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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订阅不满50%的小天使要48小时后才能看哦~九爷虽不知只这瞬间功夫, 林如海已思绪万千,却也知道他顾虑什么。
“如海你一向自在洒脱,不似那些读死了书的,很不把那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打小将女娃子做男子教养,怎么竟日竟如此扭捏?一点子小事你倒思前想后, 却有几分迂腐, 倒不像你了。”
说完便拿眼盯着林如海。
林如海见他说出此话,显然明白自己那些“蒲柳之姿、笨拙不识礼数”的话不过是推脱之辞, 为的便是不让他见黛玉罢了。今被其当面道破,再说些自谦自毁之话未免显得虚伪,不由拱了拱手, 实实在在施了一礼, 索性也不绕弯子,把话挑明了说。
“九爷明鉴, 倒不为别的, 闺阁女子不便与外男相见, 恐有不好之传言。下官半世只得此女, 虽不如别家的孩子生得齐整,下官心里却是爱得很,自然要为她考虑的长远。先前因为下官的失察已经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下官早已暗暗发誓,以后定护她周全, 不让她受委屈,那些不好的名声更不敢让她沾染丝毫。”
说完又是重重一揖,“九爷恕罪,下官不敢冒险。”
一席话说完,那位九爷倒笑了。
“如海啊如海,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林如海微微愣了愣,倒:“这话如何讲?”
“世人有七出五不娶,七出且不说,单说说这五不娶。逆家子不取,乱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恶疾不取,丧妇长子不取。令爱幼年丧母,你又未有继室,乃丧妇长女是也,一般人家多多少少有些忌讳,便是旁人羡于你家权势主动攀附求婚,心里未必就没有芥蒂,到时候终究是委屈了令爱。当初你之所以送令爱去京城投靠外祖,除了扬州形势波谲难以预测外,恐怕还有委托外祖母教导为日后打算之意。”
一席话说得林如海变了颜色,连退几步,跌坐在圈椅上。
此话正击其痛处,丧母长女便一定教养不足不堪求娶么?最开始说这些话的人也太武断太无情了些,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这些话自然不费什么力气,却不知葬送了多少妙龄女孩的终身,他们的家人岂不心疼?他纵然知道女儿千好万好又如何,奈何世人迂腐,难保别人不会议论?前番扬州知府暗示有意要为长子求娶黛玉,何尝不是如九爷所说是看上他林家的权势财产,如此富贵眼势力心之家黛玉过去必然不会如意,因此他只做听不懂,实则委实看不上这一家。
难道为了黛玉真就续娶一良家女子做继室不可?
如今他年近半百,身子又不好,早无风月之心,真娶了来岂非害了人好好一个姑娘家?倒是听说有不少人续室娶的是丧夫寡妇或是被休弃的妇女,但那都是贫寒之家平头百姓,真是一个宦官世家娶那样一个女子还不被人指着笑掉大牙,届时沾亲带故的男孩女孩恐怕都会成为世家大户的笑柄,何来谈婚论嫁?因而,此法是万万不可行。
正思绪间,只听九爷又道:“我倒有个两全之法。”
林如海见他轻摇折扇,唇角含笑,如沐春风般的缓缓道来:
“我倒不是无缘无故就要见你女儿。实则小时候我曾抱过她一回,虽则彼时那女娃娃不过一两岁的年纪,但粉妆玉琢,戴着珍珠攒顶的小帽,穿着大红对襟羽纱袄儿,一双笑靥,巴着我的脖子叫叔叔,委实可人疼的紧。当时我便说要认了当干女儿,可巧边疆战乱仓促之下匆匆辞别,此事也便搁浅,今儿我可是来兑现诺言来了。恰好我身边尚有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当年都曾在太后身边做过女官,很有几分体面,便赠予令爱做个教养嬷嬷,也算个定亲礼,岂不两全?”
