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阿辞姑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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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萧霁宁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好柔弱,好痛苦,快来人扶我”的肢体语言。

    而方才似乎还全程听不懂长公主在明说什么的京渊这会儿瞬间就看懂了萧霁宁的暗示,迅速弯腰将萧霁宁抱起,眉头微皱问他道:“殿下,你哪里难受?”

    萧霁宁继续虚弱道:“肚子痛……”

    皇子既然都说自己身体不适了,不管真的假的都得回去休息请太医,况且宫内还有无数嫔妃装病呢,就算真的是在装病,除了皇帝和同行外也没人敢拆穿,太医来看过后还得掂量着说话,所以京渊立刻让名小太监去告诉武师傅萧霁宁身体不适,随后就抱着萧霁宁往玉笙居去。

    昨夜萧帝离开惊鸿殿后便宿在了玉笙居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所以纯姬今日去请安时确实被几个嫔妃阴阳怪气地损了几句,不过她心底还是高兴,回来后在花厅点了熏香,正让宫女们给自己涂丹蔻呢,就听见宫女来禀说京渊抱着萧霁宁回来了。

    这还没到下课时间呢,更何况萧霁宁竖着出去横着进来的,纯姬闻言马上让人去请太医,自己赶到萧霁宁屋里去看他。

    “霁宁这是怎么了啊?”纯姬蹙着眉,又是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模样,伸手摸摸萧霁宁的脸蛋,又去握他的手,“他的脸好凉,手也是冰的。”

    如果说萧霁宁路上只是在装病,那么回到玉笙居后的萧霁宁是真的开始肚子痛了。

    萧霁宁不知道的是,八皇子的奶壶并不是无意间漏下的,而是八皇子故意留下的――因为那里头的奶已经有些发酸了。

    这些日子天热,奶物容易变质,八皇子的苏台茄是早上熬煮加料后带出来喝的,他一直挂在腰间四处跑动,到了下午时日头烈,喝惯了苏台茄的八皇子一嗅就知道他壶里奶不能喝了,便直接将它放在护具架旁。

    但是萧霁宁多年没有碰过奶了,那苏台茄又加了酥油和盐巴,萧霁宁喝的时候心慌焦急,根本就没闻出也没尝出。

    一大口灌下去后,别说他本来就不能喝奶,就算能喝奶,这馊掉的苏台茄小皇子们娇养矜贵天天吃好食的胃也受不住。

    于是萧霁宁如愿以偿地病了,只是这病的有些超乎他想象的严重。

    太医来看过也不太见好,发展到晚上时萧霁宁不止腹泻,还开始呕吐了,京渊看见萧霁宁病的这样严重,他又是把萧霁宁带回来的人,便也没有离开。

    萧帝最厌恶皇子相残和嫔妃对他的孩子们下手之事,再加上他看得严,所以他宫里除了天生多病的二皇子以外,所有公主皇子身体都健健康康,鲜少生病。

    而萧霁宁这一病,听到消息的萧帝便马上赶来玉笙居看萧霁宁了。

    “怎么回事?”萧帝一进屋便寒声问道,“昨日朕来的时候小九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过去就病成这样了?今日是谁照顾九皇子的?”

    穆奎连忙上前一步后跪下道:“禀皇上,是奴婢。”

    萧帝冷冷地看着他:“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穆奎也不知道萧霁宁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心想也许是昨夜没给萧霁宁看好被子,让萧霁宁冷到了肚子才这样,刚要认错,穆奎就听到京渊开口,淡淡道:“禀皇上,今日九皇子一切如常,只是晨间长公主给京渊送了一盒雪山梅,彼时,九殿下刚好也在。”

    “对的对的。”纯姬听完京渊的话便连连点头,也附和道,“后来穆奎不是还把那雪山梅拿了回来,说是要验毒的吗?”

    萧帝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扯到大公主身上了,先是一愣,继而皱眉问纯姬道:“那你验出什么了吗?”

    “没有……”纯姬讷讷道,那雪山梅虽然是用奶羹做的,可是听穆奎说,萧霁宁根本就没吃,她总不可能诬陷长公主说萧霁宁就是吃了她的雪山梅才这样的吧?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京渊下一刻居然说:“雪山梅是用牛乳做的,只是成羹冻后糕体软弹,类似椰冻,九皇子误以为是椰冻,便吃了几块,京渊来不及阻止。九皇子今日病成这样,都是京渊的错。”

    他话音刚落,纯姬便微微睁大眼睛倏地看向他,就连跪在地上的穆奎也一时忘了规矩,瞠目下意识地抬头。

    而被他们两人目光齐齐注视着的京渊神色坦然,眸光定定,就仿佛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就是今日真实发生的一切,而不是他胡诌的谎言。

    纯姬是最先回神的人,她是嫔妃,嫔妃的宗旨就是宫斗,她也相信京渊的实力,京渊既然有本事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他自然是可以圆过去的,她只要顺着京渊的话往下说就是了。

    “是的呢,皇上。”纯姬摸摸自己的发簪,一呼一吸就镇定了神色,“那雪山梅奶羹腥味很淡,有莓香浓郁,盖过了奶羹的味道,臣妾差点也闻不出这是用牛乳做的呢。”

    萧帝知道纯姬善做点心,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年幼的九皇子贪食误食雪山梅便情有可原,他大拍桌子,怒道:“摇光简直胡闹!”然而萧帝的后一句话,却全然未提及长公主的点心原本是给京渊的,直接曲解为她是给萧霁宁吃的,“朕早就告知宫内所有人,小九对牛乳过敏,任何人不许给他吃乳制点心,摇光为何还要拿这种点心给小九吃,她这是想干什么?!”

