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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泽手上动作一顿,他没敢抬头,因为他不敢看阿姐那双悲戚的双眸。
他紧紧咬着牙齿,强迫着不让自己喊出“阿姐”那两个字,若是他现在放弃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笑,牙齿整齐而洁白,笑的无拘无束,毫无束缚。
“真的吗?那真是好巧呀!我也喜欢这个,它长得胖胖的粉粉的,多好看呀……”冷凌泽将红枣乳糕放在手心,送到云曦面前,眼眸清澈见底,可以映出云曦的模样。
云曦怔怔的看着冷凌泽,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红枣乳糕,嘴角浮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柔声道:“既然喜欢你们就多吃一点,以后我还会经常做给你们的……”
“嗯!”冷凌泽欢快的吃了起来,还与冷凌逸两人抢的不亦乐乎。
云曦摇了摇头,心里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竟然在刚才那一瞬以为他便是泽儿,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即便冷凌泽是她的表弟,可他终究不是泽儿啊!
云曦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魔障了,人死了便是死了,还怎么可能回得来?
自从回到金陵后,她便努力的不去想泽儿,因为她不想看着别人陪自己伤感,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觉得难过。
可有些事,又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呢?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不高兴嘛,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好不好?”冷凌泽轻轻拉着云曦的手,阿姐的手还是那样冷,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呵护。
云曦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冷凌泽的头顶,看似清冷的容颜却最是温柔不过,让他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你们快些吃吧,午休时间不长,一会儿先生会催你们的!”
冷凌逸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开心的与云曦说道:“二嫂,我背书背的很好的,先生都夸我了!”
“嗯,我知道,你们都聪明着呢,以后定比你二哥强!”
云曦看着他们将点心吃完,又吩咐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清茶端了上来,“点心吃多了会有些腻,我给你们准备了清茶,也免得你们上课时打瞌睡!”
冷凌逸欢欢喜喜的喝了起来,冷凌泽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一杯茶喝的没滋没味的。
见两人都吃好了,云曦便要离开了,冷凌泽拉着云曦的袖子,满眼殷切的看着云曦,“姐姐,你还要来……”
云曦轻声一笑,挑唇道:“放心吧,点心还会有的!”
云曦只以为是他贪吃,没有看透他眼中的期待和依赖,他一直目送着云曦离开,直到云曦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低下了头。
冷凌逸摸了摸自己吃圆的肚子,看着冷凌泽一本正经道:“十一殿下,你是不能叫二嫂为姐姐的,这样不合规矩呀!
二哥是你的堂哥,你应该叫她二堂嫂才对!虽然二嫂很温柔,就像个姐姐一样,但也是我们的嫂嫂啊!”
冷凌泽低头不语,冷凌逸拉着冷凌泽的衣袖,认真的说道:“来,你跟我说一遍”二堂嫂“”
冷凌泽还是没有理会他,冷凌逸却是很有耐心,一直拉着冷凌泽的袖子。
冷凌逸其实年纪要比冷凌泽小,但是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把冷凌泽认作自己玩伴了。
他在王府里没有同龄的人可以玩,如今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冷凌泽终是抬头看向了冷凌逸,面对冷凌逸那张不用装就很纯的笑脸,冷凌泽更加怀疑他和冷凌澈的关系了。
“你小时发过热吗?”
冷凌泽突然问了一句,冷凌逸一愣,想了想说道:“我感染过风寒,但是没发过热啊……”
“我还以为你也是小时候被烧傻了……”
冷凌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甩袖离开,冷凌逸一脸怔愣,抬步追了上去,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你说呀……说呀……”
冷凌泽不堪其烦,站住脚步冷冷的看着冷凌逸,“你知道你二哥哪点最讨人喜欢吗?”
“英俊?睿智?温柔?专情?……”
看着冷凌逸喋喋不休的说着冷凌澈的优点,冷凌泽抽了抽嘴角,感情这还是个兄控?
“这些我都没看出来,但至少你二哥话少!”冷凌泽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有个什么样的伴读不好,非要给他一个傻子?
他每天装傻已经够辛苦了,如今还整日要与一个傻子周旋,难道上天就这么看不得他好吗?
