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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开始慢慢回升,这漫长的冬天耍着赖不肯乖乖离去,天气晴朗起来但还是带着残留的冷意。
郁言换下厚厚的冬衣,穿上了轻便一点的衣服,郁奶奶上下捏捏她的胳膊和腿,郁言忍不住笑出来。“还是太瘦了啊。”
郁妈妈也跟着点头,冬天穿的多,还看不出来,现在这么一看,真的是瘦了些。“阿言喝了这么久的补汤。气色好了些,就是不见多长些肉。”于是连着李婶,三个人开始商量着下一阶段的食补。
郁言乖乖的坐着,时不时点点头附和着。郁沉在一边休息,这几天晚上不知道在忙什么,总弄到很晚,这边的吵闹也没打扰到他,头歪在一边就睡着了,郁言轻轻走过去给他盖上了毯子。
快要开学了,郁言上学的事情老早就已经定好了,和青浼一个学校,也是同班。青浼很高兴,好容易等到这几天,拉着郁言就出门了,说是要开学了,去准备一些学习用品,结果一看见好玩的店了就拉着郁言要进去看看,看着看着出来时就多了一袋东西。
郁言提着青浼刚买的东西,听她讲着哪儿哪儿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没走多久就前面聚集了一群人,青浼跳起来看见什么了,把怀里的泰迪熊塞给她,急急忙忙就挤进去。郁言抱着比她还要高的泰迪熊站在原地,还要守着脚边的几个袋子。
人越来越多了,郁言笨拙的躲开涌来的人群,一低头袋子倒了,小东西撒了一地。
一弯腰又撞到人,她低头不住的道歉,商於也是被自家妹子拉来的,妹妹跑着太快,一下子就不见了,商於慌乱间没怎么看路,一抬头就撞上一只大大的泰迪熊,还没等开口就听见模样笨笨的熊脑袋后面小姑娘连连的道歉。
他只好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又看着地上不断被人群踢开的东西,就蹲下去帮忙捡。郁言脸都红了,耳朵上也染上了颜色,呆呆的抱着熊站在那。
商於把东西都捡回来装在了袋子里,郁言想伸手去接,却只看得见面前男生递过来的修长好看的手指。“啊,我忘了你还抱着这个大家伙呢,我帮你先拿着吧。”
只好这样了,商於看了看周围,转过来问:“你也是在等人吧,这里人越来越多了,这样我先带你到那边人少的地方,好吧?”郁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
商於看着熊后面她的动作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起来,牵起泰迪熊的左手,走在前面给她挡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
青浼刚看到自己收藏很久的经典系列里的一个限量版手办,好不容易抢到了正高兴呢,又看见想了很久的东西,看了看那里那么多的人,就把衣袖往上卷,正打算大干一场就被封初凉捞了出来。
“封哥哥,你干嘛啊,啊啊就快要卖完了,我要去那啊。”手脚并用的挣脱禁锢,怀里的手办就被他拿了去。“又是这些,你房间都快放不下了,还在往里塞,能不能换个花样啊。”
青浼跳起来去够,封初凉轻易的换了手,基于两个人身高的差距,他看着青浼脑袋上的头发都乱了,冷着眼看她闹。
青浼不干了,一把抱住他,趁着封初凉楞住就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有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他。
封初凉咳了咳,“青浼你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就只为了买这个东西你也是够无聊的。”“要你管,这么大了还欺负我,我要去告诉封爷爷!”然后就想到了郁言,忙跑到刚才分开的地方,左右看看。
完了,把阿言弄丢了。
封初凉跟上来就看见小姑娘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封哥哥,怎么办?我把阿言弄丢了。”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
封初凉皱了眉,又仔细问了事情经过。“现在人这么多,郁言抱着那么大的家伙也不好行动,应该是先离开这儿了,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在等你。”
又想说明明家里已经有一个两米的泰迪熊了,怎么还要买,又看看身边嘟起嘴,眼眶都红了的小丫头,缓了脸色,带着她去了前台。
商於看看抱着泰迪熊不肯放下站在那的郁言,想了想估计还要一会,就给自家妹子发了短信,让她买好了东西就到车里等他。
刚想说话听到广播里传来消息:“阿言,阿言,我在一楼前台,你听到了就快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你。”郁言挪了挪脚,侧着头仔细听着,青浼好像要哭了呢,要快点去啊。
商於提起购物袋还没等她说话,挑着眉说:“听到了,现在我们是要去一楼对吧。”郁言从泰迪熊后面露出半张脸来,乖乖点了头。
商於笑了:“好,现在目标一楼,走吧。”还是走在郁言前面给她带路,郁言抱着青浼的熊亦步亦趋跟着。
离前台还有一点距离,商於就看见不远的大门那妹妹着急的在等,管家也来了,是有什么事吗?郁言停下来茫然的看着前面男生的一小部分的脊背,管家好像看见他了,还带着妹妹朝这边来了。
商於转过来跟郁言道歉:“对不起啊,我家里人好像在找我,好像有什么急事,就不能送你到前台了。”郁言连忙说不用不用,商於被管家拉着,只来着及回头看一眼,小姑娘举着比自己还高的泰迪熊胳膊摇晃着,笨笨的模样在和他说再见。
青浼扑过来,把大泰迪往封初凉身上甩,抱着郁言就哭了。“阿言,吓死我啦,我以后乖乖陪着你,再也不把你弄丢了……”
郁言只好抱着她,安慰了很久,青浼抽抽搭搭着,哭累了靠着她就睡了,眼角还留着来不及落下的眼泪,鼻子也红了,看着好可怜的样子。
