力。
凌香道:“宫主不给出帝女心必然有她不给出的道理。”
“什么道理?从小,宸心璃问她要任何东西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弄来,而我想要什么她就推三阻四。而今我要帝女心又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多的是为了玄灵宫。玄灵宫上次发生爆炸,必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让我成为皇后,让玄灵宫的势力在北离国坚不可摧势在必行,她还在犹豫什么?不就是一株药而已,有什么可吝啬的!”
宸雪舞的心里憋着太多委屈。
凌香被宸雪舞说得语塞,尽管宸雪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玄灵宫主说不给,她也没有办法。
“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娘亲。”
宸雪舞闹腾起来。
“放肆!”一个冷冽的声音忽然在房门外响起。
“娘……”
听到玄灵宫主的声音,宸雪舞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玄灵地宫里从洞口投射进来的白光投射在玄灵宫主的身上,使得玄灵宫主看起来如同被镀了一层白光,那层白光散发着冰寒,使得玄灵宫主看起来威严不可侵犯。
玄灵宫主走到宸雪舞跟前,还未说话便快速扬起了右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宸雪舞的脸上。
“娘?!”宸雪舞不明白玄灵宫主为什么这么做。她也不明白玄灵宫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直以来她什么都听玄灵宫主的,玄灵宫主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甚至要她去勾引男人,她也从来没迟疑过。这般听话顺从,可是,她宸雪舞又得到了什么。
“胆子变大了,现在敢不听我的话了?”玄灵宫主厉声责备道。
“我没有。”宸雪舞捂着脸委屈地看着玄灵宫主。
宸雪舞不甘心,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挨这一巴掌,“娘,我要帝女心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玄灵宫。慕子言说唯有取悦他,他才会放了红烟。我今天做好了准备去见慕子言,他很厌恶我这张假脸皮。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这张假脸皮根本经受不住细看,戴着这张假脸皮想要取悦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要帝女心,我又何尝不想得到?”玄灵宫主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娘,你的意思是?”
宸雪舞不明白玄灵宫主为什么这么说,帝女心被没收后不是一直在玄灵宫主的手上吗?
玄灵宫主叹息一声,道:“帝女心已经被偷了。”
“什么?”玄灵宫主的话让宸雪舞和凌香都为之一惊,尤其是宸雪舞,原本就没有血色的狰狞脸庞,在听闻了这句话后那张脸更是扭曲得丑陋。
玄灵宫主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偷走帝女心的应该是宸心璃。”
“又是她?”宸雪舞一听到宸心璃这三个字就恨得牙痒痒。
“之前她偷偷潜入我们玄灵地宫,估计就是为了帝女心。帝女心这种稀世药物,整个北离国都没几个人知道,宸心璃又怎么会知道?这一点让我很想不明白。”玄灵宫主道。
宸雪舞半眯着眼面庞因为憎恨而扭曲,“她的歪门邪道那么多,得知了帝女心的存在也没什么稀奇。娘,女儿觉得之前璇玑阁内发生的爆炸跟她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发现相爷这些日子很古怪,对我不冷不热,而且璇玑阁发生爆炸的那天刚好相爷晕倒了。他的病不是大好了吗?怎么会那么巧地晕倒?”玄灵宫主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絮语着。
宸雪舞双眼忽然一亮,说道:“难道那个男人已经有所察觉,璇玑阁的爆炸是他和宸心璃联合起来做的好事?”
玄灵宫主无力地摇头,“他不会的。”
宸雪舞看到玄灵宫主还在帮着相爷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略微激动地说道:“娘,你说过,宸相爷之于我们就是一颗棋子。他害的我们整个地宫都差点被毁,现在你怎么还替他说话?这个男人根本就不……”
“闭嘴!”玄灵宫主忽然厉声起来,宸雪舞被忽然的呵斥吓得立马闭了嘴。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养了你十几年的人,如果不是你蠢笨,他也不可能对你这么厌恶。棋子?如果不是你坏事,他现在还在为我们所用。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局面!我们玄灵地宫的人整日困在地宫不敢乱走动,如同身处牢狱一般。”
玄灵宫主伸手揉了揉眉心,她其实早就想明白了,上次璇玑阁发生的爆炸不是宸心璃在作祟,而是宸云天搞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讨不到慕子言的欢心,我们就没办法得到太子殿下的秘密。”
宸雪舞愁得快哭出来了。
这一刻,她没那么关心玄灵宫的宏图大业,她愁的是没有了帝女心,她这一辈子都毁了。靠着那几张苍白的面皮过一辈子吗?那不是她想要的卑微生活。她想像以前那样,活得自信而跋扈。
“你自己去想办法。这些篓子都是你自己捅出来的,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吗?”玄灵宫主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玄灵宫主离开的背影,宸雪舞无力地瘫倒在地。
站在宸雪舞身后的凌香冷漠地看着宸雪舞,丝毫没有其他婢女看到主子瘫倒要上前搀扶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宸雪舞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儿?”凌香终于还是上前搀扶起了踉跄欲倒的宸雪舞。
“我要再见慕子言。”宸雪舞发狠地冒出这几个字。
藏青阁内,慕子言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任由侍女将一小牙梨放到他的嘴里。
慕子言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祁墨,“你就是太不懂享受了,绝影坊那么多绝色美人,你竟都不要她们贴身伺候,倒难为了我,每天要帮你恩宠那么多美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祁墨盘坐着,缓缓用功,以平复之前所耗损的内力和元气。
慕子言挥手,让一旁的侍女停手,并示意她们退下。
待侍女们都离开了,慕子言才又道:“你之前说要试探一下宸心璃,结果怎么样?试探出了什么?”