看着冷凌泽又走了,冷凌逸一边追上去一边道:“是吗?可我觉得二哥话太少了,什么都不说,总是让人猜,还是话多一些还对不对?你说呢?对不对呀……”
冷凌泽脸色阴沉,觉得他与这个冷凌逸简直难以沟通,便只能加快步伐,可冷凌逸虽然比他矮,却是一路小跑跟着,认他如何也甩不掉。
就这样,十一殿下和锦安王府的七公子每日“和乐”的学习玩耍,成了众人眼中的好玩伴,至于其中甘苦便只有这两人知晓了……
早朝上,秋季丰收,百姓的上缴的粮食要存入国库,户部最近又开始繁忙起来。
楚帝听了户部尚书的禀告,淡淡的“嗯”了一声,只象征性的嘱咐了几句。
每年都是如此,楚帝也不在意。
楚帝看了殷钰一眼,那日殷钰伤的很重,身上新伤旧伤无数,楚帝语气柔和,开口道:“锦阳侯,你身上有伤便好生休息些时日,不必这么快就来上朝!”
殷钰笑嘻嘻的拱手道:“多谢陛下抬爱,这若是以前殷钰定是要偷懒的,可这躺的时间久了,倒也待不住了!”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长进了?秋收宴上,朕就要考考你的学问,看看是不是也有些长进!”
秋收宴是每年入冬之前都要举办的宫宴,意在感谢上天的赏赐,也让众人都知道粮食的不易。
楚帝笑着说道,殷钰却是苦着一张脸,连连告饶道:“陛下,您就放过臣吧!臣好歹也是个侯爷,您可不能让臣当众出丑啊!”
“你也知道害臊?那就好生学些东西,免得丢了锦阳侯府的脸!”
众臣看着楚帝与殷钰说话,心想敢与楚帝耍无赖也就只有这锦阳侯了,那些之前力挺殷铭的人后悔不已,都盘算着该如何重新讨好他。
下了朝,殷钰走到冷凌衍身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太子殿下,这次殷钰可真是死里逃生,还好我福大命大,不然可就被小人所害了!”
冷凌衍抬眸看着殷钰,没有说话,殷钰又笑盈盈道:“我也知道我那两个庶兄对我积怨已深,可您帮我分析一下,他们两个哪里有那般的能耐去炸毁铁矿呢?
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手腕,我也不能安稳的当了这么多年锦阳侯啊!”
殷钰一双桃花眼粲然生笑,风流无双,冷凌衍神色阴鸷,一字一顿道:“本宫不知!”
“唉……太子这么聪明,我以为太子能知道呢!可怜我那两个傻兄弟,居然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凌衍失了耐心,沉声说道。
殷钰一挥折扇,微微凑近冷凌衍,那双眼中的华光更盛,“我若是殷铭,定会对金矿银矿下手,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可这铁矿有什么用处呢?总不能用来造反吧!”
冷凌衍眸色一凝,表情变得更加阴森锐利,殷钰却是收起了折扇,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途中他驻足挥扇,转头看了冷凌衍一眼,眼中无半点笑意,总是自成风流的桃花眼竟是闪着寒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殷钰必定重礼还之!”
冷凌衍双拳紧握,牙齿作响,殷钰竟然敢威胁他?
冷凌衍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任何敢与他为敌之人他都不会放过!
……
冷凌澈刚踏上马车,殷钰便“唰”的一下钻了进来,无视冷凌澈了冷淡的视线,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小小的刺激了冷凌衍一下,在听到”谋反“二字时,你猜他是个什么表情?”
冷凌澈仍旧面无表情,殷钰也见怪不怪,只笑着道:“冷凌衍最是小气,今日几句话绝对能将他呛个半死,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泄愤,我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不怕敌人动,就怕他按兵不动。
冷凌澈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殷钰正了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冷凌澈,“不说冷凌衍了,我要与你说一件正事!”
冷凌澈终于抬眸看了殷钰一眼,殷钰委屈的看着冷凌澈,可怜兮兮的说道:“二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殷钰回到锦阳侯后,一开始殷老夫人那是如视珍宝的照顾着他,想吃什么喝什么马上就能准备好。
可当他的伤好了一些后,殷老夫人便每日缠着他问那女子在哪?
殷钰顿时就懵了,哪来的女子啊?
后来听殷老夫人一说,殷钰才知道,原来是二嫂告诉母亲他有了子嗣,母亲才振作起来。
怪不得当时二嫂看他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说什么谎不好,偏偏要说这个!
不管他怎么解释,殷老夫人都不肯相信,只说云曦是个乖巧的,绝对不会说谎,还指责他为人随便,不负责任,既然要了人家女子,就要给个名分云云……
总之他现在都要被烦死了,比之前催婚还烦!
