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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这毒也不算难解,你们一定要用百破丸吗?”
方东绫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刘辉的脸色,翻了眼睑,正要去看刘辉的舌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包从刺客牙缝里掏出的居蜃毒芽药粉,不禁抖了抖,恶心地摇了摇头。鉴于她蹩脚的医术和强大的心理阴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一步骤,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刘辉两巴掌,又眯着眼诊了一会脉,起身,轻飘飘地落了这么一句话。
她出门在外,百破丸可是保命用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一旁列了两排的大夫瞬时淡定不了了,有惊有喜,有疑有敬。
这些可都是尚医堂的大夫,皇宫内最好的大夫在御医院,皇宫外最好大夫就在尚医堂。尚医堂的大夫个个都束手无策,而方东绫一个从牢里打发出来的小贼却能轻松解决,真不知是喜是忧。
一旁的蓝衣女子定定地看着她:“你这手法,怎么与鲜于钟一样?”
方东绫愣了一下,面上不由得浮现几丝尴尬。
她的药是真的,她的师父也真的是医圣,她也真的是医圣弟子,只不过弟子也是分看病抓药和打杂的嘛。
这些话她觉得还是不说比较好,何况看刘辉这症状,似乎她在医书里见过,随便开几味解毒的药,总是能中的嘛!思及此,她悻悻道:“哎,他不也是大夫嘛,天下大夫是一家,手艺不分家嘛。”
常渊咳了一声:“鲜于钟是仵作。”
“……”
难怪对她身上的伤口有这样深的执念。
不过这话,凑合着是说她看病的手法和验尸的手法一样么……
宣武堂的人,真毒舌。
方东绫撇撇嘴,无意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她拿起递来的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递给平信:“药到病除,不除不要钱。”
常渊示意平信将药方交给大夫们研究,笑着对方东绫道:“姑娘这药方打算收宣武堂多少钱?”
“你们愿意给多少?”
“应该可以免了姑娘在牢里的住宿费。”
“……”方东绫一噎,白他一眼,她才不要再回大牢里了,“其实吧,我觉得自由才是最值钱的。”
“要是姑娘真的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
呵呵,呵呵。
这宣武堂里没一个正常的,常渊笑里藏刀,顾北丘面冷心黑,鲜于钟半人半妖,平信没心没肺,就剩那个常羽蓝还没出面了。
没出面吗?方东绫将目光转回到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似乎与她同岁,可能还要稍小些。一身水蓝色的简装,袖口裤管都紧紧地扎着,但身上的布料也并非全都贴身,干练不失风度,英气稍见娇俏。她的腰间配着一对短剑,短剑上皆挂着道蓝色剑穗,应当就是在与黑衣人打斗时所用的双剑。肩上一片银制的羽毛,精细小巧,二人的距离虽隔得稍远,也能察觉出那饰品做工不凡,想来便是传说中的银羽使的标志,那便应该是皇家所赐。
奇怪的是,她的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剑,按方东绫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剑柄,剑柄形状奇怪,像是一对剑中的一把。稚嫩的瓜子脸上一对灵动的双眼甚是夺目,对方东绫调皮地一眨,又扯出一个笑,倒有几分真诚。
这就是常羽蓝,司理史常远祯的独女,因御前救驾有功而被钦点为银羽使,在宣武堂专门带着一支由女子组成的小队,保护后宫或皇亲女眷,只听圣上调遣。
美女,看起来就是要顺眼多了。
方东绫走神都不知道走到五川大陆哪个角落里去了,忽然一碗药递到她面前。
她挑眉看向来人,冷哼了一声。顾北丘也不恼,仍旧面无表情,挺直了身板,将药递到她唇边。
她的头向后偏了一些,侧着脸看他:“怎么,还要我喂他?”
顾北丘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语气强硬:“你先喝。”
“我没有中毒,不用喝着药的。”
“怕你下毒。”
她在心里把顾北丘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又忌惮于顾北丘在武力值上对她的碾压,只得恨恨地端起药,道:“有本事全给我喝了,一滴都别给刘辉留!”
