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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苦情树下。
“容容,衣服到了吗?”涂山雅雅身着一袭蓝衣坐着,深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姐姐别急,商家说今天下午就会到。”涂山容容眯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对物流的速度充满自信。
“……嗯。”涂山雅雅含糊地应道,双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小草。
“不知道苏苏和白月初他们怎么样了。”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大过年的,不要再给涂山闹出什么事情。”涂山雅雅威严地命令道。
涂山容容对姐姐早已习惯于服从:“是。”
她们正说话,天空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赶来。
“哦?六耳姐?有什么事吗?”涂山容容歪着头微笑道。
傲来国二小姐咬了一口桃子,举起手中鼓鼓囊囊的袋子,堆起笑容:“这是傲来国一些过年的传统食品,也算是给你们涂山拜个年啦!”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涂山容容借过袋子向她点了点头,“六耳姐要来坐一下再走吗?”
二小姐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要回去管我那爱疯玩的弟弟了,有机会再叙叙旧吧。”说吧便踏上一朵白云腾空而起。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涂山容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姐姐说道:“傲来国的三少爷又惹他姐姐生气了。”
涂山雅雅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家伙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涂山容容双眼微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不速之客来访涂山……
“容容,妖馨斋应该到营业时间了。”涂山雅雅丢下一句话后立刻腾空而起往自己修炼时的禁闭室里去了。
“哦哟,姐姐真是个急性子。妖馨斋还有十五分钟才开门呢。”涂山容容自言自语道。突然,她眼神一凝,清脆的声音响彻苦情树周围:“呵呵,怎么不出来露个脸啊?躲着有意思吗?”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只有微风在轻抚她的长发。
“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去告诉姐姐了。”涂山容容自然知道是谁,只是对方一直不肯露脸,她难免有些着急。
“真不愧是涂山的智慧军师——涂山容容,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认出我的身份。”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少年盘腿坐在空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哎哟,原来是傲来国三少爷,真是大驾光临啊。”涂山容容说着不咸不淡地话,“有什么事吗?”
三少爷摸了摸下巴,说:“傲来国最近研制出了一种药丸,人吃下去后能多活十年。”
“所以,你是想借此机会邀请王权霸业和东方淮竹来到涂山收下这些药丸,对吗?”涂山容容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三少爷一愣,眼中多了份惊讶与赞赏:“涂山容容,你的确聪明过人。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
涂山容容向他伸出一只手,说:“那把药丸给我吧。”
三少爷神秘兮兮地拔下一根头发,往空中一吹,这根金头发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小瓶药丸。药丸自动地飞到了她手中。涂山容容变换着不同的角度细看,没发现什么端倪,便问:“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是二姐吩咐我的,她说傲来国的一些长老怀疑金人凤曾经霸占过傲来国一部分领土,但由于证据不足,没办法给他定罪,长老们便想出了这个办法好好调查一番金人凤的底细。”三少爷咬着牙说。
“知道了。”涂山容容转身面对苦情巨树,“请回吧。我感受到了姐姐的气息。”
三少爷很自觉地一个跟头翻走了。
大约五秒后,一袭红衣的涂山雅雅重新出现在树下。“那家伙刚刚和你说什么了?给了你什么东西?”
“一些药丸,是给王权霸业和东方淮竹的。可以让他们活多十年。”
涂山雅雅这次或许是因为修炼有了极大的突破,所以没有追究三少爷“不请自来”的错。
【王权家】
外面阑珊的灯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但并没有照亮整个屋子。这间房还是漆黑一片。窗户下的木地板将外面的灯光散漫地反射,透过慵懒的空气,进入视觉感官。
一个背影就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从背后看上去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秀发的女子以盘腿的姿势坐在那儿,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身旁同样静默着的,一支被灯光勾勒出轮廓的竹笛。
她看着窗外的热闹非凡,看着街道上的烟火气儿,心中一股别样的情绪升腾上来,这种情绪从未出现过。然后她不经意就勾起了嘴角,眼里跳动的全是说不清道不尽的温柔,像闪烁的星星,也像窗外街边挂着的红灯笼。
新节到了。这是她在王权家过的第一个新节。
“淮竹。”一声轻唤在她身后响起,一个高大魁梧、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东方淮竹倾身上前拥住王权霸业,头埋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脸紧贴着她瘦削的脊背,竭力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和香气。环住自己的妻子,然后轻轻抚摩着她的长发,从头顶到发梢,一遍又一遍。
“外面很冷吧,今天应该再多穿点的,脖子都冰冰的,手也是。”王权霸业在妻子耳边说着,听见东方淮竹挤出一个音,听起来像是“嗯”,带着重重的鼻音,说不出的撒娇。
拥抱持续了好久,仿佛是要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一般。“我们出去吃东西吧,你爱吃的我都买回来了。”耳边传来一句呢喃。她微微点头。“好,谢谢夫君。”
东方淮竹慢慢脱离了安迪的怀抱,轻轻地抹了抹眼睛,牵起他的手,然后站起来。他也随着她起身。她刚要拉着他往房间外走,突然感到手被紧紧地牵了一下。
“淮竹。”她回头,她的丈夫轻轻地唤着专属于她的爱称。
她站定。然后和他对视。良久。
然后,王权霸业带着无比深情的微笑上前一步。东方淮竹只觉得额头一点温热,柔软无比,还有隐约的呼吸抚上额头。
窗外墨蓝色的天幕上突然绽开许多灿烂的烟花,像是一个个无比灿烂的梦,光影交错间,樊胜美听见被染上绚烂色彩的新年的钟声。
“咕咕咕......”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一只鸽子从窗外飞进来,睁着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无辜地四处张望,腿上还绑着一卷纸条。
王权霸业取出纸条,皱眉道:“涂山又想叫我们过去干什么?”
