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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宸和沈素年收拾了东西,又郑重地拜别了天机老人,这才踏上了回青石县的路程。
马车一直走,到了中午,才堪堪到了临安县的城门。
“还是在这里宿一晚再出城吧,出城后恐怕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宿。”陆宸将马车停下,征询里头沈素年的意见。
沈素年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间客栈:“那就宿在那里吧。”
两人将马车停好,进了客栈。
“客观,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小二客气地上前,恭敬地问道。
“吃饭也住店。”陆宸淡淡地回道。
“好咧,本店的招牌菜有烤兔肉,有麻辣红油鸭子,有卤水牛肉,不知道客官想吃些什么?”
“有没有清淡些的?”沈素年一听这菜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清淡的也有,白菜豆腐汤,野菜炒鸡蛋,斋面等等——”小二说道。
“那就来两碗斋面,一个野菜炒鸡蛋,一小份烤兔肉吧。”陆宸应道。
“好咧!来人,将两位客官先带到上头的客房休息!”小二将毛巾一搭,叫唤道。
“那个——”沈素年见这小二又将她和陆宸当成了一对夫妻,竟是连问都没有问他们要几个房间,脸色有些尴尬,正要开口。
“等等!我们要两个房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道,“刚才的饭菜再加一份,送到房间上来!”
陆宸和沈素年转头一看,就见巫惜玉背着个包袱,手里玩弄着自己的鞭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巫惜玉,你跟着我做什么?”陆宸见自己和沈素年的二人世界泡汤了,气得不行,目光不善地瞪了她一眼,“你偷偷跑出来,谁照顾师傅?”
“就是师傅让我跟着你们出来的,她说我老是待在山里,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让我跟着你们长长见识,好好学着做人,师傅搬到山上和其他人一起住了。”巫惜玉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将目光投到了沈素年的身上,“沈大妞,你不会嫌弃我的吧?我师傅给了我钱的,绝不蹭吃蹭喝!”
“你胡乱叫什么?”陆宸简直被她气死了,不悦地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赶紧回家去!”
“我不!我就要跟着沈大妞!师傅让我跟着她好好学学东西,做一个大家闺秀!”巫惜玉上前一把抱住了沈素年的胳膊。
“叫沈姐姐!”陆宸作势要赏她爆栗,冷声威胁道。
“好,沈姐姐就沈姐姐,我要跟沈姐姐一起睡。”巫惜玉躲在沈素年的身后,对着陆宸做了个挑衅的吐舌头表情。
陆宸原想着在路上好好跟沈素年相处,将她送回去后,便与她说明心意的,却不想半道又杀出个巫惜玉来,别提多么闹心了。
“好咧,三位客官随我上楼去吧。”那小二招呼道,带着他们三人就上了楼,巫惜玉和陆宸在前头打打闹闹,沈素年跟在后面有些无语,她喜欢清静,不喜欢多话的人,巫惜玉很聒噪,不过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上,她忍了。
回到房间后,巫惜玉开始将她的话唠和事儿逼的本质展露无遗,甚至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个床也太小了!这个被子也好旧啊,还有这些桌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样子,这是什么破客栈啊!”巫惜玉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十分的不满。
“沈大——沈姐姐,你,你做什么?”巫惜玉用手扇风,嫌弃道,“好大一股味道啊!”