听到宸心璃三个字时,祁墨刚刚梳理好的内力竟又一下子乱了,好在他及时控制,才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慕子言没有想到祁墨会这么紧张,于是对宸心璃更加好奇了。应该说,是对祁墨试探的结果更好奇了。
祁墨睁开眼睛,目视前方,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的确很特别。”
慕子言差点摔倒在地,他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试探她什么?”慕子言着急得都快把祁墨从地上拽起来。
见慕子言万分着急,若是祁墨还不说,恐怕他会扑上来撕咬祁墨一阵,因此祁墨道:“我之前一直觉得宸心璃看我的眼神不大一样。”
“嘿嘿,”慕子言笑了起来,“你长得英俊风流,是个女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祁墨看了慕子言一眼,慕子言赶紧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地看着祁墨,等待祁墨的下文。
祁墨道:“还记得之前,我为救宸倾耗损了元气,宸心璃当时的模样吗?”
慕子言当即来了兴致,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当然记得,那天我这个武林高手可是被她吊着打。当时她听说了你生命垂危的消息后,紧张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我就奇了怪了,她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对你流泪?”
慕子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了一阵后说道:“我知道了,你试探的就是她是不是真的对你别有不同。”
祁墨点头,“我一直觉得宸心璃很眼熟,第一次相见时就感觉似曾相识。”
“你该不会是看任何一个美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吧?”慕子言嬉笑着。
祁墨没有理会慕子言的玩笑,继续道:“之前我耗损过度,生命垂危,她比谁都着急。我很疑惑,一直在想,我和她是不是早就相识,而我自己却不知道?”
慕子言听得发愣。
祁墨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诡异,哪儿有和别人相识已久,自己却不知道的道理。
祁墨继续道:“昨夜,我在她面前再一次晕倒……”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听祁墨说他又晕了一次,慕子言顿时紧张起来,所有的玩世不恭都在这一刻收敛。
祁墨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你!你竟然装晕倒,这可不是你祁墨的风格。”慕子言戏谑着,同时更为好奇祁墨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墨依旧没有理会慕子言,继续说道:“我晕倒后,宸心璃依然像上次那样,伤心欲绝,甚至用如丧考妣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为什么会这样?”慕子言疑惑不解。
祁墨站起身来,“我也在疑惑这个问题。”
“莫非你们早就相识?”慕子言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说了祁墨刚才说的话。
祁墨道:“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宸心璃似乎对我很了解,对绝影坊的一些地方也很了解。她好像来过这里。”
“你这一说还真是!”慕子言顿时想了起来。
祁墨又道:“而且,小白对她很友善,似乎把她当半个主人待。”
“什么半个主人啊?简直就是主人好吗?你是没看到宸心璃这个女人利用小白来吓我的时候有多可恶,甚至连宸倾都无法让得了宸心璃命令的小白停下来。”慕子言说道。
慕子言说完后,忽然侧过头盯着祁墨,恍然大悟一般道:“小白是北离国古兽雪狼,除了主人和主人最为亲近的少数人之外,根本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表示亲近。你怀疑宸心璃跟宸倾有关系?”
祁墨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阴翳,“这一点还不好说。”
这时,房门被叩响。
“何事?”慕子言有些不悦。
“主上,三少爷,先前来过的宸雪舞想再次求见三少爷。”门外的侍女恭敬回答。
祁墨站起身来,“看来你还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慕子言发愣地看着祁墨离开,“什么嘛,自己霸占着宸心璃那样的美人,就不允许别人拿丑女来解气。”
“让她进来。”慕子言嘀咕完,对着侍女道。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一袭玫红色长裙,身材婀娜。然而,那张苍白且画着浓妆的脸还是无法掩饰她的丑陋。
“见过慕公子。”宸雪舞恭敬地对慕子言福了福身。
慕子言斜靠在小榻上,不耐烦地拂袖,“有话就说,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宸雪舞道:“我是来和慕公子做交易的。”
“什么交易?”慕子言依旧慵懒地回应着宸雪舞。
宸雪舞往慕子言的方向前进了两步,但在看到慕子言的眼神后立即停止了向前,接着又退回到了先前所站的位置。
慕子言见宸雪舞已然识趣,便收回目光,伸手挑逗着身旁一位从绝影坊带过来的侍女。
宸雪舞看了一眼被慕子言挑逗的侍女,放在以前,宸雪舞绝对不会觉得那侍女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现在,她却深深地嫉妒着那女子天然的容貌。
“如果我能让你的藏青阁生意红火,财源滚滚,你是否可以考虑把红烟放走。”宸雪舞诚恳地盯着慕子言,可慕子言回馈她的依然是冷漠和嘲讽。
宸雪舞讨厌这个状态,这种无尽的跪舔却换不来任何一丝好处的状态!