“这,这……”林如海愣了愣,眉头蹙的老高,半晌突然展眉一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小女高攀了。”这位爷一向快人快语,最不喜官场中迂回曲折的说话艺术。深知其性子的林如海自然也是言语爽利的答应着,并未谦让推辞,心里却委实的感激。
九爷身份尊贵,十分得上皇和当今圣上疼爱,有他护着,黛玉吃不了亏。
何况有了宫里的嬷嬷教养,还是曾在太后身边的女官,黛玉在教养上也便无人能挑出什么刺。况且他年近半百,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虽然暗暗下定决心好生调养,定要看着黛玉成家才能撒手。奈何世事无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中也常常不能安生,唯恐一朝撒手人寰留黛玉孤苦伶仃一个人无人照料,不知会落到何种境地?届时,便是林家有百万家财又如何,她一介女子,不能承继宗姚,只得分一部分财产作为嫁妆,再有贾府那样的亲戚惦记、打劫,落到黛玉手里的能有几分?
有了九爷的帮扶,便是真到了那一日,黛玉也算有个依靠。
九爷哈哈大笑道:“是我讨了便宜,白得一个好女儿。”说着便斜觑一眼,挑眉道:“如此,可该让我见见干女儿了吧?”
“该见,自然该见!”说着林如海便打发下人去叫黛玉。
林黛玉莫名其妙的换了身簇新衣裳至厅上见客,一路上思绪白回千转,暗道:虽不知这九爷是何方神圣,但他终究是男客,论理儿不该我见,不知为何爹爹倒要叫我过去?一面走一面想,想到最后也便释然了。既然他是爹爹的故交,也便是我的叔伯辈,既是爹爹要我去见,我便去见见又何妨,横竖爹爹不会害我便是。
想着,不由略略加快了脚步。
江南的冬天比北方暖和些,杨柳吐芽也早,沿着一条蜿蜒鹅卵石小径一路走去,两边杨柳吐绿,迎春花也开的绚烂,阵阵暖风袭来,黛玉突觉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些。突然脚下一沉,黛玉低头一看,一只棕色小毛球正扒拉着她新换上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往上爬。猫儿腿小爪子更小,又恐伤着黛玉不敢伸出小尖爪使劲儿抓,却用小肉垫抱着黛玉的腿往上攀,爬一步退两步,爬了半天还在黛玉脚边没上去,那动作跟人爬树时的窘态差不离。
到最后,索性也不爬了,自怨自艾的往地上一蹲,摊着爪子,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黛玉求抱抱。
原本安排小猫在房里等她,见到小猫不听话追来有些生气的黛玉,见他这般倒憋不住先笑了。
“喵~”
周航一甩尾巴,扭过头,一副本喵生气了的表情,耳朵却直直的竖立,微微朝后方倾斜,还一颤一颤的听声儿。站在他屁股后面的林黛玉硬是从那傲娇的背影中看出几分委屈来,原想不理他,好好杀杀他的性子,免得有事没事闹脾气,奈何理智上虽如此决断,心头却极为不忍。终究还是走过去,抱起小猫,在头顶一摸,道:“胖胖,今日来的是贵客,你要跟着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切记听话些,不许乱叫,没我的允许更不许乱跑,免得惊扰贵客。”
“喵喵~”化身小猫的周航趁机蹭了蹭,软了身子,埋首在黛玉胸口。
这九爷不知是什么来头,一干猫小弟都查不出其身份。诡异的是对方一来就要见黛玉,古代可是讲究男女大防的,便是自己家的成年长辈见未出阁女孩子都不是那么随意,何况外人?他可不放心黛玉一个人去。
见是一个男子闯进来,周航的第一反应是,跳下去,龇牙咧嘴伸爪子。
什么狗屁男人,出现在林妹妹面前都该挠!