东方淮竹见丈夫有些不悦,走过来拿起纸条看了看,细如柳梢的眉也蹙了蹙,但她毕竟对涂山狐妖的品行更加深入了解过(因为上次七夕节),涂山从不轻易邀请人类进入领土,除了比较熟悉的——这次说不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通知他们!
东方淮竹堆起笑容,说:“霸业,要不我们再去一次吧,涂山不会轻易邀请人类的,他们应该有什么急事想告诉我们。”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王权霸业就是个很典型的“妻管严”,妻子都发话了,能不去吗?王权霸业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头发,说:“好好好,明早出发吧。”
“嗯。”
【第二天,涂山】
王权霸业御着剑,东方淮竹紧紧地靠着他,两人起了个大早,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涂山。虽然天已大亮,但还是万籁俱寂,早晨的涂山仿佛同世外桃源一般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薄雾,大草地的中央——苦情树,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每一片花瓣上都闪烁着粉红色的光芒,苦情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它见证了多少分分合合、爱恨情仇;在它的怀抱下,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少转世寻回前世记忆。
苦情树的不远处是涂山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涂山居民屋,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那潮湿的红砖、青砖、白砖,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互相映衬。灰色的癞蛤蟆,在粘稠的泥地里跳跃着;在寂静的坏境中,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据说人和妖可以在涂山的这棵苦情树下许愿来世再见,但是人类不行啊,,,,,,”东方淮竹垂下眼帘,有些伤感地说。
王权霸业抱紧了她,眼神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别这么说,淮竹,上天让我遇见你已经很开心了。我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两位可都来了?”一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王权霸业拱手道:“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
涂山容容掏出那瓶药丸,说:“这是傲来国三少爷叫我给你们的.....“她把三少爷对她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王权霸业郑重地接过瓶子,两人齐刷刷地朝涂山容容微微鞠躬:“多谢了。”
涂山容容摆摆手:“好了,这件事就办完了。你们是第二次来涂山,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你们中午可以去一趟妖馨斋,我为你们安排了特色午餐,免费的哦。”
“多谢。”东方淮竹轻轻地点点头。
【二位,先等一下】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涂山容容一愣,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巨树,树下的一根金毛摇摆着缓缓升起,逐渐幻化成一个熟悉的轮廓,“红红姐!”涂山容容惊叫。王权霸业和东方淮竹对视一眼,这位就是前任涂山之王——涂山红红,准确地说,这是她的灵魂。
【王权霸业,东方淮竹,有事情想让你们帮忙】涂山红红说道,发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挚友翠玉灵是蛭妖之王,她请求你们帮忙查清楚金人凤绑架并杀害族人的事情,金人凤从她的族人那里获取了换血秘法,才导致了东方家主的暴毙。现在她的族人活不见妖死不见尸,她担心这换血的独特秘法会流传到各地引发混乱。】
“原来是这么回事。”东方淮竹自言自语道,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王权霸业见东方淮竹有些气愤填膺,凝视着涂山红红,说:“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希望你们能帮忙。我可以送你一些妖力。】涂山红红沉默了一会儿,说。
“姐姐,你的妖力已经全失,何来送妖力之说?况且,我们的妖力在人类身上能使用吗?”涂山容容插话道。
【放心,容容,我以前研究过,妖力一旦施予人类,便可以自动转化成法力,你大可不必担心。】涂山红红笑道,【妖力我会从雅儿的身上取走一部分,多谢你们的出手相助,我涂山红红日后定会报答你们。】说罢便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了。
东方淮竹咬着牙说:“金人凤!你......”王权霸业的胸腔中也有一把无名火在熊熊燃烧,可憎的可耻的金人凤啊!你竟然惹得我娘子生气,你给我等着!