慕子言听完宸雪舞的话后,立马收敛了淡漠,双腿飞快地交叉成二郎腿,半斜的身体朝着宸雪舞挪去,“你想来我们藏青阁做青楼女?”
宸雪舞知道慕子言这句话是故意羞辱她的,羞恼得满脸绯红。
“慕公子误会了。”宸雪舞回应着。
慕子言故作惊讶,“误会了?怎么会误会呢?不是你说要让我藏青阁生意兴隆的嘛。我想想啊,依你的条件陪一次客能卖出什么价钱呢?十文钱?哦,不,怎么可能这么低呢,你好歹也是玄灵宫主的女儿对吧?至少也要十一文钱,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身份。”
“十一文钱一次,我藏青阁每日要有一万个客人左右才算得上是生意兴隆,照这样算……”
“慕公子!”
宸雪舞打断了慕子言的话。
慕子言仍然是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宸雪舞,“难道你觉得价钱太高了?有身份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好,我如你所愿,标价5文钱如何?”
“我说的不是这个。”宸雪舞的内心已然崩溃,但为了不惹怒慕子言,她唯有强忍着委屈和羞耻心。
“你说的不是价格啊?是接客的数量?当然了,一天一万个是夸张了点,你是人嘛,又不是猪啊狗的,怎么能接得了那么多呢?一千个就差不多了嘛。哎呀,一千个也不行,一天只有二十四个时辰,一千个的话,岂不是每个客人只有一瞬间的时间?”
“慕公子!”宸雪舞再也受不了了,双目散发出狠辣的光芒,但那股狠辣又快速消失了。
“怎么?你对一千个客人没有意见?”慕子言故作惊奇。
宸雪舞不想再这样下去,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说的是我可以找到其他更多的女人以供应藏青阁。”
“那得看你供应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了。你也知道,自从我慕子言从相府宸大小姐的手里入手藏青阁以来,我只收你们玄灵宫那些十恶不赦的女人。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玄灵宫现在还剩多少女人。”慕子言从桌几上拿起一粒葡萄,并顺势把葡萄抛向空中。
泛着黑色诱人光泽的葡萄最终又落入慕子言的手里。
宸雪舞微垂着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把红烟放出去?我们之前谈的交易,条件我不会改变。”慕子言道。
宸雪舞迟疑了下,“好,条件不变。那我们这次在之前的基础上再做一次交易如何?我给你你想要的那些赚钱工具。”
“你想要得到什么?”慕子言问。
“帝女心。”宸雪舞说得笃定,她相信,慕子言能搞到帝女心。
慕子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帝女心?”
宸雪舞笃定地点头,“对,帝女心。我们玄灵宫的帝女心被宸心璃给偷走了,我相信你有办法搞到手,所以我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慕子言真的想捧腹大笑,宸心璃偷走了帝女心?祁墨这笔账栽得不错!看来宸雪舞这个心急的女人要失望了,因为帝女心已然被祁墨用来救治宸倾了。而且,明日,宸倾的身形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怎么?你不愿意做这笔交易?”宸雪舞急切地问。
慕子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宸雪舞,“你怎么确定我对你提出的条件感兴趣?”
“你入手藏青阁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我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赚钱工具,你当然不会拒绝我提出的条件。”宸雪舞自信道。
对于宸雪舞的自信,慕子言只觉得好笑,但他也没有拒绝。
“好,我可以和你做这笔交易,反正你玄灵宫的女人也欠收拾。”慕子言伸手,挑逗地挑起宸雪舞的下巴。在触碰到宸雪舞皮肤的刹那,慕子言又快速地缩回了手,厌恶地吹了吹手指,一脸的嫌弃。
慕子言往后躺着,半眯着眼打量着宸雪舞,“我说过,只要你能让我高兴,我就可以考虑放了红烟。可是我发现,你不但没有让我高兴,反而用一张张假面皮来恶心我。”
“我……”宸雪舞低垂着脑袋,这一刻,她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我可以!”宸雪舞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猜听得见。
“是吗?”慕子言冷笑着看着宸雪舞。
宸雪舞极为认真地点头,迟疑了一下后伸出双手解开裙带,玫红色的外裙顺势滑落,露出光滑的香肩。
慕子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宸雪舞这么不知廉耻,上来就脱衣服,倒搞得他慕子言怪不好意思的。
当宸雪舞的身上只挂着一件肚兜的时候,慕子言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穿上穿上!你以为脱衣服就能让我高兴。说实话,就你这身材这脸蛋的,我看着就觉得恶心,还不如在街边随便拉一个女的过瘾。”
“我……”宸雪舞心里又恼又气,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到底要怎样?”宸雪舞愤怒地盯着慕子言。
慕子言依然是一脸的淡漠,“你说呢。”
宸雪舞抬起头,愤怒而委屈的双眼直视慕子言,“我已经尽力了。”
慕子言道:“如果你所说的尽力只是连雏儿都不如的笨拙动作,那我没有必要再和你做任何交易。我想,就是红烟都比你会来事吧?”