黛玉却是怔怔的,愣了片刻,满脸孺慕,眼中早蓄起泪水。
“爹爹……”她失神喊了一声。
纳尼!这是……林如海?不是说林如海年近半百、病入膏肓吗,为毛,为毛看起来还是这般丰神俊朗、儒雅不凡?虽然鬓边已现银丝,但耐不住人家底子好,脸长的周正俊俏,身材也不错,又是一身长袍锦衣,瘦虽瘦些,却是俊雅风流满身书香之气。
怪不得能生出林妹妹这般超凡脱俗的女儿,原来林如海也是大帅哥一枚。
得知真相的周航迅速刹车,彼时他的两只前爪已经伸出去,此刻少不得再收回来了。但因情急之下收回来的结果就是急速后撤的时候一个不甚,没站稳,整个身子在地上翻了个滚儿。
黛玉一心都在林如海身上,未曾注意周航的动静,雪雁却是看得分明,不由“呀”的轻呼一声。原本圆滚滚的小猫凶神恶煞似的扑过去,分明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却在姑娘喊出爹爹的瞬间像是听懂了似的,迅速收回锋利的小爪子。怪不得都说姑娘养的小猫有灵性呢,果然与旁的大有不同。好笑就好笑在小猫究竟是小猫,只知伸爪子,不知收的时候要控制好力度,倒把自己摔了一跤,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毛茸茸的一团,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甩甩尾巴摇摇头,故作镇定,好似刚刚摔跤的不是他一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哎呀不行,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她这一喊,不止黛玉,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见了。
成为焦点的某猫捂脸,雪雁你不出声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下好了,爷的脸面……
“胖胖,摔疼没?”黛玉唯恐小猫摔伤,也顾不得林如海在场,忙蹲下抱起小猫,检查一遍,见没什么外伤,才递给一旁的丫鬟嘱咐小心照顾,又向林如海道:“爹爹莫见怪,胖胖虽然调皮些,却懂事的很,且极通人性,他并非有意冒犯爹爹,只是护主心切把爹爹当成坏人罢了。”
林如海早知黛玉养了一只小猫,十分宠爱,今日一见,知必是这只无疑。
如此澄澈灵动的漆黑猫瞳,他还是第一次见,难怪女儿爱如珍宝。刚进来,看见一只小猫凶神恶煞的扑过来,伸着锋利的爪牙,眼中满是威慑,他心下倒真是一惊。虽小猫很小,只比巴掌大一点,料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眼中的坚定让人心惊。
这么小的猫就知道护主,林如海点点头,很是满意。
林如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女儿盼回来,原想着亲自至渡口接女儿回家,不想今日偏偏有公务缠身,推拖不得,只得仔细打发了人来接,安排好住处。虽是妥妥帖帖,但仍是放心不下,紧赶慢赶处理完公务得知黛玉已经下船住进别院,便饭也顾不得吃,骑了马便往城外赶,一心想早一点见到女儿。一路上思绪纷杂,想到女儿在贾府受的苦,又是悔恨又是心疼,暗道以后定要加倍的对女儿好,把她失去疼爱都补回来。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似有万千话语要对女儿说。
谁成想,真到了别院,却有些近乡情怯。
林如海几乎是脑袋一片空白的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进到黛玉的屋子,看到女儿,鬼使神差的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强压下夺眶而出的眼泪,林如海的脸上几分欣喜几分苦涩,见到女儿自是欣喜,但看到一别三年有余的宝贝女儿瘦削的脸庞,便不由想起她寄人篱下的凄苦,心里十分不好受。直至黛玉红着眼圈喊了一声“爹爹”,林如海方如梦初醒,心内不觉也一阵酸涩。
父女二人都是满府衷肠,都不知道怎么诉说。出了个小猫的插曲,倒缓和了伤感气氛,父女俩顺势谈了几句小猫的事,到底是父女连心,很快便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
提起在贾府的生活,林黛玉只捡欢快的说,受过的委屈一概不提,免得林如海听罢再添伤感。林如海如何不知女儿的心思?往常每次黛玉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
“孩子,好孩子……”他伸手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喃喃道。