    京渊似乎早就知道萧帝会这么说,他微微颔首,眸光却是低垂着望向地面的,唇角几不可见地轻轻勾起,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的翠色玉佩,等待片刻后继续认错:“皇上,说到底还是京渊没有照顾好九殿下,请皇上责罚。”

    “算了算了,也不全怪你。”萧帝摆摆手,“这事啊还是小九贪吃,明知道自己不能吃牛乳,还吃,就让他长长教训吧。”

    “这几日小九生病,就让他在玉笙居好好休息。”萧帝直接批了萧霁宁几天假,而后他看向京渊,“至于你,朕罚你照顾九皇子直到他病愈吧。”

    京渊道:“谢陛下。”

    穆奎仍然跪在地上,大家似乎都忘了他,但他却将在场所有人的话语都听在耳中,只是他闭着嘴巴一言不发,既不拆穿京渊的谎言,也没顺着纯姬的话添油加醋。

    “摇光那边,朕一会就去收拾她!”也许是萧帝这句话声音有些大,睡着了的萧霁宁被吵醒了。

    他思绪模糊间下意识的哼哼了两声,微睁双目看向身前的人。

    “父皇吵到你了吗?”萧帝立马压低声音,换了个慈父模样给萧霁宁掖被子,哄他道,“没事,小九你继续睡。”

    太医开的药汤里有安神的药材,所以萧霁宁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是睡着以前,他有个困惑――为什么萧帝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高兴的情绪呢?

    确切来说,也不能说是高兴,是不到高兴那种程度的喜悦,近似于满意。

    可萧帝在满意什么呢?难不成是满意他病了吗?或许是他没清醒,视线太过模糊看错了吧。

    萧霁宁这样想着,渐渐沉入梦中。

    而萧帝则离开,往长公主待着的长乐宫去了。

    纯姬见萧霁宁睡熟了,便让兰沁给萧霁宁放好帐帘,走到外厅低声对穆奎说:“这件事,不许让霁宁知道。穆奎,你服侍霁宁许多年了,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明日霁宁要是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这四年以来,不管是在纯姬跟前,还是在京渊面前,萧霁宁一直都是个好静听话的乖孩子模样,拥趸太子,兄友弟恭,没有一点野心,所以哪怕纯姬不甘居下,暗地里有着自己的谋划,她也决不在萧霁宁面前明说,就怕萧霁宁藏不住心事败坏她的大计。

    然而穆奎哪里知道纯姬要他在萧霁宁面前说什么?

    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他总是猜不透,他只知道保护萧霁宁,如果这样说能够让萧霁宁免受纯姬教训,那他愿意这么说做。

    穆奎刚要答应,京渊忽然插话,反问纯姬道:“娘娘,穆奎知道怎么说吗?这件事还是让京渊和殿下说吧。”

    京渊今日在萧帝面前的这番谎言,已经让纯姬知道京渊所谋之事,必定和她有所一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让纯姬知道,京家势力果然深不可测,萧帝竟然几乎没有责备京渊半句重话,于是纯姬欣然应允,笑道:“那便全靠京伴读了,这几日霁宁就有劳你照顾他了。”

    京渊也扯唇笑了下:“娘娘客气了。”

    翌日,长乐宫内便传出长公主因给九皇子食用奶制糕点,被禁足一月的消息。

    萧霁宁第二日清晨醒来后,看到京渊在床上照顾自己,又是给他递白粥又是给他递药碗的都懵了,等到京渊把长公主因为给他吃奶制点心而被禁足的消息告诉他时,萧霁宁更是懵上加懵。

    他呆了半晌,讷讷地说:“可是我……没有吃那个雪山梅啊。”

    萧霁宁平时只是为了维持赖以生存的面具,所以在大家面前才装的幼稚天真,尤其在京渊面前更甚,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真的无知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

    他真正不明白是,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长公主就被禁足了,禁足还是这么一个理由――京渊和穆奎都知道,昨日他根本就没吃雪山梅。

    萧霁宁不怕死,但他不会无故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昨日要不是特殊情况,他也不会那样干。

    他知道自己病成那样,萧帝一定回来看他,也会怪罪照顾他的太监宫女,萧霁宁原本是想自己撑着不睡觉,等萧帝来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贪凉偷喝了冷水,谁曾想到太医这次开的药方里头还有安神的药材,萧霁宁抵不住药力睡过去了。

    故而一觉醒来后,萧霁宁赶紧寻穆奎,生怕穆奎被萧帝责罚,结果穆奎没事,有事的是长公主。

    京渊在床沿边上给萧霁宁吹药,听完萧霁宁否认的话后,掀起眼皮睨了萧霁宁一眼,忽地问了他一句话:“殿下昨日,真的没有喝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