见宸雪舞不再说话,慕子言站起身来,“我的耐心是极为有限的。”
慕子言说完,离开了房间。
宸雪舞浑身瘫倒在座椅上,这时,站在宸雪舞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凌香上前一步对宸雪舞说道,“少主,王嬷嬷在我们来之前交代我说,如果你这次来还是不能讨得慕子言的欢心,你不妨试着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别人?”宸雪舞没太明白凌香的意思。
凌香示意宸雪舞去看藏青阁那些小厢房。
宸雪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嬷嬷是要她跟着藏青阁的那些卖身的女人学习吸引男人的手段。
宸雪舞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我堂堂玄灵宫少主,怎么可以跟着这些低贱的女人学习吸引男人的手段。更何况她们会的全是床上那点功夫,难不成我也要学。”
“要学。”凌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坚定。
宸雪舞怒视凌香,而凌香依旧沉着淡定。
宸雪舞冷静了下后,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软了下来,“我不是不敢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如果少主不想成为北离国皇后,这一切当然没有必要。”凌香的话依旧冷淡。
宸雪舞呵斥起来,“你别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宸雪舞受够了凌香那点姿态。
凌香对于宸雪舞的斥责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少主,这也是宫主让我跟在你身边的原因。”
“好了好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拿宫主来压我!”宸雪舞没好气地说道。
凌香道:“压你不是目的,助你当上皇后才是目的。如果少主不想当这个皇后,我们也可以考虑把这种压力施加到别的人身上。我相信,只要少主说一声不想做了,宫主是不会强迫少主的。”
凌香说得云淡风轻,但话语里的威胁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宸雪舞沉默着,她知道自己再厌恶也要承受,谁让她的娘亲是玄灵宫主。
有时候宸雪舞真希望自己不是玄灵宫主的亲生女儿,而是宸心璃,虽然娘亲对于宸心璃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至少宸心璃得到了她的温暖,哪怕是假的。
虽然娘亲对宸雪舞的情意都是真的,可她表现出来的全是冷冰冰的责备和火辣辣的巴掌。
相比之下,宸雪舞得到的更少。想到此,她对宸心璃的恨更浓了一分。
“那我该怎么学?”宸雪舞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凌香看到宸雪舞终于知道服软了,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慕子言不是给少主指了条明路吗?”凌香道。
宸雪舞拂袖,“我怎么可以亲眼去看藏青阁那些低贱的女人跟龌蹉的男人行苟且之事,不行!”
“少主,现在不是你能说不行的时候。只有等到你达到了目的,成为了皇后,才有说不的资格。”凌香说得淡然而冷漠。
宸雪舞气愤得不行却也没办法。
凌香又道:“好了好了,如果你不想看别的女人,去找红烟不是很合适吗?”
“她?”宸雪舞疑惑地看着凌香。
凌香为宸雪舞分析着:“红烟是你相熟的人,你看她总比看别人好。再者,除了红烟还有谁跟你一样希望得到慕子言的欢心?”
“可是……”一想到红烟要在自己面前和一个宸雪舞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做那种事情给她看,她的心里就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凌香向宸雪舞靠近了些,半眯着眼,脸上浮起一丝丝阴戾,“你以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你在越短的时间里得到秘密,就越能得到玄灵宫主的刮目相看。”
凌香接着道:“少主,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玄灵宫的威信已经完全丧失了吗?我为什么敢这么跟你说话,你心里应当很清楚。如果不想一直处于这样的被动地位,就想想怎么做。”
凌香这些话很直接,但对于宸雪舞而言很受用,至少她说的这番话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冷漠,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局外人一般。
“我知道了。”尽管心里明白,但表面上,宸雪舞依旧摆着一张马脸。
……
暖风和煦,阳光灿烂,整个北离国王城都洋溢着一片生机。
宸心璃的汀泉阁内,各色鲜花竞相开放,十分惹眼,让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汀泉阁半步了。但是近日她必须离开汀泉阁一会儿。
宸心璃离开汀泉阁后,沿着青石板走向大夫人萧氏的院子。
当宸心璃的脚踏进萧氏的院子时,覃嬷嬷竟有些呆愣地看着宸心璃。
“怎么了,覃嬷嬷,看到我不高兴吗?”宸心璃看了一眼覃嬷嬷便收回目光,继续往院子内走去。
覃嬷嬷有些仓皇地低下头,“奴婢不敢。”
覃嬷嬷看到宸心璃不管不顾地直往院子里走,紧张地跟随在宸心璃的身后,一边跟着一边说道:“只是大小姐很久没有来跟大夫人请安了,奴婢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母亲这些日子神秘得很,我倒是想来,就怕影响了母亲做事。”宸心璃回着,一脚便踏进了萧氏的房间。
“大小姐,你在这儿稍微等下,奴婢去禀报大夫人说你来了。”覃嬷嬷见宸心璃依旧像以前那样率性地直往里面冲,便赶紧说道。
宸心璃看向覃嬷嬷,覃嬷嬷竟微垂着头。
“覃嬷嬷,你的意思是母亲现在不方便见我?”宸心璃直接的目光扫向覃嬷嬷,使得覃嬷嬷的头垂得更低了。
覃嬷嬷连道两声不敢。
宸心璃道:“女儿见母亲还需要旁人禀报岂不是笑话?你退下吧,我自己去找母亲。”
“心璃来了?”