宣武堂的人,忒得多疑,忒不大气。
像顾北丘这样专门欺凌弱小,欺负弱女子的人,注定孤独一生!
见着二人剑拔弩张的场面,几位想来向方东绫讨教的大夫,自觉地站回了原位。
性命要紧,宣武堂的人,莫招莫惹。
一炷香过去了。
方东绫还活着。
就是有点困。
她坐在桌边,左手撑着时不时垂下的脑袋。
常渊放心地点点头,一旁的捕役便将备好的药粗暴地灌入刘辉嘴里。
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也不打算上演什么你一口我一口浓情蜜意的戏份了。
顾北丘双手抱臂,目光透过被打开的窗户一角,停在远方山顶淡淡的鱼肚白上。
从抓到米商刘到现在,折腾了一夜,困。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双颊微红的羽蓝,羽蓝因他的注视更显得害羞,将头低了下去,但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通红的耳垂。
年轻真好,一夜不睡面色还这么红润。
又将目光转向桌上,面上不由透出几分嫌弃。方东绫和平信二人各坐一边,都撑着脑袋打瞌睡。
真没出息。
常渊倒是倍觉欣慰,看见顾北丘常年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脸,终于能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感觉离看见弟妹又进了一步。
显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个光棍。
成就感总能轻易地蒙蔽着人的双眼。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静谧,尚医堂的大夫走了许多,只剩下几位身子骨较为健壮的,看见日出也不禁蠢蠢欲动,打算就地晨练一番。
忽然床上挺尸许久的刘辉,开始猛地抽搐,常渊心知不好,几位大夫也连忙冲上去查看情况,刘辉身子微曲吐了几口血,眼皮子仍旧翻都不翻一下。
方东绫被突然的喧哗吵得难受,一睁眼便看见明晃晃的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又发什么神经?刀剑无眼啊……”
她满眼红血丝,面目狰狞地看着顾北丘,扰人清梦不说,还恐吓威逼她,无耻小人!
顾北丘倒也有些迟疑了,这刀出得太顺手,如今砍下去也不好,收手也不合适。
他右手持着刀,左手将方东绫提了起来,架着她来到了刘辉床边:“你下毒。”
见着刘辉瞬息万变的脸色和床榻上的几口暗色的鲜血,方东绫倒吸一口冷气,惊呼:“怎么可能,我的药方没毒啊!是不是有人在药里下了什么东西?”
尚医堂的大夫手忙脚乱地诊脉施针,但米商刘的抽搐从未停止,一名年轻的大夫已然慌了神,几欲失声:“这怕是救不活了,脉象太乱了,这是毒发了啊……”
顾北丘话语冰冷:“药完全按照你的方子。”
她吓得一激灵,顾北丘与她靠的极近,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在这种时刻就像是黑白无常来勾魂。方东绫几乎要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哭丧着脸苦苦思索着。
这是做的什么孽,为什么要想不开来治病呐。
出门不看老黄历,打掉牙齿活血吞。
江湖真的太可怕了,当官的真的太可怕了。
她再也不要打劫了。
还不如直接给他百破丸吃,这样也不会死了嘛……
对了,百破丸!
见着常渊和顾北丘越来越沉的神色,方东绫连忙喊:“百破丸五粒,这个绝对没问题。”
常渊仍旧不放心地问:“这次不需要诊脉了吗?”
方东绫心里装满了伤痛,她平日用药可都是数着用的,两年了,这瓶里的药好像也没几粒了,居然要浪费在这个破米商身上。她龇牙咧嘴地道:“快给他服下,温水服送,这天下没有五粒百破丸解不了的毒。”
捕役们帮着大夫按住了不停抽搐着的刘辉,众人又是一阵慌乱,总算是将药送进了刘辉嘴里,她才沉痛道:“要是有,那就是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