怪他,都怪他,若非他轻信于人,相信贾母信中拳拳爱护外孙女之心,觉得贾府会善待黛玉,也不会累她寄人篱下处处小心翼翼。想起往年收到京城来信,都是说黛玉如何和表姊妹们如何读书如何相处,如何一块赏花游玩做女红,唉,也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派人查探一二。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心机谋略自是不差。可能也是因为林家向来人丁单薄家风清正的缘故,府里没什么阴私事,自小父母亲人们都是相亲相爱。他纵有再深的计谋,也总是用在外面,从不对家人亲戚使。往日嫡妻贾敏在时,林如海常听她说母亲极疼她,甚至两位兄长且靠后,又听其说起贾府诸事,都是贾母如何疼爱小辈的话,料想黛玉此去吃不了亏,谁料想……
想着林如海叹口气,满脸疼惜的盯着黛玉,“玉儿,这一路可累坏了吧,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叫你。”
林黛玉摇摇头,“爹爹派去的人很周到,一路上吃的用的住的都是顶好的,还有我坐的那辆马车,又大又宽敞又暖和,一点不颠簸,比坐十六人抬的大轿子还舒适呢。所以女儿并不觉得累,倒是爹爹公务繁忙又为我操心,星夜疾驰而来,想是累坏了。”
说着便要给林如海磕头请安,林如海连道免了免了,黛玉道:“女儿远去三年,不能承欢膝下日日问安伺候,已是不孝。如今好容易见到爹爹,再不许我磕头,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说着便跪下拜了几拜,问了林如海的身子,又命丫鬟捧出前些日子给父亲做的大毛衣裳并几个鞋袜荷包,一一指给林如海看,又亲自服侍他穿起来瞧过。林如海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笑意,穿上黛玉亲手缝制的大氅一阵暖意,又命下人将其余衣裳鞋袜都妥善收好,父女二人屏退众人坐下叙话。
周航也被紫鹃抱着去了厢房。
因不乐意与黛玉分开,周航瞅个机会跳下来,一溜烟跑进屋子,在黛玉腿边蹭来蹭去。
黛玉好笑的抱起小猫,嘟着嘴拽拽他微微翘起的尾巴尖,道:“胖胖,你又调皮,你想让我抱也行,老老实实坐好,不准动来动去叫来叫去打扰我和爹爹说话。”
追过来的紫鹃见此情景,停下脚步,侍立一旁。
周航抬头“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黛玉好笑的给他顺顺毛,看向紫鹃,“累了一天,你去歇一会子罢。”
闻言,紫鹃躬身告退,林如海笑道:“这小猫,倒真是颇有灵性,这么小的一团,凶起来倒挺能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虎崽子呢。”
周航撇过头,埋首在林黛玉小腹处,留个毛茸茸的屁股蹲儿给林如海。
林如海也不在意,又问:“方才那丫头便是岳母给你的,叫紫鹃的那个?”
黛玉拜过父亲之后,她身边的丫鬟也都按着等儿一拨一拨给林如海磕头。林如海趁机挨个打量了一番,雪雁一去多年,虽然出落得越发像个大姑娘,然大段未变,林如海一眼便认了出来,果如先前派人查探的一般,越发会照顾人了。至于紫鹃,面上虽温柔敦厚,林如海却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可是贾府的家生女儿,此次虽随黛玉回扬州,然其父母家人都尚在贾府。
“正是她。”黛玉素来聪慧,见林如海皱着眉,略有沉思,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遂道:“爹爹不知道,紫鹃虽然是贾府的家生女儿,但她自跟了我,便一心为我考虑,往日我受了委屈或是遭了冷落,自己不好言语,倒是紫鹃处处为我打抱不平。我虽不似爹爹目光如炬,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是看得明白的。临走前,大舅舅为我要来了紫鹃一家的卖身契,虽然紫鹃的父母尚在贾府,卖身契却在女儿手里,紫鹃也在女儿面前发誓,要跟女儿一辈子。”
说着便将近来大舅舅大舅母如何照料之事一一告诉林如海。
这点倒出乎林如海意料。他原当大内兄贾赦乃是膏粱轻薄之徒,不堪大用,却不料他竟是有肝胆有正气之人。倒是嫡妻频频夸赞的二房个个冷血薄情,置弱女于不顾。
既然紫鹃一家的卖身契已经在黛玉手上,林如海便没了顾虑,放下此事不提。
知道林如海办完公事便马不停蹄赶来,黛玉心下十分不忍,忙吩咐下人另置一桌饭菜伺候林如海吃下,见林如海面露疲色,鬓边已有斑白银丝,且咳嗽尚未痊愈,越发自责。
“好孩子,听说你快到了,为父天天都觉得日子有盼头,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风寒也差不多痊愈了,只偶尔咳几声,并无大碍。”
黛玉擦擦眼角,道:“虽如此说,爹爹累了一天,晚上又赶来看我,万一累病了,让女儿如何安心?不是女儿多嘴,爹爹以后竟是好好保养身体为是,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为了女儿而不顾自己的身子,乘着黑夜寒风就骑马出城。”
虽然被女儿数落了,林如海却觉得满心愉悦。
“玉儿说的是,为父以后一定好好保养身子。我还得活的长长久久,给我们玉儿撑腰呢。”
黛玉被他一句话说的破涕为笑,过了一会才问:“爹爹怎么找的这处别院,倒是十分雅致,比咱们在扬州的家也不差什么。我在京城呆了三年,也见了京城几处不错的园子,虽然个个华丽轩俊雕梁画栋,却都不如江南的园子有意境有韵味,像在诗中画中一般。”
“哦?玉儿还记得咱们在扬州的府邸?”