听到声音的大夫人从内屋走了出来。
大夫人的怀里躺着熟睡的小丫头巧儿,巧儿长得胖嘟嘟的,修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趴着,十分乖巧可人。
宸心璃与大夫人四目相对,别样的情愫在安静的空气里弥漫。
不过刹那,宸心璃便收敛了情愫,走到大夫人的身旁,“我来看看巧儿。”
“你怕母亲带不好她吗?”大夫人一脸的淡定,但她微微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相爷把巧儿拿给大夫人萧氏带养后,萧氏确实不敢对巧儿做什么,巧儿若是身体不舒服了,大夫人比谁都着急,赶紧请大夫来看。但萧氏也不会真的把巧儿当女儿待,她最大限度能做的就是给巧儿找个奶娘一样的角色,只是这个奶娘只负责带孩子不负责奶孩子而已。
刚才,大夫人的人已经抢在宸心璃进院子之前把宸心璃前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大夫人,大夫人这才匆忙跑到里屋,把熟睡中的巧儿抱在怀里,一副温柔模样。
宸心璃笑了,“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女儿觉得母亲带不好巧儿也不会让母亲带了。对了,父亲说他想巧儿得很,也不知道巧儿怎么样了。”
“你父亲要来看巧儿?”大夫人问得急切。
宸心璃笑道,“哦,不,父亲只是让我过来把巧儿抱给他看看。”
宸心璃话音落,袭香便走到萧氏的跟前,冲着萧氏伸出了手。
恰好这会儿原本熟睡的巧儿醒了,巧儿醒来发现抱着自己的是大夫人,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夫人尴尬一笑,“这孩子被扰了瞌睡正不乐意呢。”
袭香对着巧儿伸出手,巧儿竟乖巧地伸出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整个身体也朝着袭香倾了过去。
巧儿的哭声和动作,都让萧氏有些尴尬。
“既然相爷相见这孩子,就抱过去让他见见吧。”
大夫人的话才刚刚说完,袭香便动作敏捷地抱着巧儿离开了。
大夫人看着袭香快速离开的背影,嘴角扯过一抹无奈而略带愠怒的笑意,“心璃,你确定是你爹想看巧儿?”
宸心璃笑笑,“当然,不然母亲以为是怎样?”
宸心璃的脸上依旧带着天真烂漫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在看向萧氏时,流露出了一丝丝深意。萧氏看宸心璃的眼神亦是如此。
宸心璃见萧氏不信,补充道:“就算不是爹亲口说的,母亲也应该知道,爹一向宠我,我的意思也会是他的意思。”
萧氏笑笑,暗藏戾气的笑,“那是自然。”
萧氏见宸心璃转身就要离开,立即问道:“巧儿什么时候回来?”
萧氏的心里隐约觉得之前的一切隐藏就要揭开了,她必须得掌握点东西在手里。有巧儿在手,她做起事情来要得心应手得多。
“她不会回你的院子了。”宸心璃说得果断。
“什么?”萧氏一脸惊愕,不过顿时明白过来,宸心璃知道他们终于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把巧儿带走了。
宸心璃道:“母亲把巧儿带得很好,让这丫头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健康得很。可是,孩子终究还是待在亲生母亲身旁比较好。你说是吗?母亲。”
萧氏冷哼一声,既然已经决定要撕破脸皮了,又何必再装什么母慈女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你娘亲的?”萧氏的脸蒙上了一层冰霜,双眼布满了疑云。她自认演技很好,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怎么会被她识破?
宸心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直视萧氏,“还记得年前你和祁墨动手的那个夜晚吗?”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你娘亲了?”萧氏双眉紧蹙,宸心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宸心璃道:“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吗?你来到我的房里扮演你慈母的角色,可是不管你怎么掩饰,怎么克制,都无法否定你受伤的事实。祁墨的武功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就算你有玄灵宫的人相助,也一样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让你受的伤一定不轻。”
“母亲,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来我的房间我还不会那么早知道你的阴暗面。”宸心璃端起桌几上的茶杯,双眼放射出的目光落在茶杯上。
“上次你带着一个叫萧香的女人说是你的侄女,还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太子选妃。可你忘了我和宸雪舞相处那么多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再熟悉不过,只是换一张脸皮又怎么能蒙蔽我的眼睛?”宸心璃玩味地看着萧氏。
萧氏的眉心紧拧在一起,“你从她一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萧香而是宸雪舞了?”
宸心璃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下,“本来我还不是那么确定的,毕竟以你的能力,要找出个厉害的女人来与我作对根本就不算难事。可是,当天晚上她来我的房间给我煮茶,还在茶里动手脚,使我彻底相信她就是宸雪舞,错不了!因为,只有她才那么沉不住气,因为只有她煮出来的茶才是那个味道。”
今生,宸心璃没怎么喝过宸雪舞煮的茶。可是前世,她喝过太多次了,那个味道,她怎么可能忘记。
宸心璃看着萧氏那张脸,不禁觉得好笑,“母亲,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像跳梁小丑?”