涂山容容叹了口气,说:“二位别担心,如需帮助,涂山定会鼎力相助。”
“多谢姑娘。”东方淮竹抬起袖子轻轻地擦过眼角。
“好了好了,难得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们去玩玩吧,心情别那么糟,记得中午回来吃饭便好。”涂山容容一看气氛不对,忙打圆场。
王权霸业也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妻子一眼,说:“那我们先走一步。”
【淮水竹亭】
叶落纷纷,流水潺潺,一派青葱意味,眼看晨光蔓延,霸业忽道:“不知可否借姑娘竹笛一用?”
清晨的音回心间,他至今未忘,与心上人畅游半日,更是耐不住技痒,想将内心翻腾的豪情与柔情在她面前一吐为快。
法宝本不应轻易予人,但淮竹却没有半分犹豫地将手中竹笛交给了眼前这个她值得去爱去珍惜的丈夫。
王权霸业珍而重之地接过竹笛,细细抚弄一阵,由衷赞道:“好笛。”
如同姑娘一般,纵不施粉黛,亦可自秀山林。
说着,将面具上掀,竹笛送至薄唇边,纤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如缕笛音响彻林间……
笛声时而低沉温和,似述柔情万千;时而高亢嘹亮,尽吐峥嵘意气——袅袅笛音中,长身玉立的他黑发飞扬,薄唇轻启,好一个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东方淮竹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这便是她的意中人,如此才华横溢,如此风华绝代……
一曲毕,王权霸业收笛负手,温和地笑道:“区区粗浅小调,难登大雅之堂,让娘子见笑了。”
东方淮竹笑道:“夫君过谦了。曲子……很好听。”
王权霸业说着,复又带上了面具,东方淮竹略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被掩藏在那张惹人发笑的面具之下。
她接过竹笛,竹笛上余温依旧,熨热了伊人的一颗芳心。
“若不是将此笛借与,我恐怕便没有机会得听夫君雅奏了。”东方淮竹有些感慨,浅笑安然,“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支笛子可以奏出如此动听的曲子。”
“娘子若是不嫌弃,在下随时都可为娘子吹奏。”王权霸业遂许诺道。
“到时还要劳烦夫君了。”东方淮竹笑着称谢道,“还未请教夫君方才那曲的大名。”
“……不瞒娘子说,笛曲乃在下草创,暂时还没有名字,本欲现想一个回应姑娘,无奈没有那番急智,”霸业踌躇片刻后,坦然回应,清朗的嗓音里带出些许笑意,“姑娘为它取一个名字可好?”
东方淮竹闻言,沉吟半晌,王权霸业也未出声打扰,专注的眸光透过面具停驻在女子秀丽的容颜上,镌刻了时光,良久……
“竹晔。”
王权霸业闻言,身形一顿。
“曲名‘竹晔’,如何?”东方淮竹笑问。
“娘子莫非……”霸业的语气稍显迟疑。
“此曲为竹笛所奏,吹奏之时是草色青青的初夏,吹奏之地又在充满生机的淮水竹亭,恰巧现在又是红霞满天,光华熠熠……”东方淮竹以为他不知其中含义,遂温声解释道,“所以我就取了‘竹晔’二字……”
她没有说,还有第三个原因:她的丈夫风华盖世,在她心里正如那个“晔”字。
“夫君觉得这个名字如何?”东方淮竹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竹晔,竹晔,竹业……”王权霸业低声念了几遍,忽抚掌大笑不止,连道,“好名字,好名字——”
淮竹不由为之解颐,清风中男子低沉含笑的声音,让她记了一辈子,她听见他说:
“我,很喜欢。”
一来二去的“娘子”“夫君”让东方淮竹终于忍不住羞红了脸,抬起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别老是这样叫我。”
王权霸业双眼微眯,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东方淮竹脸上的粉红又多了几分。
王权霸业刚想低头吻她,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地响了起来,他只好搂住她的腰,腾空而起往涂山飞去。
龙抄手、蛋烘糕、串串香、钵钵鸡、酸辣粉、叶儿粑、老妈蹄花,盐水鸭.......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勾起了饥肠辘辘的两人肚子里的馋虫,不用吩咐就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在涂山玩了一下午,享受了涂山盛大的烟花晚会、看了涂山舞台剧.......
深夜,两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王权正责和夫人都睡熟了,附近放烟花的小孩也无影无踪,王权霸业抱着东方淮竹进了房间,脱去外衣后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四目相对。
王权霸业抚着她的俏脸,吻上她的红唇,她也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我的妻子,淮竹,我爱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爱你,我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