“怎么不记得?”黛玉仰起头,眉眼中满是欢快,“我记得咱们家里也有一个极精致的园子,小桥、流水、假山、楼阁尽有,种着翠竹、兰花、木槿、茶花、梅、菊等花草,还有一个极大的锦鲤池,娘亲不许我一个人去锦鲤池边玩,小时候我最喜欢缠着爹爹带我去喂金鱼。对了,咱们家也养了几只仙鹤,红顶白羽,煞是惹人喜爱。正院的廊下挂了一溜鹦鹉架子,爹爹最喜欢其中的一只绿毛鹦哥,常常念诗文给他听,哪只鹦哥倒聪明,竟然能记得大半。”
说到最后,挑眉看着林如海:“爹爹,我说的可对也不对?”
小孩子记性差,黛玉走的时候才六岁多,又在京城繁华之地过几年,林如海还道她早将家中的布局摆设忘了大半,谁曾想她竟是记得清清楚楚,喜道:“玉儿说的果然丝毫不差。”
黛玉摸摸不安分在她膝上打滚的小猫,笑着仰起头,“爹爹,你还没说这别院……”
不等她说完,林如海笑道:“这原是我一个旧友的园子,他举家在京城为官,这好好的一个园子未免荒废了。两年前,旧友来信,说在京城安定下了,以后恐怕不会再回此地,托我将这处别院卖了。我见此别院极为雅致,若卖与一些土豪乡绅,未免糟蹋了,便索性多出一分的价钱,自己买下。此处距咱们一处田庄不过二三里路,倒也方便。”
黛玉恍然:“原来竟是咱们自家的别院。”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黛玉便催林如海尽快下去休息,明早还得赶路进城,她怕林如海的身子吃不消。
林如海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倒是不忍那么快别离,转念一想,女儿已经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倒也不在乎这一时。想到此刻也不由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保养身体,起码要给女儿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寻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夫君,看着她成婚生子方能安心离去。
否则,留下黛玉弱女子一个,无依无靠,便是做鬼他也安心不下啊!
想着,便起身离去,临走嘱咐黛玉也早点休息。
贾老太君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心里很有些看不上那只小猫,却并未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面上全是慈祥的笑,亲切的拉着叙了许多话,大概意思就是:
林丫头,你又同宝玉拌嘴儿了不是?你们俩都是我最喜欢的玉儿,又是从小的情分,没得为一点子小事闹成这样子。我也不问是什么原因了,宝玉是男孩子,又是哥哥,原该大度些,让宝玉给你陪个不是,这事就揭过去了。以后宝玉要是还敢给你气受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替你出气,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说的满脸恳切,不知道还以为黛玉是她亲孙女,贾宝玉是别家的呢。
林黛玉嘴上说着“多谢外祖母体恤”的话,心里却有万分的委屈。每次都是这样,说是给她做主,说是多么疼她,其实每次都是站在贾宝玉的那边,明明是贾宝玉的错,还弄得像是她理亏一般。让贾宝玉大度些,让贾宝玉让着她,不就是换着花样说她任性胡闹么?便是外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传到别人耳朵里也是这个意思了!
以往,每次她跟贾宝玉有了矛盾,都是这样。
不然,她林黛玉尖刻小性儿的传言是怎么来的?