“心璃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越来越会说了,脑袋还变得灵光了。只是,不知道你还能厉害到何时。”
说着,萧氏便发动了体内的内力——
宸心璃双目微微放大,她早料到气急败坏的萧氏会来这一招,因此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宸心璃,原来你平日里功夫一般般的样子都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实际上你的武功已经连府上的校场管事都不能望其项背了。”
萧氏瞪大了双眼,今日,宸心璃带给她的‘惊喜’挺多的。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母亲?”宸心璃一个旋转身体躲开了萧氏的一击猛攻,在闪躲道一半的时候,宸心璃快速地发动了攻击。
如此快速的反击,就连萧氏这样战斗过无数次的人都很少见,仓促应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一个女儿,我平时错看你了。”萧氏发着狠。
宸心璃的脸上浮现出平日里在萧氏面前演戏时的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让母亲失望了,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一个猛攻直击萧氏的胸口。
萧氏只觉得胸口为之传来一击沉闷的声响,紧接着胸口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变得异常麻木。
萧氏的脸上满是吃惊。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宸心璃,胸口处的麻木就转为锥心的痛。
“唔~”萧氏往后一仰头,朝着天空喷出一道血雾。
萧氏艰难地挪动了下脑袋,双眼布满了阴翳,毒辣地看着宸心璃,“看来我得使出点真功夫和你玩玩了。”
萧氏的话才刚刚落音,宸心璃就看到天空呈现一片血红!原来是萧氏朝着宸心璃倾洒了玄灵宫的毒药。
玄灵宫会用毒,这一点宸心璃很清楚。因此在来之前也多少做了些准备。虽然不能让自己完全不受毒药的影响,至少也能减轻痛苦。
中了毒的宸心璃面色苍白了许多,萧氏得意地看着宸心璃,等待着看她的毒药带给宸心璃的痛苦。
然而,萧氏并没有等来她想看到的场景。
“我用毒从未失手,你怎么可能还能勉强站立?”几乎欲瘫倒在地的萧氏强忍着挤出这句话,“你……你早料到我会用毒,所以早做了准备?”
“你的毒没有毒死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母亲!”宸心璃一步步逼近萧氏。
萧氏怒视着宸心璃越来越靠近的双脚,“你站住!”
“我本来以为还会再叫你几天母亲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你打败我尚且不能,更何况是我爹。”宸心璃感到头传来隐约的疼痛感。这种阴痛阴痛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胸口也感到阵阵沉闷。
萧氏气喘不已,嘴角留着血丝,双目不甘心地看着宸心璃,“何必说这些假仁假义的话?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败你爹,我想要杀的人是你——宸心璃!一想到你是相爷和那个臭女人生的野种,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来,我忍着心里的疼痛,对你百般疼爱,以为你终会被我所用,却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识破了你的嘴脸?”宸心璃帮着萧氏补充出了最后一句话。
萧氏愤恨着,“识破了又如何?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功为什么会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但我很清楚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宸心璃语气淡然,声调却冷冽如冰霜。
萧氏道:“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你说我是太过自信还是胸有成竹?”
萧氏又道:“不管怎样,我都是相爷的正室夫人,是堂堂正正的一品诰命,我的势力不是你说瓦解就能瓦解的。我的命也不是你说想夺就能夺的。”
萧氏说完这句话得意地笑了起来,尽管此时的萧氏笑起来有些狼狈,但她还是无法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宸心璃,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孩子。不管她拥有多么强大的武功,她都没法再心机上斗过萧氏。
“那如果加上我呢?”一个低沉而富有张力的声音忽然响起。
祁墨?
他怎么会在这儿?
宸心璃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竟真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风卷起祁墨头上的发带,衣袂飘飘的感觉让祁墨看起来如同随风而来,更像是神祇降临。
宸心璃疑惑地看向祁墨,祁墨的眉眼依旧清冷,但那双如墨的眼眸深处有着一丝对宸心璃的心疼和面对萧氏时的自信。
祁墨在看向宸心璃时对着宸心璃微微点了下头,宸心璃短暂的迟疑了下后立即明白过来,他们虽然没有事先商量过,但她已经猜到祁墨把她的计划提前了。又或者说祁墨完善了她的计划——毁了玄灵宫。
宸心璃刚刚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两个身着白衣的妇人直奔而来。萧氏在看到她们时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这两个妇人低垂着头,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脸色苍白,身上虽然没有血迹,但她们行走时虚弱的样子暴露了她们已经受伤的事实。
萧氏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看到玄灵地宫的人,更为确切的说是看到玄灵地宫里没有更换普通衣物的侍女。
玄灵宫的规矩,玄灵宫中人怎会不知。为了掩饰身份,她们出现在相府时,必须身着相府内的衣物,绝对不能身着玄灵宫的服饰。
可是,这两个受了伤的人却穿着玄灵宫的衣服。
她们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玄灵地宫那边出事了,而且还是不可抵挡的灾难。
那两个侍女走到萧氏的跟前,对萧氏跪地行礼,“宫主,地宫被人包围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尽管萧氏在看到这两个侍女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甚至在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是整个玄灵地宫被包围了。
“夫人,是相爷让我们来通知你的。”两位侍女说道。
“什么?”萧氏瞪大了双眼,相爷,他终究还是和她站到了对立面吗?
