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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邪原本就觉得这棵树大的离谱,只不过一门心思在寻找小白的踪迹,没顾得上感慨。此时听苏烟儿一说,注意力重新回到这棵巨树上。
斑驳的树影,干裂的树皮,高大的树身,粗砺的树干,无不说明这棵树真的很老。但它实在是太高、太粗,虬壮如龙的枝干分明蕴藏着无限生机,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它还能继续活下去,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甚至更久。
“真是一棵让人生出无限感慨的巨树。”方无邪忍不住赞叹道。
三人站在树下,宛如站在一堵墙旁边。向后退出十余米,仍在巨树枝干覆盖范围之内。又退出十余米,好似在看着一幅画卷,画卷上写满沧桑、镌刻着历史。
“真大!”方无邪再次感慨,扭头问道:“难道猎人村会将周围的大树都记录在册吗?”
“当然不会。”苏烟儿白了他一眼,有些自豪道:“但山里的人最珍惜的就是树木,猎人村里的人,会将每一棵古树都记在心里,每年还会有专门的人去照顾这些树。我虽然很少回村,但也知道村子四周几棵五百年左右的古树,其中最远的一棵古树离村子有百里左右。这里距离村子也不过四十多里,没道理会错过这样一棵古树呀!”
照苏烟儿这么一解释,的确是没有道理。方无邪再一次跑到树下,蹭蹭两步窜到树干上,那里是小白最后留下气息的地方。他在巨树上上窜下跳查看,没有发现什么树洞之类的隐密处。闻了很久,更是没有一丝气息。
紫电松鼠和小白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这会不会是一处大阵呢?”张潇潇在树下喊道。
方无邪心中一动,想到了昆仑山和瑶池圣地之间那道门户。当日他和苏烟儿在昆仑山中寻找苏霏和陈文的踪迹,被困在那处雪峰多日,却从未想到门户就在雪峰之下。如果不是苏烟儿误打误撞进入门户,估计要找到那处门户希望很渺茫。
昆仑山和瑶池圣地之间的门户需要高速才能通过,如果这里也是一处大阵,又该如何通过呢?会不会也是需要极快的速度呢?
好吧,想如何通过有些为时过早,首先想的应该是门户在哪,总不能对着这棵古树高速撞过去吧!万一撞的地方不是门户所在,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虽然方无邪有寻找昆仑山那处门户的经历,但正是因为有过那次的经历,他才明白,若真有所谓的门户,那么无论是用肉眼去看,还是用手去摸,十有**是找不到的。
方无邪跳下巨树,靠在树干上皱眉不语。苏烟儿也知道门户的特殊性,她走上前来,把耳朵贴在树干上仔细去听。
这棵树很明显是活着的,虽然呼吸减弱了,新陈代谢停止了,但这些只是地面上树干的表现,到了冬季,它需要休眠了。在深深的冻土层下面,它的根系延伸出极远,远到让苏烟儿这样的听力也听不真切。千百年不停生长的根在泥土里纠缠、伸展,构建成一个远超地面范围的庞大体系。
这个体系仍在不停的吸收、输送养料,那声音,苏烟儿听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一棵树,树干没有一个虫洞,树根下也没有什么异常。”苏烟儿很肯定的说。
张潇潇摸着大树,虽然她已经踏入五阶罡气境,而且经过猎人村禁地一战之后,隐约间有更进一步的感觉。可她却无法像苏烟儿这样,仅凭“听”就能得出这种有用的结论。
境界高了有用吗?在禁地之战里,她一个回合就被苏苏打倒了,后来还差点成为方无邪的累赘。此时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张潇潇摇头苦笑,有生以来第二次生出力不从心之感。
而第一次,是在回雁峰脚、灵水河畔。
“不,不能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张潇潇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把苏烟儿吓了一跳,诧异问道:“张队,你怎么了?”
张潇潇笑了笑,纵身一跃朝树上“飞”去。
对,没错,就是飞。她的速度不急不缓,宛若仙人飞天。要是让普通人看到,一定会认为吊着威亚拍电影呢,可苏烟儿却明白这是武功高到一定程度后的能力,这种能力,一般的五阶罡气境是做不来的。
苏烟儿不想让张潇潇跑到自己头上,拉着树下的方无邪到旁边,嘟嘟囔囔道:“还说修行无用,此时到显呗起来了。”
方无邪悄悄怼了一下苏烟儿的腰,意思让她少说两句。苏烟儿撅着嘴想发飙,却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张潇潇跃到树上,仔细观察紫电松鼠和小白最后留下的痕迹。紫电松鼠的脚印和小白留下的脚印几乎重叠在一起,但能看出二者用力的方式是不同的。紫电松鼠只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爪痕,而小白却是硬生生把那块树皮蹬皱了。这说明紫电松鼠并未用出多大的力量,就保持着高速运动,而小白则是借着反震之力,才能快速奔行。
这种力量,有多大呢?