外祖母最疼的永远是贾宝玉,对自己或许有几分真心,但不可排除也有利用的成分。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外母族,而是整个贾府的老太君,贾宝玉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理想中贾府的希望和继承人,凤凰蛋儿一般!跟他相比,自己顶多跟四春一样,是一个可以利用可以牺牲可以用来挣荣耀的女孩。
四春起码是贾府正儿八经的小姐,身份尊贵,下人们还不敢轻看。她呢,客居于此,谁拿她当个正经主子来看的?整日听的都是风言风语。
也许,当初就不该来贾府。
想着,林黛玉便提出要挪出去和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一起住的话。
走,一时半刻怕是不好走,贾府肯定不会派人送她回去。想回去只有一个办法,写信让父亲派人来接。但是扬州距京城千里之遥,送一封信少说得个把月。来回折腾一趟,加上准备车马舟船的时间,少说两三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她肯定还得在贾府住着。小猫被贾宝玉带累伤了一次,林黛玉可不想再出现第二次。除了加倍嘱咐丫鬟婆子看好外,还得彻底杜绝贾宝玉。
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与贾宝玉离得太近,想要彻底断绝来往不太现实。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是耳力很好,这边有一点动静她在房里就听得到。她是见不得贾宝玉受一点委屈的,到时候还不是该怎样怎样,自己闹得太狠反倒被人说没教养。
原本知礼之家,便是男女分开教养,亲兄妹也要讲个男女有别的。
当初之所以会跟贾母、贾宝玉住在同一院里,乃因刚来时贾府未曾收拾院落,她又一心记着母亲说过“外祖母家与别处不同”的话,只想小心谨慎莫出什么差错给人嗤笑了去,余下的,只凭她们安排。外祖母说了让她跟外祖母住的话,她也就听了,原本说过了残冬便另外安排房舍挪出去。那时她刚没了母亲,外祖母又是那般的怜爱,一时不忍分离,又想着横竖都还小,左右也只是权宜之法罢了。
谁曾想这一托就托了三年,期间她曾委婉提过几次,都被外祖母巧妙转移了话题。眼见着越来越大,宝玉都十三岁了,还是这么着。
不能再拖下去了,林黛玉想。
倒是搬出去跟舅表姊妹们一起住的好,既好施为,又全了礼仪。
贾母还只当林黛玉是赌气,拉了她的手劝,说实在不解气,让贾宝玉认真给她陪个不是,作揖下跪都行,只要能给她解气。
谁料林黛玉这次是铁了心,任她怎么说都不行。
“外祖母若是疼我,便让我挪出去跟姐妹们一起住。”
这期间,贾宝玉还一直想往林黛玉跟前儿凑,动手动脚的,好几次都想去拽林黛玉的胳膊,幸亏王嬷嬷时刻挡着才没让他得逞。林黛玉越发动了气,索性也不顾面子里子,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什么贾府没规矩,贾宝玉不知礼法,坏了姑娘们的名声等积郁多时的话都一吐为快。虽然顾及贾母的面子,说的很委婉,但是在场的人,除了贾宝玉那别致特殊一般人理解不了的脑回路,其他人都听懂了。
作为众星捧月的老封君,贾母自老国公去世后便在宁荣二府奠定非凡地位,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当下便拉了脸:
“姑娘既说我们府里玷污了你的名声,索性离了这的好!”
说完,便拉着贾宝玉赌气往外走。
还一连叹了好几句:“真是白疼这孽障了!白疼这孽障了!”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去劝,贾母气的浑身乱颤,又不好发作,只好把气往下人身上发,随手指了两人要打板子。亲眼看着让人拉到院子里行刑,一边连叫狠狠的打、不许留情,还一边骂瞎了眼不识抬举、给你几分体面你就拿乔之类的话。
典型的指桑骂槐,林黛玉气的眼泪珠子般落下,俏脸通红,哽咽说不出话。
挨打的婆子丫鬟都觉得冤,老婆子大约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便是小厮放水,板子落在身上也有些吃不消。她见过贾母年轻时候的行为做派,知道是个心狠面硬的,也不敢求饶。虽然贾母如今不管事,也好多年没打过人了,但其年轻时的威慑仍是让婆子记忆犹新。她打人还有一个规矩,不许喊叫,喊一声便多加一板子,因此婆子不敢喊叫。那个小丫鬟不知道,喊了几嗓子,多挨了几个冤枉板子。
余下的谁还敢再说什么,贾母一走,便也都跟着走了,唯恐落了不是。
挨打的丫鬟婆子被人抬下去救治了。
转瞬间除了黛玉、周航,屋里只余王嬷嬷、雪雁、紫鹃三人。
那些走了的丫鬟婆子有贾母屋里的,也有林黛玉屋里的,跟林黛玉少说有三四年,平日里倒会花言巧语表忠心,没想到一旦遇着事,立马便转身对别人摇尾乞怜去了,一点不带留恋。雪雁、紫鹃是林黛玉从扬州带来的,紫鹃却是贾府的家生女儿。林黛玉气的落泪,目光在房间里一扫,便盯着她道:“你如何不走呢?”