祁墨看向萧氏,“你再不去,整个玄灵地宫都会消失了。”
“哼!”萧氏闷哼一声,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往璇玑阁走去。
萧氏来到璇玑阁外时,立即被璇玑阁处的场景给惊了一跳。
朝廷的兵、相府的府兵以及绝影坊那些武功卓绝的女子把璇玑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氏在心里暗叫不好,在今日之前,她虽然已经猜到宸心璃知道了她不简单一事,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在她萧氏刚刚有所察觉的时候就联合起来围了她的玄灵地宫。
“你终于来了!”一个女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萧氏看到来人,顿时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女人厉声道,“本宫听闻有人在相府为非作歹,便亲自过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抓了个正着。”
蓝贵妃一步步逼近萧氏。
萧氏这才发现今日围剿玄灵地宫的人不止她看到的几拨,更让萧氏疑惑的是,怎么连大长公主都站到了蓝贵妃的身旁?
大长公主直接迎着萧氏疑惑而充满戾气的目光,不急不缓地说道:“是啊,任谁都不会想到相府的璇玑阁下竟然有如此大的一个地宫,而这个地下势力的头目竟然还是你。”
萧氏看了一眼站在三姨娘身前的宸云天,宸云天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
萧氏走向宸云天,“云天,这一定是误会。”
站在蓝贵妃身后的罗嬷嬷对萧氏厉声道:“相爷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萧氏看到训斥自己的竟是罗嬷嬷,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有什么资格教训她这个一品诰命?因此,萧氏立即像被摸了逆鳞,怒道:“我身为相爷的夫人,与相爷同床共枕数十年,为相爷诞下子嗣,为何不能叫相爷的名字?”
“你说什么?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诬陷我们相爷的清白。”三姨娘的贴身默默怒斥着。
萧氏听得懵了,“我说的那句话不是事实?”
蓝贵妃的罗嬷嬷走到萧氏跟前,“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自己不要名声没人管你,可你要诬陷我们北离国当朝相爷,就天理不容了。更何况蓝贵妃在此,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还不快跪在地上认错?!”
“该跪在地上的人是你吧?”萧氏怒斥着罗嬷嬷,“罗嬷嬷,说到底,你不过就是蓝贵妃身边的一只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蓝贵妃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直逼萧氏,“她训斥你的资格是本宫赋予她的。难道你认为本宫没有资格教训你?”
“你?”萧氏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真实。为什么这些人都说她没有资格说宸云天?
为什么不把她当相府的大夫人看?
如果不是自己还身在相府,如果不是看到宸云天那张冷漠的脸心会痛,萧氏自己也差点以为自己跟宸云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长公主也往前走了两步,与蓝贵妃站在一起,目光也是冷冷地看着萧氏。而大长公主的贴身嬷嬷更是走到萧氏跟前,一巴掌扇在萧氏的脸上,响亮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耳膜。
宸心璃和祁墨都看得真切,那嬷嬷的功夫其实并不在萧氏之上。如果萧氏刚才的注意力没有被分散,这嬷嬷根本不可能扇到萧氏。如果萧氏反应再快一点,这个嬷嬷很有可能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然而,已经彻底懵圈的萧氏注意力已经涣散,那嬷嬷就像扇个普通宫女一般把萧氏给打了。这种挨打,丝毫没有尊严而言,对萧氏而言,甚至算得上是极致侮辱。
紧接着,那嬷嬷厉声呵斥了起来:“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看到当今大长公主和贵妃娘娘都不下跪。”
“你们在说什么?”萧氏仍旧是一脸的茫然,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把她当相府的大夫人待?难道她今日也像宸雪舞一样,贴了面皮?
不,她没有贴啊!
有没有谁能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氏在心里说。
萧氏看向宸云天,宸云天也正看着她,不过是愤怒的目光,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目光。
“你这个女人为何要冒充本相爷的夫人?”宸云天厉声呵斥着。
萧氏彻底懵了,在心里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这时,祁墨的声音响起,“来人,把她抓起来。”
“凭什么?”萧氏吼了起来。
“凭你谋反。”大长公主厉声说道。
萧氏惊讶了片刻后,仰头笑了起来,“可笑,实在是可笑。好,我哪里谋反了?你们找不到罪名就给我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宸云天说道:“你在璇玑阁下发展势力,朝廷已经派人进去搜了,毒药无数,能害人的东西无数,甚至还有牢房。你发展这么大的势力,不是意图谋反是什么?”
萧氏怎么也不会想到,落实她罪名的是与她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宸云天。
萧氏再一次笑了,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宸云天,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落井下石的人。我谋反?好,我谋反!璇玑阁在你的相府,而我又是你宸云天的正室夫人,你说我谋反,不是伸手打自己的脸吗?”
萧氏的眼角有泪溢出。对于萧氏而言,任何人都可以伤害的,就是宸云天不可以,因为她是拿真心爱着这个男人。
只是,萧氏不知道,宸云天并不需要她这样的爱。
在宸云天看来,爱是成全,是爱护,是心疼,是不舍。
可是,萧氏在他的相府做了什么?发展势力,迫害他的女儿,隐瞒他欺骗他……甚至!还和别人有了宸雪舞那个孽障。
既然萧氏不值得他付出一丝一毫,甚至都不值得他同情,他还有什么必要心疼她半分?
