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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容馨是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梁焕卿自己亲手策划的,但是站在一旁的何昇心中却一直都不是滋味,见到靖王妃如此,想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要剜她的肉吧,这般更是不敢去看靖王妃的眼睛。
梁焕卿余光瞥见何昇低下头的样子,心中暗自一笑,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夏容馨看着梁焕卿这个样子,想了想便也不再纠结于她的目的是什么了,现在梁焕卿和自己是同一根绳子,梁焕卿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想来现在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扶持齐景钦登基,让齐秉煜自然而然的去世。
现在也管不住梁焕卿想要做什么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帮着她达到她的目的。
夏容馨故作一声叹息,面上做的是百般纠结,何昇在这里,所有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近来朝廷事务繁多,你父皇病情愈加严重了,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何昇转而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梅贵妃娘娘,他皱着眉头,想来心中也是十分纠结难过的,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呢?
眼看着方才靖王妃进来的时候身姿摇曳,月白扶着稍微都有一些吃力了,虽说脸上淡妆浓抹施以脂粉,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她面色苍白,近来都是听说靖王爷为了处理难民瘟疫一事,一直都在崇贤坊未曾归王府,这上京城瘟疫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几乎是人尽皆知,前线不仅是有靖王爷,梁风眠和梁寂也都在那里,想来靖王妃也是会彻夜彻夜的担心他们的吧……
可是这样一来,何昇就对这件事更加难以启齿了,靖王妃前几天身体还那么糟糕,现在还有这么多事需要担心的,到这儿何昇竟然忍不住感叹一句,梁家所有人都为了天朝皇室鞠躬尽瘁了——当初杨素影本生在江南秦淮,也是因为梁风眠要镇守边塞,所以才过去的,没想到边塞严酷磨人的环境竟然要了她的命,她m’y没有等到入上京的那一天,便死在了荒凉的边塞。
梁风眠自十七岁开始入军队当兵,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身上大小伤无数,还为天朝训练了精炼强壮的军队,一度使敌军闻风丧胆。
梁寂七八岁的时候便跟随梁风眠一同训练,十几岁出头时,便跟着梁风眠一同上战场,一直以来就为天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如今二十多岁,却一直都不着急自己成家之事,成日待在军营里,再这样下去,便就要耽误自己的大好年华了。
而本在闺中无忧无虑的梁焕卿,却也逃不过全家人为天朝付出的这个命运,嫁给齐景钦之后,便是一直就要担心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死,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四面八方带来的恐惧,现在还因为齐景钦的原因喝下了那杯毒酒,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在身体尚且没有痊愈,居然还要为了皇帝做出这样牺牲自我的事情。
何昇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一些残忍了,真的欠梁家太多太多,可是尽管是这样,何昇就算觉得于心不忍,1但是皇上还是非救不可的,何昇这么想着,等到皇上能够醒过来,就要和皇上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他多给梁焕卿一些嘉奖。
但是梁焕卿现在想要的所有物质上的东西都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嘉奖可以给的呢。
梁焕卿听着梅贵妃娘娘这么说,便乖允的点点头,说道:“儿臣虽在府中养病,但是对于外界的一些传闻,多少还是能够听见的,现在城中瘟疫肆虐,听闻街上都空了,母妃如今还能来看儿臣,儿臣万般感激。”
梁焕卿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梅贵妃娘娘笑盈盈的说着。
“你如今身体怎么样了?”夏容馨不好直接说出这件事,想着怎么还是要寒暄一下的,便顺着梁焕卿的话说了下去,但是却把身旁站着的何昇急死了。
梁焕卿余光瞥见了何昇公公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便笑着点点头说道:“儿臣休息几日之后,身体便没有原先那么疲倦了,有劳母妃挂念了。”
梅贵妃娘娘看着梁焕卿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若不是她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了,自己还当真是要被她骗过去了,想来现在何昇心中一定是很心疼梁焕卿的吧,毕竟这么一个善良单纯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可是却总是被伤害的靖王妃,还是很值得让别人心疼不已的。
但是现在梅贵妃娘娘看出了梁焕卿最真实的面目,却还是要这样陪着她继续演下去,心中虽说多少还是有一些膈应,可是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谁叫自己上了梁焕卿的贼船呢,想来她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绝对不会放自己下船的,不过若是能够真的达到他们共同的目的的话,夏容馨倒是也愿意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眼看着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再这么寒暄下去,恐怕就要耽误正事儿,再者,旁边的何昇早已经等不及了。
“方才母妃说有事要与儿臣说,是什么事呀?”梁焕卿做出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似的的表情,本是说着好好的,便突然对梅贵妃娘娘说起了这件事。
听到这话,夏容馨不由得和身旁的何昇对视一眼,何昇也是心中十分着急,现在皇上病情严重,若是能早一点救治的话,想来就会多一分希望了,听到靖王妃说起这件事,何昇便也赶忙看向梅贵妃娘娘,希望她能说服靖王妃。
夏容馨看着何昇像是着急的不行了,想着时候也到了,便故作叹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你父皇病情愈发严重,这几天都一直处于昏迷当中,自从那日晕倒之后,也就只醒过三次,情况特别不好。”
“申屠太医不是在身边吗?难道说,换了其他太医?”换没换太医,梁焕卿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这段时间她都在王府当中,自然是不能表现出自己早就知道的样子了。
“审图太医一直在皇上身边守着,但是还是无济于事,申屠太医都没有办法救皇上。”梅贵妃娘娘便和梁焕卿一直在何昇面前演着。
梁焕卿故作难色,回头看了一眼月白,随后低声说道:“那该怎么办呀?”