紫鹃脸色煞白,跪下道:“我跟了姑娘自然便是姑娘的人,姑娘若不信我,我唯有一头撞死明志。”
作势便要撞柱子,林黛玉忙命王嬷嬷抓住:“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气糊涂了,白问你一句,这你也往心里去!”
紫鹃跪下哭道:“姑娘白冤枉人,还不许人心里委屈了!”
林黛玉亲手扶起她,一边擦泪一边,道:“好了,我的紫鹃姐姐,我给你赔不是。”
紫鹃是个实心眼,自跟了她,便一心一心服侍她,连贾母贾宝玉等也都抛在脑后。有几次她还没起床贾宝玉便想闯进来,都是紫鹃拦下的。她心里并未怀疑紫鹃,只是一时气急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心里正自后悔,紫鹃又闹着要以死明志,并且不止说说而已,还真敢行动起来,倒吓得她一惊。
“姑娘这是什么话?”话未说完,便见床榻上胖胖“喵喵”叫两声,尾巴直直的竖着,未见不停的摇啊摇,眼睛半眯,一脸老子很爽老子很兴奋的表情,还没酝酿起情绪便被他这逗乐的样子弄笑了。
林黛玉也看见了,勉强止住泪,一面吩咐紫鹃打听打听挨打的那个丫鬟和婆子怎么样,一面走过去将小猫抱在怀里。挨打的两人毕竟因为自己才被外祖母迁怒的,别的忙帮不上,送些银钱药材多少让她们也好过一些,摸摸毛茸茸的小猫脑袋,林黛玉想。
猫的自愈能力果然比人强狠多,才短短几天,胖胖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毛发色泽也很亮,除了结痂的伤口有一点点秃斑外,简直是毫无瑕疵。
“胖胖,你也觉得我做得对,是么?”叹口气,坐在炕上,林黛玉把小猫放在自己腿上,双手捧着猫脑袋,认真的问。
小猫“喵”一声,伸出舌头舔林黛玉的手,小尾巴一边很欢快蹭来蹭去。
对,何止对,简直是太对了!离开贾府吧,外面有广阔的天地等你去闯!离开贾府吧,林家有万贯家财等你去挥霍!
林黛玉会心一笑,将小猫抱在怀里,双手托着猫屁屁。
小猫拱啊拱拱啊拱,不小心扒开林黛玉的衣裳,瞄到里面红色的肚兜。没有被毛发遮盖的肌肤以不可察觉的速度红了,周航下意识的闭眼,做了一番自我忏悔。
意外,绝逼是百分百的意外!林妹妹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亵渎你的意思……
想着,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颤抖着睁开眼,又瞄了瞄。
可惜,这一犹豫太耗时,林妹妹已经拉上衣襟遮住了。
小猫红着脸窝在林黛玉怀里,羞涩的掰扯小爪子。说起来他上辈子长了十六岁,除了上学便是看书玩游戏,十四岁之后每年寒暑假还要被老妈压榨,美其名曰让他学习管理,其实就是给她打免费工。根本就没有时间跟女生发展点什么同学之外的感情,更别说拉个小手干点其他的了。这还是第一次看一个女生的私*密部位,虽然慌乱之下并没有看见什么,况且林妹妹才十岁,应该还没发育,可还是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
周航捂着脸自我凌乱的时候,林黛玉也是满心的思绪。