萧氏冲着蓝贵妃吼了起来,“你们要抓怎么不把宸云天也抓起来?如果他不包庇我,我又怎么能在他的府邸发展势力?”
蓝贵妃的罗嬷嬷冷冰冰地回应着萧氏:“你根本就不是宸相爷的夫人,所以你所做的事跟相爷一点关系都没有。璇玑阁确实是宸相爷的地方,但你这个人狡猾诡异,又筹谋多时,当然知道如何避开宸相爷的视线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不失宸相爷的夫人?”萧氏再一次懵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罗嬷嬷语气依旧冰冷,而且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直接地看着萧氏,“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一直伪装宸相爷的夫人!”
“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便诬陷和抹杀掉的?”萧氏觉得这些人好幼稚,竟然联合起来说她不是宸云天的正室夫人。这种铁打的事实,她们竟也想抹掉。实在太可笑了。
此时的萧氏还不明白真正可笑的是她自己。
宸心璃高声说道:“当年皇上亲封相府正室夫人为一品诰命时,还命画师画了我嫡母的画像。她既然一直叫嚣着是我的嫡母,那就让管家拿出当年那副画像,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我相府的大夫人!”
萧氏也道:“好!”
不一会儿,管家就拿来了画和一面镜子。
萧氏看到那幅画,眼泪就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她和宸云天是何等的恩爱。虽然她心里有些小心思,但她是发自内心地爱宸云天,而一直不知道她隐藏着秘密的宸云天,当她是世上最单纯的女人,当心尖宝贝一样地宠着。
那时候没有别的姨娘,也没有宸心璃,宸云天的所有爱都是属于她的。
可是后来,相府添了宸心璃,宸云天把宸心璃抱到她的跟前,说那是他唯一的骨肉,他必须好生待她。也要她好生待她。
萧氏心里不愿,恨不得掐死宸心璃。可是,一想到害死了宸心璃,宸云天会伤心欲绝,因此,这件事情就被耽搁了。
后来,宸云天对宸心璃的爱愈发浓烈。宸云天总说宸心璃没有得到亲生娘亲的爱,所以要加倍补偿宸心璃。因此,宸云天对宸心璃越来越好,反而对她这个夫人越来越平淡了。
萧氏伸手拿过那幅画,慢慢地展开那幅画。
那幅画被慢慢展开,露出画中的女子。
画里一美丽动人的女子,身形婀娜却不做作,天真中自带一分风情。风姿卓越,气质非凡,恍若神仙妃子。
那时候的萧氏,的确明艳动人。
萧氏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眼泪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她抬着一双泪眼看向宸云天,宸云天也正看着那幅画。
宸云天的双眼也噙满了泪水,萧氏知道宸云天是不可能完全忘掉那段天真烂漫的岁月的。那段岁月他们恩爱异常,仿佛天地倒塌都无法阻止他们的爱凝结在一起。
“世事无常,岁月催人。”萧氏嘀咕着。
站在萧氏身后的两位侍女,抬头看了一眼萧氏手中的话,立即被画中女子的气质吸引了。不禁在心里暗想,夫人年轻的时候好漂亮。
忽然,她们都惊愕地捂住了嘴,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夫人!”
两位侍女慌了神。
萧氏依旧沉浸在对那幅画的回忆中,并没有听到侍女的话。
其中一个侍女伸手推了一下萧氏,“夫人!”
“何事?”萧氏甩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给那侍女。
那侍女连忙把管家拿来的一面铜镜递到萧氏的手中,“夫人,你看。”
萧氏白了那侍女一眼,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她每天都会在铜镜面前梳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吗?
慢着—
萧氏忽然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这张画上的女子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萧氏反应过来后,快速地从侍女手中夺过铜镜,目光快速扫向铜镜——
在看到铜镜中那张脸庞的时候,萧氏险些摔倒在地!
为什么?
萧氏一下子慌了!
为什么铜镜中的脸和画上的脸不一样?
虽然铜镜中的脸和画上的脸在某些地方还有些相似之处,但不管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两张脸是同一个人的脸。
“我什么时候变脸了?我的脸怎么了?”萧氏慌乱地小声嘀咕着,声音微弱到只有她自己猜听得见。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加上慌乱的动作,使得萧氏看起来像发疯了一样。
萧氏的侍女互相望了望,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们的宫主明明就是画中的那个人啊,怎么会长得不一样?
好像——
一个侍女忽然想起来,好像她们宫主的脸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发生变化的,虽然皮肤依旧紧致白皙,但骨骼却在不断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有时候,她们伺候萧氏梳洗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玄灵宫主的脸,她还会疼得打人。
------题外话------
我不擅长写上架公告,也一直没写,不善言辞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讨好我的读者们。我只会默默写文,默默地把心里的故事用键盘敲出来。有了宝宝后,写文对我而言似乎很奢侈,时间要抢要挤。加之新房对宝宝的伤害已经让我肝肠寸断,最近睡眠严重不足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写文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奶水不够,宝宝又长了疝气,新房里的化学物质又让他哭闹,而且喉咙痛,干呕。我这几天就要去乡下,可能每天很少也很难跟你们沟通。我唯一仅存的一点空余时间就要用来写接下来的故事,希望亲们能够理解一下。你们到我的评论区来冒泡,我也会抽时间去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