“申屠太医没有办法,但是你有,焕卿。”梅贵妃娘娘顺势说下去。
“我?”梁焕卿故作疑惑的样子,指着自己问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儿臣自幼只略读过诗书和一些兵法,尚且没有好好学习过大家闺秀该学的琴棋书画,更别说这等岐黄之术了,儿臣也是就只有别人给我治病的份,哪里还懂得医治呢?”
梅贵妃娘娘叹了一口气,随后回头看着何昇,终究还是不忍心将这件事说出来,便说道:“何总管,还是你说吧,本宫怎么也不忍心说出这件事来。”
这样仿佛也是在情理之中,梅贵妃娘娘是梁焕卿的长辈,试问有哪个长辈,能忍心割下自己孩子的肉来得呢?
现在梅贵妃娘娘仿佛也很是煎熬,自己深爱着的皇上正在病痛之中,能治愈的办法竟然是剜下自己孩子的肉,谁能忍心呢?
何昇这个时候便庆幸自己跟着过来了,若是只单单让梅贵妃娘娘自己过来,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呢。
梅贵妃娘娘说完之后,梁焕卿便跟着看向何昇,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何昇上前对梁焕卿拱手拘礼,说道:“靖王妃,现在也就只有您能够救皇上了!”
“我?我怎么……”梁焕卿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面对何昇,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慌张,看了看梅贵妃娘娘,又看了看月白,最后看向何昇,“我……我能做一些什么?”
何昇走到靖王妃面前,赫然跪了下来,对她说道:“现在皇上性命攸关之际。申屠太医都没有办法能够救醒皇帝,已经尝试了许多办法,依旧是无济于事。上京现在不能失去皇帝啊王妃……申屠太医说,只有剜下您的一块肉作为药引入药,方才有可能可以救的了皇上……”
听到这话,梁焕卿故作惊讶的样子,身后的月白听着何昇公公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掩嘴惊呼一声,而后又慌忙看着梁焕卿,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她的计划之一……
何昇见到她们这样的反应,生怕她们会拒绝一样,连忙俯下身子,对靖王妃五体投地的磕头,说道:“王妃,若是能有别的办法,老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叨唠王妃您的,可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王爷和梁大将军他们现在都在崇贤坊,既要安抚难民,还要平复上京百姓的恐慌内心,崇贤坊是何等的危险呀,那可比不上战场,到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现在无论是皇宫上京还是朝堂之上,都离不开皇上啊王妃……老奴求您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梁焕卿便也就只能沉默了,她低着头沉思着,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感到万分诧异,她默不作声,只是沉默着。
梅贵妃娘娘也慢慢站了起来,云惜姑姑抚着她,她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那儿饿看着,看着梁焕卿如何把戏继续演下去,有时候就在想着梁焕卿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竟让夏容馨都没有看出来,梁焕卿竟然有如此不一样的一面,至此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梁焕卿只是沉默着,就能够让何昇心中犹如刀绞一样的心急了,他着急的看着靖王妃,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只是一件珍贵的物什,那给了便也就给了,但是这是自己受之父母的发肤,当初何昇入宫净身之时,便也是经过了父母同意的,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办法,1也就只能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但是梁焕卿不一样,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可是只要她选了不救,就会背负许多骂名,这自然是让她很纠结,这一些何昇都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焕卿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若真是如此……”何昇紧紧地盯着她,一丝都不敢放过,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最终说道:“我愿意。”
“王妃!”月白现在可不管是不是靖王妃计划当中的一个环节了,剜下一块肉下来做药引,多么荒诞多么可笑,多疼呀……
“王妃!”月白也跪了下来,跪在梁焕卿脚边,拉着梁焕卿的袖子苦苦哀求道:“王妃……您身子还没有好呢,夜夜手脚冰凉的,根本没有活人的温度,哪里还能再收这样的苦啊……王妃……去问问申屠太医,定然还有办法的……”
月白一下子就慌了,现在梁焕卿的身体状况不好,怎么能够再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呢……
“何公公,何公公,若是要割肉做药引,您用我的,用我的吧……王妃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呀!”月白见怎么也劝不了梁焕卿,便转身过来对着何昇磕头。
从生人身上剜下一块肉的疼痛简直不是她们能够想象的,往后身上会留下多大一个疤痕呀,月白想着怎么也要阻止她们才可以。
何昇听见梁焕卿这么说,心中很是高兴,但是见到月白这样,又是满脸愁容,不知道怎么说了。
“月白!”梁焕卿见她这个情绪失控的样子,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要顾全大局!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月白……不要闹。”
旁人听着靖王妃这么说,就会觉得是为了天朝的大局着想,但是月白和站在一旁的梅贵妃娘娘是知道的,梁焕卿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计划罢了。
月白听靖王妃这么说,脸蛋上挂着泪珠,抬头看着她,却是心中有许多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什么大局,为什么一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去岁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想着怎么逃出将军府出去玩呢,去岁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妙音阁上听小娘子唱曲儿,为什么也才只过了一年而已,就什么都变了呢?
原来书中说的都是骗人的,都说一个人改变要七八年乃至十年之久,其实根本不需要如此,一年足以改变一切了……
“母妃,何公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入宫去吧。”梁焕卿对他们说道,依旧是一副权贵千金高门贵妇的端庄自持模样,从来没变过。
“你若是不愿和我去,留在王府也可以。”月白一直跪坐在地上哭着,梁焕卿心中也不忍,只怨自己之前没有提前告诉月白,但是依照月白的这个性子,怎么会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