华年还有一个弟弟,小时候也是跟着她长大的,每次受欺负还是闹别扭了也是这个样子,即使华年对他不怎么喜欢,看着他这么也不舍得在说些什么,乖乖守着他,给他擦干净顽皮弄脏的脸。
青浼比华越大多了,却还是一个样,郁言笑起来,取出衣服口袋里的纸巾给她擦干净脸,封初凉在镜子里看见郁言小心翼翼的样子,神色不明,又看看郁言腿上的青浼,缓缓低下头,敛住眼里的关心。
到了郁家,青浼闹着要把大泰迪扔了,李婶拦着要上前的仆人,摇摇头让他们都下去。
郁言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喝送上来温好了的白开水,温热的水汽打湿了杯壁,封初凉在一边翻着郁沉忘在那的书,青浼看他们没一个人理她,嘟着嘴唇捧着脸坐了下来,喃喃着:“我以后都不买泰迪了。”
郁沉进来刚好听见,接了句:“怎么不买了,我们青浼大小姐最喜欢的泰迪都不要了?那你床头陪你了那么多年的两米的大泰迪怎么办。”青浼听了这么一句,脸深深的埋下去,郁言都以为她要哭了。
青浼又抬起头来拉起她的手,郑重道:“我要把北北送给阿言。”眼睛注视着郁言,表情是认真的。
郁沉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封初凉也放下了手里的书,都看过来了。
郁沉给郁言使眼色,怕妹子看不见,又举起身边封初凉膝上的书摇晃了几下。郁言笑了,“在乡下的时候,我很喜欢奶奶藏在床下的银镯子,真的很喜欢,好几次做梦都梦见它了,奶奶还问过我要不要,我知道只要我说要,她就会给我的,可我说不要,你知道为什么吗?”
郁言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配合她,青浼摇头,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奶奶年轻时嫁给爷爷,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后来看见大户里的媳妇手上戴着这么一个银镯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瞒着爷爷给别人洗衣服,手都搓破了,攒了好久的钱才攒够打一副镯子的钱,结果爷爷病倒了,她就用那些钱给爷爷治病,再也不想镯子的事。”
青浼急着追问:“那你奶奶藏着的银镯子是哪里来的?”
“是爷爷。爷爷病好了以后夜里去替腿歪了的老王叔打更,双脚都冻裂了,尽心做事得了东家的赏,第一时间就给奶奶打了那副镯子,可奶奶一直都没有戴过。”郁言放下杯子,杯里的水已经不热了,再没有一丝白气冒出来。
“我喜欢奶奶的银镯子,可我不去要,因为那是奶奶真心喜欢的,或许也是她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东西了,与我而言,那只是我喜欢的东西,不是我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如果我要了,我会很难过的。”
郁言又看着她:“你的大泰迪也是青浼你最喜欢的东西,要是我要了,我也会很难过的,你要是不想我难过,那你就好好保管它吧,那样我就高兴了。”
青浼对上她的笑脸又要哭了,使劲把眼泪挤回去,抱着郁言就开始跟她说哪儿和哪儿的东西最好吃,哪儿和哪儿的有好玩的东西,又发誓一定不会再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玩了,不然就要郁言不再给她做好吃的。
郁言笑着看她抱着自己胳膊闹着,封初凉收回郁沉手里的书继续看,就只有郁沉听出点什么了,过去追问什么再也不把自家妹妹抛下是怎么回事。
青浼躲在郁言后面不肯出来,任郁沉怎么拉也不回应,一边笑还一边喊郁家哥哥欺负人了,惹的郁爷爷让古叔过来敲了郁沉的额头,大家又是一阵笑,呆毛还在叫唤着给青浼加油,青浼抱起呆毛就亲,抱着它,枪口一致对准郁沉,吵吵闹闹闹了好久。
青浼晚上要走是还拉了郁言衣袖,看着她的眼睛说:“阿言,我一定会把北北给你。”郁言摸了摸她的头:“那好啊,那你就好好给我保护好北北,直到哪天我找你要了,你就要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北北,还有不准弄脏了。”
她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惹的青浼又嘟起了唇,郁言笑起来,目光清澈的像极了遥远银河里隔着亿万光年的星星,不染纤尘,不积风霜。
明眸皓齿,又温暖如昔。
“阿言就像是我另一个妈妈一样,包容我的小心思和坏习惯,又带着暖暖的光,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能和她在一起。
多想建一个大大的房子,把我和阿言的亲人和好朋友都接进去,嗯,我们要是再大一点就会喜欢上男孩子了,那房子还要再大些,里面要住得下我和我喜欢的男孩,以及阿言和她喜欢的男孩。
阿言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争着要给她当丈夫,我要帮他好好观察,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公……
哎呀,要是我是男孩子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娶了阿言,天天让她给我做好吃的饭菜,天天都缠着她,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了,到全世界的好玩的地方去玩,把阿言养的白白胖胖的。
虽然她现在也很好啊,可我还是觉得阿言瘦了点,那要是以后她给我生孩子会不会很辛苦啊,算了,就不要她生孩子了,阿言最怕疼了,上次感冒都不愿打针的。”
郁言第一次看见青浼这天的日记时,笑了,抬起头不敢再看,怕眼泪会打湿了纸张,毁了她写的字,满心里只剩下那句:阿言最怕疼了,郁言也想问问她,她会不会疼,是不是疼晕了就睡着了,然后就忘了醒了。
我们总是会有这么多的回忆,我在回忆外回忆着你,你在回忆里,从此只留给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