张潇潇屈指朝树干弹去,咚的一声震得满树积雪洒落,可树干上却只是留下淡淡的痕迹,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落雪掉在苏烟儿和方无邪的身上,苏烟儿扑棱掉落雪,苦笑道:“张大队长,您老人家在做什么呢?”
“在调查。”张潇潇给出了这个让人无语的答案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苏烟儿朝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尽人事,安天命而已,找不到就先别找了。小白既然从这里消失,就会从这里回来。等着它回来就好,在昆仑山那些天,每次不都是这样吗。”
“这次或许不太一样,在昆仑山里,小白的速度和力量让它近乎没有敌手。可这个紫电松鼠的速度尤胜小白一筹,还得尽快找到它才能放心。”
方无邪再次回到树下,脑海中在回忆关黎交给他的布阵之法,这是他唯一懂得的关于阵法的知识。
“阵法是对天地大道的一种人为解读,将天地规则的某一方面尽可能的放大,就形成了功能各异的阵法。”
“我的阵法,是对天地大道最直接的描述,是朴素的、直观的……”
“随便随的是天地之变,随的是本心之意。画时手可以随便,而心不能随便;心若随便,则意必从心不逾矩。”
“我未得阵法真传,此阵看似玄妙,但漏洞颇多,全然依靠人力而补全。”
……
方无邪在回想关黎交给他的布阵之法,伸手摩挲着树皮,那一道道古老的纹路,和关黎在山洞中的刻画何其相像。
张潇潇则是不停的伸指弹向树干,在弹到第十次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喃喃道:“好大的力量,好结实的树。”
苏烟儿见方无邪抚摸着树皮恍惚好似入定,张潇潇在树上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她知道二人都在寻求破解此处大阵之法,她不好上前打扰,就向后退出三十余米,可以观察到这棵巨树的全貌了。
北地冬季的寒风非常刺骨,尤其是深山里面,气温到零下五六十度的时候也有。苏烟儿此时的境界在三阶化气境巅峰,自身血气隆隆,甚至隐约能呼应天地元气,到不觉得冷。可寒风吹来,仍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紧了紧外衣,低头系上领口扣子,再抬头的时候忽然一惊。
那棵古树,怎么没了?
苏烟儿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那棵树真的是没了。
“这怎么可能!刚刚还在这呢!”
苏烟儿向前跑了两步,不只是树没了,连那个冰湖也不见了。天地茫茫,林风呼啸,哪里有树,哪里又有方无邪和张潇潇的影子!
“哦卖狗的!”苏烟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真不敢相信此时自己是清醒的。可额头上传来的痛感告诉她,她的的确确清醒异常。
苏烟儿一般的时候是得过且过的性子,比如说之前找不到“阵”的门户,就想等着小白出来。可此时不能等了,因为树没了、湖没了、人也没了,谁知道等下去,自己会不会也没了呢!
不能等着现成的,就得想办法破解。
苏烟儿仔细观察四周,虽然夜黑风高,但凭她的目力,也能看到朦胧的远山,看到一些熟悉的参照物。
“这条路之前走过,如果没记错的话,离那株树总得有十来里地,我怎么一眨眼就跑回到此处了呢?”
苏烟儿对阵法之道几乎是一窍不通,她想不明白这个令她费解的问题,只能仔细辨别方向,寻找之前走的痕迹,试图重新走到那棵古树面前。
方无邪恍惚间也不知道在树下呆立了多久,他隐约感觉这颗古树上的纹路有古怪,可凭他本就不丰富的阵法知识,根本就无法解读各种玄妙。
树上张潇潇又狠狠的敲了一下,传来咚的一声响,枝桠上的积雪被震落掉在方无邪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恰好看到苏烟儿低头系扣子的一幕。
【作者题外话】:五一了,该劳动的赶紧去劳动……
橘子也要码字赚钱了,劳动赚钱最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