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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日,在狂风昏黑的天幕中一场大雪浩浩荡荡的来临了,雪花如鹌鹑蛋大纷纷扬扬而至。
黄昏时分,苏珊坐在窗台前支着下巴,好奇地看着满是黑云的天空,新招来的丫头小慧和李南正手忙脚乱地关窗,还有燃火盆。
忽然她猛地起来奔出屋外去,小慧大声叫住她提醒她要加衣,她却浑然未闻一直跑到大门口。
李达航一脸的倦色,身后跟着梅兰竹菊四人,刚一跨过青石门槛便被她扑上前来一把抱住,欣喜且娇憨地喊了他一声:“大人,你可回来了。”
她有整整三天没见到他了。
李梅轻咳一声,带着其余三人自动回避。
李达航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把她裹了个严严密密,抚着她的长发看着她清丽的面容,“苏珊这几日你有没有乖乖地吃饭?”他笑着问她。
苏珊眨眨眼睛,不悦地说:“我还以为大人会问苏珊有没有想你,难道吃饭睡觉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那么,苏珊想我了吗?”李达航眉目带笑,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没有啊,我天天都吃得好睡得香,”苏珊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好不容易盼着下雪了,大人,你和我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好。”
苏珊转身拉着李达航就往到园子里跑,园子里的梅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冰雪,满目尽是银妆包裹着鲜红,景色怡人。
苏珊负责推雪,李达航负责堆雪人
很快梅树前的空地上就堆着两个样子滑稽古怪的雪人,它们依偎在一起,眼睛是梅花,鼻子是梅枝,嘴巴是被咬了一口,弯的像弦月的杏仁糕。
苏珊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雪人,所以她笑了,笑得眼睛都绽出了泪花。
李达航看着她也笑了,可他实在是太困了,堆好雪人就去睡了。
苏珊一个人,守在两个雪人旁边,依然在傻笑。
她想:李达航,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为你做点什么……
第二日早晨起来推开李达航的房门,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人根本没回来过一样。
苏珊呆呆地站在房里,扁起了嘴巴。
“喂,”袖子被人拽了拽,她回头一看,只见李南一脸不满地瞪着她,说:“干嘛这副表情啊?好像我们公子欠了你一样!最近出了几件大案子,我们公子都忙得焦头烂额在衙门两天没睡了,回来补个觉,天刚亮就又得走,你还偏偏让他去给你堆什么雪人……害我们公子,一早起来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要是他染上了风寒……喂,我还没说完……”
李南长了张乌鸦嘴,李达航果然染了风寒。
月上中宵,不知道李达航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珊半夜醒来还能听到隔壁厢房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
第二天她主动去帮丫头小慧看煎药炉子时,偏生不小心把火扇得太猛,好好的一炉子药煎干了水。
重煎时,她又粗心大意地被药壶烫了一下,一整壶药都打翻了。
李南气得跳脚,小慧讪讪地重新煎药,苏珊揉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红了眼眶。
不觉间已是早春时节,兰花初开两三朵,李达航如约娶了苏珊。
没有盛大的婚礼仪式,甚至连迎亲的过程都没有,本来苏珊的苏安明是要赶来当主婚人的,可惜半路上的一场大雪封了山路误了日期,无法前来。
一身大红的喜服,精致的镶玉凤冠,细碎的珠帘后,清秀白皙的瓜子脸,柳叶眉,面如梅花,清澈明亮的瞳孔,有些发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三千青丝已被梳成妇人装束盘于脑后。
“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成亲?”她问他。
“是为了让我们两个人,更好的在一起。”他握着她白皙细腻的手,毋庸置疑的说,微笑着的眸子坚定如石、温柔如水。
“可是,”她迟疑地说,“苏珊就连药都煎不好……”
“是啊,遇见你之前不知道你这么笨;遇见你之后知道了却回不了头,苏珊,你说怎么办?”他轻笑着搂过她,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如果要找个人帮我洗衣做饭,那我该娶个老妈子;如果要找个人给我弹琴唱曲,那我该娶个伶人……苏珊,婚姻是为了方便吗?若是你愿意嫁给我,难道只是为了自己方便?”
苏珊连忙睁大眼睛看着他猛地摇头,“大人对我很好,嫁给大人……我是愿意的,不是……为了方便。”
瓜尔佳内宅书房中,
迪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翻开那份红色的请柬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碍眼,让他恨不得把它撕成粉碎的废纸。
可是他不能,他还要好好地去看一看李达航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他就不相信李达航真愿意娶一个有失心症的女子为妻。
功成站在书桌前垂着头,迪安这样没表情的沉默就是发怒的先兆。
等了片刻,终于听到迪安开口问:“功成,消息可是已经送到三贝勒莽古尔泰那里了?”
“王爷,送到了,那边的暗人已经飞鸽传信说三贝勒莽古尔泰暗中点了三百银甲府兵正往龙江城赶来。”
“好。那日在椅山渡口救回的人也妥善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就等王爷吩咐何时启程了。不过,王爷,我们真的要把那女子千里迢迢地带走回应天吗?阿明他,听说他正赶回龙江城想见王爷您……”
“他这么快就把龙江和大、小凌河一带神龙教的教徒都转移走了?”迪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样,我们就更加要把那女人带走,有了她,阿明手上有再大的权力也飞不远,多铎的七寸也都捏在我手上,否则那日我何须让人通知阿敏,告诉他小尼姑在江边渔村出现,甚至让我们的人帮助董飞杀了李达航的眼线让他顺利带走她?只是阿敏怎么也想不到,船上的厨子和侍婢早已经换成了我的人,整艘船爆炸前刚好把人救走了……说来,多铎真该好好谢我,不然他伤心欲绝,恐怕终生都要活在愧疚中……”
他的手指摩挲着喜帖上“苏珊”两个字,指骨因用力过度已经微微发白。
“可是那一日,多铎不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赶去了盛京了吗?”功成讷讷道,当日他在暗处盯梢,怎么看多铎也不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迪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让护送的人留心点,要做得隐蔽一些。多铎和李达航,一头狐狸一头狼,都不是善与的主儿,说不定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被他们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