沈素年面无表情道:“我在熏艾条。”
“熏什么艾条啊,这个东西好难闻啊。”巫惜玉翻着白眼道。
沈素年选择不搭理她。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巫惜玉的话唠程度。
“对了,沈姐姐,听我师哥说你是个捕快,真的吗?女孩子也可以当捕快吗?当捕快要会什么的?是不是武功好能够捉贼就可以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当个捕快,我的武功也不赖吧?”巫惜玉放下包袱后,又问道。
“当捕快不单单是捉贼,还要查案子,有时候也要调解邻里矛盾。”沈素年淡淡地敷衍道。
“查案我可以了解,可是调解邻里矛盾,是个什么东西?”巫惜玉睁大了天真的眼眸,不解地回道。
“调解邻里矛盾,就是东家的鸡跑到了西家,生了个鸡蛋,这个鸡蛋是属于东家还是西家呢?两家人都想要这个鸡蛋,这就是矛盾了。”
“一个鸡蛋也要吵起来,实在是太无聊了,那查案子呢,怎么查?”巫惜玉好奇地问道。
“查案子需要懂得的东西就多了,我也还在学习之中,我当捕快的第一个大案子,都还没有头绪呢。”沈素年十分谦虚道。
巫惜玉还要问,门外就响起了小二的敲门声:“两位姑娘,饭菜送到隔壁房间了,这位公子请你们过去吃烦。”
“好的,马上就来。”沈素年应了一声,拉着巫惜玉出了门,又将房间门锁上了,这才推开了陆宸的房门。
陆宸已经摆好了碗筷和凳子,巫惜玉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就开始吃饭。
“赶了一天的路,饿死我了。”巫惜玉夹了一大口兔子肉塞进嘴里,咕咕哝哝地说道。
“没人求着你来,你赶紧吃完了回去。”陆宸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赶人。
“我在这里碍着你了?”巫惜玉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十分得意道,“我偏偏要留着,谁知道你们孤男寡女一起赶路的,会不会做些伤害沈姐姐的事情——”
“你又懂了?”陆宸简直无语至极,见她一个劲儿的吃着兔子肉,十分不满,干脆连盘子断了起来,一股脑地将兔子肉都拔给了沈素年。
巫惜玉正要伸筷子呢,盘子都光了,她气得直瞪眼,十分恼怒道:“陆宸,你是不是这么小气!连个肉菜都不给我吃了!是不是重色轻妹到这个地步?”
沈素年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上吵闹,她见巫惜玉还没有动面条,直接将她的面条和自己的调了个个儿,道:“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可以吗?”
巫惜玉这才收起那副气势冲冲的模样,冷哼一声道:“还是你有眼力劲儿,这还差不多。”
她说罢,仿佛生怕陆宸会将那碗面条抢回去一样,赶紧拿起筷子哧溜哧溜地吃了一口,还啧啧赞叹道:“真香!”
陆宸快要被她气出内伤了,他甚至觉得巫惜玉这是改变策略了,她这是想要迂回地离间他和沈素年的关系!挑拨他们!
对,一定是这样!
十分气闷地吃完了一顿饭,晚上沈素年和巫惜玉分别洗漱完后,两人一人一边,躺在了床上。
沈素年向来浅眠,又赶路劳累,只想赶紧熄了灯睡觉,可是巫惜玉却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窗子,看着外面人声鼎沸的夜市,十分的高兴:“你看外面那么多人在卖吃的呢,还有卖头花的,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想去,要睡觉,明天早上赶路。”沈素年毫无兴趣地说道。
“你不去我可叫我师哥去了。”巫惜玉故意吓唬沈素年道。
“那你们去吧。”沈素年毫不在意。
“你睡那么早?对了,我听我师傅说,外面的姑娘家都用胭脂水粉,你怎么没有啊?你真是个姑娘家吗?我看你穿着男装,很像个男人啊。”巫惜玉又问道。
沈素年无奈地合上了双眼,十分肯定道:“我确确实实是个姑娘家,接生的婆娘说的。”
“你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我觉得你胆子很大,跟别的姑娘都不一样,那天我看到那个神使杀死了云珠,我怕得要命,你居然还敢去劫持他,还要留着他的命——”
“谢谢你的夸奖,我觉得你的胆子也不小。”沈素年十分真诚道。
“那你,那你是怎么认识我师哥的?”巫惜玉的话题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应征捕快的时候认识的。”沈素年言简意赅道。
“那——”巫惜玉一句接着一句地问,沈素年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所说的废话都没有这晚上加起来的多!
直到巫惜玉沉沉睡了过去,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静地睡个好觉了,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她想多了。
这简直就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巫惜玉她睡相奇差,不仅打呼磨牙,还踹人,抢被子。
在沈素年几番挣扎无果之下,她总算是忍无可忍,顶着无比的困意,坐了起来。
片刻后,她披上了外袍,敲响了陆宸的房门。
陆宸还没有睡,很快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的沈素年,有些惊愕。
他本来还以为是他那个捣蛋师妹的!
“怎么了?我师妹惹你了?”陆宸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睡相太差,我受不了,我还是睡你这边吧——”沈素年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陆宸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收拾好矮塌,自动自觉地躺下了。
沈素年躺在陆宸的床上,被单上还有一股伤药的味道,那是她用的伤药,她自然能够闻出来。
“你的伤口还痛吗?”沈素年忽然出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