“二哥,你要为我做主了,不然我没死在刀剑之下,反是要死在我母亲的唠叨下了!
你让二嫂替我解释一下好不好?这个祸是你们闯的,你们可得负责啊!”殷钰眼泪汪汪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却是勾了勾嘴角。
“既然是她闯的祸,我自然会帮你……”
“真的?”
冷凌澈答应的太过痛快,殷钰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嗯!”
冷凌澈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殷钰由阴转晴的神色,冷凌澈嘴角凝笑,“既然谎是云曦说的,我自会帮着圆,明日便会帮你找一个有孕的女子……”
殷钰脸上的笑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冷凌澈,这叫什么帮忙,难道还要他替别人养儿子不成?
看着冷凌澈那清浅流溢的笑,殷钰觉得自己真是傻了,与虎谋皮,真是自取死路!
“你们两个日理万机的,我还是自己处理吧……”
“这如何使得,既然是我们闯的祸事,自然要一力承担!”冷凌澈一副翩翩佳君子的模样,气得殷钰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二哥,是我说错了,这祸是我闯的,怎么能怪你和二嫂呢?”
“你真的这般想?”冷凌澈看了殷钰一眼,开口问道。
殷钰连连点头,冷凌澈见此方才作罢,殷钰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二哥说的出做得到,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多出个儿子来!
……
楚宫。
韦喜德再一次与冷凌泽重复着之前的嘱咐,仍旧不放心的问道:“十一殿下,您记住老奴的话了吗?”
冷凌泽点了点头,却是不解的问道:“我记住了,可我记住这些有什么用啊?”
“十一殿下还想不想要好吃的好玩的?”韦喜德循循善诱,一脸讨好的笑。
“想啊!”
冷凌泽干脆利落的回答道,韦喜德满意一笑,指点道:“能给你这些东西的只有陛下,你只有把陛下哄的高兴了才能有好东西!
不过你不能与任何人说我教你这些东西的事情,明白吗?”
冷凌泽摇着头,不解的问道:“不明白!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啊?”
韦喜德没有一丝不耐,越是这样才越好,“这宫里是有规矩的,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让我对你好了!”
“这样啊……宫里规矩真多!”冷凌泽闷闷不乐的嘟囔道,一脸的不乐意。
“好了,你先在这等着,我让你进去时你才能进去!”
韦喜德说完便端着茶盏向殿内走去,楚帝正在批阅奏章,韦喜德为楚帝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陛下猜老奴看见谁了?”
“谁?”楚帝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十一殿下啊!奴才看他一直在殿外徘徊,便叫了他一声,他却害怕的藏起来了!”
韦喜德笑着打量着楚帝,楚帝未见不悦,只是有些奇怪,“十一皇子?你把他叫进来,朕看看他想做什么?”
“是!”
韦喜德领着紧张兮兮的冷凌泽进了殿内,冷凌泽行礼要比之前顺畅很多,楚帝点了点头,让他起身。
“你为何在殿外徘徊?可是有什么事?”
“我……我……”
冷凌泽紧张的看着韦喜德,韦喜德用眼神瞄了一下楚帝,示意冷凌泽按照他教的来说。
冷凌泽望着楚帝,小声的说道:“我想父皇了……”
“你说什么?”楚帝其实听到了,只是他没想到冷凌泽会说这样的话。
这种话不是没人与他说过,后宫的嫔妃在媚宠时都会这么说,可皇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如此说过。
“你想朕了?”
冷凌泽点点头,他看见楚帝砚台中的墨快用光了,便径自走上前去,眼巴巴的看着楚帝道:“父皇,我会磨墨了!”
说罢,冷凌泽便挽着袖子磨起墨来,楚帝看着不由好笑,便问道:“你不觉得累吗?”
冷凌泽摇了摇头,似乎被研磨吸引了注意,韦喜德有些着急,他教的话冷凌泽还没说完呢!
“你去御膳房拿些点心过来吧!”
楚帝吩咐道,韦喜德不放心冷凌泽,却也不得不去,临行前还一直用眼神提醒冷凌泽,只可惜冷凌泽没有看到。
殿内只剩下楚帝和冷凌泽,楚帝以前觉得他麻烦,现在反而觉得与这个小儿子在一起很轻松,毕竟他没那么多心计。
“你喜欢磨墨吗?”
冷凌泽摇了摇头,楚帝更是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做?
冷凌泽抬头看了楚帝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对我好,可我没有好东西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